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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回 促膝長談 文 / 驚寂

    經過半夜的討論,總算是把這場遊戲的具體規則給談妥了,連代號都給訂下了--費了半夜的腦子,訂遊戲代號時我已經懶得多想,甩出了一個最直接的代號:妖魔的封印。

    遊戲情節則是這樣安排的:無法忍受妖魔社會的爾虞我詐,向望成為人類的妖魔子爵紫荊叛逃到人間,與同情他的人類女孩冬妮婭相遇……哎呀,已經過去的情節就甭提了,說後面的吧!來到人間的紫荊為了報答同情幫助他的人類女子冬妮婭,陪伴她踏上了漫漫尋夫路,一路上結識同伴,努力爭取他們的友情、信任、關心與幫助……同時一路上他們還要與萬惡的蓋亞侵略軍作鬥爭,漸漸發現了蓋亞人在侵略卡奧斯背後隱藏的大陰謀--他們竟然夥同妖魔想讓已經被紫荊妖帝封印的魔族大魔神王復活,並借助魔王的力量統一大陸!

    於是,在友情、愛情等諸多感情洗禮下得以完全脫胎換骨的紫荊和同伴們一起四方奔走,想聯合各方勢力將蓋亞人的陰謀消滅在搖籃中,可惜卻因為他的妖魔出身不得其他人的信任,貽怠了時機,等到他費盡千辛萬苦讓大多數人接納他時,大魔神王已經快要完全復活,並開始顯現他的可怕破壞力。嚇壞了的各路勢力紛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幫忙分散拖纏住蓋亞軍的主力,同時紫荊率領的勇者團隊乘機突入魔宮,與大魔神王迪亞波羅展開了一場決定大陸命運的生死大決戰!

    (真是完美的劇情,不過也夠濫俗的。)

    看著最終定案的劇本我無奈地搖搖頭,不過心知以自己的水平也只能編排出這種程度的東西,誰叫我的語文成績只有……唉,還是別提了。那些一賣幾十萬上百萬的大作遊戲劇情還不也都是這麼一套模式,關鍵得看這些安排是怎麼個落實法。這就好像《最終幻想》與《最初幻想》的風波,兩者有著相仿的故事模式,相當的華麗畫面,相似的宣傳口號,然而最後的銷售量卻是不能成比的百萬位數與千位數之別,正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犬」「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我正在胡思亂想,莫妮卡卻提醒我必須馬上進行封印功力的準備。

    「不用這麼著急吧?又不是明天就要開始遊戲。」

    「很抱歉,陛下。遊戲開始的時間恐怕無法由您來決定了,以奴婢對那位冬妮婭女士的觀察認識,相信只要她從感應夢中醒來,就會第一時間吵著上路。而一旦您上路,我們就是敵人了啊。」

    我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恨恨地將面帶揶揄的莫妮卡一把按倒在身下,粗暴地分開她雙腿,兇猛地挺入她體內,筆直闖入那孕育生命的花房。莫妮卡猛地弓起身子,發出一下毫不掩飾的愉悅歡叫,伸出一隻藕臂勾住我的脖頸,右手五指在我的胸口上用力抓撓,一道道或長或短、或直或曲的血痕逐漸構成一道奇形的咒符,配合她手指的動作節奏,我吟唱起了第一組咒文。

    「孕育萬靈的混沌之主啊!請您聆聽,請您憐恤,請賜予我安撫力量的戒令。我是妖魔與輪迴的紫荊天……」

    第一組咒文的餘音未落,莫妮卡飽蘊著淫靡氣息的嗓音適時加入,在一下比一下響亮的肉搏和音下唱完了第二組咒文,然後我又迅速接上,如是循環五次,咒祈部分才算是完成。聆聽著莫妮卡吟唱出最後一個音符,我低頭一口咬在她的粉嫩頸項上,大口吮入充滿陰氣的夜魔之血,同時將壓抑了許久的生命熱力一古腦地射入她體內,藉著精血的互換將還處於游離狀態的咒祈魔力有機地串聯起來,將我的寵大妖力片片分割、層層壓縮,直線打落至子爵級狀態。

    經過這麼一番大耗精神的折騰,己無復帝皇級妖力的我全身四肢百骸像是都錯開了位,無法湊在一起,莫妮卡也在劇烈地喘息,連眼睛都沒有辦法睜開,沁出的汗水簡直和蜂蜜一樣黏稠,可是那一張嫵媚的俏臉上,還充滿了無比的滿足。

    我陡然抓緊了她的頭髮,用盡最後的力氣親了她一口,伏在那充滿肉慾香味的**上沉沉睡去。朦朧中,我彷彿聽見莫妮卡在幽幽低語,可是她說了些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入耳了。

    噠噠噠噠噠!!!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闖入我的聽覺領域,刺激著全身的肌肉、血液迅速的收縮、加速,當我睜開眼時,身體機能已經完全甦醒,可以對任何危險做出任意的反應。不過這沒有什麼必要,因為我已經從腳步聲中聽出了這位一大清早跑來的不速之客的身份。

    「真是頭性急的小野鹿。」我身邊的床伴嬌慵的支起上身,嗤嗤笑著看我,一副「我說什麼來著」的自得模樣。我聳聳肩,無聲地稱讚她的先見之明,卻沒有起身。

    「真是可惜,最後的機會可不是我不給……」春情蕩漾的聲音隨著我的嘴唇用力印上兩片媚唇而消失,嬌嬈美好的**在我雙臂的用力擠壓下差一點對折成兩半。

    「這就想走了嗎?」

    扭動腰肢像蛇一樣從我的懷抱中滑出,莫妮卡嗔怨地橫我一眼,輕咬著下唇說:「按照約定,遊戲可是已經開始了唷。」

    我嚥了一口口水,遺憾地搖搖頭。「你去吧。」

    「莫妮卡謹遵敕命。」媚態盡斂的夜之女王長跪而起,再抬起頭時,臉上神采飛揚,掩不住的興奮與決心刺激著我的神經,令那句在睡前沒能聽清的低語一下子清晰起來。

    (對不起了,陛下。這場遊戲是我贏了啊。)

    噠噠噠噠--匡啷!光鐺!

    時機配合的正好,當臥室門在冬妮婭的龍捲旋風腿之下粉身碎骨的同時,纏繞在我指掌間的莫妮卡的最後一縷髮絲也化作了清晨的薄霧逸去,我這才抬頭丟給扶著門框左右移動著視線的不速之客一個燦爛的微笑:「冬妮婭,今天你的氣色也很好呢。」

    「胡扯!」由於拉著窗簾,從亮處闖入的冬妮婭明顯的一時無法適應室內的黑暗,不過我一開口就被她抓准了位置,一個箭步衝到床頭,再猛地跳上床,居高臨下兩隻虎姑掌左右包抄,把我的腦袋緊緊夾在中間吊了起來,四眼對正,急切地問道:「你會飛對不對?」

    這算什麼問題?我呆了一呆,她不是應該先向我描述一下昨天那個夢境嗎?我聽見的應該是「好可怕!」「你一定不會相信!」或者「微民那個混蛋!」諸如此類開場白才對呀!可現在這是……這丫頭,她的反應還真是不能以常理去推算呢!

    想歸想,我還是本能地點了點頭。然後,我就看見她眼中迸發出焰火般的興奮光芒,彷彿我這微微的一頜首就是許下了什麼了不得的承諾,再來她就算要求我移星換鬥,挾泰山以超北海也不能說半個不字……我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飛快地梳理起思路--這丫頭她問我會不會飛,這飛不飛的與我給她的托夢有什麼關連?唔,那一組畫面確實是從高空視角切入的,難道是這一點觸發了她的聯想?她居然會有這麼好的興致去注意這種細節,一般人看到愛人身處那種境地,只會恨不得……啊唷!原來如此!

    正當我領悟到冬妮婭問題的用意時,一股尖銳的疼痛從左右肩頭直刺入體內,我哧溜溜倒抽一口涼氣--這野丫頭,什麼時候把指甲修得這麼尖了?--就聽見冬妮婭一邊興奮的大叫「太好了!」,一邊用力地把我的頭搖來晃去。

    「紫荊,我想請你帶我飛到微民那裡去!」

    昏啊,她果然是在打這個主意。好在我提前一步想到,己經準備好一肚皮的理由來打擊她的希望。

    我用混雜著痛苦的憐憫眼神睨視冬妮婭,咬牙切齒地澆下第一盆涼水:「那.是.不.可.能.的!」「噫?」「第一,你知道微民他現在什麼位置嗎?」「我知道!」

    冬妮婭簡潔明快的答覆讓我一下傻了眼,「你、你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聽著從喉嚨中衝出的高昂音波,我意識自己現在的模樣恐怕比拉長脖子叫曉的公雞差不到那裡去,連忙清了一下嗓子,正準備再開口時。

    「是我昨晚作夢夢到的。」冬妮婭以認真的口吻說出上面的話,我當即就咚地一下倒回床上,四肢攤開,很想為自己的窮緊張歎息,但一股想笑的衝動怎麼也抑制不住。「哇哈哈哈哈---」這、這實在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居然會被自己的托夢給嚇到……我、我的天啊,真是想不到!哎呀呀,不行了,好想打滾,好想去撞牆!呵呵,我怎麼喘不過氣來了……連、連肚子都疼起來了……呵呵呵……

    因為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肚皮上似乎也被施加了某種不合理的重量,我一邊像被拖上岸的魚一樣鼓起腮幫子,一邊掙扎著撐開眼皮。我的天啦!我無可奈何地看著冬妮婭,這丫頭居然就一屁股坐在我的肚子上用力掐我的咽喉。城堡裡的那些老師是怎麼教導她社交禮節的啊!這種表現只能是零分加倒扣一百!

    「好笑嗎?沒笑過嗎?」凶狠地搖晃著我的腦袋,冬妮婭用哽咽的聲音說道:「我又不是在說夢話!」

    噗哧!原諒我吧,冬妮婭,我剛剛才發誓不再笑話你了,所以即使你馬上又給予我新的刺激,我也應該用空著的手指捏住鼻子,不讓肺裡殘餘的寶貴空氣以帶著強烈情緒成分的方式衝出體外。

    這一頭我在心裡誠懇懺悔,那一頭的冬妮婭卻彷彿也查覺到自己前後發言的可笑之處,原本已經紅了眼圈的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執行絞刑的手指也鬆開了。顧不上去撫慰自己刺痛的咽喉,我第一時間做出修補雙方外交關係的發言:「對不起,冬妮婭。確實在占卜術中有著名為『夢見』的術種,所以剛才你的話沒有什麼值得好笑的……」「不用道歉了。」冬妮婭一伸手堵住我的嘴,「突然聽到那樣沒頭腦的夢話,會笑出來並不奇怪。但是…」野丫頭換上一副鄭重的表情道:「…那並不是『夢見』喔,是呼喚。」「嗄?」我莫名其妙地睜大眼,「我在夢中聽見了微民呼喚我的聲音,我可以很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感覺到他每一下邁步的艱難,每一個每一次呼吸激發的疲憊**的力量,在夢的最後,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攙扶他的『她』的體溫,看見『她』關切的表情……」冬妮婭的聲音漸漸低落,我的驚訝水位卻越升越高。短暫的沉默後,我看著冬妮婭抽回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大聲地向我宣佈:「那絕對不是夢!因為就在我醒過來之後,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微民他的心跳,他就在那邊!」小丫頭伸出的手臂筆直地指向東北方,那裡確實是微民所在的蛇夫山脈的方向。我的疑慮隨著她的這個動作像朝露一樣蒸發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突然與微民那小子建立起了心靈聯繫?難道是我向她傳遞了微民影像的關係嗎?有可能,如果微民那小子也在強烈的思念冬妮婭,那他當時的腦電波很可能隨著妖魔之眼傳送的影像訊號一起被我送進了冬妮婭的腦海,所以野丫頭才會有那種感同身受的夢!不過,從冬妮婭指出微民現在方位這一舉動來看,微民的腦電波傳遞給她的信息應該不止是些痛苦的感覺,其中也應該有著他自東方要塞敗退之後經歷的記憶殘片。那麼,冬妮婭這丫頭從微民的記憶殘片中得到了那些信息?對我的計劃會不會有妨礙?

    不容我多想,胸口一重,冬妮婭雙手按著我,用熱切的語氣續道:「所以我很清楚微民他現在什麼位置,一定不會弄錯的。現在就只看你的了,紫荊,你會送我去吧!」

    我當然會送你去。只不過,不會是現在。

    輕輕撩起垂落在我面上的髮絲--自打這丫頭成為人妻之後,頭髮比少女時代留長了,也變柔順了,中和了幾分野氣,看起來變得嫵媚多了--我搖搖了頭:「還是不行啊,冬妮婭。」「為什麼?」冬妮婭的表情顯得非常意外和驚訝,她大概沒想過會被我拒絕吧。真是的,現在就讓你們兩公婆見面,我還有什麼玩的。「這是有原因的。第一,高空的氣溫是非常低的,如果我帶著你飛,我是沒什麼,但你很快就會被凍僵,具體時間雖然視高度和速度而定,但照常識判斷,你不可能撐過一小時……」「那我們可以飛低些,飛一陣休息一陣啊。」我沒理會冬妮婭的提案,伸出第二根指頭道:「第二,如果我就這麼帶你飛走了,那麼,領民們會怎麼評論這件事?」「是我拜託你帶我走的,和大家有什麼關係?」我暗中翻翻白眼,怎麼這丫頭的思維方式怎麼也是一條直線不拐彎。

    咦,為什麼我要說個「也」字?

    我愣了一下,卻想不起她是像哪個認識的人,於是繼續向下點撥她。「冬妮婭,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你已經是人家的妻子了。不、就算你還不屬於任何人,可是我……」我一邊盡可能的在眼中逼出傷感的神氣,一邊伸手輕撫額頭的獨角。遲鈍的野丫頭露出恍然大悟和懊悔不己的表情,嘴唇幾番嚅動,看樣子是在籌措安慰我的句子。不過女孩子安慰人的話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幾句,我在地球那邊玩遊戲時都已經聽膩了,還是直接按快速鍵跳過吧。「這就是第三個理由了,你己經知道,我就不說了。」揮揮手,我堵住她可能會出口的安慰辭,直接切入主題:「你也不用失望。雖然我不能帶你飛過去,陪你去找微民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是你需要和領主商量一下,同時宣佈給領民們知道。而且,為了讓大家都放心,也為了旅途上少些不必要的麻煩,最好能邀請亞古大師和沙蒂婭祭司一起走……」我說一句,冬妮婭就點一下頭。想來有這丫頭出面陳詞,我可以少做很多無用功。當然,必要的時候我還是得出面,但不能表現的太熱心……我一邊想,一邊向冬妮婭面授機宜,就在氣氛正融洽的當口,先是一下響亮的抽氣聲,然後是一個顫抖的女低音從門口傳來:「冬、冬妮婭,你們在幹什麼?」

    我和冬妮婭同時放眼望去——

    一身素白的女祭司沙蒂婭扶著門框,骨碌碌地瞪著我們猛瞧。要死了!我馬上明白這一幕看起來有多曖昧!我是全身赤條條的僅在腰際以下部分蓋了條線毯,而冬妮婭這丫頭也大概是一從夢裡驚醒就衝到我這裡,身上穿得也是屬於私密性質的睡衣--雖然式樣並不怎麼暴露香艷--而且她還正跨騎在我身上,這要人家女祭司怎麼想?

    「我可以解釋--」連忙舉高雙手的我正準備作出理性的解釋,冬妮婭那丫頭歡呼一聲跳下床,跑過去握住人家聖潔的雙手,喜道:「沙蒂婭姊姊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加入我們呢!」

    天啊!雖然我這個妖魔之王在這裡求天禱地顯得非常可笑,但現在能不能請你降下一道雷霆來劈昏我,或者是那個口無遮攔的野丫頭!

    如我所料,聽見冬妮婭說話的沙蒂婭面上先是閃過一片霞se,馬上又還歸白淨、喔,或者說是慘白,身體也向後退去,嘴裡只說:「不、不用了!你們自己做就好了,我就不加入了…不對!冬妮婭你也不該加入,趕快和我回去!」

    「那怎麼行,我怎麼可以不加入?而且我們也很需要冬妮婭姊姊你,還有亞古老師,我們也打算請他加入。」

    我張開手掌蓋在臉上,不忍目睹下面將要發生的慘景。耳中聽見女祭司抖到不成調的聲音,「你、你們還打算邀請亞古大師也加入?」「是啊,亞古老師人最好了,他一定會答應的。咦,沙蒂婭姊姊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白呀,現在又泛青了!昨晚沒休息好嗎?等等,再怎麼困你也不能睡地上啊!哎呀!」咕咚兩下重物墜地的聲音響起,我閉上眼,拿開手掌做了兩次深呼吸,再睜開眼,確定冬妮婭沒有注意到我這邊後,迅速施展了一個小魔法穿戴整齊,跳下床,過去把野丫頭拉起來,然後告訴她我會叫醒女祭司並對她說明一切,另外請她過去旁邊的房間,從衣櫃裡找一套衣服把身上的睡衣換下來。在我的提醒下,總算注意到自己著裝不慎的冬妮婭的小臉在一瞬間漲成一個紅蘋果,飛快地衝進了鄰屋。看來她已經醒悟過沙蒂婭昏倒的理由,果然和某人一個樣,並不缺乏理解力與判斷力,只是大腦紋路太直了些。

    奇怪,這個某人是誰?

    很奇怪自己會不由自主的把冬妮婭與印象不明的某人比較,但當我預備深入記憶去找出那個某人時,一股惡寒忽然間傳遍全身。

    「似乎是不怎麼令人愉快的回憶。」我低語了一句,迅速把這件事踢進了記憶的角落。不愉快的事就不勉強自己去做,這是我處理事務的一向準則。尤其現在,於其把自己逼進惡劣的回憶,還不如乘著野丫頭不在,與沙蒂婭來一場不會受意外干擾的正常談話。

    把女祭司搬上躺椅,我放個小閃電弄醒了她--附加的麻痺作用還可以防止她睜開眼睛就跑或者採取其它更激烈的手段,然後開始向她詳細說明冬妮婭來訪的經過並解釋她剛才那些駭人發言的意思。整個過程中女祭司始終一言不發,但從她的眼神和表情的變化我明白她基本上接受了我的解釋,鬆了口氣的同時我也覺得口乾舌燥,這時她才開口,忽略過可能讓人尷尬的「我相信你」這類前言,沙蒂婭一句話直接切入正題:「那麼我們現在是先去找亞古大師還是先送冬妮婭回城堡?」「當然是先送冬妮婭回去,要是得不到領主的允許,也就不用去打擾亞古大師的研究了。」我拿起茶壺給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沙蒂婭,端詳著她的表情:「我注意到你剛才用了『我們』這個詞,這可以看作是你己經同意加入這場冒險嗎?」

    冬妮婭恰好走了進來,聞聲喜道:「沙蒂婭姊姊你答應跟我們一起走了?」見沙蒂婭點頭,歡呼一聲就撲到了她身上,結果打翻了沙蒂婭手上的茶杯,又引起一陣忙亂,最後在我的建議下,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去找亞古那老頭去索要治燙傷的藥劑去了,全然沒有記起身為祭司的沙蒂婭根本不需要任何藥物來治療這種小傷。

    「都嫁為人婦了還是這麼天真莽撞,簡直像小鹿斑比。」望著被冬妮婭這一進一出蹂躪成碎片的木門,我苦笑:「只是小鹿沒有這麼大的破壞力,看看我這兩道門,像不像被山豬野牛踐踏過去?」

    沙蒂婭沒有接我的問題,卻出乎意料的說了聲「謝謝」,令我詫異莫名。

    「謝我什麼?」

    「神聖魔法雖然可以治療一切體膚上的傷害,但接受過神聖魔法治療的人卻很容易出現免疫力衰減的現象,原因是人無意識下生出了過分依賴神明的心理,反映到身體上,就顯化成生命機能的惰性化。」

    「呃,所以呢?」要說我剛才是詫異的話,現在就真是摸不著頭腦了。「難道你謝我是因為我讓冬妮婭去拿草藥,而不是讓你自療?」

    本來只是順口反問回去,當看到沙蒂婭頷首示意時,反而把我嚇了一跳。

    「你真是因為這個理由謝我?我只是找個借口打發她離開,好讓我們能順利交流罷了。」我盯著女祭司,「而且你在晨禱的時間下山跑來我這裡,不會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想向我布道吧?」

    「你也可以等我自己治療過後,再用別的借口打發她走不是嗎?」沙蒂婭露出「我能理解你」的微笑:「不過那樣一定會讓她有所意識,覺得自己是因為礙手礙腳才被趕走的。現在被你這樣調開,就不會有問題了。這就是我謝你的理由。」

    「我只是因為剛好想到……算了,隨便你怎麼去想。」我不想再和沙蒂婭辯論下去,神職人員總有將一切事物美好化的本事,再糾纏下去只怕我頭頂都要長出花來了。不過,有一點疏漏還是得給她揪出來。

    「你對我下的結論暫且不說,你以為那丫頭到了亞古那邊,那熊法師不會提醒她注意到你的職業麼?」

    「所以我才先念給你聽啊。」沙蒂婭對我露出認真的表情,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呢?」

    「怎麼樣?什麼怎麼樣?」

    「就是剛才我念給你聽的那一大段解釋啦,夠說服力嗎?」

    「啊,原來那是……」

    「嘻嘻,你呆呆的樣子也很可愛呢。」

    我是在作夢嗎?望著兩眼放光,賊笑忒忒的女祭司,她居然在調侃我!這和她一貫表現出來的平靜、冷毅的端莊模樣差得好遠……簡直簡直……望著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我,沙蒂婭忽然伸出右手,我注意到它的形狀雖然秀美白皙,卻並不光潔,反而滿佈著細小的疤痕與裂口。指節上還有一枚光燦燦的金幣舞動著,時而消失又出現,時而躍上天空,又從另外一隻手出現。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冬妮婭不和其他人一樣叫我祭司大人,而是叫我姊姊嗎?」

    「原來你是大姊頭啊。」

    「什麼大姊頭啊,這是哪一國的說法,真真難聽死了。」沙蒂婭重新挾住從空中落下的金幣,衝我微微一笑:「不過你要是這樣叫我的話,我也不會討厭呢。」

    沙蒂婭笑容中的傷感與關懷讓我心臟一陣緊縮,極力忍住轉頭從她注視下逃開的衝動,我擠出不屑的嗤笑:「想讓我叫你大姊頭,你的道行還差得遠呢。」

    「真是過分的小孩。」沙蒂婭的反擊讓我一下子傻了眼,奮聲抗辯道:「開什麼玩笑,要論你我的年齡……」

    「身體雖然在成長,卻並不代表精神的年齡也會一同進步。」沙蒂婭輕柔地打斷我的抗議:「這是我這個過來人可以向你打保票的結論,你的精神年齡只能算是人類中十五、六歲的孩子。」

    「你是在污辱我嗎!」一股猛烈的怒意湧上胸口,我雙拳緊握,兇惡地瞪著女祭司。然而我的怒氣卻連她身上最纖細的神經都沒有撩動,女祭司輕輕把玩著手中的金幣,平靜地接道:「十二年前,我十七歲。然而當時的心態簡直就像是害怕被死神接走的七十歲的老人,整日生活在恐懼中。作為一個自學得『盜』的孤兒,我每一次出手都害怕失風後被人抓住打死,每一次用偷來的錢買食物時都害怕失主會突然從背後冒出來,每一次進食都害怕這一頓會成為最後的晚餐,既使是在睡夢中,我都會害怕在不知不覺中被凍死街頭……對於生存的無數的恐懼就這樣一點點的累積起來,終於有一天,沉重壓力把我的心態壓迫得扭曲變形了。因為害怕偷盜時失風被抓,我都直接用搶的;為了不讓失主再找到我,我會砍斷他們的雙腿,挖出他們的眼睛;為了不讓自己在睡夢中凍僵,我會在附近點起足夠燒上整夜的大火……」

    聽到這裡,驚訝早把我的憤怒不知踢飛到那一個角落去了,可是望著表情、語氣始終平靜的沙蒂婭,我又吃不準自己是不是被她唬了,嘴巴開開合合了幾下,終於擠出一段乾巴巴的句子:「想不到你還有那麼激烈的過去。」

    「你不必羨慕我啊。」沙蒂婭露出一個疲倦、嘲諷的笑容:「雖然在規模與表現上有所不同,但你和我過去的行為在本質上是一樣的。」

    聽到女祭司這麼一說,我很想再一次發怒,但奇怪的卻煽不起半點憤怒的火焰,僅有一股股名為不快的濃煙大團竄起,把我嗆了個半死。

    「搶在被對方傷害之前先傷害對方這樣的行為,就像蛇追食自己尾巴的一樣,是一種以犧牲自己的未來與生存領域為代價換取短暫的、虛假的安全感的自我麻醉。」隨著沙蒂婭的徐徐道來,我的心臟不爭氣的狂跳--原來是這樣麼?真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所以當年我才沒有覺得快樂?才會感覺失落?那麼現在我做的一切,難道不是在重蹈覆轍……不對!

    我從自責的困惑中清醒過來,取而代之的是摻雜著得意的怒火:「你在動搖我!」慶幸著自己把靈智致於力量的保護下的決定,「荷西露斯的力量對我是沒有用的!女祭司啊,如果你想真正想讓我放棄黑暗的力量,就獻上自己的純潔之心吧!心機算計只會刺激黑暗的力量更加增長,讓你在最重要的關頭功敗垂成。」

    被我這樣的指責,沙蒂婭面上和眼神卻沒有露出半星羞愧或不安,反而染上了更多的同情與理解的色彩,看著我彷彿看著一個死強著不肯認錯的弟弟,讓我很不喜歡,但就是沒辦法認真的憤怒起來,查覺這樣糾纏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出糗,我盡可能大聲的冷哼一下,甩手向屋內走去。沒走兩步,就聽見沙蒂婭輕婉的聲音重新響起。

    「我這麼早過來打擾,是因為神諭顯示你即將遠行,而我也會與你一同出發。」

    我悚然駐足。該死的,我竟然忘記荷西露斯大小也是個主神,那欠cāo的臭娘皮究竟窺知了那些秘密?最重要的是,她都對沙蒂婭說了些什麼?!

    轉過頭去,沙蒂婭的目光筆直投來,紫羅蘭se的瞳孔深處幽光流轉,神色說不出的奇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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