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回 血之輪迴(上) 文 / 驚寂
從我闖進王宮的那一刻開始,褒曼尼爾就沒有回頭正視過我,它一直抓著絲法蓮露站在高台下,除了最初衝我做過一個充滿侮辱的手勢外,再沒有任何動作,對殿內發生的激烈戰鬥也是無動於衷,不做任何反應。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三叉戟不敢傷它,我都要懷疑那是一具扯線傀儡了。
我試探性地慢慢移步上前,獸人王仍然沒有反應,直到我與它的距離縮短到十步的時候,它才抬高了手臂,讓絲法蓮露的雙腳離開了地面,我清楚地聽見她細嫩頸椎發出的不堪重負的聲響,急忙收住了腳步。
「還給你。」
出乎意料的是,褒曼尼爾一甩手把絲法蓮露朝我扔了過來,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它仍然沒有回頭,而且從它的聲音中,我聽出了一絲不應有的緊張和恐懼。
「難道有詐?」
望著在空中飛舞的絲法蓮露的身軀,我腦中jing號大作。乙太真訣催動精神異能發射,把人定在了半空中,然而隨後的掃瞄結果顯示,她確實是流動著紫荊之血的絲法蓮露,我的女兒。
我更加奇怪了,正想調整空識靈覺掃瞄褒曼尼爾的正面,觀察一下它的表情,就聽見褒曼尼爾又開口了,語氣中除了先前的情緒外,還多了一絲憤怒,不像是在對我說話。
「我已經放了那女孩,該你履行承諾了,把這該死的木杖收回去!」
褒曼尼爾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向後挪動毛腳,似乎想要和面前的某個人拉開距離。
「契約之證在哪裡?」
「你說什麼?」
「教給你一個常識,與魔族交易,沒有交換契訂之證是不成立的。」
雖然從我的角度看不見褒曼尼爾的表情,可是我敢肯定,它背上的長毛決不是被焚風吹站起來的。獸人之王的心在顫抖,憤怒與恐懼隨著前方不斷升高的空氣溫度迅速上揚。然而在它採取行動之前,一截通紅的火焰槍尖已經從它的後心突出,把這具不斷痙攣的龐大軀體挑了起來,甩上高台。
沒有了褒曼尼爾遮擋視線,和封獄空間一同消失不見的老獸人隆特姆的身影立刻映入我的眼簾。它收起了手上的火焰長槍,露齒一笑,很真誠地向我解釋:「它沒有證物。」說著它把長滿鱗片的按在心口上,補充上一句:「可是你有,我也有。」
我心裡一陣發寒,可是又感到一陣奇異的安心。
隨後看見隆特姆的目光上揚,我才想起來自己還把絲法蓮露給「定」在半空。
我連忙解除禁制,張開雙臂接住絲法蓮露墜落的身體。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的鼻子一陣發酸,看見她的眼圈也紅了,伸手抓住我的胸衣,把小臉埋進我的頸窩,然後——用力地咬了我。
尖利、冰冷的獠牙穿透薄薄的皮刺,深深地扎進血肉,強烈的溫差激得我全身一陣戰慄,卻還比不上我內心受到的刺激。
還是中計,她已經被莫妮卡給咬了!
我用力想要推開絲法蓮露,卻發現提不上氣。那只抓住我胸口的小手上的每一片指甲都變得比剃刀還要鋒利,撕裂衣料與肌肉,切入氣海大穴,並注入一股令我經脈酥軟的毒素。
「莫妮卡,你的伎倆僅此而已嗎!」
乙太真訣根本無需通過經脈來發揮威力,意念轉動,在極短促的時間內把精神異能的威力推到極致,迅速清除了我體內的毒素。蘊含著這股力量的血液被絲法蓮露吸走,再被她的身體吸收,溶入血肉,把她與我連成一體。於是,乙太真訣也在絲法蓮露體內直接發揮了作用,分解了莫妮卡用來控制絲法蓮露的信息蒙。
信息蒙被分解,絲法蓮露口中的獠牙隨之脫落。擺脫控制的她吃力地想要抬起頭,結果半路上就又垂落回我的肩上,腦袋一歪失去了意識。
她這個動作就把我嚇得魂不附體,慌忙去摸她的脈,才發現她原來只是睡著了。
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之後,我用凶悍的眼神瞪視著對面的隆特姆。我的第一個念頭,認為這個陷阱是它與莫妮卡聯手布設的。
可是在它的臉上,透著驚訝、透著緊張,還有些若有所悟,卻沒有一點懊悔和敵意。
再聯想從絲法蓮露咬中我,到我分解完她體內的信息蒙,整個過程雖然短暫,仍花了五六秒鐘。
如果剛才的變故確係迪亞波羅確與莫妮卡的聯手佈局,那這五六秒鐘足夠迪亞波羅把我殺成重傷甚至奪走我的生命。
事實上,它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這樣看來,剛才的事可能只是一個意外。否則就算迪亞波羅不動,一直藏在暗處的莫妮卡也會有所行動。
我直覺地認為,這位夜之女王就在附近窺視,雖然我查覺不到她的任何氣息,可是我卻一點不懷疑這股直覺。
她在看著我,看著迪亞波羅,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可是,她就是不肯現身。
她為什麼不現身?
我的內心充滿了疑惑,還有因為無知而生的恐懼。
過去我一直認為,她是魔族的伏兵,是為了讓迪亞波羅復活,讓魔族大軍重返這個世界而行動。
可是迪亞波羅的反應和奇怪舉動讓我懷疑起這種認知。
大魔神王似乎根本不認識更不瞭解這位為了讓它復活營營奔忙的夜之女王,甚至在提防她、警戒她、破壞她的計劃。
在迪亞波羅看來,它身上最後的封印由我來解除或者由莫妮卡來解除,兩種選擇之間似乎存在著一個極大的,甚至可以說是導致完全不同結果的差異。
那個差異,絕對不會是有沒有祭品的區別。
我還在考慮這些問題,隆特姆卻有些不耐煩了。
「我的承諾已經兌現,你已經拿回了你想要的東西,現在輪到你來解除最後的封印了。」
我沉悶地應了一聲。告誡自己想不通就別想,自己掌握的情報嚴重不足,胡亂猜測,一旦在腦中形成固定觀點或結論,反而不利於進一步觀察分析,同時會嚴重妨礙臨場應變。
用顫抖的手掌愛憐地撫過絲法蓮露嬌嫩的臉蛋,我抄起她的身體,對隆特姆丟下一句:「給我一點時間。」
不等對方答覆,我抱著絲法蓮露轉身走出大殿,來到廣場中央,把她交到沙蒂婭手上。
「我先送你們走。」
沙蒂婭搖搖頭,堅定地回答:「我不走。」
「大家都受了傷,你不走的話沒人可以照顧他們。」
「我相信,沒有人願意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沉默了。但是我沒有花很長時間去考慮,撮唇呼哨一聲,還在和三叉戟纏鬥的炎魔之槍盪開對手,疾閃回我身旁。反手一抄,我把槍交給沙蒂婭,再握住她的手把槍插進地面,下了兩個命令:「聽從她的命令,守護這個結界裡的人。」然後閃出結界,對上了追擊過來的血腥三叉戟。
被我一伸手就扣住戟身,血戟怒不可遏,發出強勁的電流,想要震脫我的箝制。
「器肖其主,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敢逞兇!」
我手上加勁,任血戟如何暴跳狂旋,五指仍然牢牢扣住戟身不放。
「褒曼尼爾已死,你還不思悔改,難道想要隨它一起魂飛魄散不成?」
厲喝聲中,我運功迫出真元精血噴灑戟身,準備再以精神異能淬煉,淨化戟內蘊含的血光戾氣。結果卻大出我的意料,我一口精血剛噴上去,掙扎已見緩和的血戟光芒暴漲,居然震鬆了我的五指關,哧溜一下滑出了我的掌握。
我先是一怔,方才想起自己畢竟也是妖魔,血中蘊藏著妖力能量,那血戟得到紫荊妖力之助,突然威能大漲也在情理之中,反是我行動之前欠了考慮。
不過不知道血戟是不是被我嚇昏了頭,天寬地闊往哪個方向不好逃,偏偏又一頭紮回了黑石主殿。
「這還不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我大笑著尾隨入殿,卻見血戟衝破隆特姆的阻攔,直飛上高台,一晃槍尖挑起褒曼尼爾的屍身蓋在蠕動的胚胎上。
我看得納悶,卻聽隆特姆發出一聲怪叫,飛身躍上高台,火焰槍疾挑橫掃,想要把屍體和血戟掃離胚胎本體。結果卻慢了半步,血戟的槍尖已經穿過屍體,扎進了胚胎。
剎那間,隆特姆如遭雷殛,雙膝軟倒,手中的火焰槍也一下變得黯淡無光,個頭縮水了一半多,這一掃自然是落空了。但它一咬牙,藉著身體前傾之勢,腳向前一蹭,硬是繃直了膝蓋,再轉腕子一槍刺去,槍尖準準扎進屍體下方。老獸人鼓勁狂吼一聲,雙臂拚死命地向上一掀,愣是把屍體連著長戟一起挑了起來。立刻就見它兩隻老眼中重新有了光采,膝蓋也不抖了,膀子也有勁了,火焰槍也「蓬」的一聲見風長了起來,可惜沒燒著任何東西。就在屍體被掀起來的那瞬間,血戟乘勢拽著舊主火箭般直飛上天,「奪」的一聲釘在了殿頂上。
不過隆特姆顯然不打算就此放過它,呼的一下跳了起來,火焰槍舞成一團比自己身體還大的火球,焰光由紅轉紫,進而透出隱隱烏芒。看那架勢,迪亞波羅是決心把膽敢傷及它本體的血戟融成廢鐵。
可是血戟為什麼要突然攻擊胚胎,還先把褒曼尼爾的屍體壓在上面?
這難道是要主人用自己親手報仇的意思?
我突然又發現一個疑點——褒曼尼爾的屍體離胚胎那麼近,為什麼卻沒有被吸蝕成一把枯骨?
這些疑問在下一刻得了一個提示xing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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