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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九章 殺生者的悔悟! 文 / 真心童

    第十九章殺生者的悔悟!——

    第二卷啟程

    第十九章殺生者的悔悟!

    三日後。

    在白氏府邸靠近大門的院牆上,微微隆起一處,其上覆蓋著厚實的積雪,如非特意清理,即便是對此地極為熟悉的家丁傭人也很容易忽略過去。

    此刻,這一處的積雪簌簌作響,雪塊隨之不斷的震落下來,一個黑袍身影凸顯出來。

    正是殺魁韓墨!

    也不見他提勁作勢,只是輕輕支起雙手,其高大的身形就如同雪花一般輕飄飄的落了下去,直到其落地的那一瞬,發出一聲巨響,才顯示眼前的一幕並非幻覺。

    積雪藏身,整整三日!

    原來,這三日,他竟一直處在白府眾人的眼皮子底下。無論怎麼看,這都不是正常人所能想到和辦到的事。

    目睹這一幕的數個家丁全都愣在當場,他們眼中止不住的流露出不可思議和恐懼之色,等醒悟過來的時候,紛紛丟棄手中的掃帚,朝裡逃去,更將院門牢牢鎖死。

    韓墨的臉上完全沒有三天滴米未進的饑乏之色,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慘白,但卻隱隱給人一種絕非寒冷所至的感覺。

    這時的他根本沒有在意這些大驚小怪的家丁傭人,其目光始終淡然,淡然的有些邪乎。

    可漸漸的,他似乎回想起了三日前的那番話,淡然瞬間告破,顯然直到此時他的心神才徹底回轉過來。

    他從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想到了,就直接仰天發出一聲巨嘯。

    「三日之期已到,把遺書交給我!」其聲音低沉渾厚、震盪不絕,近乎有著山體滑坡一般的駭人氣勢,直接將白家所有人都驚了起來,連帶著雞犬都難以安寧。

    這時,被受驚的家丁鎖死的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出一個身著棉袍的身影,仔細一看,正是莫迪無疑,他的臉上似乎帶著疑惑之色,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

    「跟我來吧!遺書和你想像的不太一樣,要去地窖才能看到的。」

    莫迪的這番話明顯令韓墨生出詫異,數息之後,他的腳步才逐漸邁開,同時神情嚴肅的說道:「如果耍花樣的話,後果你應該知道吧?這可是你們保全白氏一族僅有的一次機會了,好好珍惜吧!」

    莫迪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往裡走去,而這似乎比任何說辭都更為有力。

    兩人沿著蜿蜒曲折的走廊不斷的往裡走,大約數百步之後,一座古意盎然的木屋出現在他們面前。

    木屋內的陳設極為簡單,除了一個香案以外,就是一些尋常桌椅,可謂一覽無餘。

    唯一現出異常的地方,便是香案上擺放著一個孤零零的牌位,這塊牌位的刻字極為詭異。

    「殺生者?!」

    此刻,殺魁韓墨的目光木愣愣的盯著這三個字,有種難以言訴的酸澀沉痛在他的心中醞釀,那個從不好生說話卻帶給了他最快樂童年時光的高大身影剎時浮現了出來。

    「哈哈哈哈……………,這是我祖父的牌位?真是可笑,你們剝奪了他的性命,居然供奉起了他的牌位。是在以此向我博取苟活於世的機會嗎?豈有此理?簡直不可饒恕!」

    殺魁韓墨徹底惱羞成怒了,臉色陰沉無比,就在其低頭之際,前一刻的動容、回憶似乎完全被他掐滅,一股冰寒刺骨的殺意瞬間朝著莫迪席捲而來,令他週身的汗毛通通炸立起來。

    緊接著,這股殺意幾乎化作實質,顯現出鋒銳無匹的森冷華光,裹夾著寒風劈頭蓋臉而來,最終環伺在莫迪的周圍,不斷的旋轉、跳動。

    而莫迪絲毫沒有躲閃,也沒有露出任何懼色,只是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塊牌位的新舊痕跡一目瞭然,是不是白家拿此作戲,也很好判斷!況且,我曾聽你說過,當年那一戰的具體經過無人知曉。即是如此,你又如何斷定你的祖父是死在白家的手中呢?道聽途說畢竟不能作為斷人生死的依據,你說呢?」

    莫迪完全無視週遭的險惡境地,所說話語擲地有聲,竟是直接要從根本上來動搖此人的殺念。

    「哼,狡辯!白象山的威名響徹秦川,武力之強誰也不會否認。那一戰,即便沒有當場擊殺我祖,也必然會給他造成難以想像的可怕傷勢,這不也是間接的下殺手嗎?我找白家報仇絕對不算冤枉無辜!可如果你硬要說,殺人者就必須有被殺的覺悟,那麼我也不介意如數奉還!」此刻殺魁韓墨雙目猩紅,鼻中噴著粗氣,倔強的宛如一頭蠻牛。

    一時之間,兩人彼此對視,針鋒相對!

    片刻之後,莫迪不欲繼續爭執,只好搖了搖頭說道:「等你看過碑文遺書,在下定論吧!到時候,如果你不改初衷,咱們再分生死不遲。」

    「嘿!可笑,如果你們有和我韓墨分生死的資格,我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殺魁韓墨顯然是對莫迪產生了成見,不放過任何打擊他的機會。

    但他在說話的同時,漸漸收斂了殺意,四周如真似幻的森冷寒光頓時如同冰雪消融一般,不見了蹤影,可見他總算是默認了莫迪所說。

    這時,莫迪收攝心神,走進香案,俯身敲擊一處地面,裡面傳來了「叮鈴鈴」的鈴鐺聲,隨後,香案下方的一塊青石板發出咯咯的聲響,不斷的往下沉,直至露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道。

    莫迪看了韓墨一眼,為釋其疑心,十分自覺的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後,倚靠石壁,小心翼翼的踏著石階往下走去,僅僅數息之後,昏暗盡散,一個寬敞明亮的地窖出現在兩人面前。

    原來,地窖內早有兩人等候多時,正是白頭翁和白氏之主白天放。

    殺魁韓墨一見到白天放,雙目立時射出兩道凶狠的寒光,面露猙獰,說道:「恭喜你,多活了三天。現在,你的命,我收下了!」

    白天放低著頭一言不發,反倒是一旁的白頭翁皺眉,踏步攔在他身前,提醒道:「小子,殺人不急於一時,看看這碑文再說!」

    韓墨順著白頭翁的手指看向那塊破損極為嚴重的石碑,之後雙眼便再也無力移動了,其喉頭的吞嚥之聲和雙手的顫抖,把他的內心激動完全暴露了出來。

    當他的手指接觸到碑上的刻痕之時,所有情緒徹底噴發出來。

    「這…這,真是祖父的筆跡,和手稿中的字跡一模一樣,這真是他的臨終之言。」

    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閱讀遺書的內容,反而愛不釋手的撫摸起每一道刻痕,似乎在那潦草的勾劃間隱藏著世間最為珍貴的寶物。

    就在這一刻,什麼報仇、什麼殺戮、什麼怨恨、什麼污點,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就是那段一起相處的時光,那段看似煎熬而短暫的時光!

    過了許久,他才逐漸開始耐心的看起了遺書的內容,這段文字其實十分簡短,僅僅佔據石碑的一處角落,其字跡雖說潦草異常,但勝在文意簡單,還是頗為易懂。

    「追查這條線索有數年了,今日終於知道《聖元訣》的下落,等到手之後就再也不用殺戮了。我可以和韓柏、韓墨一起過安靜的生活。我等不及了,今夜就動身!」韓墨看到此處眼中儼然閃爍著淚光,但他很快發現在刻字的下方還有著一段文字,而這一段分明是用血液生生寫就。

    雖然血跡如今早已徹底乾涸,但這絲毫阻止不了在場眾人想像當時的慘況!

    頓時,韓墨的目光宛如刀子一般剜向周圍三人,深吸數口氣才壓下了劇烈跳動的殺心。

    用這些歪歪扭扭的血字對比上面力透石碑的刻字可以明顯看出,當時的上代殺魁已經命不久矣,他是在用生命最後的餘輝來記錄自己想要留下的話語。

    「來之前,我沒想過所殺者何人!以前殺人,就像是砍木樁一樣,什麼感覺都沒有。可唯獨這一次,斬殺白象山之時,第一次覺得『我是在殺人』,不禁一下子毛髮直豎。也許這個人就是所謂的『一代人傑』!當我把凶刀插入他的肺部時,明明勝負已分,我卻覺得死氣罩頂,難以活過今晚。現在,我命不久矣,這才明白過來,我只誅殺了他的**,而他粉碎了我的殺心。我終究輸了一籌,輸的無話可說!這一生,我踏上了殺道的歧路,活該如此。現在,也到了我體會死亡的時候了!」

    這段遺書字裡行間洋溢著一種灑脫,上代殺魁在死前終於有所覺悟,而覺悟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韓墨此時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頹然的跌坐地上,再也興不起絲毫報仇的**,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畢生奉行的殺道,居然被祖父在臨死前徹底否定了,那麼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一時之間,其餘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沒人料到前一刻還殺意高熾的他,看完遺書後就癱軟在地如同爛泥一般。

    許久之後,莫迪隱約恍然,看來碑文遺書對於他的打擊,真是非同一般的大啊!他突然覺得這個人還是有救的!

    想到此處,莫迪走上前去,拍著韓墨的肩膀說道:「我幫你把這塊石碑搬出去吧!你祖父的路應該由你繼續走下去,殺道既有歧路,也就必有正道,你應該把它找出來。我想你的祖父在天之靈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

    韓墨慢慢的抬起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用銳利而古怪的目光注視著莫迪,彷彿要洞察他的心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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