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愛、曾在夢裡流連 文 / 戀雨王子
愛、曾在夢裡流連我的初戀，是從許多年前初秋的某天開始的，又在許多年前的某個落雨的黃昏被悄然的劃上了殘缺的句號。
記得中學入學的第一天，在學校的操場上，我第一次見到雨嫣的身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我看見秋日的晨光中那張嬌柔美麗的臉。就在那一瞬間，我沉浸在如夢的遐思中。
我還記得那時的自己是個大膽又有些懵懂的男孩，我會在眾人面前大聲的說：「我喜歡雨嫣。」會在課桌最醒目的地方刻上她的名字。會在雨天把手中的傘塞給她，自己在雨中一路狂奔著回家。
可是每次看到雨嫣，我總會心跳加速，傻乎乎的站在那兒，緊張的說不出話來。所以，我在眾人面前說過的話，從來也不曾對雨嫣說過。而在雨嫣的心中，那時的我，或許也僅僅只是一個同學、一個普通朋友。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那段單純的歲月漸行漸遠，這份感情也便漸漸的淡化了。雖然初中畢業後，我和雨嫣仍在一所學校念高中，但我已不再像從前那樣，把生命的全部都寄托在盲目的愛情上，我從又拾起曾經的愛好——漫畫。閒暇的時候，我習慣把自己關在屋裡，面對一張張白紙，不停的畫漫畫。我學會了在虛擬的夢幻中尋求安慰，學會把自己的靈魂都寄托在一張張畫紙上。在那段時間裡，漫畫幾乎成為我生命的全部。
漸漸的，我離從前那個懵懂的自己越來越遠，我習慣在漫畫中塑造自己的生活，現實在我的眼中已變得不名一文。我也變得冷漠、孤僻，很少與人交往。
有時我覺得，世間的某些事是很微妙的，不為一顆渺小的心靈所能完全瞭解。
高一那年的期末，學校舉行新年舞會，我沒打算參加。可是那天下午放學，卻在校門口遇見雨嫣，她像是站在那裡等我的樣子，待我走近她身邊時，她走過來問我：「可不可以讓我做你的舞伴？」我告訴她，我並不打算參加舞會。可是她依然用請求的語氣說：「做我的舞伴……好嗎？」我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答應了她，我似乎無法堅持拒絕她的請求。現在想起來，或許那一刻，是因為我對她的愛仍存於心中某處。
在新年的舞會上，我並沒能與她跳舞，她總是被許多男生簇擁著。於是我避開人群，獨自站在走廊裡，默默的凝望著漆黑的夜空。南方的冬夜總是很難見到星光。
不知什麼時候，她也站在了我的身邊。但我們只是沉默，像是沒有話題，也許是因為回憶中的過往讓人覺得有些尷尬。我一直無語的站著，她亦是如此。直到新年的鐘聲敲過，她才輕聲的問我：「你許了個什麼願？」我只是搖搖頭，「忘記許願了，你呢？」她沉默了許久，默默的凝視著我說：「我們現在還能交往嗎？」
我好奇的問她：「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她輕輕的點頭，而我只是簡單的說了聲：「好。」
這段感情就那樣開始了，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歷經了漫長的過程之後，來得如此突然。
記得那時的高中時代，就連每週的星期日也是要補課的，一周只有半天的時間休息，還有很多功課要做。我們總是會在前一天的晚上熬夜把功課做完，然後再輕鬆的度過一個浪漫的下午。我們會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坐在草地上，她用小提琴拉著她最喜歡的claudedebussy的《clairedelune》。我會沉醉在那樂聲中，把她的一頻一笑，把我們度過的每一寸時光都留在一張張畫紙上。
每天早晨，她會提前很早出門，站在路邊等我經過時一塊兒上學。晚上下了自習，我會送她回家，有時還會在她的窗台下站很久，直到那粉色窗簾後的燈光熄滅。
那時的她告訴我，她將來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小提琴手。而我，自從開始畫漫畫以後，就一直夢想著將來能夠成為像「細川知榮子」那樣的漫畫家。美好的理想和純真的愛情支持著我們不懈的努力，不斷的互相勉勵、扶持。
那段時光是幸福的，但在這個世界上，幸福卻總是那麼短暫。有時，我會覺得，或許是她許下的一個願望，無法再負載一個我的靈魂。
高二那年的下半學期，一個初夏的晚上，我在上自習的路上，被一輛腳踏車撞傷。幾天以後，去醫院複查時，醫生告訴我說，我的右手部分肌腱和韌帶嚴重受傷，尤其是拇指，已無法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從此，我連筆都握不緊的手，畫出的只是扭曲的線條，再沒有唯美、再沒有浪漫。我的理想，也在那一刻永遠的破滅。雖然身邊的人不斷的鼓勵我，但那次的打擊，令我感覺像是失去了人生的目標，像是迷失了前途。慢慢的，我又回復到從前的孤僻、冷漠。
我不再和雨嫣一塊兒上學，晚自習也不再送她回家。星期日的下午，我總會避開她，一個人坐在某個僻靜的地方，呆呆的望著寂寥的天空，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記得有一天，我沒有上課，而是一個人坐在某個公園一塊青綠的草地上，像往日一樣望著幽藍的天空，那明朗的色彩在我的心中卻總是憂鬱，忽然感覺好想哭，不知道要怎樣面對殘廢的理想。
「瑾」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過身，看見雨嫣。
「為什麼不去上課？大家都在找你。」她走過來坐在我身邊，「你最近好像總是躲著我，為什麼？」
我神情落寞的回答她：「因為平庸的畏懼與偉大的同行。」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像是有些失望的說：「你不要這樣自卑好嗎？」
「連你也說我自卑，看來我真是有夠可悲的。」我苦笑的望著她。
她沒有再言語，只是扭過頭去，一對咖啡色的明眸中像是有淚，在穿過樹葉縫隙的微弱的陽光中顫動著晶瑩。
沉默了許久之後，我站起身望著她，「雨嫣，我需要一段時間來平靜。」這是那天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我轉身走了，回到家裡，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繼續望著那片茫茫的天空。
高三那年開學，父親打算給我換個環境。於是我辦了轉學手續，去另一座城市的另一所學校就讀。在那一年，我結識了一個特殊的老師，雖然如今已記不清他的名字，但他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記憶裡依然如往日的清晰。是他幫助我找到了新的理想，新的人生目標。從那時起，文字在我生命中取代了漫畫，我開始在文字中塑造不同的世界。
臨近高考的前兩個月，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在重返往日校園的那天早上，我很早便出門，帶著希冀，迎著陽光奔向學校。那一刻，我好想見到雨嫣，好想告訴她我重新找到的理想。我幻想著，我們又能像從前那樣一塊兒上學，一塊兒回家，一塊兒坐在某個僻靜的地方……
可是有時，現實與憧憬卻總是相距甚遠。
那天，我見到了她的身影，只是在她的旁邊還有一個男生，是堂磊，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在三個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的那一刻，大家是有些呆滯的，彼此的眼神中還透著幾分尷尬。我沒說什麼，只是一個人落寞的回到了教室。
那天下午，堂磊忽然來找我，我看到他時，什麼也沒說，只是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他半躺在地上，像是很痛苦的樣子，但看得出，他的痛楚更多的是在心裡。他望著我，直接的對我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很愛雨嫣。可是你一聲不響的就走了，你也知道，我一直也很愛雨嫣……」
「就因為這樣，你就可以搶我的女朋友嗎？我竟然還一直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依然很生氣。
「你遇上一點挫折，就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你這是愛她嗎？沒錯，我是搶了你的女朋友。但你也有責任。」
他的話就像一塊苦澀的藥丸哽咽在我的喉頭，我一時間沉默無語。他或許說的沒有錯，的確是我太自私，我只顧自己，而忘了雨嫣的感受。
他站起身，抓著我的肩膀，苦苦的哀求：「我是真的很愛雨嫣，我可以為她付出我的一切，求求你，不要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我沒有回答，只是推開他，轉身走了。我的人生又陷入一片迷茫。我不知該做出怎樣的抉擇，也許，我對雨嫣真的不如堂磊用情之深。
幾天以後的週日，天空下著小雨，我一個人站在我們曾經去過的那片樹蔭下的草地，心情就像天氣一樣鬱悶。
雨嫣不知何時撐著傘，站在我身後，她像是有些愧疚，一直不敢直面我的眼神。只是走到我的側面，輕聲的對我說：「對不起，我……」
「不用說了，我知道。」不等她說完，我就打斷了她的話。
「不，你不知道。你這一年一點音訊都沒有，就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我，我以為……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她像是終於抑制不住，哭訴起來。
「別說了，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已經不想再聽到和這段感情有關的任何事。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卻迎向我懷裡，靠在我的肩膀，哭泣著，「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們從新開始好嗎？」我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輕輕的推開她，「我已經失去了心愛的人，不想再失去朋友。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沒有幸福可言了。」而她，依然不住的搖頭，「不，不是那樣的，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我知道她依然認定我是在和她賭氣。其實，那一刻，我是用了莫大的勇氣才說出那番話的。在我心中，並不能割捨那一份愛，但我知道，即使我們之間的愛延續下去，在彼此心中也會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那只會讓愛變得痛苦，變成一種負擔。
我們的感情就像一縷青煙，在那個黃昏，縹緲在濛濛細雨中化作一片虛無。
許多年來，我們一直沒有聯繫。只是聽以前的朋友說，她已經結婚了，他丈夫的名字是我所陌生的，從來不曾聽過。直至前些天，我在這座城市偶然看見她的身影，她正和一個男人說笑著從遠處走來。而我只是悄然的避開了。因為不想讓平靜的生活再起波瀾。那段曲折、痛苦的愛，就讓它永遠沉湎於往日的舊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