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三章 喧囂塵寰 浮生萬千 是非難辯 文 / 凌風傲月
夏雪冰凝緩緩地道：「五日前，小女子師命在身，去拜訪恩師在京兆府的好友，當日的確是見過謝玉峰謝公子一面。不過袁副門主之死，確和小女子無半點干係。若虛言相欺，小女子誓願遭受千刀萬剮之罪，還望各位明察秋毫，找出真兇，繩之以法，為死者伸冤。」袁道明見夏雪冰凝將此事推得一乾二淨，謝玉峰也無辯詞，不禁悲怒交織，目呲欲裂，狠狠的盯著夏雪冰凝道：「小娘子休要狡辯，諒你牙尖嘴利，也難逃確切力證。」叫：「抬上來！」言未畢，早有金槍門弟子台上一個擔架，中間躺著袁道清的屍體。胸前幾十根飛針皆未拔去，露出半截，乃為證物。
孤琊秋菱蹲身觀看，不禁倒抽了口涼氣，冷汗直冒，不能言語。果真如袁道明之言：屍身上，被飛針刺中的部位無一不是胸前穴道。孤琊秋菱心道：「先師創下『飛星鎖魂針』，乃獨門絕技，除卻本門，絕不外傳，為何這兇手所發飛針的勁力和部位，猶如本門弟子親發一半。難道我門下三大弟子出了欺師滅祖之徒，竟將絕技洩之於外，若真如此，定要清理門戶。如若不然，卻是何故？」孤琊秋菱呆呆的望著袁道清的屍體，猶若木偶雕塑。
袁道明又怒言質問夏雪冰凝：「物證可假否？」夏雪冰凝道：「不假！」袁道明道：「那你是承認了？」夏雪冰凝道：「非也！雖然袁副門主之死，極像是本門暗器所致，但本門絕對無人做此惡事。想必此事另有隱情，天下之事，無奇不有。這『飛星鎖魂針』雖是敝門祖師婆婆所創的獨門絕技。但天下人才輩出，今朝又有英才創出此法也不無可能！袁門主一派之尊，當明白此節，豈可執著於片面之證！」
能言善辯的夏雪冰凝搖唇鼓舌，三言兩語就讓袁道明為之語賽。他盛怒之下，報仇心切，「不惜一死」，喝罵道：「小婊子放肆可惡，畏罪不認，情殊可恨。輒敢詭辯，亂群雄視聽，徒屬無益！今日非叫你命歸黃泉不可！」
言畢，一招「衝拳式」發出，向夏雪冰凝腦門擊去，拳勁虎虎生風，大有開山裂石之勢。夏雪冰凝粹不及防，臉上被拳勁激盪的生疼，似扒皮一般。且，武功又不及袁道明高強，無瑕閃避。心知若中此拳，內力入侵，腦袋則隨之碎裂。
冰凝不禁嚇得花容失色，魂飛魄散。而孤琊秋菱正蹲在地下兀自發呆，根本來不及挽救。其餘掌門距離冰凝甚遠，亦難相救。眼看一代天之嬌女便要香消玉殞。一髮千鈞之際，說時遲，那時快，公冶羲轅見後，身形疾移。右掌突伸至袁道明的拳頭和夏雪冰凝的腦門之間。
公冶羲轅，右掌有十二成內力灌輸，猶若鋼筋，堅不可摧。袁道明的拳頭亦有全身內力，志在一招斃敵，為師弟報仇雪恨。「彭！」的一聲巨響，拳掌相交，撼動天關，聲震大地。頓時，木台晃動，搖搖欲墜；厚板裂縫，木柱斷裂。但非止於此
插在抬上的無數兵刃沖天而起，飛於十丈高空。袁道明的拳頭雖然擊在了公冶羲轅的手掌心上，但如同擊在了固若金湯的城牆之上。
他那股拳勁力道無匹，似驚濤駭浪，山洪迸發，勢不可擋。周圍氣浪翻湧，yu碎虛空，撕裂週遭。
但公冶羲轅內力轉換，得使拳勁之碧煙飄散，餘勢盡竭。公冶羲轅此招名為「卸力鐵掌」。乃以靜制動之守禦招式。以不變制萬變。腳踏「千斤墜」，穩立根基，氣湧足三陽三yin脈絡，以固其體，穩若泰山，堅似磐石。全身如一體渾然的金剛，洪濤亦難沖毀也！故而，能接住袁道明的重拳。
千鈞之力的拳勁，就輕而易舉的被公冶羲轅化解了！挽救了夏雪冰凝的一條小命。她置之死地而後生，女孩兒家畢竟膽小，直嚇得淚如泉湧，還不忘向公冶羲轅跪下謝恩。但身心俱創，加諸年前的「月老事件」，導致有點神智錯亂，開始胡說八道，簡直語無倫次，泣道：「公冶伯伯救命之恩，容小女子來世再報！嗚嗚嗚師父，徒兒不能再侍奉您了，請恕不肖徒兒yin靈遠世。」
面對楚楚可憐的夏雪冰凝，孤琊秋菱又悲又怒，俏目冷對袁道明，直氣的三屍神暴躁，七竅內生煙。廢話也不說，嬌軀橫移，原來的蹲身之地留下一道道殘影。她如追星趕月般逼向袁道明。因恨他如此對待自己的徒兒，簡直是豈有此理!恨不得揮掌將其擊為齏粉，才能消除心頭之恨！
星月派門主高叫：「老匹夫可惡，輒敢如此欺我徒兒，納命來！」
眼看又要動手了，公冶羲轅叫苦不迭，連忙勸架。他知道，依孤琊秋菱的性子，必會發怒，故早有準備。自救了夏雪冰凝後，目光瞬息間不離孤琊秋菱。當下飛身趕到她的身後，猿臂突伸，矯若游龍，快似靈貓捕鼠。簡直快得看不出是如何讓出手的。
台下群雄見後，大感匪夷所思，齊聲鼓掌喝彩，喧聲衝霄震地。孤琊秋菱出手在先，而公冶羲轅出手在後。但公冶羲轅老而彌健，不亞青年，後發而先至。
公冶羲轅右臂微彎，丹田真氣，凝於五指。緊緊的扣在孤琊秋菱的手肘上。孤琊秋菱手掌上的萬鈞力道被硬生生的拉回來。而右掌的內力竟被公冶羲轅的內力所導引，返歸丹田之下。
在孤琊秋菱手肘被扣之後，她的身軀好像被緊緊束縛住似的，手掌再也難以前進半分，心下好不驚訝，尋思：「武林之中，稱他的武功天下第二，此話不假。」
公冶羲轅於電光火石之間，輕而易舉的將孤琊秋菱的猛招止住，乃是一招「力拔山河」。此招說來也妙，完全是靠巧力才行的通。
要知道，因為孤琊秋菱手上的千鈞力道在先，兼之又有莫大的衝擊力，簡直像快巨石從天而降。這下墜的力道是何等的巨大。而公冶羲轅單憑右手就可將她制服的紋絲不動。
除了公冶羲轅雄厚的內力之外，還和巧妙的身法有關係。若是他站的姿勢不對，攔不住孤琊秋菱是其次。倘若在眾目睽睽之下，公冶羲轅被前力一扯，摔倒在地！那麼，在群雄面前可就丟大臉了，威名下滑，理所當然
夏子嫣目不轉瞬的盯著台上的情形，又忍不住評論公冶風瀲的好爺爺:「嘖嘖嘖，這老頭難怪在武林中有如此德高望重的地位，片刻之間，就救了兩人的性命，可真是會做人。天下英雄不服他都不行呀！這招拉人手臂的功夫更是妙極，以後有機會讓他教教我。學會這招後，我夏子嫣也就可以在江湖救人啦！」
見爺爺救人性命，功德無量，公冶風瀲心裡也大是高興，但還是就事論事的言道：「救人？你不害人我就阿彌陀佛啦！爺爺救了夏雪冰凝的命，是毋庸置疑的，可以從她跪恩的情形看出來。但若說救了袁門主的命，未免小看天下英雄！說不定，袁門主能躲開星月掌門的拳力。畢竟人家是門派之尊，武藝高超，豈是浪得虛名之輩？」
果然，如公冶風瀲之言，袁道明臉不紅氣不喘，泰然自若，向公冶羲轅抱拳，道：「公冶莊主您不必解圍，就讓在下和星月掌門、夏雪冰凝血濺擂台，不死不休，了卻這段血海深仇！」袁道明此時愈加火大，又對仇人大吼大叫，呲牙咧嘴恨不得將孤琊秋菱和夏雪冰凝吞了。
孤琊秋菱罵道：「袁道明你這王八蛋，糊塗蟲，誣賴好人，詆毀星月派清譽，陷我徒兒於不義不說，卻還敢妄言生死之論，實在是饒恕不得！」孤琊秋菱面若寒霜，咬碎銀牙，想要掙脫公冶羲轅的禁錮，但使出吃奶的勁力也擺脫不了。
公冶羲轅的手爪好像是銅鑄鐵造的鋼鉗，世間萬物皆可牽制，武功高強的孤琊秋菱也無可奈何。乘此良機，公冶羲轅急忙苦口婆心的勸解，又開始連篇廢話，也難怪，老年人話多嘛，他道：「兩位皆是門派之主，在江湖上的地位何其尊崇？怎麼如此衝動？事情還沒到水落石出的地步，就這般拚個你死我活！實在有**份，會被江湖同道取笑。
「袁門主，你也真是太不該啦，怎能斷定這星月派的小弟子就是兇手？試想，金槍門和星月派兩派世代交好，並無過節，夏雪冰凝怎會無辜殺害令師弟！況且夏雪冰凝舉止嫻雅，性格溫順，怎麼看也不像隨意殺人的歹徒。」
「袁門主實不該胡亂猜測，應細查令師弟被殺前後的蛛絲馬跡，找出真正的兇手。這兇手既殺袁副門主，乃是為了挑撥星月派和金槍門的關係，今日很可能也在場。若兩位打得死去活來，兇手逍遙法外，不僅暗笑爾等乃無能之輩，縱連袁副門主也難以沉冤得雪!（廢話中）話只有這麼多，兩位好自為之。」
袁道明和孤琊秋菱聽了幾刻鐘的訓示，頭昏腦漲不提。袁道明對此言半信半疑，但仍舊堅持己見。孤琊秋菱則是連連點頭，極力維護弟子。
夏雪冰凝，不知是腦筋沒有轉過彎來，還是工於心機。竟然抽出劍來，道：「師父，我受此大冤，若找不出真兇，徒兒就真的百口難辯了，成了亂殺俠士的歹徒，為江湖同道所不容，實在有損本派的清名。嗚嗚嗚事到如今，怎麼說袁門主也不信，就愛認死理，徒兒唯有一死，以謝成全！永別了！」說著她真的將長劍向脖子上抹去。
孤琊秋菱見弟子尋死，也不著急，心知這是故意做給別人看得，好博取同情心。況且，夏雪冰凝身邊還有幾位掌門，絕不會見死不救！故而，她並未想掙脫公冶羲轅的手掌，前去相救夏雪冰凝，只是撕心裂肺的喊道：「凝兒不要！」
果然，青雲派的掌門眼疾手快，以天下無上擒拿法、青雲獨門絕技「控鶴手」空手奪白刃，將冰凝的長劍搶了過去。她自殺未遂，對青雲派掌門吼道：「我自殺干你何事？何必出手相救？」青雲派掌門：「」冰凝又大哭起來，淒清悲慘，實在令人心痛。台下眾人皆大震動，漸漸的相信了她的話。
「在下可以證明，夏雪冰凝沒有殺害金槍門的袁副門主！」台下傳來公冶風瀲的聲音。頓時，數萬道目光向他望去。公冶風瀲笑了笑，和夏子嫣從容不迫的走到台上。公冶羲轅見自己的孫子來了，更還有證據化解此事，了卻自己的麻煩，頓時大感舒心。當然，最高興的還是孫子後面跟著一個比仙女還美的少女
公冶風瀲此言一出，群雄來了興致，台下靜悄悄的，掉下一根陣也能聽見。
太上，冰凝最驚，愈加良心不安。難民坳「月老之事」至今難忘。她為了以防萬一，從去年七月至今，換了另外一種強調說話。期間，星月派同門不知她搞甚麼鬼，都一笑置之她心道：「原來風瀲少君沒死！」
孤琊秋菱對公冶羲轅道：「放開，把我的手臂抓疼了！」公冶羲轅死活不敢放，怕她和袁道明再大打出手。那知孤琊秋菱悄聲在他耳邊道：「再不放，我就喊非禮。」公冶羲轅老臉通紅，急忙放手。
夏子嫣聽見了孤琊秋菱的話，覺得有趣，就嘻嘻呵呵的笑了起來。公冶風瀲向她使眼色，子嫣毫不理會！仍然自顧自的傻笑不止。
孤琊秋菱走到公冶風瀲身邊，笑道：「小郎君，有甚麼辦法證明我徒兒的清白！」公冶風瀲信誓旦旦的言道：「姊姊稍待，此事極為容易！」孤琊秋菱笑著點頭。
這時，公冶風瀲走到死者袁道清的面前，看了一眼，道：「若說袁副門主被仙人所殺，這是誰也不相信的。單以江湖而論：眾所周知，星月派的『飛星鎖魂針』乃天下第一暗器。專門she人胸前穴道，不管發多少飛針，但全部都能射在穴道上，無一針she錯。除非飛針之數多於胸前穴道之數，才會有少數飛針無穴可she的情況。
「看袁副門主的遺體，胸前諸穴盡皆中針，單觀表面，似乎是除了星月派之外，確實無人能以『此法』將袁副門主殺死。但是，若先將袁副門主殺死，再將飛針一根一根的插在他的穴道上，那麼，在場的江湖中人誰都可以做到。
「雖說，袁副門主身上，除了針傷之外，再無其他傷痕。但誰能說的準，這不是兇手有意為之？嫁禍星月派？畢竟江湖上有許多武功專門侵人臟腑，外表看不出一點傷痕來！」群雄聞得此言，大覺有理。
袁道明經過靜心考慮後，也不太相信師弟是被夏雪冰凝所殺，遂對公冶風瀲道：「小子給我聽好啦，縱然師弟被冤死，但也不能將屍體刨開驗傷，讓師弟死無完體。」
公冶風瀲拱手道：「袁門主大可放心，小子豈敢如此！」接著，又蹲到袁道清的遺體旁，先看了看他的五官，又看了看四肢。然後，笑了幾聲，對著群雄喊道：「在下已知袁副門主因何被殺，證據絕可取信於人。」
群雄七嘴八舌的議論：有的問：「怎麼死的？」。有的指點不是之處：「對啊！應該好好驗傷再下定論嘛！光知道吵嘴、打架有個屁用！」「誰說不是呢！星月派和金槍門的掌門，還不如這小郎君細心。」「這小子是誰啊？為何要幫星月派？」「廢話！星月派全是嬌滴滴的美女，老的，小的誰不想幫！『老衲我』若是有證據，能還夏雪冰凝的青白，也會出面的！」「無量天尊，貧道也是！」
台下群雄，議論紛紛。當然那些不利於星月派的言論，說的就小聲多了。否則讓氣頭上的孤琊秋菱聽見，那就可沒有好果子吃了，畢竟「太上盟主」不是蓋的。
這時，公冶風瀲走到三幫四派的掌門人面前，小聲道：「各位前輩，在下冒昧相求一事。待我出示有效證據的時候，台下的群雄有誰是非常的氣憤或急躁不安的，那麼，這種人，就有可能是殺害袁副門主的真正兇手。」
三幫四派的掌門恍然大悟，孤琊秋菱道：「若是小郎君的證據可還凝兒的清白，那麼，可能在場的兇手見隱謀敗露，未能挑撥星月派和金槍門開戰，這混蛋怎會不生氣呢！」當下，三幫四派的掌門人有意無意的踱步到木台的邊緣，向天下群雄掃來掃去，暗自尋找可疑之人。
公冶風瀲，把袁道明叫到袁道清的屍體旁，道：「在下若無有力證據，斷不敢力保冰凝小姐的清白。請袁門主細心聽我的剖解！」袁道明昂頭抬胸，大是看不起公冶風瀲，不以為然的揶揄道：「哼，師弟的遺體，經過天下最高明的仵作驗證。這仵作，也是信誓旦旦的說：『是「飛星鎖魂針」刺死令師弟的，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口。」試想，若非如此，本門主怎會怒殺夏雪冰凝？」
風瀲笑道：「袁門主，晚輩曾與夏雪冰凝有過兩面之緣，見她被冤枉，才記起故舊之情，插手此事。狂妄之處，望乞饒恕！」冰凝心驚，對風瀲道：「你識得我？」風瀲道：「去年正月，在下曾在涇河水畔見過小姐一面。去年七月，長安難民坳之事，難道忘了？」冰凝驚駭，點點頭，心道：「風瀲的記性竟然如此之好！」
風瀲道：「事實勝於雄辯，袁門主，請您再仔細看看令弟的屍體。」袁道明為了讓眾人明白真正的兇手出自星月派，來此之前，就將師弟上身的衣服細心剪去，沒有讓屍身上的飛針有絲毫歪曲或者刺深、拔起。只見袁道清**的上身插了幾十根飛針，好似個刺蝟，在烈日下閃耀生輝，點點銀芒隱現，極是詭異。袁道明此時道：「師弟的遺體，本門主不知看了多少遍，再看下去也沒甚麼用。」
公冶風瀲道：「如此也罷！令師弟胸前『膻中穴』中針最深。而『膻中穴』在身體前正中線。與足太yin、少yin，手太陽、少陽皆有關聯，乃任脈之會。此穴最是要緊不過，因為氣息匯聚於『膻中』心包募穴。而血流『膻中穴』，因氣凝不散，若人生前被擊中『膻中穴』，則出現氣息、血液膨脹，穴位就會出現紅斑；而死後因血液不流通，紅斑一個月也不會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