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旅途中 文 / 戀雨王子
離開běijing那天陽光很好,天有些熱了,我一手拿著外套一手推著手提箱離開了家。
來到小區門口,一個年輕的出租車司機主動為我打開車門,將皮箱放到車的後坐。開了車,他便好奇而熱情的問這問那,並堅持要將手機號碼留給我,希望我下次再坐他的車。我盛情難卻,只好順手記在手機裡,然而我想,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坐他的車。人生總是充滿許多偶然,再說也不可能為了打車而特意聯繫一個司機。
那天是4月13號,距今已半月有餘。那天為趕下午3點的飛機,我12點多就到達了首都機場。然而飛機晚點,將近4點才起飛。我足足在機場守侯了4個多小時,獨自一人,比在空中航行的時間還多了將近一倍。
一個人靜靜地等,在人群之中,卻更為寂寞。本以為在人多的地方不容易孤獨,其實是個天大的錯誤。往往獨自一人反而充實,比如在林中,或在原野,或在海邊,或河流旁……
等飛機的時候,一趟一趟的航班起飛,一撥一撥的旅人成隊離去,彷彿無數皮影從我眼前飄然而過。我獨自想著心事,心想生命之中將經歷無數次這樣的情形。有時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彼此漠然。這一生中,我將與多少人這樣毫無關聯的擦肩而過?也許我們彼此相遇一百次也互不相識,也許我們僅見一面下次依然清晰記得。但不論忘卻也好記得也罷,又能如何?
等待是令人感覺無聊的,使我想起許多文字,許多帶「口」的,以及許多帶「門」的文字。
比如:囚、團、回、困……
比如:閃、閉、問、閒……
看看這些文字,裡面都完全相同,而內容卻千差萬別。我現在一個人,幸好只是在「門」裡邊,要是在「口」裡,那可就麻煩大了。然而即使現在沒什麼麻煩,卻還是要覺得無聊和不安心的……
等待的時間裡我不停地看表,我後悔沒帶本書來看。然而我也慶幸沒帶書看,因為讓我好好體會時間的漫長,體會它真實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甚至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不動。讓每個人的生命都變得從容,讓他們體會更多成功的樂趣,而對失敗一笑了之,因為反正還可以從頭再來……
飛機終於來了,上了飛機,被告知交通管制,還要等半個小時起飛。這次卻不覺難挨了,不知是因飛機上音樂的效果,還是心理作用。竟覺神清氣爽。舒緩的音樂讓人心裡感覺安寧,甚至有種久違的親切,讓心情變得格外柔軟。信手翻開一份報紙,無意中看到這樣一句話:憂鬱讓你總有事做,但就是沒有收穫……社會就像一個大病房,每個人都只想換一個更好的床位……這樣時刻,看到這樣的話,不覺要會心一笑了。
是啊,這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這些年的經歷。7年了,從畢業到現在。整整7年,我正是一直在憂鬱中度過的,難怪總是茫茫碌碌,卻又一事無成。而且整整7年,原來我幾乎都是獨自一人度過的,這是一個人一生中的幾分之幾?
這7年之中,彷彿隱藏著人生的一個黃金分割點,它自然將比以往的任何一段時間都過得匆忙。
一個人的日子應該是慢的,然而卻如此之快,這不禁要讓人感覺意外和不解了。
這使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02年的初春,彷彿就在剛剛過去的某個時刻。然而卻又實實在在的過去了多年。想起我第一次走進běijing醫院的病房,想起病房中其他病人及家屬那憐惜的眼神,記得中鋪的一個大姐惋惜地望著我自言自語:「這麼漂亮的姑娘也會得這樣的病!」她似乎在為我鳴不平,彷彿一個孩子的家長在替另一個被懲罰的孩子向老師說情。然而命運不是老師,他不會因旁人的求情而放過我。
她的話還讓我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漂亮的姑娘就不會生病,就該得到命運的眷顧!如此說來,或許是我還不夠漂亮,或者是我什麼地方得罪了命運!原來命運也是個好色之徒?或者小肚雞腸?
除此之外,還讓我隱隱感到不安的是,這病一定沒有治好的希望。但我偏就是不信這個邪。我就是要治好了給他們看看。因此在醫院的一個月裡,我一門心思就只想著病快點好。只有病好了才能擁有幸福的生活。我相信健康一定就在對岸迫切的等待著我,幸福也在那裡迫切的等待著我,就像我在如此迫切的盼望著健康一樣。我幾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給了健康,再也沒有別的退路。然而現在回想,健康了又能如何?在最近相對健康的幾年裡,卻也一樣渺茫,也一樣一事無成,也一樣令人惋惜著……
現在我才明白,其實身體健康與否倒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我們除了平時盡量注意和養生之外,並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而心靈的健康卻至關重要,因為我們完全可以自己把握。人們都說命運在自己手中,是的,然而這麼多年我卻過於對命運的依賴。這樣的感悟是用時間換來的。別人的經驗總是對自己無動於衷,然而當自己真正有了體會,卻又已然衰老。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我們都聽從了老人的話,要是人生真的沒有了遺憾,那我們的結果又會是該樣?難道我們真的能什麼都一帆風順?其實也不一定,意外總是防不勝防,人生充滿變數。就像每個人都無法擁有絕對的健康。
其實不管走過怎樣自己的人生,也都是屬於自己獨特的體驗。我們沒有剝奪別人體會失敗的權利,就像我們不能剝奪他人的幸福!所以我們也沒必要抓住一個小孩諄諄教誨,因對他們恨鐵不成鋼而傷心惱火。
好好享受生命的過程吧,時間自然會教給我們一切。
一晃多年過去,我再也無法回到曾經的模樣。有人對我說過,每個年齡段有每個年齡段的美,和魅力。然而這個人也和我一樣,已經而立之年,並且也開始為自己逐漸衰老歎息。前些日子我也曾為年齡而惶恐,尤其是過生日的時候。而現在卻變得安定和淡然了。既然我們都無法抗拒衰老,那麼我們為何不能順其自然?與其讓人綁起來推著走,不如自己輕裝上路,還免得被繩索勒傷!
有人說過,年輕死去屍體也英俊一些!
我曾經對這句話十分著迷,然而隨著年紀的增長,我卻終於慢慢改變了看法。我想只有花兒才會怕老,而果實卻是不怕老的。果實老了便會從樹上掉下來,等到來年再發芽、開花。然而花兒要是趁自己開得正艷麗的時刻,便任人摘了去,那麼,她將永遠無法結成果實、永遠不知道春天孕育的美妙、永遠無法體會秋天收穫的快樂,以及感受冬天的悠閒與浪漫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