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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 癡狂轉幽思 豪情慷爽 文 / 凌風傲月

    翌日,公冶風瀲至天寶錢莊,未進門,喊叫道:「老錢在麼?」頓時,從櫃檯處走來個老者,滿臉堆笑,作揖道:「原來是瀲少爺,又是六個月沒來了。老奴榮於華袞!」

    天寶錢莊,為公冶世家所開設,乃長安西市最大的錢莊。公冶風瀲十六歲後,隔半年到此核實賬務。他對敵攻心,於友坦誠,故對天寶錢莊的掌櫃和夥計們格外照顧,是以他在此地極為尊崇,無人不服。

    公冶風瀲笑了笑,坐在籐椅上,道:「忙裡偷閒,我來瞧瞧你。呵,沒想到碰上個童年玩伴,大為歡喜。你給我預備房間,可能要在你這裡多住幾天。」

    老錢大喜,向來知道瀲少爺出手大方,為人慷慨。自己掌管錢莊,偶爾貪污點,瀲少爺雖都能查出來,但也一笑置之,不予理會。瀲少爺若在此地長住,自己得到的好處那可不少。

    未等老錢說話,突然,從門外閃進個女郎,桃李年華。身影苗條,青絲烏亮。臉上蒙了一張面紗,顯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她一閃而過之際,公冶風瀲聞到一股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少女體香,頓時倍感陶醉。黑衣女郎的體香雖不甚濃,但幽幽沉沉,不知明目。

    公冶風瀲聞著,不由得心中一蕩。見這女郎全身黑衣遮體,頭部只露出兩個眼孔,一雙眼亮如點漆,向他射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公冶風瀲微微一笑。

    黑衣女郎道:「錢老闆,麻煩您給我取五百兩白銀。」她說話雖清脆動聽,但語氣中卻冷冰冰地不帶絲毫暖意,聽者有股說不說的寒心,似乎她憤世嫉俗,對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

    「是她!」公冶風瀲心中一怔。原來,他和這女郎有過一面之緣。就是和夏子嫣所遇的「入水拾劍者」,時隔已久,還能認出這女郎的聲音。

    錢老闆對公冶風瀲道:「瀲少爺,暫且失陪。」見那女郎蒙臉,心知凶多吉少,但彼方先禮後兵,自己也得大度一些。

    上前對黑衣女郎拱手,道:「這位小姐,原來是敝莊貴客,歡迎之至,小老兒有禮了!請您出示存銀憑單,在下驗明證實後,即刻為小姐提取現銀。」

    那黑衣女郎冷笑道:「哪有甚麼存銀憑單!只不過本小姐最近手頭有點緊,江湖救急嘛,借你些銀子使使。ri後也許會還你。但是說不定沒錢還債,還得向你借錢呢!」

    老錢遭人戲耍,大怒,吹鬍子瞪眼,罵道:「呸,賊賤人,敢情是來搶劫呢!哼!也不打聽打聽,不論黑白兩道,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家錢莊是公冶世家開設的,你也敢來招惹麼?」

    本來,老錢認為這小姐既然敢來搶劫,必然有些手段,自己離她這麼近,性命當真是岌岌可危。但他知道瀲少爺武藝非凡,就在身旁,對此事不可能不管,故此膽氣十足。

    黑衣女郎冷笑不止,抖動劍柄,劍光閃爍,道:「廢話,小姐本來就是搶劫的,難道你此刻方知,未免笨了些?」說著刷的一聲,長劍刺出,架在老錢的左肩上道:「要錢還是要命?」

    「哈哈哈,老錢啊,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和這位小姐都是江湖中人,她既然缺錢,就當念在武林同道的份上,慷慨解囊罷!咱家錢莊不差這錢。」

    瀲少爺此言一出,老錢和那黑衣女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看著公冶風瀲。老錢急道:「瀲少爺,錢雖少,但此舉有損公冶世家的威名啊,若」

    公冶風瀲見二人不相信自己的傻主意,於是來到櫃檯的存銀處,從箱子裡取出一堆白花花的銀子,在黑衣女郎面前親自點數。不多不少,正好五百兩。他又拿一張包裹,將銀子包起來,遞到那黑衣女郎面前。

    黑衣女郎道:「你到底有甚麼詭計?莫要想使本小姐上當。」老錢急了,長篇大論:「瀲少爺,這賊娘們武藝稀鬆平常,萬萬不是您的對手,何必要屈服呢?況且」

    瀲少爺笑道:「公冶世家的錢財,本來都是從天下人手中賺來的。若有哪位俠女俠士落魄江湖,自當替人分憂。以後大家互相接濟,此乃江湖道義。區區薄銀,算不得甚麼?這位小姐,在下全是肺腑之言,你莫要疑心。」

    老錢道:「我的少爺啊!她不是俠女,是盜匪呀!」黑衣女郎道:「錯!我是俠盜!」老錢還想說甚麼,恍然大悟:「唉,人老就中用了,男女之事也忘乾淨啦!」

    瀲少爺將銀子放在櫃檯上,一把拉過老錢,拖入後堂,顯然是要給黑衣女郎台階下,讓其乘機而去。

    那黑衣女郎真個是俠盜。怔怔的呆立。也想通了,沒想到自己蒙著臉,魅力還這麼大。暗自歡喜。良久,見二人不出來,道了聲:「多謝。」

    過了一刻鐘,瀲少爺轉出後堂,老錢在裡面發悶氣不願出來。堂外,旁邊的夥計不敢多話,呆呆的瞧著那黑衣女郎。瀲少爺見她還在,道:「小姐怎麼還沒走,難道五百兩銀子不夠使麼?」

    黑衣女郎噗嗤暗笑,雙眼微閉,顯然是笑意牽動眼角肌肉。坐在籐椅上,再無冷冰冰的神情,和顏悅色的道:「多謝瀲少爺慨贈厚禮,只是只是」

    瀲少爺只道銀子不夠她使,笑道:「小姐莫要不好意思,若你真的需要大筆銀子,在下絕不吝嗇。」說著,又踱步到櫃檯後面,正yu開箱取銀。

    黑衣女郎急忙道:「盜亦有道,銀子是夠啦!只是這麼多的銀子,攜帶起來,實在累人。我要去個地方,途徑山路。方才有人見你送我銀子,口風傳出,難免有同道中人見財起心,勢必強搶。」

    瀲少爺點頭道:「哦,小姐顧慮的是,我左右無事,不妨陪小姐走上一遭。小姐與綠林好漢周旋;背負銀子的粗活,當然由在下去作。」叫:「程兄弟,去預備兩匹快馬!」

    黑衣女郎和公冶風瀲跨上快馬,自西向東而去。女郎暗笑:「他太過傻氣,世間哪有這種濫好人?嘻!自作聰明,想要將我的團伙一網打盡。可惜我不是盜賊。」

    其實是,公冶風瀲見到黑衣少女,想起了夏子嫣。又想起了昨晚禱告皇天「弟子積德云云」這句話;又因上次調戲夏子嫣,導致她半年不見自己。對女子之恭敬,有點過火,黑衣女郎面對出奇的恭敬和奉承,怎無疑心?

    期間,兩人前後按轡徐行,一路少談。沿著太平坊、光祿坊、興道坊、務本坊、平康坊來到東市。最後經過道政坊,出了chun明門,這時候天色已然大黑。

    又行多時,遠離城外,到達山坳間,此地乃難民坳。只見東一堆,西一簇,南一地,北一處的蹲著許多難民,不啻百數。正生著火堆取暖。

    公冶風瀲、黑衣女郎上前藉著火光一看,見這些都是波斯人,虯髯碧眼,黃須鷹鼻,雙睛微陷。波斯人見中土人來,全都站起,怒目而視。

    唐王朝,對外開放。不少西域胡人仰慕大唐文明,慕名而來。長安城中,是中土人氏與胡人聚集之處,大街上胡人南來北往,毫不稀奇。更有胡人與中原人進行胡漢通婚,延續後待。胡漢之子的主要代表是唐太宗李世民。

    難民坳裡,也有波斯女子,鼻子高挺,膚色奇白。這些男女胡人皆衣衫襤褸。在寒風中雖有火堆,但風來火熄,火燃風息,數度或冷或熱,不少波斯女子感染風寒,悲傷哭泣。

    公冶風瀲二人調轉馬頭,退出數丈。黑衣女郎歎了口氣,道:「這些波斯難民乃彼國精英,少數人通曉本國漢語。知我大唐繁盛,才入境行商。卻不知為何,落得如此淒慘。皇室置之不理,難道彼國的波斯富商也不聞不問?怪哉!」

    公冶風瀲道:「我也想不出是何道理。唉!人心勢利,唯商者居先。次而百姓薄倖。無功不『授』祿!這些波斯難民本想來大唐發財,哪知遭此變故,難免有客死異鄉者,處境太也淒慘。」

    公冶風瀲道:「小姐,可信得過在下?」黑衣女郎暗想:「又要發傻了。」笑道:「閣下將五百兩銀子贈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女盜匪,足見你的樂施好善,我自然信的過。」

    瀲少爺笑道:「呵呵,過獎啦!在下有意把這五百兩銀子分給波斯遇難者,讓他們有回鄉的盤纏。明日另取五百兩銀子,再行贈送小姐。」

    巧了,那黑衣女郎的原意,是想救助大唐難民,但不知怎會有波斯人,公冶風瀲這麼說,頓時眉開眼笑,卻也不點破自己的心意,否則另外那份銀子就打水漂了,笑道:「公子德善高厚,福澤無窮。小女子謝過。」

    公冶風瀲二人下馬上前,波斯通譯卻不在。風瀲與波斯副首領嘰裡咕嚕的大開話匣子,波斯話高昂激烈。黑衣女郎羨慕:「唔!天之腳下,能學外語!」

    波斯副首領以公冶風瀲會說外語而倍感親切,戒心全無。交談一陣,公冶風瀲攤開包裹,取出銀子,分給波斯人;又將身上的百來片金葉子全部散盡。

    波斯人歡聲雀躍,非但有了回鄉的盤纏,連衣食住行的費用也都足夠啦。當下,那些波斯男子挨個上前摟抱公冶風瀲,表示謝意。至於黑衣女郎,早就嚇得開溜了!

    還有四五個波斯少女,雙份好禮!摟抱完公冶風瀲後,還在他臉上吻了幾下。風瀲泰然自若,作揖回禮。顯然,他常於波斯女子來往。忙活了半刻鐘,百十個人的謝儀才宣告完畢。

    其中,有個波斯女病重,公冶風瀲又把自己的坐騎讓給她乘,黑衣女郎那匹馬也送了出去。波斯人戀戀不捨的與風瀲揮淚而別。

    黑衣女郎躲在暗處,波斯人去,她才現身。搖頭道:「受不了你!」公冶風瀲笑道:「波斯人開放,禮儀比較親密。我若謝絕,是為不敬。小姐冰清玉潔,自然是看不慣的,呵呵呵」

    黑衣女郎愕然,笑道「誤會人家啦!我是受不了傾囊相授。」心道:「忒也濫好人,公冶世家若讓他做主,家產遲早被揮霍光。」

    公冶風瀲道:「扶危濟貧,乃道義所為!錢財乃不祥之物,常引窮困之災。消財解難,何樂而不為呢?」

    黑衣女郎喜道:「公子高見,你我真乃管鮑之交也!你喻鮑叔牙,我喻管仲!」公冶風瀲亦喜:「在下何以克當!原來是同道中人,能識得小姐,不勝幸甚。若緣慳一面,當引為憾事。」

    趕了半天路,兩人腹中飢餓,此地距人煙處較遠,決議在山坳裡過夜。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嘛!公冶風瀲打了兩隻野兔,生火烤肉!目的有二:第一是充飢,第二時黑衣女郎吃肉時,須得摘下面紗。

    篝火前,兩人團座,公冶風瀲烤著兔肉,道:「不敢請問小姐芳名?」黑衣女郎立即提高警惕,笑了笑,開起玩笑:「少君問小女子姓名,是想探查我的來歷,ri後來討債麼?」

    公冶風瀲忙笑著解釋,道:「哈哈哈小姐誤會了,在下絕無此意。」黑衣女郎歎了口氣,道:「我是江洋大盜,你是正道之人,若是被你知道姓名,豈非不妙?」公冶風瀲道:「小姐此言差矣!你劫富濟貧,在下佩服的緊!」

    黑衣女郎再也忍耐不住,噗嗤笑道:「傻人,我去你家錢莊劫財,你還佩服我。」咯咯歡笑,彷彿看見世間上最滑稽的事!

    女郎暗道:「這種人有些可怕,我竟然分不清他那句話真,那句話假!莫非他是憐惜難民、痛恨盜賊之人。此人精通波斯語,非常人,該當是裝傻充愣的城府之輩。」

    公冶風瀲嘿嘿癡笑,心如止水。因夏子嫣的前車之鑒,對非親屬的女性同胞極為尊重,言道:「佩服小姐的膽量!」黑衣女郎笑道:「嘻!你應該咒我不得好死才對。」暗想:「好啊!一語雙關!」

    公冶風瀲暢懷道:「在下素會識人,聽小姐語氣,觀小姐眼神,就知道你不是江洋大盜,而是行俠仗義的女俠。這一點,我是發自真心的!對嘛?」

    黑衣女郎提高警惕,暗道:「欲擒故縱!口是非法!」笑了笑,道:「泥足深陷,難以自拔,公子太看重小女子了!」

    公冶風瀲歎了口氣,安慰道:「正邪本難分,小姐不必介懷。」黑衣女郎笑道:「嘻嘻嘻好像介懷的是你,而不是我。」公冶風瀲搔頭道:「甚麼意思?小姐真是幽默風趣。」

    黑衣女郎暗罵:「可惡,又裝傻!」羞於向他解釋,撿了些柴火,添在火堆裡,默然不言,公冶風瀲也相對無語。

    隔了片刻,黑衣女郎道:「我聽那錢老闆稱你為瀲少爺,又知你是公冶世家的,你的大名叫公冶瀲麼?」

    風瀲笑道:「猜對九成,還缺個『風』字。」女郎道:「哦,公冶瀲風!」風瀲哈哈笑道:「猜對六成,說反啦!」女郎道:「公冶風瀲!」

    女郎續道:「好名字,有內涵!」公冶風瀲撕下一條兔腿,道:「沒有,肉熟了,小姐請!」女郎接過,習慣性的遞到嘴邊,肉沒進嘴,卻碰到了面紗。

    女郎心裡咒罵:「該死!這是想讓我理所當然的摘下面紗!這傢伙一會兒精明一會傻不愣嘰的,真是令人頭疼!」緩了緩,她將兔腿放到木架之上。

    公冶風瀲道:「小姐,你不餓麼?」女郎道:「嗯!」風瀲道:「為何yu嚼又止?」女郎道:「因為」言未畢,風瀲搶答:「難道你姓姬?」

    「哼!反正我不以真名示人,你隨便給我起個化名最好。索性我也裝糊塗。陪你玩玩。」女郎故作驚訝,站了起來道:「你何以得知?」

    風瀲一邊吃肉,一邊正色道:「殷商末年,紂王無道,文王囚羑里。伯邑考代父贖罪,入朝歌妖後蘇妲己對其由愛生恨,剁碎做成肉餅,並謊稱是鹿肉,哄騙文王食之!!!

    「文王擅於先天演卦,已知實情。但為了留得有用之身以便伺機復仇,含淚食子之肉後歸西岐,文王吐子,子變為兔文王悲怒,有訓示:終此一生,莫食兔肉,凡吾當世後代姬氏苗裔者謹遵!」

    姬小姐(一時之名)神情淒然,泣道:「真能瞎掰,賺人眼淚!又何必重揭歷史的傷疤,編故事你在行。」風瀲道:「小姐還真是心軟,但此時千真萬確,而且」言未了,暗自駭然道:「洩露天機了!」

    沉默過後,姬小姐忽道:「餓了,還有兔肉麼?」風瀲歉然:「方纔不食,此刻唯余兔骨耳!」姬小姐後悔,心道:「可惡,這個混蛋是故意的!

    「他已算中我避開此處才肯吃兔肉。我聚精會神聽故事的時候,他卻趁機吃光。嗚這是對我小小的懲罰,誰叫我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姬小姐道:「你這人,真是不顧伴。我說不餓,你就吃光!難道不知當時不餓此時已饑麼?」風瀲以教訓的口吻說道:「姬小姐,文王遺訓,你莫要忘。」

    哭笑不得的姬小姐道:「笑話!天下千萬姬姓之人,有誰遵守?更不曾聽人說過這個子虛烏有的故事。你能騙倒天下人麼?」

    風瀲道:「俗家姓姬的僧、道、尼三類修者,除了某些花和尚、妖道、賤尼,不是都遵守了麼?出家之人不斷度化眾生,全是因為唯有世俗之人和妖魔冥頑不靈!!!」

    風瀲暗自感歎:「聖人的遺訓是有可能、但不會完全實現的!在無形力量的潛移默化下。於神明,可以將之當做秘密;於歷史,可以將之視為缺憾。」

    姬小姐道:「區區兔肉,竟然把僧尼道俗、妖魔之類也都牽扯進來!戒葷,出家人須嚴守,和文王遺訓有甚麼干係。簡直啊,你竟然想讓我剃度,去當尼姑!不可饒恕(追逐中)還有,我不信姬,是逗你玩的」

    嬉鬧一陣,女郎疲累,靜坐。公冶風瀲道:「小姐,莫非咱倆就在這裡呆坐嘛?在下瞌睡的緊,恐怕要失陪啦!還望見諒。告辭。」

    黑衣女郎閉目,聞言不置可否。公冶風瀲又叫數次,她仍不理自己,遂站起來拱手道:「不知道姓甚麼、長甚麼樣子的小姐,在下告辭了。」黑衣女郎「噗嗤」一笑,遽然走神!

    就在這剎那間,突然!公冶風瀲抽出長劍,向那黑衣女郎的頭頂上空削去,叫道:「放肆!小姐小心!」

    黑衣女郎大驚:「乘機偷襲,jiān賊敢爾!」說時遲,那時快,從袖子裡取出峨眉剛刺,用力向風瀲的胸口插去。突聽頭頂上「噹」的一響,濺出無數火花。

    誤會鑄成!!!風瀲的胸口中了黑衣女郎的峨眉剛刺,連人帶劍退後幾步,栽倒於地。黑衣女郎轉身回頭,見身後站著個面目俊雅的少年人,手中持著一柄斷劍,兀自出神。

    黑衣女郎,心裡頓時明瞭:「原來是這採花的暗算我,公冶少君才仗劍相護。他雖抽暇提醒我,但我對他敵意愈深,誤以為他要偷襲,才用剛刺傷了他。唉,怎地我這般多疑、糊塗真是該死!」

    原來,黑衣女郎叫夏雪冰凝。半年前,奉了師尊之命,來長安殺「採花影無蹤」。苦苦追殺數日,但影無蹤輕功絕頂,是以一直沒有得手。

    後來在涇水河畔,夏雪冰凝還被影無蹤奪了寶劍,擲入水中。這寶劍是本門之寶,她萬分珍惜。確定此地沒有第三人的情況下,才去追趕受了重傷的影無蹤。但仍被採花賊逃掉了。

    無奈之下,夏雪冰凝回到涇河水畔,打撈失落的寶劍,恰好遇上了夏子嫣和公冶風瀲。當時公冶風瀲不救自己。半年之後,她認出了風瀲,故而對其沒有好感

    昨夜「諸多夏子嫣聚會」,少女雲集,影無蹤易容改裝,混入會場獵艷。後來發現了夏雪冰凝。試向,以易容者的眼光怎會看不出蒙面者的原形。

    影無蹤出現時,夏雪冰凝正在驚訝於風瀲的傻氣無暇分心,沒注意到自己的危險。後乘馬來此。影無蹤匿藏,預備夜襲。

    影無蹤見公冶風瀲給冰凝和波斯人散財,知道風瀲是個掌管財務的文弱書生,偽裝江湖中人。盜匪來打劫,連忙拱手贈銀。如此「膿包」,哪會放在心上!

    又見冰凝盤膝,從背影看去,正在閉目養神,(其實是『閉目走神』)。走神與養神不一樣,養神是閉合感官,與世隔絕。可以稱為「片刻間的死人」。至於走神,就不用解釋了。

    風瀲對冰凝說話幾次,後者不理。影無蹤暗自譏諷:「膿包書生,哪懂甚麼閉目養神?」更堅定自己的看法。才對公冶風瀲毫無顧忌,揮劍向冰凝的天靈蓋刺落巧合和誤會,造就了公冶風瀲的悲劇!!!

    影無蹤懵了。剎那間,膿包變豪俠,一招斷己劍,更英雄救美;就此事,影無蹤只能怪自己的眼光有問題了。但冰凝倒戈,刺中風瀲;就此事,這個採花的就搞不明白了。

    採花惡盜影無蹤,有武無德,因德與武合,那麼,他的功夫自然不高。唯有輕功絕頂。俠士們圍剿不住,為保顏面,某些武林敗類將影無蹤的武功虛誇數倍,江湖以訛傳訛,這個惡盜就威震武林了。江湖上的欺世盜名、浪得虛名之輩,有此封號的原因之一就是來源於「虛誇云云」。

    風瀲重傷倒地的一霎那,冰凝恨極了自己和影無蹤。尖叫一聲,以壯己威。掣手中神劍,飆然激刺;移旋風之體,追雲逐月。雷厲風行的攻向影無蹤。無不對準要害。連綿的招式;凌厲的殺氣;衝霄的劍光。將影無蹤搞得漸無招架之力。

    惡盜的利劍雖然削鐵如泥,但已被風瀲那切金斷玉的神兵擊斷了。現已沒有了趁手的冰刃,不能以劍護身,只得展開詭異的輕功左閃右避,不禁焦心如焚,對狀似瘋狂的冰凝,不禁惴惴。

    冰凝怒火沖天,無意中將潛力全部激發出來。真氣的運用提升到極限,全身毛孔都在散熱。內息狂湧如潮,四肢百骸被全身的功力帶動。

    氣游諸穴,刺激手足敏感的部位。氣穴操控四肢,股肱之輕靈,不啻蛟龍。這也是輕功的運氣法門。夏雪冰凝決議施展本門神功「迷形幻體」,速戰速決,去搶救性命攸關的公冶風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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