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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政變,乾順殞命 文 / 恍然大迷瞪

    「東北事急,著正獻王入宮議,速速。」一道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聖旨,子夜時分傳到大夏梁國正獻王王府,剛剛睡下不久的老國相嵬名安惠不顧身體的極度疲乏,立即穿戴好袍服,騎上馬向皇宮趕去。現在雖已入夏,但興慶府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馬上的嵬名安惠沒來由的一陣心悸,一絲不安的情緒迅速在心中蔓延開來。

    「停下!公公,除老夫之外,陛下還詔了何人入宮議事,可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意?」

    「回王爺,不只您,京師內上品階的文武大臣幾乎都有傳詔。聖旨是從御書房中直接傳出來的,奴婢不曾見到陛下,但聖旨上的御筆和璽印無誤,承事房(夏宮內室省負責呈遞傳詔的機構)執事公公核驗無誤。」傳旨的小太監知道嵬名安惠在擔心什麼,這種子夜傳詔入宮的事情的確易使人敏感。

    小太監的回答讓嵬名安惠的心稍稍穩定了一下,或許是各地風起雲湧的奴隸起義讓自己有些焦頭爛額,心緒不寧吧,內憂外患,國勢危急啊。揮手讓隊伍繼續前行,抬頭看向前方,猛然發現前面飛跨街道的一條廊屋黑漆漆的木窗內,居然有幾點紅色的亮光,即朦朧又清晰,彷彿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人間一般。

    亮光之前突然崩裂出一道火焰,無情的撕裂了暗夜的寧靜,一股大力將嵬名安惠從馬背上向後掀去,身子還半仰在空中,又有接連數道勁風鑽進胸腹。

    「砰!砰,砰砰--」

    策劃暗殺的人顯然志在必得,先發一槍,補射三槍全部命中,身中四槍的嵬名安惠跌落馬下,額頭和胸前的四個血洞宣告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大夏皇宮中。

    「任得敬,你不會成功的。即便你殺了朕,正獻王和把裡國相(夏國副相把裡祖仁)也不會讓你攥取國政的。朕早有遺詔,自朕以後,太后監國之例廢除,改以國相輔政。」李乾順坐在龍椅上,語氣顯得很平靜,真到了臨死之即,他彷彿並沒有感到多麼的恐懼。

    「陛下英明。只是,如果正獻王先死了,我以國舅之身登閣拜相,您覺得把裡那個窩囊廢制得住我嗎?老實講,你們黨項人被稱為蠻夷一點都沒有辱沒你們,西夏文字也不過才創立了幾十年,你們哪裡會瞭解我們漢人在文墨上的道行有多深。我妹妹到你身邊不過三年,你的筆跡她早就臨摹的惟妙惟肖,今晚傳詔大臣們緊急入宮議事的詔書已經傳了出去,承事房的一幫子廢物也就是擺設而已。所以不勞陛下費力,傳國主大位給平兒(任氏給李乾順生的兒子李仁平,現在剛滿週歲,正史中並無此人)以及進我為托孤大臣的遺詔,都已經替陛下擬好了。」

    李乾順知道自己已無力回天,思維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明,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很精明,算的也很準啊。你剛才只說正獻王要先死,並沒有說其他人。看來你並沒有現在就殺仁孝和景思(李景思,西夏寧國順義王,李乾順的族兄,夏兵馬都元帥,權掌夏國兵馬,其子濮王李仁忠為禮部郎中,舒王仁禮為河南轉運使,夏軍大部的後勤配給權力都在他手裡。近幾章文中多次出現的河南與大宋的河南不是一個概念,是指夏河套之內大部分地區)的打算。你實力不夠,殺了正獻王再貿然殺了他們,勢必引起黨項舊臣集團,特別是軍方的強烈反擊,更無人能夠幫你壓制。你應該是有信心說服他們轉而支持你的,對吧?無非是利用你漢人的身份,同宋廷或是宋聯保持的秘密勾結關係,給他們一個能夠保留夏國香火延續的幻想。」

    「呵呵,陛下不愧是黨項之英主,臣的這點微末伎倆倒讓陛下見笑了。李景思嘛也只是讓他多活一段時間而已,早晚還是要殺的。李仁孝沒了太子之位,倒是可以留下他,至於他活不活得了,還是看宋聯和宋廷是個什麼態度,我就不多替他操心了。陛下,您的話是不是多了一些,藥效還沒有上來嗎?大臣們可是快到了。」李乾順已經被逼著喝下了任得敬為他精心準備的毒藥,這個特別配置的毒藥中加了一味叫牽機的毒性藥物,主要是為了破壞中樞神經,藥性發揮後,中毒者不會立即死去,而是先行出現語言障礙和抽搐,類似中風的症狀。任得敬之所以在這裡耐著性子陪李乾順說話,就是要等待李乾順口不能言,筆不能握。

    就在這時,一個內侍打扮的人走了進來,湊到任得敬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什麼?順義王遭到襲擊!誰幹的?他死了沒有?」任得敬驚聲叫了出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震撼了。

    「順義王眉心中彈,當場死亡。殺手不知是誰所派,現場只找到一柄被遺棄的火槍,系宋廷軍隊標準配置的大定式步槍,顯然是殺手有意留下的。」

    任得敬如墜冰窖,這個意料之外的變故對他打擊太大了,一顆子彈結束了一個生命,也讓他的陰謀跌入了他人更大的陰謀陷阱中。這個陷阱設置的太狠毒了,以最小的成本把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去,更可悲的是,即便知道自己已經著了別人的道,任得敬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國相被刺,還可以理解為李乾順為了給任得敬上位鋪路所做出的必要犧牲,李景思再被殺,那就講不過去了,文武兩大黨項宰臣皆被幹掉,就是在宣告任得敬對黨項舊臣的態度是全面絞殺,所有妥協的空間被瞬間扼殺,這已經是個不死不休的死結。

    不,還有一線生機,讓李乾順當面對大臣親口宣喻,任命自己為首席輔臣,傳位給李仁平,只有這樣,才能讓大夏苟活,這是李乾順給大夏安排的惟一活路。龍椅之上,李乾順嘴角抽搐,口眼歪斜,涎水不停的從嘴中留出,臉上掛著快意的笑容,眼中卻是一片絕望的死灰。若不是已經發不出聲,他定會瘋狂的大笑,笑任得敬的自不量力,笑任得敬聰明反被聰明誤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身死,留下的又是一個內戰的亂局,誰和你談判,又能和誰談判?只可惜了察哥他們,數萬黨項男兒要做屈死的冤魂,想來這也是在對方算計之中的。黨項完了,大夏徹底沒救了。

    統元1353年5月1日凌晨,夏帝李乾順中風,薨於朝堂之上,留遺詔於「正大光明」匾後,去仁孝太子位,詔立夏後任氏子仁平繼大統,任氏進太后,國舅任得敬升閣拜相,同國相嵬名安惠、副相把裡祖仁、都元帥李景思並列為顧命大臣,嵬名安惠為首席輔政大臣。

    只是這個遺詔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四個托孤大臣中有兩個都已經被人幹掉了。任得敬別無選擇,只有破釜沉舟一途,索性軟禁了所有在京的黨項族大臣,甚至包括原太子李仁孝,徹底把臉撕破,全面掌控夏都軍政以作保命資本。同一時刻,「任氏弒君謀逆,當帥師平賊」的口號也迅速在京畿附近夏軍中變成了實際行動。政府軍們自相殘殺了起來,奴隸們沒人管了自然要放羊,興高采烈的把奴隸起義的烽火迅速傳遍了所有大夏還沒被外軍佔領的地方。敵人大兵壓境,黨項國滅在即,自己人反倒打成了一鍋粥,派到各方乞降的使者們徹底傻了眼,主事人都沒有了,還談個卵啊,何況人家也根本就沒興趣接受你的乞降,這下就更不用在這事上磨唧了。

    執行刺殺李景思任務的是宋聯總參直屬特種大隊,這個時候,夏都中若還沒有潛入聯邦特種兵,那聯邦特種作戰司令部早就該被取消了。實際上若不是因為湯懷目標太大,他甚至會親自帶隊來興慶府。事實上任得敬的計劃有一大半都是軍情局通過沈晦給他謀劃的,確認任得敬要發動政變後,李景思的行蹤也就不難被把握,待機狙殺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停戰談判,保留夏國傀儡政權無疑是對聯邦最不利的結果,所以,李乾順必須死,他死後夏國政權還不能迅速被鼎定,要讓他們內鬥不休,直到夏國徹底覆滅,再沒有什麼可保留夏國政權的實質基礎。至於任得敬,也必須死,只不過要等著把他身上所有的利用價值搾取乾淨後再幹掉。時遷知道,這個人若是能活著出現在各方戰後談判桌前,他自己的麻煩就大了,關於這一點,統帥部授權給他的時候,元首和兩個老帥是下了死命令的。

    「金國大使館已經和朝廷大使館緊急勾通,決定積極斡旋,力促任得敬和討逆派迅速達成和解。因為是交戰方,莫儔不宜過分高調,金國大使王汭將作為領頭人,莫儔答應會派出參贊級別的人物向兩方表達朝廷的態度。他們都知道我們去只會添亂,所以並沒有邀請我們。」南江對沈晦匯報了剛得到的情報。

    「哼,不邀請我們,就能把我們撇開了嗎?聯邦在興慶府周邊還有三百多滯留的商人和僑民,更有價值三點四億元人民幣的商業合同暫時中斷,聯邦的利益不容侵犯,聯邦公民的生命財產更不容損害。立即發佈聲明,他們能不能達成和解我們不管,兩方必須先保證聯邦在夏利益的安全。你陪高參贊(商務參贊高新寶)去和任得敬談,擺明車馬給王汭的斡旋搗亂,讓他知道是繞不開我們的。胡少校(軍事參贊胡野赫,契丹族)去城外找李仁禮談,要深入的談,乾順被弒,父親遇刺,兄長被拘,他的訴求只怕會停在了報仇的坎上,如果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和他達成一筆交易。」沈晦氣定神賢,指揮若定,當確認李景思被擊斃後,大夏興慶府中暗戰的主動權已經牢牢掌握在了他的手裡。

    (明日雙更,中午十二點左右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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