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月寨之行 文 / 白地
此後一連三天，凡心和大家都留在ri寨繼續深入寫生。
第三日晚間，一行人開了個班會，在對每一張畫稿進行評定後，雪堂老師提了個問題：
「倘若讓你們畫三峽，你覺得該怎麼樣畫？」
「先把山峰按節奏畫下來，然後再進行刪減和組合。」這種場合，小崽兒往往是第一個發言的。小崽兒原名蘇樺，來自山峽明珠——石寶寨，天性沉默寡言，但一涉及到學術問題，總是有很多感悟。因為個子不高，所以被天胤起了個綽號。他也習慣了大家這麼稱呼。
「我覺得只要大的結構象，比如什麼神女峰、衢塘峽之類的大體位置沒錯就可以了」
「還有一些著名景點不要錯。」心美接著天胤的話說。心美家是繪畫世家，父親一筆丹青在當地也是頗有名氣。來讀美術學院可以說是女承家教，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高中文化課成績不好。
「翩翩呢？」
「我也要說啊？嘿嘿。」
「你怎麼就不能說呢？」
「我不曉得，說不出來呀。」
翩翩用求救的眼神看著凡心。每到這個時候，凡心就知道逃不掉，否則下來不被煩死才怪。
「我總覺得不能因為是畫三峽就真的畫三峽，紙上的畫和自然環境不同，紙上要根據構思來，倘若只是抄自然的景觀，不如直接用照相機了。」
「精闢！」天胤適時的插上一句。
「凡心說的不錯，不過仍然停留在表面了，我們既然畫三峽，就不能是畫黃山，這兩者肯定有本質的不同。」
「但我們也不能描摹對象，那樣即使畫得好看，品位也很低。」
「精神才是我們追求的東西，因此在構思的時候，我們不能僅僅考慮自然的景觀，還要感悟景觀所傳遞出來的精神狀態以及我們希望表達的精神，當然，這非常難，我到現在也還在摸索。」
雪堂老師一席話，說得一群人頻頻點頭，就連翩翩也若有所思。
看大家都在沉思，雪堂老師稍嗣片刻，才又繼續說到：
「我看大家在ri寨也畫得有些麻木了，從明天開始，我們到月寨去。」
由於月寨和ri寨之間距離也不算太近，一番商議過後，最後決定搬到月寨去住。
凡心帶了一張畫向苗厝大叔辭行，這個苗家漢子顯得有些不捨，但旋即表示可以到他表娘舅家去住。
苗厝大叔的表娘舅叫木犁，也是一個鐵錚錚的苗家漢子，估計是小房出長輩的原因，這個漢子和苗厝大叔年齡相仿，只是性格比較內向，在不多的言語之後，我們就此安頓下來。
木犁大叔家有五口人，上邊有一老人，是木犁的父親，另有一兒一女和他的妻子，子女均未成年，還在讀初中。
月寨大體上和ri寨相仿，所不同的只是在一些紋飾方面有些許的差別，若說ri寨線條顯得剛勁，那麼月寨的線條相對來說要柔和一些，在花草圖案方面的選擇也相對增加了一些嬌媚感覺。
凡心一行人在安頓好後，就帶上畫具，開始尋找適合的景點。一路上遇到很多苗人，但總體來說，似乎女性比例超過了ri寨。這使翩翩總算找到機會調笑一下天胤。
「天胤，總算來到你夢想的地方了哈，等回去的時候也帶個十個八個的回去唷。」
「我有你就足夠了，我很專一的，哈哈。」
「唷，天胤什麼時候打起我們翩翩的主意了哦，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心美即時的給翩翩捧場。
「嚴肅點，我們寫生呢。」
「我暈哦，凡心你有這麼嚴肅麼，小心回去後翩翩煩你。」
「好了好了，都留心點，多找找感覺。」
雪堂老師及時制止了這次調侃。
「那邊有好多畫畫的呢！」
剛進入繪畫狀態，就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傳過來。抬眼望去，一群剛放學的小姑娘圍了上來。
「阿叔，你們在畫什麼呢？」一個小女孩問到，撲閃的大眼睛顯示出她的驚喜與好奇。
「我們在畫你的家呢。」
「才不是呢，我的家在那邊，不是這個。」
「苗寨不是你的家嗎？」凡心用教師的口吻說。
「苗寨是我們大伙的家，不是我的家。」小女孩天真的回答到。
「這樣啊！」凡心滿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個好玩的小女孩。
小女孩約莫十歲，穿一身藍色對門襟衣服，一條膝蓋上打著補丁的花布褲子，花帶塑料涼鞋，沒有做傳統的頭式，只梳了兩條小辮子，看上去就兩個字「乾淨」。
「讀三年級了吧？」
「是的，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喜歡畫畫嗎？」
「喜歡，可是我不會。」
「學校沒教嗎？」
「學校美術老師走了，沒人教。」
凡心和小女孩一人一句閒聊著。
「岵紗，我們回家了。」其餘的小女孩一邊跑，一邊回頭叫著。
「等等我呢，」小姑娘答應著，飛快的回頭向凡心告別，「阿叔，我要走了，再見。」說完轉身就跑，兩條辮子在頭兩邊來回的搖擺，像風箏的尾巴。
「看上了哈，凡心。」翩翩湊了過來。
「昏倒，才幾歲啊。」
「小才好啊，幼兒園工程，最忠心了。」
「敢情你就是被別人從幼兒園工程培養起來的？老實交代，培養者是誰？」
凡心趁機反擊。
「就是你啊，你這個笨班頭。」心美不知什麼時候也挪了過來。
「哈哈，我怕挨天胤揍呢，哦，天胤？」凡心趕緊把矛頭推了出去。
「翩翩，我真的很喜歡你！」天胤很仗義地誕著臉向翩翩開炮。
「林老師，流氓啊！」翩翩驚叫起來。
「林老師成流氓了啊！！！」立時翩翩被大家哄得緊張起來。
「快吃午飯了，大家抓緊時間把手上的畫收拾完。」
雪堂老師避重就輕地化解了這一輪危機。
潛心畫了一天，收穫頗大，特別是對昨晚的討論有了新的感悟，凡心有意識地加強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儘管效果不是太滿意，畫面屋頂上的雲也顯得有些突兀，凡心還是得到了雪堂老師的肯定，在一群人公議之後，按凡心的意思，確定下這系列畫稿的主題：有雲的記憶。
晚上回到木犁大叔家已是炊煙四起，心美沒有讓木犁太太煮飯，而是和在苗厝家一樣披掛上陣。
飽餐之後，天胤提議隨便出去轉轉，但小崽兒想將白天的畫稿好好整理一下，不想出去，於是決定ziyou安排。
天胤被翩翩再次洗涮，污蔑他想獨自進女兒國，生氣地一個人走了，只留下翩翩和心美扭著凡心出去逛。
凡心最怕和女孩子逛，特別是以前和眉眉還在談戀愛的時候，凡心可是吃盡了苦頭，用凡心自己的話說，阿迪達斯都磨破了好幾雙。
想到眉眉，凡心又是一陣低落，徹底謝絕了翩翩和心美。見實在沒什麼希望，翩翩只得纏走了雪堂老師。
在床上躺了一會，情緒有些恢復，也感覺確實有些無聊，凡心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