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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六章 遠赴崑崙山 文 / 凌風傲月

    一堆堆深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著大地。林木早已光禿,陰鬱地站著。褐色苔蘚,掩住它身上的皺紋。剝下了它們美麗的衣裳。悲秋寂寥,西風習習,草木泛黃,多肅殺之聲。落葉翻轉,枯萎凋零。多麼悲壯的氣氛。血絲般的晚霞,時刻變更著,匆匆地越來越旺,最後染紅了半邊天。

    深秋八月。不知不覺,夏雪冰凝逝世兩個月。她死後並不寂寞,風瀲日夜守護墓前。雖陰陽兩隔,人鬼殊途,卻也割不斷那超越生死的篤愛。塵世昏昏,難免沉浸,何ri夢醒?總招迷惑,永遠參不破鏡花水月。也許是前世的姻,也許是來生的緣,錯在今生相見,徒增一段無果的恩怨。

    光陰流逝,亦揮不去情愁,夢魂縈繞,往事依依,何堪訣別!世事紛紜,紅塵若夢,幾許歎惋,離落一瞬緣盡斷。寂寞了繁華,埋葬了天涯,更像是蒼老了年華。情到深處方知痛,任憑歲月荏苒,也抹殺不掉心中之苦。七情六慾,愛最難捨,牽動心靈的感覺,觸動人生之酸甜苦辣。

    「冰凝,當初你誤刺我心,沒想到,你也已這種方式,了結生命,你怎麼這麼傻。你欠我的,已經還清。而我所欠你的,希望下輩子,可以十倍償還。形勢所迫,我與蘇雨成婚。其實,我對她,只是妹妹般的疼愛。沒想到,哎,真是造化弄人。子嫣對我如此絕情,我再不會對她死纏爛打。

    如今,你為我殉情,我絕不會再去貪圖男歡女愛。我這就遠赴西域,登上崑崙山,拜入三清派門下,出家為道,求掌門鎮玄子,收我為徒,希冀成就仙道,不老長生。你知道麼?我在睡夢中,曾魂遊海外十洲三島,懇請真仙賜你重生,但他們說你該逢死劫,勸我只有在崑崙修煉,你我ri後才有相見之日。仙人不打誑語,你等著我,縱然千世輪迴,我也要找到你。」

    風瀲慢慢站起,忽然跌倒,原來他在墓前,長跪了七天七夜,雙腿酸麻,已無知覺。「朱雀現身,載吾西去。」神鳥朱雀,頓時變出真形,在墓碑上盤旋。風瀲雙掌拍地,借力縱起,跨到它背上。朱雀嘶鳴一聲,振翅向崑崙山方向飛去。在他走後不久,從墓碑後走出個女子,赫然是風瀲之妻,蘇雨。

    她面帶淚花,伏地哭泣,過了陣子,幽幽道:「表哥竟然棄雨兒而去,踏入崑崙。有道是仙山方一ri,人間幾十年。難道難道再也不想見我了。從小到大,雨兒在表哥面前,都乖乖的聽話,事事如此,從不違拗。即便表哥想得到我身子,我也甘心付出。

    表哥,其實你不知道。那晚,子嫣雖然附上我身,但你撕開雨兒衣服,撲過來時,我仍然沒有失去意識,完全可以反抗。誰知,這種順從,間接造成了冰凝姊姊自盡。我對不起她。你娶雨兒,是不想令我陷入絕境,你其實根本不愛我,真難為你了。表哥,我知道,你愛的是冰凝和子嫣,你只把我當成妹妹看待。

    你把雨兒孤零零一人,丟在這裡,我也沒法活了,倒不如,倒不如,一死了之,成全你和冰凝。表哥,雨兒愛你,希望你活的幸福快樂。如果,我的存在,另你有所為難、有所顧忌。阻礙你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那我甘願為你付出性命。表哥,我不願你做一個負心薄辛、愧對妻子的丈夫,受世人唾罵。永別了呃啊」

    她剛說完,就將匕首刺入心臟。頓時鮮血染紅襦裙,一滴滴落下,掉在落葉上。一陣秋風刮來,樹葉紛飛,帶著那鮮紅的血,飄向遠方。手扶著墓碑,遲遲不願躺下,目光眺望西方,眼中儘是依依不捨之意。淚水簌簌落下。傷痛煎熬下,她再也支持不住。慢慢倒下,閉上雙目。一縷芳魂遠逝。另一隻手,緊緊攥著表哥當年送她的玉鐲。

    一瞬間,滄海桑田,塵歸塵,土歸土。幕落黃昏,瘞玉埋香。奈何橋邊,誰把前塵念?歎結局,生死無悔,注定今生,為情而終。今夕劫,揮刀自斬,情絲斷,笑癡引以訣別。徒負韶華年。情往何處,不若歸去。輪迴間,陌了前緣;黃泉海,湮沒舊顏。

    卻說風瀲,跨朱雀西去。霎時過了岐洲、秦州、洮州。出唐境,入吐谷渾,橫跨積石山,出黃河源頭,進多彌國界內。俯覽大地,見已至濱犛牛河旁,他腹中飢餓,就命朱雀降下,找店打尖。此處之民,多西羌族,役屬吐蕃。進飯館,匆匆就餐。結賬後,剛步出門口,忽聽蹄聲急促,一匹良駒,風也似的奔來,路人紛紛閃避。

    風瀲望去,頓時大喜,原來馬上那人,乃司徒敬雷。急忙跳在路中央,抱拳道:「司徒大哥,久違了,你怎在此處?」司徒敬雷一怔,扯住韁繩,翻身下馬,搶上前,喜道:「賢弟呀,許久不見。誰想到,再次邂逅時,愚兄正亡命天涯,性命不保。」風瀲大驚,道:「大哥何出此言?誰人將會對你不利?小弟自當鼎力相助。」

    司徒敬雷道:「自上次一別,發生很多事。我就長話短說。蒙令祖保舉,薦愚兄為六扇門捕頭,接管江湖之事。前些日子,刑部尚書差我前往高句麗公幹,期間頗有奇遇,輾轉得到一本武學秘籍。我向來嗜武,當下就練了。回到中原後,有意揚名,就迫不及待施展新練之功。

    誰知,在并州一帶,我施展了一路棒法,被興龍幫幫主風羽天瞧見。偏說是我偷盜他派『囚龍棒法』,才練成此功。我自辯之後,將他打敗,也沒放在心上。哪料到,半個月之後,風羽天發出幫令,聯合六派,圍捕愚兄,勢要戕殺。將我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幸虧習練神功,才突破重圍,一路逃命至此。賢弟,三幫四派高手,不久將至,咱們快找個地方躲起來罷。」

    風瀲道:「大哥能在七派高手合擊之下,逃出生天,看來,你練的這門功夫,堪稱絕世。哎呀,不好,我聽月玲瓏說。她師父玉蘭宮主金麗雯,去年潛入中原。曾將七派最高武學秘籍竊取,傳授高句麗軍民,對抗大唐。你的秘籍,在高句麗所得,難道」

    司徒敬雷大驚,道:「甚麼!莫非,這門功夫,果真出自三幫四派。」風瀲道:「你這神功,有何特點?」司徒敬雷道:「有七種絕技,分別是劍法、刀法、掌法、棒法、槍法、輕功和暗器。」風瀲道:「你將輕功施展與我看。」司徒敬雷應了一聲,丹田中吸口氣,當即拽開腳步,遽變身形,靈動如蛇,敏捷無比,滿地遊走。其速之快疾,竟使施功者產生道道重影,彷彿身外化身一般。

    風瀲看去,這輕功著實高妙,根本摸不清敬雷下一步將踏向哪個方位。他原地旋轉時,因太過迅速,竟激起飛塵,變成一道龍捲風,而看不清敬雷真身。騰空時,高達十丈開外。其起如飛燕掠空,其落如蜻蜒點水,落地無聲,身輕如羽。浮勁綿綿不絕,可從高至底,滑翔而下。環繞飛行時,好比流星劃過。

    這時,風瀲道:「大哥且住,你這輕功,與冰凝的輕功毫無差別,乃星月派神功『迷形幻體』。至於那『囚龍棒法』,乃當年靠山王楊林的殺手鑭。那風羽天,是楊林的十二太保馬展所收的義子,承襲這種嫡傳武學。以他的造詣,自然不會看走眼。由此說來,你那棒法,坐定出自興龍幫了。」

    司徒敬雷抱頭,歎道:「哎,賢弟呀!愚兄闖大禍啦!在江湖上,三幫七派勢力最大,各種鎮門之功,武林鮮見。我更是沒有眼福,否則,就不會修煉各掌門的不傳之秘。我想,那金麗雯奪取秘籍後,將七本寶典編繪,合併成一書。最後為我所得,才造成這場災劫。」

    風瀲道:「大哥無心之失,必不獲咎。所謂不知者不罪,你向諸掌門解釋清楚,再將秘籍奉還,也就是了。難道他們還會趕盡殺絕不成?」司徒敬雷苦笑道:「誰說不是呢,還書認罪,我都辦到了。可七位掌門咄咄逼人,非置我於死地不可。今遇賢弟,喜添幫手,你可一定要助我。現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說賢弟非塵世中人,能乘騎飛鳥,真有此事麼?」

    公冶風瀲道:「你是我大哥,我對自不隱瞞。不錯,確有此事。小弟曾登上東海瀛洲,那廂仙女,說我是天將轉世,並賜我神鳥做坐騎。大哥放心,咱倆乘飛鳥而去,諒各派掌門也無可奈何。」司徒敬雷大喜,跪下道:「沒想到,我司徒敬雷生死存亡之際,辛遇賢弟,渡此災厄,大恩不言謝,請受愚兄一拜。」

    風瀲慌忙把他攙起,道:「大哥,折煞小弟了,快快起身。大丈夫行事明白,我倆就在此處,等候各掌門到來,就給他們一個交代。畢竟,他們與我爺爺相交,若就此離去、避而不見,有失晚輩之禮。之後,咱們去崑崙山暫避,如何?」司徒敬雷道:「如此甚好,全憑賢弟做主。」

    忽然,兩人身外,有人喊道:「司徒敬雷,今天你插翅也難飛。快束手就擒,老夫便留你一條全屍。」風瀲循聲望去,見七人乘騎而來,說話者,乃凌雲劍派掌門鶴雲霄。身後六人,分別是青雲派掌門蒼陵子、紫霄派掌門天玄真人、龍吟幫幫主東方嘯天、天殘幫幫主史雲飛、興龍幫幫主風羽天,以及星月派新任掌門息紅月。

    風瀲攜敬雷上前,控背躬身,道:「晚輩公冶風瀲,拜見諸位武林前輩。」眾人一驚,連忙翻身下馬,唯星月派息紅月安坐不動,臉有怒色。鶴雲霄伸手攙扶起風瀲,道:「小郎君,何故在此?」風瀲道:「晚輩yu至崑崙,半途於此打尖。」鶴雲霄道:「哦,原來如此。郎君有所不知,新任六扇門捕頭司徒敬雷,偷習各派絕學,如今已成武林公敵,老夫此來,便是取他性命。聽說這廝與你交厚,那老夫就在此先行謝罪了。」說著,重重一揖。

    眾人一驚,鶴雲霄堂堂一派之尊,江湖中泰山北斗,執武林之牛耳,竟然低聲下氣,紆尊降貴,向後生晚輩『謝罪』。由此看來,江湖傳言,公冶風瀲乘神鳥騰空,料非世俗人,並不是空穴來風。一時之間,除了息紅月和風羽天,都對風瀲心存敬意和忌憚。風瀲哈哈笑道:「我大哥司徒敬雷,誤學各派神功,雖有錯在先,卻也情有可原,難道各位當真不肯饒恕他麼?」

    風羽天大聲道:「當然,老夫只知,獨門武學,唯本派可學。否則,不論何人妄練,一概誅殺。」風瀲道:「這是甚麼道理,江湖規矩麼?」風羽天呵呵冷笑,道:「老夫縱橫江湖一身,怕過誰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若插手此事,就儘管放馬過來吧?老夫倒想看看,能乘坐神鳥之輩,到底有何本事。」說著,揮動水火囚龍棒,作勢打去。

    息紅月突然道:「老幫主,且慢!公冶風瀲這廝,曾害死我師妹夏雪冰凝,我一定要報這個仇。」風瀲聞言,悔恨交織,心如刀絞,不覺流下淚來,道:「不錯,冰凝被我間接害死,你若報仇,我絕不還手。」說著,閉目待死。息紅月怒道:「你當我不敢殺你麼?」說著,挺劍刺來,哪知風瀲不躲不閃,像個木樁一樣站著。

    息紅月想不到,世上確實有人在臨死毫不畏懼。是以她料想風瀲必會還招,就把招數使得老了,朝他當胸刺去。哪知風瀲一動不動,「嗤啦」一聲,又被刺穿心臟,劍尖從後背露出。息紅月呆了,顫抖著問:「你怎麼不還手,我我不是真的想殺你。」

    風瀲心口一痛,眼前一黑,就栽倒下去。司徒敬雷大驚,顫抖著試他鼻息,見已嚥氣,可憐當場死去。敬雷悲憤交織,指著息紅月大罵:「賤貨,敢殺吾賢弟,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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