大道小說網 第19章 孰重孰輕 文 / 淺聰kaka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好俊俏的姑娘啊,哎——」
「大人,我們沒罪——」
刑部的大牢深且昏暗,兩側的各色殘酷的刑器就零亂的掛在牆壁上,走廊盡頭時不時傳來尖銳的哀號聲,憐傾輕輕探過頭向裡張望,只見一個血肉模糊的軀體被鐵鏈牢牢鎖在木架之上,鐵鏈深陷進血肉中,上面的血還沒來得及凝固,那人耷拉著腦袋不去理會身旁施暴者手中的皮鞭,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嗆人的血腥,這樣的場面讓她稍稍擰了擰眉,正在此刻那人抬起頭來,眸中的仇恨正好朝她射來,她不禁寒蟬了一下。
「——王妃!」木架上的人目光一觸及她,眼中竟然來了生氣,顫抖的聲音徐徐道來。
「媽的,這老傢伙怎麼還不死?」一旁執鞭的人舉起長鞭還在罵罵咧咧。
正待她要向前看個清楚,卻被押解她的胖守衛推唆著往前走去。
憐傾左閃右躲,踩著一級級階梯往裡走,越往裡走,哭喊聲就迭出一層,這簡直就是人間地獄!想起剛才那雙恐懼的眼睛,她不禁毛骨悚然,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沒來由的有種熟悉感。
「姑娘,我告訴你噢——」突然左側伸出一隻手,冷不丁將她抓個正著,憐傾轉身望去,那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婆婆,她神神叨叨地拉著憐傾的手臂:「我可是太師夫人哦,你要是對我不敬,,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的」
憐傾看著眼前蓬頭垢面的老婆婆,原來她就是龐太師的妻子,當初想必也是金枝玉葉的美婦人,而如今卻落了個如此淒涼的下場。
「走開走開。」押解的胖子守衛粗暴的推開老婆婆的手,轉眼來到跟前,「快走快走。」眼珠不安分的上下打量她的身子,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閉上你的眼睛!」憐傾微擰著眉。
「什麼?」胖侍衛以為自己聽茬了,「你竟然敢這麼囂張,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在哪裡?這裡我就是天皇老子!」胖侍衛捥起衣袖,伸出他那肥粗的手臂剛搭上她看似孱弱的肩,便被似雪順勢一個擒拿手,擰過他的手臂,不得動彈。
「哎喲,哎喲,斷了斷了」胖侍衛討饒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憐傾手上一鬆,輕輕一推,將他撞向一旁的牢門,一個手銬能拿下她?真是癡心妄想。
「兒啊,乖兒啊,娘想你想的好苦……」瘋瘋癲癲的龐老夫人攬住他的脖子,愛撫地望著他。
「滾開,死老太婆!」胖侍衛一朝得勢,又逞強起來,他左肘猛地朝身後的人擊去,老婦人哪能接他這麼一擊,隨即悶哼一聲向牆角摔去。
「啊——殺人啦,殺人啦——」同牢獄的犯人害怕的叫囂。
「殺人啦——」
「你——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憐傾一惱,目光一冷——「看來,少主說的沒錯,好人難做,壞人易做!」她刀口出去,緊鎖他的喉部——只消輕輕一擰,他便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憐兒想在我昭國刑部大牢殺人嗎?」一道熟悉的聲音探入地牢。
藉著出口僅有的幾道光線,他終於一步步步入她的視線範圍之內——龍昶亦!
胖侍衛還在她的手下苦苦掙扎,無奈她的力道像鐵箍般紮緊,他暫不能脫身。
「放了他!」龍昶亦在衛青的跟隨下漸漸走近。
憐傾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要求,而是轉頭看向牢門後那個半躺在角落,還未爬起身可憐的身影,「龐老夫人,你怎麼樣?」
「我是當朝太師夫人,你們…你們,不可以這樣對我的…的….」她頭一側,無力地靠在牆角,飽經風霜眼角的淚痕還沒有干。
「我怎麼能饒你!」她心中一陣悲憤,手上一緊,——卡嚓,清脆的聲音,死亡的聲音!其實,她最不能原諒的人是自己!她恨自己,她只道殺了龐無期,是為龍昶亦解了圍,卻讓一位慈祥的母親失去了唯一的兒子。為了救活她,又讓這位可憐的婦人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臂膀,是她,全是因為她,是她害的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孤苦伶仃,形影相吊的人,最後落了個不得善終的結果。
看著胖侍衛肥豬似的身軀軟啪啪地攤下,憐傾的手也垂了下來,臉上平靜的很。
「你——」龍昶亦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晴不定。
「上官姑娘,你竟然敢違抗皇命?!」衛青在一側也驚訝道,yu抽出腰間的劍。
被龍昶亦一個眼神縮了回去,他知道她如果想走,這簡單的一道門又怎麼攔得住她。他在這裡,她不會走。
「悉聽尊便!」憐傾乖乖地走到他面前,先是「苟合之事」尚未解決,而如今又犯下殺人之罪,他想怎麼樣,她都沒有怨言。
「你想讓我拿你怎麼辦。」龍昶亦輕撫上她的青絲,萬千愛憐融入其中,衛青識趣地撇過頭。
「皇上自有定奪,如今憐兒的這條命是你的,憐兒認命。」她鼻子一酸,閉上了雙眸,藏住眼中的痛。
「你不想跟我解釋嗎?」他的手滑至她的唇,嬌嫩欲滴,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眼前這般可人兒,原本是他七日後的妻子,而如今兩人卻在大牢相聚,真是諷刺。
「若是皇上相信憐兒,憐兒根本無需說什麼;若是皇上懷疑憐兒,憐兒說再多也是徒勞,逃得了這次,也逃不過下次。」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心中萬般無奈——少主阿少主,你讓憐兒情何以堪!
「憐兒……」
「憐兒是帶罪之身,還請皇上回宮,這裡齷齪,怕污了皇上的眼。」她轉身故意不去看他,她把自己的生死全押上了——龍昶亦——你是否真的如外界傳言,對我動情至深!求你別再問了!只要你還對我一點點溫柔,我也會覺得很滿足了。
「憐兒……」
「憐兒恭送皇帝陛下回宮。」
龍昶亦仰天長歎,她真的不想見到他嗎,給他一個解釋,他知道即便是最拙劣的,他也會相信。龍昶亦雙手後附,邁出大牢。
憐傾便由一個守衛押解入一個單獨的大牢,這大概已經算是對罪犯滔天的犯人十分優待了。
既來之,則安之。
憐傾背靠陰冷的牆壁,緩緩閉上了雙眸,自她離開殷國,便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現下星影和月影如何了,已經和荊風會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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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上官楚闕注視著手中的這杯皇室貢品,據說能讓人飄飄欲仙,乘風追仙的上等女兒紅,玩轉著白玉夜光杯,一口入喉,頃刻間火辣辣的口感遍及全身。
「——果然是好酒!」上官楚闕歎道。
「恩師不是說喝酒易誤事?為何今日……」他的處世方式向來變幻莫測。
「呵呵……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恩師所言甚是。」
「來,容蘭,陪我喝一杯!」上官楚闕拉站在一旁的鄭容蘭坐下,親自斟酒,讓他受寵若驚。
「容蘭,跟了為師多年,可知為師最討厭什麼?」上官楚闕風輕雲淡地說道。
「這個,」鄭容蘭思忖片刻,回答:「出賣。」
「是被自己人出賣!」上官楚闕的臉色一冷,長髮飄揚的站起,帶了些酒色韻味的妖嬈俊彥,更顯妖魅。
「是。」鄭容蘭趕忙站起,唯唯諾諾。
「坐下,坐下,為師是最疼自己人的!你跟隨我多年,辛苦了!」上官楚闕又展開笑靨,讓鄭容蘭摸不著頭腦。
「恩師,那憐傾姑娘的事怎麼辦?」鄭容蘭扯開話題。
「皇上的旨意——殺或不殺,全在他一念之間,我再大的能耐又能怎樣啊,上次雅沁殿私自熄燈一事,不知如何傳至皇上耳朵,對我大為不滿,看來,我也要收斂收斂,這憐傾原本就不是我上官家的人,她的生死自然也輪不到我插手。」
「可是恩師與憐傾姑娘是舊識,恩師不是也很欣賞憐傾姑娘的歌舞嗎?」鄭容蘭還想說什麼,卻被上官楚闕阻止。
「明哲保身才是為官之道!」
「可是恩師……」
「容蘭啊,你最近好像變得遲鈍不少,是不是沒有那個呆子在身邊,詭辯能力也下降不少!」
「呆子?陸胥——」恩師怎麼會突然想起陸胥來了。
「的確有陣子沒見到他了,也不知他在邊關如何。」鄭容蘭若有所思。
「與襄國的談判事項也應該談的差不多了,那個呆子該回來了,朝廷之上又有生氣了,呵呵……」上官楚闕輕拍著鄭容蘭的肩走下亭閣,留下鄭容蘭一人還捉摸不透,他今日甚是奇怪,在懷疑自己嗎?不像!以他心狠手辣的作風,即便沒有任何證據,他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更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最近,他愈來愈不瞭解這位恩師了,不談陸胥那個老大粗還好,一想到那個笨蛋,鄭容蘭竟然真有些想他了。
「憐兒,只能委屈你了。」上官楚闕一副高深莫測的看向遠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