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三章 東海瀛洲 文 / 凌風傲月
帆布高揚，連日吃飽了西南風，樓船湧向茫茫東海。浩瀚汪洋中，一切皆顯得那麼渺小，那麼微不足道。天池無疆，碧波曠遠，映ri瀲灩光粼粼，海鷗輕翔，任水勢連天。遠觀青霄咫尺，嘯聲伴雪浪。
冰凝依欄出神，幽幽道：「風瀲哥，自刺史府黑雲乍現之後，我每夜夢靨不斷，昨晚又置身『真無福鏡』，還發生一件怪事。」風瀲道：「佛教徒視物象虛幻不實，定為真無。你非沙門女尼，不會到達這步境界。夢中千奇百怪，沒必要理會。」
「多次在夢裡，總會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講了許多沒頭沒腦的話。這個神秘人，竟然知道我要去盤根島復仇，他說此島本為樹根，千萬年來，形成島嶼，故名『盤根』。」冰凝一臉懷疑之色，神神秘秘地說道。
風瀲哈哈大笑，道：「滑天下之大稽！并州洪洞縣那棵大槐樹之根，有房屋大小，已成天下奇觀。樹根要能變成島呀，仲夏也會降冰雹哩！」
冰凝道：「我亦斷然不信，神秘人就講了一個荒誕離奇的故事，他道：『上古三皇年間，初由始祖伏羲統治，當時生出一株聖樹，名曰『建木』，又號『天梯』，高達蒼穹，眾神以之登天。共工頭觸不周山後，仙石將聖樹壓倒，大海淹沒木根。炎帝之女警衛銜石填海，將樹根埋沒，不為後人所知。高祖武德年間，高句麗大巫師在淺海處挖掘，發現偌大根莖，就在上面興建玉蘭宮。」
風瀲笑道：「《山海經·海內經》曰：『南海之內，黑水、青水之間，有木名曰建木，大皞爰過。』你所說似乎也對，但地理位置差了。」冰凝道：「『真無福境』中沒有假話，神秘人前輩應該不會騙我，《山海經》流傳既久，歷代刪減編纂，哪能全信？」
「冰凝，我琢磨來，琢磨去，以咱倆的三腳貓武功，別說殺龍鷹子，就算找到他的老巢也非易事。所以，我決定登上瀛洲，也許會修成一門仙法。」
聞得此言，冰凝大驚，隨即恍然大悟，罵道：「你忒也奸詐！事先未講明，此刻把我騙到船上，前後不見岸頭，當然由你說了算！罷了，罷了，借我一條小船，我到盤根島找死去，您老人家去瀛洲尋仙問道罷！」說著，又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風瀲急忙勸道：「哎呀，莫哭，莫哭！你誤會我了，咱倆同去瀛洲，得見真仙固然是好，倘然無此福緣，再轉舵去盤根島，怎麼樣？」冰凝冷笑道：「哼，當年秦始皇都無緣遇仙，漢武帝倒是碰上西王母和上元夫人，終究還是一介凡人。人家神仙好端端地見你干甚，你算甚麼東西！就問你一句話，借給我小船不？」風瀲有意給她開玩笑，繃起臉道：「不借！」
冰凝也迸出兩個字來：「吝嗇！」說罷又哭，哭了又說：「好！好！好！算你狠心，我有手有腳，咕嚕咕嚕地也能遊遍東海，說不定在水裡會被鯊魚吃了，也算我命苦。你是公冶家的謝家寶樹，我根本配不上，再見！」說著，竟縱身一躍，真個跳入波濤中。
風瀲大驚，趕忙救人，眾船工見少主人落海，似下餃子般，一一入水。折騰了半個時辰，才見冰凝被一股激浪沖上來。哪知她著實任性，死活不肯上船。水中不能說話，無法勸導，眾人合力，才強行將其拖到甲板上。
大夥兒好不容易做了回英雄，冰凝又昏迷不醒。風瀲暗笑，早知她水性奇佳，此刻故弄玄虛，將手一擺道：「汝等退下，我要給她做人工呼吸。」原來冰凝真是裝昏，聽到此言，心裡跳得厲害，索性就繼續演戲，乘機獻上自己的初吻。
一刻鐘匆匆過去，哪知風瀲並未「乘人之危」，而是找了個火盆，給她暖身子。冰凝依舊一動不動，漸漸明白了，暗道：「羞死人了！以風瀲哥的聰明才智，怎會不知我故意如此！得了，乾脆我現在就當自己是死人，明天再原地復活。」
瀛洲位置，與杭州會稽山相對，風瀲前世好似來過這裡，航船月餘，竟然真讓他找到了，諸人棄船登陸，一路飽覽山川：四方紫氣繞，仙風神韻妙。靈境幽寂生奇香，地籟天成。四野仿若彩紗籠，霞光布，慶雲飄，濛濛氤氳。
優雅仙境，一派清新靈秀之氣，景山福地，延歲月無休，渡萬劫不壞。漫山老柏青松，染染蒼蒼，笑傲春秋。峻嶺桃花紅，平陽茸草翠。馥郁塞鼻，無不沁人心扉，明心致逸。風瀲等人意興悠然，如飄雲端，眼前一座巔峰高聳入雲，奇峰妙壁拱衛，雲宮仙闕星羅棋布，半山腰雲海縈繞，飛捲奔騰。
正行間，忽然平地起風雲，朦朧中還有鼓簫之聲，陣陣仙樂扣動人心，憑空冒出一支儀仗隊，像是迎候貴人。金童玉女舉著旌旗寶幡，皆鑲嵌珠穗，綴有寶石，jing繡美妙圖案，怪異符節。幾個仙女手持孔雀扇，或攜帶靈芝花果。百數靈官乘坐天馬，高戴芙蓉官，站班排列，兩旁有旌節儀杖，氣氛十分肅穆。
眾仙分站兩邊，「地行龍」拉輦而來，坐車之仙，乃一女子，二十左右，高結髮髻，身著紅袍，外面還套一件錦繡小青襖，她面相妖嬈，身姿嬌美，真美艷絕倫也！仙子乃太上道君弟子，負責掌管十方玉女，喚作上元夫人。
風瀲與冰凝見到一大群神仙，又驚又喜，匆忙跪了下去。上元夫人笑著上前，拉著風瀲的手，噗嗤一笑道：「這不是寒兄麼，快快請起，折煞小仙了。」風瀲大驚，暗思：「她怎麼叫我寒兄？態度好似與我相識一般。」
冰凝暗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風瀲哥何時結交個神女對了，江湖秘傳，公冶家暗中和靈道往來，莫非上元夫人與他長輩有聯繫！」
上元夫人道：「才二十來天未見，怎麼如此生分？」風瀲愕然，道：「仙尊何出此言，在下從未見過您。」上元夫人咯咯嬌笑：「是呀，那寒兄怎會來找小妹？」風瀲一時語塞，喃喃道：「我」原來瀛洲之行，是他抱著的僥倖心理。
夫人道：「不逗你了，我小名叫阿環，和你前世乃是故交。天上一ri，下界一年，所以我對你記憶猶新。你本叫做『陳江寒』，在靈霄寶殿當值。寒兄此番前來，冥冥中自有天意，小妹歡迎之至，我今授你修仙之道，事成之後可別忘了阿環。」
風瀲大喜，道：「多謝夫人，在下今日前來，另有一事相求：鄙友容顏被毀，請賜予良方，治癒臉疾。」夫人笑道：「碧靈該有此一劫，而我乃化劫之人。」她從懷裡掏出個瑪瑙瓶，遞給風瀲，道：「此乃『水桂雲母粉』，彭祖當年所用，將之抹在碧靈臉上，她即立刻恢復那令神仙都心動的相貌。」說到這裡，笑得花枝亂顫。
上元夫人從玉女手中接過一個錦盒，展放五彩霞光，隱現斑斕，道：「內中所藏，乃《太玄清生符》、《太仙真經》、《靈光生經》、《六甲靈飛十二經》，共記十五部仙經，皆為天界珍寶，以寒兄之才智，十年內當可習完，成仙了道。」
風瀲顫抖著接過仙經，喜不能言。夫人道：「山中一ri，世上幾十年，你凡塵之事未了，阿環我不敢留寒兄奉茶，快去辦自己的事吧！」
突然，一道刺眼白光閃過，上元夫人等盡皆消失，風瀲與冰凝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會有這種好事。冰凝淡淡道：「原來碧靈就是子嫣，你主要目的是為她求取仙方。」風瀲被說中心事，也沒理由辯解，點點頭，向岸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