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61章 陌生空間 文 / 曹小見
黑色的霧如粘稠的漿糊，飛船噴出的強烈的離子風也不能將它吹散。螢光屏上滿是黑色的霧絲在游動，還有一縷縷如絲如發的紫色光。
彷彿到了星空中最為恐怖的死亡星雲裡，飛船的動力竟然也有點微微下降。伯克的臉色冷得像一塊鐵板，手輕輕地在身前的控制台上敲打著，聲音低沉有力：「大家注意了，我們馬上就要接近目標。」
黑霧中的紫色光絲越來越密，在飛船的等離子護罩上衝撞出一片片眩目的紫色光斑。螢光屏上一個亮紫色的光點在漸漸擴大，很快就佔滿了整個熒屏。
其實是一個直徑七、八米的橢圓形光圈，淡淡的紫色，光圈的邊緣還在不時地波動，如水波中的倒影。光圈旁邊的霧氣反而是淡了許多，如灰色的雲，還是半透明的。飛船的速度慢了下來，伯克中尉的耳畔響起加隆少尉的聲音：「伯克，這裡正有劇烈的能量對流。」
「那些黑色的霧氣很怪異，應該是從光圈裡洩出的能量凝固成的。」是申浩的判斷。
「不管怎樣，我們是必須進裡面去的。我要開啟飛船的戰鬥防禦，大家作好準備，我們走。」伯克微微點頭，雙手輕按，只見飛船微微一震，一個無形無色的光繭將一道道紫色的流光撐開。下一刻，巨大的飛船已經停在紫色光圈的前面不遠處。若是將船和光圈都豎立起來，那光圈就好像是巨人頭上的帽子了。
光圈的直徑好像只有七、八米，這艘船的最粗處接近20米，能進去嗎？船上的人還在擔心，突然螢光屏上的能量流旋轉起來，自己的這艘七、八十米長的飛船就像是漩渦裡的一片樹葉，眨眼間就迷失在一片眩目的光影裡。
這是什麼世界？滿眼是無邊無際的流光，一簇簇顏色鮮艷的火焰如幽靈鬼火，在虛空飄著，粗大的電光如發瘋的蛇，在光影和火焰裡游動，無聲無息。沒有星辰，沒有日月，沒有土地，也沒有生命的蹤跡。探測器裡一片死寂，只有掃瞄儀工作時微弱的蜂鳴聲在所有人的耳畔迴響。
「中尉，那個通道不見了。在這裡沒法接收到任何信息。」雲姬的聲音裡有點緊張。
「這裡不可能沒有生命，我們這次探險之所以選中這個空間，是因為在所有已經發現的空間通道中，這個通道最是穩定，並且這些天不斷地有生命體從通道中出來。可能是這擾動的能量流影響了探測結果，我現在將飛船的防護改成等離子屏，我們往前去一點。」
巨大的飛船在流光中漂浮，伯克突然發現，飛船的量子引擎雖然完好，但是卻不能提供絲毫的動力，飛船還是順著波動的能量在漂流。
「契多夫，啟動你船上的原始噴流引擎，楊天，用粒子炮轟擊12點方向，最大能量，短脈衝。」伯克果斷下令。
「轟隆」一聲巨響，飛船劇烈地震動起來，突然，像是被人狠推了一把似的，猛地向左斜方衝去。與此同時，一道碧藍色的光從船背上一個突起處衝出，向著飛船前進的方向刺去。
藍色光照射的方向，漂浮的眩光在極速地匯聚，當第二道藍光射出時，匯聚的眩光已經形成了一個七彩的光斑，「轟」地一聲，光斑和藍色的粒子束一起炸開，形成一個旋動的能量漩渦，漩渦的中心是黑沉沉的空洞。再一刻，巨大的飛船已撞上了空洞的中心。只見飛船外的等離子罩怪異地變著形狀，螢光屏上是一片晶亮的光點，再一刻，換成無數明亮的閃光，然後就是一片怪異的星空。
這是一個幽暗的空間，用已知的物理定律根本沒法解釋眼中的一切。
空間不大，突出眩光的包圍之後，船上所有的設備又能正常運轉了。探測儀上顯示的數據讓人很吃驚，在這裡，星體之間的距離簡直就是近在咫尺。沒有恆星，沒有星系，巨大的星體在幽暗中漂浮著，卻每顆都在散放著淡淡的微光。
星體之間的距離真的太近了！探測瞬間就有了結果，這個不大的空間裡，一共就只有數十個星體，大多數的直徑在4000公里左右。星與星之間的距離也就幾十萬公里，並且所有相鄰兩顆星之間的距離幾乎都十相等的。這幾十顆星體組成一個距大的立體星網，圍繞著中心一個直徑約百萬公里的光團。那光團不是恆星，就是他們闖進來時遇上的眩光，雷電如蛇般飛舞的眩光團。
倒吸了一口涼氣，飛船上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於宇宙聯盟來說，宇宙的秘密應該來說已經被解開了大半了，連這種宇宙弦上的寄生空間也不陌生——雖然不知道它的內部，但是至少能證明它存在，知道它的成形原因。不過眼前所見確實是太讓人震驚了，已知的原理根本就沒法解釋。
「中尉，我們現在在所有星體的外圍，在我們的外面連碎石都找不到。」雲姬喃喃地說道。
「能不能探測到邊界？」
「這個空間應該不大，估計不會超過十億公里，我們能探測到它的邊緣。不過，這空間的邊緣不知道是什麼組成，好像能吞噬能量。」
「現在大船的量子引擎又能工作了，我們靠前一點，先研究那邊界。」伯克說著，掉轉船頭，飛船輕輕一抖，瞬間就出現在數億公里外。
「楊天、魯尼，你們兩個靠上去，先用脈衝能量探測一下，然後炸一顆微型中子彈。」
「是！」
大飛船已經靜了下來，從飛船的背上和左後側分出兩塊，電光流動，化成兩個十幾米高的機器巨人，相互打了個招呼，然後化成兩道流光，消失在幽暗的虛空。
「中尉，這片雲霧就是空間的邊界嗎？中子彈也炸不開，好奇怪。」魯尼的聲音不久就傳來。
「你們閃開一點，我來用反相彈試試。」
稍後，耳邊傳來更加吃驚的聲音：「中尉，你是放的反相彈嗎？煙霧彈吧？」
「我們再用粒子炮製造一個空間陷阱，試試黑洞能不能將雲霧吸出來。」加隆提議道。
「好，也只能這樣了。楊天，放一個空間採樣器，我們需要一些霧氣的樣品。你們兩個趕快歸隊，我們再試一次。」
「老天，那究竟是什麼物質，中尉，那種霧氣很危險，採樣器竟然炸掉了。」楊天彷彿在大馬路上見著了光屁股的美女，大驚小怪地叫。
「你們快退後，這霧氣不能碰，剛才採樣器爆炸的威力差不多接近正反粒子湮滅，難道這霧氣是反物質粒子雲？」李賓的聲音有點歇斯底里。
沒人知道答案，不過在這個小隊裡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世界上反物質粒子自然存在的時間最長不會超過萬分之一的毫微秒。反物質粒子的用處太大了，作為武器，湮滅時無痕無跡，威力卻是普通核炸彈的千萬倍。可惜反物質不能大規模製造，又極不穩定。
伯克只能苦笑。如果那瀰漫的霧氣真的是反物質離子雲，那等於是擁有了一個超級能量礦。不過，他們這種作戰飛船上是不可能擁有儲存、濃縮、固化反物質粒子的專用設備的。
「加隆，看來你的計劃很難實施，我無法建起穩定的磁場。」契多夫的聲音。
「那些星體上幾乎找不到生命能量，嗯，好像有幾顆星體上有生命脈動。啊！大多數的星體竟然都有強大的能量波動，好像整個就是一個能量晶體似的，真是奇怪。」葉惠蘭在自言自語。
「大氣層也很怪異，都是離子體。還有引力，有的星球引力為零，有的卻接近矮星體。」
「我們現在怎麼辦？」
…………
通話器裡噪聲一片，讓伯克有一種解開頭盔的衝動。
「我們要不要找一顆有生命的星球著陸？」
「不好！在星團的裡層，雖然也是空無一物，不過有很輕微的能量波動，大家看看這個空間的四維掃瞄圖。」納羅兒把每個人身前的熒屏上都換上了一條條曲線組成的圖像。
「那些如小行星一樣的星球很反常，每一顆外圍都有一個磁能異常帶，整個這幾十個星球就連成了一個球體，我們正處在能量邊界之外。我認為應該先用無人探測器，找好登陸點，我們現在的位置相對較安全。」李賓也反對道。
「就這樣做！這樣的空間我們根本沒有見過，應該小心一點。」伯克同意道，「加隆，鎖定一顆星球，放一個無人登陸船，我們先看看地貌再說。等等，給無人船裝上防護罩。」
「裝防護罩，那會屏閉通訊的。」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中尉不可能不知道，他腦袋發昏了？
「設定4小時後關閉。」伯克懶得解釋，眼睛盯著屏幕上那微微波動的曲線發呆。
「是，4小時後關閉。中尉，探測器準備完畢，是否馬上釋放。」加隆的聲音不久就傳了過來。
「好，大家注意監測，把所有種類的監測器都用上，我們現在只能等。」伯刻苦笑著。
他的聲音剛落，身後封閉的空間無聲地打開，又回復成一個大廳，然後，十幾個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冒了出來。
「大家還是穿好防護服吧，這空間裡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見大家都脫掉了護身的鎧甲，伯克皺著眉頭提醒道。
「隊長，如果這大船不能保護我們，我們即使穿三層防護盔甲也沒有用。」蒂娜幽幽地歎氣，「還不如這樣來得舒服。」
「我情願對上太空海盜，真刀真槍地戰鬥。大家看探測器，那是怎麼回事？」李賓又在大驚小怪地叫。
距離加隆鎖定的3號星體1000公里，探測器外的等離子防護罩上突然亮起絢麗的流光。本來星體之間的能量只是微微波動，這時突然狂暴起來。最讓人想不通的是那個探測器，如披上了一層五彩的外衣似的，而且根本沒法控制方向，居然在空間裡不停地跳躍。
「我們剛才是怎麼從裡面出來的？我敢肯定，那個空間通道一定在中心那團彩光裡。」雲姬的話代表了大家的心聲，現在12個人幾乎都是在想這個問題。
「星體之間的那個空間極不穩定，能量還是分層的。我們如果進到裡面，很可能也像探測器現在這樣，沒法左右自己的行動。一旦能量耗盡，那就只能死在裡面了。」魯尼少尉做了總結性發言。
無語，只能等！4個小時比40天還要漫長，探測器披著彩光，在星球之間挪移著，如一個不知疲倦的精靈。突然，跳動的精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扭曲的火焰，一閃即滅。
「我們只能在這裡等了，等將軍派人來接。」伯克回頭看了一眼他的隊友，臉色一如既往地平靜，「不管怎樣，將軍是不會置我們不顧的，即便是一個星域，我們現在的技術也能摧毀。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節約能量，盡量堅持。我們三人一組，分四組值勤，密切注意星團裡的能量變化。除了值班人員外，其餘三組人員進入休眠狀態。」
伯克中尉果斷地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