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九章 風將起(一) 文 / 真心童
—— 第三卷食氣者,神明不死
就在莫迪接受傳承的同時,黑日空間之外,數以萬計的天武宗弟子團團圍在降落大地的天空之城的周圍.
人頭攢動,沸反盈天。
天武宗上下幾乎見不到一絲仙家氣度,倒更像是俗世的趕集場一般。
眾人失儀,倒不是因為那昔日只可遠觀不可觸摸的「天空之城」,而是別的事物,一件遠比這座城池更加吸引人心的事物,更是一件足以改變命運的事物。
沒錯,那便是邪神傳承的歸屬。
「邪神傳承啊!那可是一尊真神的傳承啊!誰能得到,誰就一步登天了!」
一旁一位身著青衫的內門弟子昂起頭顱,自命不凡道:「可不是嘛!長老們已經說了傳承者之位落在天武宗內,如此說來,我們每個人都是有機會的。你們等著瞧吧!若是那份傳承落到我王朝之手,我當場就要給南麓峰的師龍海一點顏色看看!」
那位被他指名道姓的南麓峰弟子恰好也是留意到了這番話,頓時發出陣陣冷笑,「王朝!春秋大夢做的挺爽啊!不過也對!你王朝這輩子除非撞上驚天大運,否則注定要被我師龍海踩在腳下。手下敗將,一輩子都是腳底泥。我就在這此等著你來逆天了……………」
「你………」
青衫弟子聞言,大為惱恨,可咬牙切齒半天,愣是想不出一句給力的毒舌來。
像是這種挑釁、謾罵隨處可見,天空之城外圍一片混亂。
眼見這種亂七八糟的景象愈演愈烈,一些身份較高的核心弟子終於開始看不過眼,有人陰惻惻的道:「這世上還真有不少人癡心妄想呢?劉雲,你也不好好管管自己的師弟,莫非想讓我代勞嗎?我可是樂意之至啊!」
此話一出,人群中一個白衣男子皺著眉頭,走了出來,他的樣子像是被人打斷了睡眠一樣,看向那幫聒噪叫囂者的神情極為不善。
「肅靜!肅靜!你們這幫傢伙還真以為自己有希望獲得以為神祇的青睞嗎?你們有什麼?是高人一等的天資?還是力壓旁人的修為?還是以為邪神會對你們的英俊亦或貌美產生興趣呢?看看你們一個個現在的表現,真是不堪入目。到時候,就算惹得邪神大開殺戒也怪不得人!都給我識相點吧。」
白衣男子惡狠狠地掃過聒噪不停的一干人等,毫不留情地訓斥著。
聽著這番森寒中帶著凶厲威脅的話語,這一小片人群頓時出現了短暫的失聲,之前還在叫囂的那個內門英傑師海龍立刻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而那個自以為是的王朝更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如此情狀,無非「實力」二字。
核心弟子和內外門弟子之間存在這一道分水嶺,這是實力差距所造就的。放在平時,兩者的地位天差地別,根本無法相較。
如今出了邪神傳承這一檔子事兒,一個不好,還真就可以打破往日的定律,上演一出「農民翻身斗地主」的戲碼。
所以,人心都開始撲騰起來,無論是高高在上的真傳還是低賤如泥的外門雜役,在這時候,通通顯得侷促不安,哪還會剩下什麼修士風範?
平時的清高、自傲在這種切身利益面前早就拋到了一邊。實力強的,總以為自己更有資格獲得邪神的青睞;而實力弱的,巴不得時來運轉,傳承能夠落入己家,也好一吐往日怨氣,師弟搖身一變成師兄,那是何等的快哉!
與弟子之間的懵懂無知相比,天武宗的領導者們卻是另一番模樣。
隨著時間的流逝,與外面的喧囂截然不同,天空之城的內部卻是一片沉重。
不過這也難怪!天際的那番景象委實不合常理。
那一輪黑日,突兀的出現,又更加突兀的保持著不變,彷彿從此以後就要和那一輪炎陽平分天下一般。
這種波瀾不驚,正是最為磨人之事。在經歷了最初的興奮之後,對邪神傳承的各種顧慮猶如雜草一般在眾多長老高層的腦海中從生。
而想得越多,害怕和恐懼也就自然越多。
那長老席上的一干高層全都沉默不語,甚至連大氣都不喘一下,唯獨掌教與三尊站在眾人之前,時不時的觀望一下天空中那輪黑日的變化,還能轉身交流上幾句。
但顯然,也都淡定不下來。
此刻,金尊滿臉疑竇,忍不住問道:「掌教!這邪神傳承為何遲遲沒有動靜,這是否也在上宗的意料之內呢?又或者他們是否給出了進一步的指示呢?」
這已經是金尊地五次打破沉默了,眾人似乎已經默認了他的這種角色,並沒有引起什麼反響。
就在這時,掌教尚未言語,一旁年歲最長木尊率先接下話茬,聲音微微顫抖的說著:「不知為何?老夫常年銘刻孕養的吉文在剛才破裂了,那吉文天生就能暗藏禍福玄機之秘,小災小劫根本不會破裂,這一出可是數百年未有之事啊!天武宗怕是要進入多事之秋了!」
木尊言語之時,目露戚色,心中的不安表露無疑。
這一幕落到其他長老眼中,無疑如同一枚無聲的炸彈,直搗眾人的心窩,引起滔天大lang,他們知道,此老最為老成持重,從來不會危言聳聽的,如今說出這番話,可見事態已經不容樂觀了。
緊接著,就連寡言少語的水尊也終於忍不住嘀咕著什麼「禍福難料,天意難測」之類。
人心更是糾結成麻,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
眼見眾人方寸大失,不成體統,掌教不得不沉哼一聲,示意眾人打住。
隨即眉頭深鎖,沉吟起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掌教的眸子幽深發亮,奇光飽綻,聚焦之處似乎已經勾連到了一處遙遠的時空。
半晌之後,他才悠悠一歎,略顯苦惱的說道:「此事關係重大,上宗的前輩也是語焉不詳。如今看來,傳承之事只怕真是難以一帆風順了!」
這話根本就無法安撫人心,只能是火上澆油罷了!
眾多長老臉色不斷發暗。
見到自己的話非但沒有平息眾人的鬱結反倒平添了更多焦躁,掌教十分苦惱,身為一派之長,不能令人心安定,眾志成城,他於心有愧。
但有些事的確超乎他的能力所及,卻也是徒呼奈何?
「罷了!到此時,能做的也只有坦誠相待了!」
他頓了頓,輕聲解釋道:「也不瞞你們!本尊這次雖然降臨回宗,實際上心神時刻都和龍骨上宗的前輩高人保持著聯繫。兩邊的消息時刻溝通,以應對不時之需。眼下這邊雖然毫無動靜,可那邊卻傳來一個尚未確認的消息:其他宗派的人馬有可能已經洞悉到邪神傳承的消息,也正趕來此處呢!」
掌教這話不說還罷,一說出來,長老殿內驟然炸開一團氣流,一干長老的衣袍震盪飄卷,獵獵作響。整座大殿猶如投入了一顆巨石一般,再也平靜不下來。
一百多人彼此對視,都感受到了一股不祥之氣,籠罩於頂,揮之不散。
一個白髮長眉的善長,口氣微微犯沖,說道:「若是如此,這上宗可有什麼應對之策?我等依附於他,他自當護我等周全,這是正理啊!不是老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自家事自己知道,如果來的宗派實力過強,我天武宗如何能敵啊?」
也不知這老者是真的說地太急,還是心懷激憤,說話間竟然連「掌教」二字都沒帶上,實屬大不敬。按照以前,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跳將出來,大加指責,按罪論處。
可如今所有人都是心亂如麻,神思不主,哪裡還會注意這些!
很快,應之者如雲,老者的話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同,甚至有人覺得龍骨上宗此次的行事大為不妥,有坑爹的嫌疑。
要知道,整個玄冥域等級森嚴,天武宗只不過是處在金字塔塔底的孱弱宗派,它所不能招惹的勢力實在太多了,根本就數不過來啊。這樣的小門小派一旦到了風口lang尖之上,隨時隨地都有著傾覆之厄。
眼前之事,風雲逆轉,本來天大的機緣忽然間變成了天大的劫數,哪由得他們不急?
「唉!」………………
一聲聲的歎息接連響起。
大殿內,瀰漫著一股頹喪之氣,就連本當為眾人表率的掌教至尊也臉色難看,根本無言以對。
可就過了片刻,掌教至尊身軀一震,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利好消息,白玉般的臉龐突然漲紅,興奮地大吼:「什麼?上宗真的決定全力支持我們,還會馬上傳送李秋雲大人前來馳援?好好好………有勞各位前輩了!」
眾人驟聞此聲,面面相覷,待反映過來時,眼中紛紛露出狂喜之色,一顆顆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大勢成矣!」
掌教放聲大笑,「諸位!現在你們不用擔心了,上宗已經決定全力支持我們,並且馬上就會派出頂級高手,前來定鼎乾坤。」
似乎怕眾人還有疑慮,他指了指自己降臨的位置,繼續道:「為了徹底安你們的心,本尊也不妨跟你們透露一點龍骨上宗的機密。馬上就會有一尊修成神軀的超級高手降臨我宗,他名為李秋雲,即便是在高手如雲的龍骨上宗也絕對排的進前十。一尊神軀之境的神祇,想想看吧!這意味著什麼?」
長老席上,一張張老臉容光煥發,再無絲毫氣餒之色。
「神軀之境的高手!那可是焚山煮海、縮雲逐日的傳說人物啊!」
「更重要的是,上宗這次徹底表明了立場,就算其他宗門來人再橫,我等也是不懼分毫啊!」
「不錯!說到底,龍骨上宗在一百零八上宗之中也是頂級豪門,地位尊崇無比,該到它展露肌肉之時,它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是啊!是啊!總算沒白上這條船……………」
……………………
掌教滿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之前他還擔心,若是這次龍骨上宗真的選擇放棄天武宗的話,自己要怎麼和眾人交代呢!畢竟,當年是他力排眾議,強行通過舉派依附上宗的決意的。如果真出了什麼差錯,掌教之位不保尚在其次,連累宗門上下數萬門人才真正的罪過啊!
他微微搖搖頭,輕鬆道:「如今卻是不用擔心了,自己當年的選擇果然是明智之舉!」
他的目光再次遙望天際,喃喃自語:「現在,就等待傳承開啟了!」
===================================就在天武宗上下沸反盈天之時,在宗內一處名為琅邪峰的山腰上,一輪門戶大小的黑色漩渦驟然浮現。
五道白色身影從中走出,赫然就是那一群紫淵宗強人。
身負「須臾**」之術的他們,遁術超群,竟是趕在田坤和王啟宗之前,率先降臨到了天武宗。
為首之人環顧四周,感應著什麼,突然,他高高揚起頭顱,眼中閃過一道幽光,指著天際某處,笑道:「你們看,目標就在那裡!」
其他四人立刻洞開神目,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只見一輪黑日懸立高空,釋放著濃郁的殺戮之氣,一股恐怖的威壓滾滾襲來,其威力足以令萬物驚悸、天地失色。
目睹此景,其中一人,頓時眼神迷離,發出驚歎:「真是神奇!那尊邪神在生時怕是大不簡單!縱然是宗門內的老祖也未必能及啊!若是能夠得到這等傳承,那可就大道可期了!」
「這你就不要奢望了!傳承是屬於梵天輪的,我們還是以拿到大人允諾的獎勵為上!」
那人乾笑兩聲,「呵呵!我不過就是隨口一說,何必較真?」
一說道「梵天輪」三字,五個人神色一凜,紛紛露出了畏懼和崇拜之色,顯然這人在他們的心目中地位極高,屬於絕對不可褻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