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回 飢火中燒 文 / 驚寂
「開吧,鬱金香!」
我兩手一撇一捺,面前已經變得空無一物的黑暗空間驟然綻開一個「x」形狀的巨大裂縫,破紋外翻,露出一片充滿喧鬧聲音的綠色大地。不等我們抬腳,兩個世界氣壓差造成的空氣對流就推搡著纏成一團的我與她向那邊的世界飛去。
就在我們滿心歡喜的飄到出口時,那頭不知潛藏在何處的黑老鼠鬼魅一般出現在我身邊,怪手一伸,就向特蕾莎抓來,另一隻手則朝我的頸部虛揮而過,臂上兩根薄銳劍角不住地震顫,發出一片鬼嘯也似的怪聲。
因它手臂距我頸部實在太遠,又沒感覺到劍氣之類的壓迫感,我本yu不理,逕直斬斷那只伸向特蕾莎的怪手,然而一瞥見那兩根震顫的劍角,我心頭大震,立刻抬臂橫攔在頸前。下一刻怪聲入耳,手臂上劇痛暴起,右前臂自中指尖起,自肘而止忽然裂成兩半,高周波劍壓餘威不竭,又在我臉頰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曲波斷空劍!」
我驚痛交迸,這一招不是魔族掌劍使的絕技嗎?這黑老鼠究竟是何來頭,竟然身兼魔族兩大已故高手的獨門絕學!
我這一分神,黑老鼠的怪手已經搭上特蕾莎的肩頭,五指一緊,就將她拉得雙手脫扣,如果不是我及時夾緊雙腿,恐怕這一下人已經被它奪去。下一刻眼前烏雲湧動,黑老鼠已經揮過的手臂再度反轉揮來,由於雙方距離已近,那兩根迫發出破天劍壓的雪白劍角這次直衝沖的向我雙眼捅來。
我一偏頭,抬高沒受傷的左手扣住它手腕,然而攔得住有形的手臂,卻攔不下無形的劍波,剎那間血肉飛濺,我臉上手上又多出十數道傷口,尤以腕上一道為重,險些就將我的手掌整只切下。
手腕受傷,自然不可能再有力氣鎖扣住對方脈門,劍角來勢微一遲滯後繼續前進,我卻不再躲閃,只斜過眼角望那黑老鼠一笑。
「你中計了。」
那魔族看不出表情的臉孔上肌肉一縮,已經快要戳進我眼珠的劍角忽然不能再作寸進,它緩緩低下頭去,看著透胸而過的雪亮劍刃和那名劍手,卻是本該失去一切行動能力的特蕾莎。
「缺乏自信和過分自信就是你兩次失敗的原因,雖然對你的來歷很好奇,但是……你已經是個死人了。」我抬起正在癒合中的左手,用一根血淋淋的食指在它額頭輕輕一敲,已經流遍它全身的紅蓮劍氣一觸及發,將鮮血蒸發成煙,從它全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噴薄而出,帶起一串淒厲的尖嘯,隨後的二段爆發,更將它炸成一堆黑乎乎的破爛碎肉。
這傢伙身上怎麼連一根骨頭都沒有?
帶著這個奇怪的發現,我和特蕾莎終於被拋出了小天星界,朝地面高速隕落。我雖有心運勁對抗地心引力,無奈經過連番劇耗,扣除被封印的部分,體內妖力已經被掏得乾乾淨淨,幾番強自催運,差一點把骨髓都給壓搾出來,才勉強凝聚起半成功力,此時距離地面已經不足十米,下方正在爭鬥的兩隊人馬都似有所查,一起抬頭向上望來。
急切間我想也不想,雙臂奮起殘力把特蕾莎向上拋高,自己則盡量扭動身體,擬用比較堅實的背部來抵擋大地的衝擊,然而最初的接觸卻比我的預測來得尖銳與脆弱。
先是一個冰冷的物體筆直刺入我的後背,從胸前突出,隨即又撞到一個同樣冰冷的球狀物,然後耳中聽到一連串猶如放鞭炮般的密集爆響,無數**的碎片和熱呼呼的軟泥打在我背上,雖然好不疼痛,卻也助我減緩了不少墜勢,饒是如此,最後撞上地面時,仍是摔得我兩眼一抹黑,連哼都哼不出來。
等到我好不容易順過氣來,雖然眼睛一片昏花,全身骨頭也像散了架一樣不聽使喚,我還是掙扎著坐起,想要確認特蕾莎的情況。確實我為她包攬了下墜的力道,但我那一拋稍嫌早了些,其時離地仍有近十米的高度,神困體乏的她是否能安然降落,著實令我心懸。然而當我兩手往地上一撐,卻抓到一團熱氣騰騰的面泥。怎麼,難道我是掉到某間麵包坊裡嗎?但是,這麵包也太有彈性了些吧?而且這一股足以讓鼻子麻痺掉的血腥味是怎麼回事?我猛一個激靈,眼也沒那麼花了,再往手上一看--哇啊!我用力把手上的肉塊扔開,拿手掌到褲子上猛蹭,可是褲腿上濕漉漉的也浸飽了鮮血。我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到處都沾滿了紅紅白白的血肉碎末,再偷望了我剛才掉落的地方一眼,紅的是血、白的是骨、黑的是鐵,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可供分辨的線索,噁心的我當場就低頭yu嘔。
然而才一彎腰,背上一陣涼風劃過,一陣火辣辣的劇痛把湧到嗓子眼的胃容物全部推回腹中。抬頭就見一名揮舞著馬刀的騎士正在兜馬,回頭再次向我衝來。
不要命的傢伙!
我肚裡怒罵一聲,抬手yu待給他一記紫炎炮,掌心中卻只竄起了一溜淡淡的紫煙,我一陣愕然,方才醒悟到自己的妖力耗盡未復。眼見那騎士凶神惡煞的揮劍向我腦袋劈來,不禁驚出一身冷汗,怪叫一聲抱頭就滾。結果成功的保住了自己的小腦袋,但冷颼颼的劍風又在我右肩上留下一道新鮮**的傷口。而滿地打滾的結果,是讓自己身體沾上了更多污穢的血泥,甚至直灌進鼻子裡。
強烈的血腥味直衝入腦,熏到我幾乎昏厥過去,然而比這噁心的刺激更強烈的恥辱感鞭打著我的神經,統治千萬妖魔的紫荊妖帝被一個小小的人類騎兵逼到抱頭打滾才撿回一命,這要傳出去還能見人嗎!
用力擤出鼻腔中的穢物,我撿起先前有幸成為我墊背的騎兵留下的長劍,擺出了迎擊的姿態,同時盡可能的指揮臉部肌肉做出最兇惡的表情,雖然明知道這樣子虛張聲勢很愚蠢,但如果不做些動作激勵一下鬥志,我實在沒有勇氣去面對正向我衝過來的鐵騎。怎麼以前我都沒有注意到,馬居然會是如此龐大的生物?
停下來啊,我的腿!不過是個小騎兵罷了,你抖個什麼勁啊!以前站在迪亞波羅面前時,你們也沒有這麼激動過。你說這是武者震?哈哈,那就算是吧。不過該停下了,否則等一下我就沒辦法做出攻擊了。快停下來,對,停……咦,我不是要你停下來啊?
我驚奇地看著那蓋亞騎兵在距離我七八米的地方突然勒馬,用一副很恐怖的眼神望著我……的胸口?奇怪了,我又不是女人,胸口有什麼東西讓你好看的?低頭瞄去,就見一截尖尖的,像箭鏃一樣的金屬從我胸口突出。切,我說心口怎麼一直發寒。順手將它拔出看了一眼,這玩意兒大概是頭盔上的角飾吧,除了好看也沒什麼用處,隨手把它丟掉,抬頭見那騎兵的表情變得更加恐怖了。
幹什麼啊,你還要不要打了?我正覺奇怪,腦中靈光一閃,再看自己胸口血筋蠕動,頓時明白他在怕什麼了。心中叫糟,這小子要是驚怕之下一拔馬跑了,我現在可追不上他,剛才的醜樣就會被傳諸於世了。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急,正待上前搶攻,那騎兵卻一斂驚容,揚刀大吼一聲:「去死吧,妖魔!」殺氣騰騰的再度撲來,不過經剛才那麼一打岔,我的腿也不抖了,心中畏懼也消褪不少,尤其是當我明白對手其實心裡也怕著我,更是心定。覷準了馬蹄踏地的節奏,我壓低身體彈簧一般衝出,用雙手揮劍斬向馬蹄,劍上傳來一股強勁的衝擊,幾乎讓我握不住劍柄。我閉上眼,咬牙堅持著推動劍刃,那股阻礙我的力量卻又驟然消失,失去重心的我向前撲倒,手上和面上又感覺一股滾燙水流的炙燒。
成功了!欣喜的我還來不及睜開眼睛,腿上一沉,我就給一件傾倒的重物死死壓在了地上。不用睜眼,光聽那震天價的嘶鳴聲我就知道自己是被自己砍倒的戰馬給壓住了,那騎士呢?可惡,無力展開空識靈覺的我只得胡亂揮舞著手上的長劍。呃啊!劍尖上傳來切割的觸感,然而再度揮過同一位置時,卻沒有同樣的感覺。
可惡的東西,他沒有被馬給壓住嗎?反應可真夠敏捷!我一邊繼續向四面八方亂舞著劍,一邊用力的甩頭,終於成功的甩脫了蒙在眼皮上的馬血,雖然看東西仍然有些模糊,至少不再是瞎子了。不過就算這樣,情況仍然沒有好轉,我還是被馬壓得趴在地上,在那個騎兵的不斷騷擾下,我根本沒空、老實說也沒力氣去掀開身上的重負,而僅靠兩隻手交替揮劍,能夠防守到的空間實在有限。對手也發現了這一點,繞到我腳的方向,跳到馬身上,舉刀向我後腦劈落。我反手勉強格開這一劍,手臂關節發出了不亞於交劍的脆響。
媽的,這傢伙招招瞄準我的頭。他一個小騎兵,也知道妖魔的要害在頭部?或者,只是訓練與戰鬥的習慣使然?
一瞬間,我腦中轉過三、四條計策,但全都是建立在對方攻擊我頭部是出於習慣的前提下。生死事大,我又不敢冒險,別彆扭扭的再擋下兩刀,手都整個麻痺了。耳中聽見對手又是一刀劈來,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兩手猛一撐地,用力挺起上半身。卡嚓一響,後腦劇痛,眼前金星亂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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