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56章 樹魂 文 / 曹小見
海倫,銀河系洛托爾星人,生物工程師。在梅森和布萊恩特的腦袋裡同時浮現出一個嬌俏的金髮美女來。
一般來說,除了高階軍官,聯盟派駐在外的都是年輕人,海倫雖然漂亮,但是像她這樣的年輕女子在亞特蘭蒂斯還是不少的。作為高級將領的布萊恩特和梅森能馬上想起她,當然也是另有原因。
洛托爾星也在銀河系,但是它的位置恰好在銀河的另一頭,從太陽系到洛托爾星系,幾乎要橫穿整個銀河,兩者相距整整八萬光年。洛托爾星的自然條件和地球差不多,星球上的物種,也和地球相似,連人類也幾乎和地球人一模一樣。雖然沒有證據,但是科學家們相信,洛托爾星上的生命都不是原生的,他們是地球遠古時期的移民。
宇宙聯盟有一個規定,高級指揮管一般不在自己家鄉的星域內任職,技術官員除外。海倫出身在一個軍官世家,家族裡出過好多的高級將領,現在位居高位的還有好幾個。不過梅森他們都知道,海倫家的人都在銀河系外的星系中任職,只有海倫的叔叔德禮弗留在銀河總部。他是生命科學的權威,是研究人類原始異能方面的專家。
調查組中有海倫的親人,只會是德禮弗,他來地球幹什麼?
梅森和布萊恩特面面相覷,如果猜測不錯的話,這裡面肯定有他們所不清楚的東西。不過也說不過去啊?難道身在地球上的他們都不知道,遠在數萬光年外的銀河中心反而知道?
時間緩緩地流動,三個人各想著心事,一時間室內寂靜無聲,只有屏幕上的光斑在不知疲倦地閃動,將三人的臉塗成一塊塊斑斕的彩色。
快八點了,布萊恩特站起身來,輕聲道:「肯貝爾上校,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去接人。」
「是,將軍!」肯貝爾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剛剛邁步,螢光屏中間的那塊突然跳出無數的亮線,圖像瘋狂地扭動起來。等終於平靜下來之後,只見巨大的世界地圖上無數的綠色光點在閃動,如魔法師打碎了盛滿螢光粉的瓶子。
「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三人吃驚地盯著屏幕。
急匆匆的腳步聲從走廊裡傳來,一個少校推開指揮中心的大門,立正報告:「將軍,剛才有一股衝擊波掠過地表,一秒之內繞了地球三圈。衝擊波的能量來自淺地表,不像是地震,初步判斷是核子爆炸。另外,68號通訊站的聯繫中斷,它們對區域通訊的能量補充也消失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初的衝擊波過後三十秒內,在地表又發生了數百次能量波動,波動點分佈在地球的各處,海面、低空都有,我們查不出原因。」
「再查,一定要弄明白是什麼原因。另外,讓傑克少校帶一個中隊,馬上趕去68號站,看看那裡究竟出了什麼事。」布萊恩特沉著臉,看著屏幕上閃動的斑點,突然間有點發呆。
「將軍,你看是不是要派人去看看那些能量波動點?」梅森皺著眉頭說道。
「嗯,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布萊恩特自言自語著,「肯貝爾上校,你順便關照一下布魯尼森中校,調十個小隊,馬上去。等等,等調查組的船降落後再走。」
八點差五分,一艘巨大的飛船緩緩降落在銀河城的西郊,長六、七百米的巨艦如同一座堡壘,靜臥在停機坪上。艙門打開,沒有人走下來,從飛船敞開的艙門裡,靜靜地飛出四艘二、三十米長的小型飛艇。小飛艇速度不快,但是直飛東方,片刻功夫就到了銀河城的市中心,緩緩降落在指揮中心所在大樓的房頂上。
「德禮弗將軍,查韋斯將軍,竟然是你們兩個,居然連招呼也不提前打一個,怎麼回事?」見來人果然是德禮弗中將,還有一位竟然是老朋友查韋斯少將,布萊恩特提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胸腔。
梅森也是莫名的興奮,他曾聽過德禮弗的講課,也可以說德禮弗是他的老師。至於查韋斯少將,雖然不熟,但是梅森知道,查韋斯曾經和布來恩特在一個部隊裡服兵役,在仙女星雲裡共事過十多個宇宙年。他們兩個領銜這次調查,看來事情並不是原先想像的那樣複雜。
「我們屋裡談。將軍,這次我們又要並肩戰鬥了。」查韋斯笑道。
滿臉的疑惑,布萊恩特帶著人往屋裡走,身後,燦爛的夜空裡,幾十道亮線劃破天幕,飛快地消失在黑沉沉夜色裡。
……………………
羽族,翔的接任儀式早在五天前就完成了,這幾天是男女分開活動。梁聃伴著假彭磊忙著打獵,整日是早出晚歸,每天都喝得人事不知——彭磊並不是最幸福的人,梁聃那小子的種子也已經在芹的身上生根發芽了。
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其中兩個是大肚子,因此也鬧不起來。芹姑娘竟然安心地向白露和如玉學習琴技,無聊時還織起了絨線,不知道若是她的老父母知道這些會生何感想。
在羽族有一顆神樹,粗壯的樹幹如擎天立柱,伸展的枝椏如蒼龍盤空--這棵樹太大了,大得讓人不敢相信。
白露她們第一眼看見這棵樹的時候,心中只有一種感覺--震撼!
樹幹的粗細已經不能用「幾人合抱」這樣的詞來描述了,眼前就是一垛牆,圓弧形的數百步寬的褐色高牆!樹皮上皸裂的皺折裡甚至能讓一個壯漢躺下睡覺。抬頭望,最低的分叉也在頭頂上數十丈處,那粗壯的枝椏簡直就是一片山崖,將上層的綠色擋得嚴嚴實實。知道它是樹,因為枝椏盤空伸展,在數千步外垂到地上,扎入泥土裡,然後又輾轉衝向天空。仔細數數,四周扎入土裡的粗樹枝竟有數十個,紅藥和葉子兩個為了看清樹的全貌,居然跑得腳底生了一串水泡。
羽翔為彭磊準備的行宮就在這棵大樹旁,其實也可以說是在那片樹林旁。那棵大樹據說是遠古時就有了,是這方圓數百里內最大最老的神樹。沒人知道它是什麼樹種,沒人看見過那怕一株同樣的樹,它是獨一無二的。很久很久以前,羽族的先祖還沒來這裡的時候它就已經存在,到現在它依然蒼翠挺拔,一年四季綠色如新。
沿著一條垂下的樹枝往上走,未經修飾的樹幹平整、寬敞,甚至能在上面跑馬車。稍有的坡陡處用圓木架成台階,行走起來也是特別方便。在離地百多丈的第二層枝椏間,圓木搭成一個數百步見方的平台,上面建了一棟兩層小樓。這幾天,那個空中樓閣是魚鳧城裡來的女人們待得時間最多的地方。
五月的天氣,外面已是驕陽似火,尤其是正午,烈日幾乎可以熔金。但是古樹旁的別院裡卻是晝涼夜暖,彷彿仍是陽春三月。難怪羽翔當初向彭磊竭力吹噓,這裡確實是個好地方。那個建在半空中的閣樓更是神奇,人只要是在上面,身體的周圍就好像是被一股神奇的能量包裹著,心裡生不出一絲雜念,身上更是無比的舒服。
悠揚的琴聲在虛空中迴盪,那一個個音波彷彿出自天簌,每一個轉折都讓人蕩氣迥腸。琴音一停,如玉就幽幽地歎氣:「芹姐,真的不相信你只學了幾十天的琴。」
「玉兒是不是在笑我?我這是瞎彈的,哪能和你們比。」小芹捂嘴輕笑,心中卻是難以掩飾的得意。
「我和露姐都是從小練琴,寒暑不綴,至少也有十數年了。聽芹姐剛才這曲《南風》,曲意高遠,轉拔自如,已深得琴中三味。芹姐若是從小練琴,一定能呼鳳馭凰,說不定能成為樂仙呢。」如玉還是感慨。
「玉兒是笑話我呢!前些天我還彈不成曲調,也就是這幾天進步大些,感覺應該和這棵神樹有關係。你們說,你們的那個鳥人倒底是不是神仙?說什麼要胎教,還說聽音樂是最好的胎教,這樣將來的小孩才能更聰明健康。我家梁聃那個信啊!整天嘮叨,煩死了!」
「咯咯……」半空中笑聲一片,原來假小子芹姑娘是這樣才學琴的。
「嗡」,悠揚的琴聲再起,這次是在如玉的指下。柔柔的和弦在虛空震顫,連神樹的枝椏也好像在輕輕搖動,樹葉摩娑出的「沙沙」聲就像是琴聲的伴湊。
空中樓閣裡的人們全部沉浸在這美妙的琴音裡,突然,身下的大樹劇烈地抖動起來,圓木輔成的平台發出恐怖的「卡卡」聲,彷彿馬上就要裂開似的。如玉反應最快,琴也不彈了,人從蒲團上彈起,攜著白露攀上大樹粗實的枝椏,嘴裡急叫:「葉兒、小紅,扶好芹姐!」
保護白露是男人交給的任務,即便是自己的命不要,白露也不能出絲毫差錯--鳥人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有那個不幸,她們幾個現在已經被人喊「娘」了。
「我沒事,妹妹照顧好露兒就是了。」芹雖然挺著肚子,但身手仍然敏捷,兩步就到了如玉的身邊,「玉兒,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傳說中的地裂天崩?」
「不知道啊!聽,是什麼聲音?」遠處傳來轟轟隆隆的震響,如悶雷在天際不間斷地滾動,久久不絕。
「打雷啊?可是天氣這麼好!」
「不是打雷!打雷怎麼會地動山搖呢?」
「這樹好像還在抖,我們要不要下去?」
「不要啦,我們還是待在上面好,這神樹能保佑我們。你們看,這凹坑就像一隻大碗,樹再怎麼搖,也不會將我們搖下去的。」
「聲音好像是大湖方向傳來的,是不是彭郎……」
……一時間七嘴八舌,大樹上也是亂成一團。
天際的隆隆聲還在震響著,突然,一串清越的顫音從不遠處傳出,將空氣中瀰漫的恐懼和躁動沖洗得乾乾淨淨。
琴聲!人都在這裡呢,誰在彈琴?
探頭望去,所有人都呆了!
如玉的那架古琴靜靜地浮在虛空,四周空無一人,但是顫顫的琴音確實是從那琴上傳出的。仔細看,甚至還能看清琴弦微微的顫動。
簡單的和弦一個個響起,漸漸連成曲調,正是剛才孜芹所彈奏的那曲《南風》。一遍又一遍,忽然曲風一轉,無數動人心魄的音符層層疊疊地瀉出。
「玉兒姐,這曲《青山月冷》竟然還有這樣的效果,是神仙在彈琴嗎?」白露輕歎著。剛才如玉彈奏的正是這首曲子,但是沒有彈完。只是同樣的音樂,在如玉的指間流出時是空靈悠揚,而此刻卻激越高亢,讓人忍不住豪情勃發。
「不知道呢!你們留心看,虛空中有些什麼?」如玉輕輕搖頭。
順著如玉的指點,眾人都卯足了眼神。琴還在虛空浮著,四周的空氣好像在微微波動。仔細看,竟然是一個個無色的氣泡,在虛空中升騰,緩緩地向懸著的琴匯聚。
琴聲還在響著,虛空中的氣泡越來越密,舞動得也越來越快。這氣泡的顏色也在漸漸變化,無色、灰色、淡綠、翠綠。又一曲《青山月冷》過後,琴曲漸趨平和,琴音不斷,最近幾天白露和如玉所彈奏過的曲子一首接著一首地從琴弦上流淌出來。虛空中無數透明的綠色泡泡在飄動,連聽琴的幾個身邊也有。抓過一個,泡泡輕柔地融入掌心,一種無比清爽的感覺浸透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
「嗡——」,最後一個琴音在虛空振動,只見那空中飄滿的綠色光泡猛然間向古琴匯聚。一道耀眼的綠光從琴上騰起,那個越來越弱、若有若無的顫音又一次響起,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