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五章 造化弄人 文 / 凌風傲月
長孫沖，本意溯江洞庭湖，遊覽江南風光，順便尋覓風瀲，曉以聖諭。此番邂逅，心念小妹婚事，收斂浪蕩之心，喧賓奪主，命力士起錨，原路，抵沔州而轉舵，渡漢水，返歸京畿。遣刺史麾下水手，與公冶家船工，合力架起新帆，事竣之後，兩伙人馬各逞己能，駕船如風，加諸順風而行，其速更疾。
卻說風瀲、子嫣二人，仍在艙頂，連肩並坐，子嫣撇嘴道：「恕我直言，要本小姐委身下嫁，簡直荒謬，誓死亦不從；李世民！忒也好事，仗九五之尊，亂點鴛鴦，誠謂可惡，哼！」風瀲笑道：「卿意欲何為？」子嫣罵道：「少嬉皮笑臉！君乃狂狼蜂蝶，如花美眷，何愁不有？偏生死皮賴臉，對我糾纏不放」
言未畢，風瀲插口道：「這椿婚事原委，在下渺渺茫茫，莫要錯怪好人！」子嫣啐道：「你那幾根花花腸子、鬼魅伎倆，我豈會無知！尚難明用何種手段逼婚，嗣後證實，夏子嫣雖系女流，也要鬧個天翻地覆！」屈膝跪倒，豎起三指，道：「皇天在上」
見子嫣起誓，風瀲大驚，一把將她拽起，急道：「止住！」子嫣大怒，一腳踹去，道：「好哇，終於露出本性，要霸王硬上弓麼？」風瀲苦笑幾聲，正色道：「切莫隨意起誓，且問你：當初在洞庭湖畔，咱倆各發一誓，是否應驗？」
子嫣坐下，扶額而思，良久道：「咱倆以『銀針釣魚』之事打賭，我心虛作弊，被當場揭穿，此局算是輸了，未依照誓言，做你奴僕，之後，果真被小鳥拉屎在頭上。」忽然又想到一點，道：「去年，長安城涇河水畔，君發誓：若不幫我盜取三藏真經，就受萬箭穿心而死。」
風瀲默然，仰天長歎。子嫣嬌軀微抖，顫聲而言：「『盜經』之事，是我蓄意杜撰，權當兒戲，事先怎會起誓？故而躲過這一劫；牽連你違背誓詞，被夏雪冰凝戳穿心臟，煎熬數月，應了『萬箭穿心』。」言畢，以此為真，淚如泉湧，抱頭哭泣。
風瀲道：「卿無須自責，冥冥中自有定數！誓詞中還有『而死』兩字，我相信遲早都會應現。」子嫣泣道：「你怎麼知曉此點的？」風瀲道：「卿有『唸咒御雷、未卜先知、夢遇仙翁』之能；我有『死而復生、創傷癒合、月老賜婚』之奇，可想而知，咱倆雖系凡身，卻與仙神有緣，昨日我靈光一現，以此而推論造化弄人，任由上天擺佈」
言未畢，子嫣掩面，道：「別說啦別說我全都相信」風瀲跪倒，舉起左手，起誓道：「皇天為證，后土為憑；公冶風瀲，敢稟神明：我若暗中以卑鄙手段、迫使子嫣下嫁，死後神魂遭萬鬼餐食，直至灰飛煙滅，永消於三界。」
子嫣好不感動，斷弦珠淚，宛似簷下滴水，將風瀲扶起，道：「君坦然如斯，子嫣感激不盡，自今日伊始，你須慎言慎行，再不可『對天起誓』，能否答應？」風瀲搖頭都：「世事難料，往往力不從心。」子嫣長歎一聲，緩緩邁步。
嚷嚷紅塵，迷亂眾生，怎能似水無痕、雲淡風清？子嫣那刻骨銘心之感，終究是：虛實皆幻之恍惚一夢；三世劫緣之永恆宿怨。風瀲望著她離去：霧靄縹緲，倩影裊裊，蓮步似乘風曼舞，倍感逍遙，驀地回頭一望，真是：傾城微顰笑靨淺，淚咽無聲惆悵面
卻說本月，當朝刑部尚書張亮涉嫌謀反，身陷縲紲，其有義子五百，被捕，卻有一人拚死逃脫，太宗命一員「神將」追之，漸至漢陽縣，此地位居漢水之南，故以之相稱（其陽在南，其yin在北）。是ri亥時，樓船擱淺漢口江灘，兩批船工互責彼方之過，肆意爭吵叫罵，駙馬聞報，訓示不提。
艙室酒氣熏人，地板上，罈子恆河沙數。風瀲醉臥於此間，攥著鳥紋爵，牛飲鯨吞，兩日來，除應酬、公幹，旦夕爛醉如泥。「如若應詔承命，與子嫣通婚，我以殘命之身，導致她將來雖非守寡，亦是改嫁看來，違逆聖旨，勢在必行；倘使與冰凝連理，以證天緣，我異ri否躲過死劫？善後這場因果？唉」
糾結之苦，似百爪撓心，復淘干幾壇烈酒，狂喝而歎。「爺爺、爹娘，想必已知太宗欽賜婚姻，哈哈哈家族史無前例之榮幸吶，多半通告天下。我負偶頑抗，豈非落下不忠、不孝之罪？以『違誓須遭惡果云云』當拒絕理由，有幾人能信？老天因何捉弄我和子嫣？啊到了這步田地，究竟怎生是好？」
孰為年少無知？心中躊躇，向誰傾訴？醉死夢靨如常，風采依舊；朦朧一念，徒惹心茫。陌路相逢，拉來劫緣序曲；一場邂逅，演繹苦辣辛酸。此時情何堪？顛覆常理也罷，豈止暗懷情傷？
艙外，賈榮道：「瀲少爺！李三求見。」風瀲踱出門外，親自迎接，對探子李三道：「你路途辛勞，兄弟多謝啦！」又謂賈榮：「速去設宴，為李大哥接風洗塵。」席上有十人，乃風瀲、李三、公冶家八大高手，正談笑間，婢女來報：「冰凝小姐一覺睡醒，叫少爺過去呢！」風瀲淡然道：「我與眾兄弟歡聚一堂，分身無暇，先讓她等著。」
婢女告退，回艙室，對冰凝道：「咱家少爺在『宴賓艙』應付公事，難以到此，特教賤妾代為致歉，望小姐原宥。」冰凝道：「也罷！待我前去瞧瞧。」婢女笑道：「全是大老爺們兒，滿口穢言，不堪諦聽。」冰凝為免尷尬，遂止步。婢女道：「小姐服食安神茶，這場好睡呀！岳州及至沔州，就沒醒過，期間諸多趣事，嘿嘿全都誤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