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五章 情義無價 文 / 柳浪
「小子，你現在面對的敵人是黑道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組織西擎天，那可是幾國政府都沒辦法搞定的超級組織，嚴格意義上來講，西擎天已經超出黑幫範疇，是不折不扣的恐怖組織！對上這樣的組織，你還心存僥倖？如果不趁現在做好萬全準備，你和你的那幫兄弟就等著讓親朋好友收屍吧！」
水月風察覺自己聲音越來越大，忙打住話頭，看看李秀並沒有過來，才按捺住怒火，壓低聲音道：「知道我為什麼要你留人員處理各地的經營項目嗎？那是為了讓你有更雄厚的資本來打這場仗。你們和西擎天的對壘絕對不可能一時半刻就結束，鐵定要相互試探底細，直到有一方摸清另一方實力才能有誰生誰死的最後結果。這個過程就是拼人力，拼消耗，人，你們不落的我清楚，那都是好漢子，可消耗呢？你覺得稱霸西方世界多年的組織在財力上會比你們差？留守的人員也許會死，但他們換取的是很多人的生！這生與死之間的取捨你考慮過嗎？還有，你難道現在還沒清楚給自己定位？還沒弄懂自己走的到底是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水叔，我知道呀。我是願意和兄弟同甘共苦的人，走的是讓大家都過上衣食無缺好日子的道路——」
「錯了，小子，你還是沒意識到你的所作所為應該定位在那裡。其實，你已經蛻變成了一個梟雄，走的是征戰天下掃除異己的道路！好好想想這些年你都幹了什麼，看我說錯了嗎？」
「啊？梟雄？怎麼會——」
如晨鐘暮鼓，又如晴天霹靂，劉浪一下子被梟雄兩個字震蒙了！
迷茫間，回首前塵，那血腥堆積的過往歷歷在目，一個個隕落的不落兒女，一張張雖死猶生的安詳笑臉——猛然，他醒悟了！
踉蹌著後退兩步靠在樹幹上，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難道我錯了——本以為是要帶大家過上好日子，可——我都幹了些什麼——啊！！！」
猛地抱頭嘶吼，狀若癲癇，那如瀕死野獸般的淒厲尖嘯在樹林內扶搖直上，越升越高，足以撕心裂肺！
已經聚集在公路邊的不落眾人忽聞尖嘯，面面相覷間突然神情巨變，抽出斬邪，玩了命地發足狂奔，紛紛闖進樹林！
「練子，你怎麼了？」
小酷提著快刀，滿臉煞氣的狂飆到劉浪身邊，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駭人氣勢頓斂，奇怪的四處看看，伸手搖搖依舊抱頭嘶吼的人。
「呼——呼——」
喘息著粗氣，眼中充滿無助，猶如溺水的人撈到救命稻草，劉浪一把揪住小酷，嘶聲道：「小酷，你告訴我，這些年我是不是都做錯了？我是不是連累了不落的兄弟？如果我不帶大家進入現實世界，是不是那些好兄弟，好姐妹就不會死了？告訴我，你告訴我——」
無力的鬆開手，順著小酷身體委頓到地上，不理會電話從手中滑落，他雙手捂臉，抽搐著肩膀，任淚水瘋狂湧出——
赤練哭了！！！堅強無比的狂人竟哭了？？！！
慢了幾步衝進樹林的不落眾人被從未見過的場面驚呆了，在他們印象中，劉浪白癡過、凶暴過、笑過怒過愁過，但就是沒有哭過，他們幾乎以為那如鋼筋鐵骨支撐起的人根本就不會哭泣！一時間，眾人都屏住呼吸望著哀哀痛哭的人，不知要如何處理——
沉默片刻，小酷蹲下身，拿起衣角輕拭劉浪臉上流淌的淚水，暖聲道：「練子，你沒有做錯什麼，其實誰都沒錯——難道你忘記了你當初說過的話——想得到就要付出！沒有拚搏，沒有傷與痛，不落能屹立不倒嗎？大家能過上現在的富足生活嗎？」
「可現在的一切是奠基在大家的血和肉上，不落那看似輝煌的光環下掩蓋的是一千多具屍體，是幾千條項鏈！」
猛地抓住頸項間的項鏈舉起，淚眼凝視，劉浪搖著頭道：「值得麼？大家說，我們這麼做值得麼？」
再次沉默——
盯著劉浪手中的項鏈，眾人都伸手進衣領，拿出相同款式的項鏈，注視著吊墜上的名字，紛紛開口，「值得，總旗主，死去的兄弟姐妹九泉下英靈不散，也會告訴你值得。」「老大，值得，即使我變成了項鏈，還是會這麼說。為了不落，為了兄弟姐妹，粉身碎骨也值得！」
一聲聲真情的吶喊，一隻隻舉起項鏈的手臂，其間蘊涵的，正是世間最珍貴的情與義，為了情，為了義，死又何妨？一群肝膽相照的兒女用滿腔熱血推崇起任何標準都無法衡量的人性光輝——情義無價！
看著眼前一幕幕真情流露的畫面，展鷹翼的眼中已經潮濕不堪，胸中熱血無可遏制的激盪盤旋。他突然感到無比後悔，後悔為什麼要把這些好兒女拖進死亡沼澤！
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劉浪就好了，那最多是自己喪命，怎會連累這麼多人？
此時此刻，展鷹翼真的想祈求上天給他一次機會，不是要活命的機會，而是不要遇到劉浪，不把不落皇旗引向死亡之路的機會！
可——能嗎？
不能！！！
冥冥中左右世間萬物的神秘力量已經明確無誤的安排了一場死會，不是西擎天死，就是不落皇旗死的死會！或許是要懲戒天怒人怨的西擎天，或許是要降罪橫行無忌的不落皇旗，誰又能清楚天意的安排呢？
劉浪望著一條條項鏈，聽著一句句撥動心弦的話，那顆迷亂的心逐漸清明。摸拭把臉上的淚水，他拍拍小酷，「你帶大家先出去等會兒，我還有事要問問老爸。」
「老爸？」
楞了楞，意識到劉浪所指是水月風，小酷點點頭，站起身，「大家和我們到外面等吧。」
眾人見劉浪已經恢復，欣喜的答應聲，勾肩搭背相互調侃著走出了樹林。
等眾人離開，劉浪揀起電話，「喂，水叔，還在嗎？」
「在，小子，聽到你叫我老爸好開心，哈哈——哎呀，你老媽出來了。小子，聽好，你走的道路已經定型，所以，你只能堅持到最後！記住，犧牲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價值。怎麼用少數的犧牲換取幾倍的價值絕對是門高深的學問，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要掛電話了。」
「嗯，我知道了，再見，水叔。」
掛斷電話，思忖片刻，把還有些紊亂的思路理順，他擦擦臉上的淚痕，恢復一貫表情，猶豫著是否要給季雨璇打電話，思前想後，他按捺住渴望，收起電話，舉步向樹林外走去。
走出樹林，發現聚集的人群中沒有小酷和藍益，他奇怪的走過去問道：「小酷和藍益呢？」
「老大，藍益一直沒回來，小酷去找他了。」
「啊？一直沒回來？」
一股不祥之兆瞬間爬上心頭，劉浪看看眾人，「你們在這裡等，我去看看。」
剛要舉步，小酷風一樣從樹林裡衝了出來，「練子，藍益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