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九十六章 神秘的提醒 文 / 恍然大迷瞪
大宋穎昌府北安王府中，張燈結綵，因為有一位貴客臨門，自打北安王府設立以來，這麼具有影響力和社會地位的貴賓到訪還是首次，真是應了那句話，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啊。
這位貴客當然就是李綱，本來以李綱的身份，在宋廷轄地內和故遼遺臣會面總是有些不好的影響，但一個是北安王向其發出了誠摯邀請，另一個這裡面實際上還是有一些涉及西遼的政治因素在裡面的。
現在的北安王當然不是那個死鬼天錫帝耶律淳，而是耶律延禧的第五子，原大遼秦王耶律定。當年耶律淳要掛之前留遺詔，將皇位傳回給耶律定，不過沒有等到耶律定來繼承皇位，北遼（耶律淳登帝建立的朝廷，史學上成為北遼）就先被大宋給滅了，而耶律定不久也被金兵俘虜。蕭普賢女南來被趙佶降封為北安王妃，她還惦記著老公的遺願，就懇請趙佶向大金討要耶律定過來繼承北安王的封號。天祚帝那一堆，在金國過的日子可真不怎麼的，相比普賢女她們在大宋享受的待遇可差遠了。趙佶到底還是個親和的人，再說在他看來這也不是多大個事，交待使臣去辦，多花了一萬貫錢真就把耶律定給買了過來。耶律定得脫苦海，對普賢女感恩戴德，事普賢女如至親。耶律定繼承了北安王的封號，普賢女當然不能再稱北安王妃，她現在的稱號是北安太王太妃，那是因為兩人不是差了一輩，而是兩輩。
故遼的遺民遺臣和滅遼之戰時抓獲的戰俘，在宋廷轄地中的並不多，而且除去北安王府這近千口子人，其他在宋廷轄地的遺民大都被融合的連個泡都沒剩下了。但耶律大石是個十分重情義的人，當他在西域打出一片基業，站穩腳跟後，就從來沒有斷過給北安王府的接濟，對於宋聯和西遼轄地中的故遼契丹、奚族遺民來說，北安王府是有著特殊含義的存在，這當然也就是它最重要的政治元素。
「殿下氣色看上去很好，身子想來很是安泰的，北京的一些老朋友知道的話一定很高興。遼王殿下、趙總理，還有郭將軍、耶律寧總長、景公（耶律跌哥）、蕭部長（蕭遠山）等等好多老朋友都托我向殿下致以問候。」
「謝謝，謝謝，托福了，難得這麼多老朋友還惦記著我這把老骨頭。醫臣（郭藥師字）前些日子還寄來了好些人參，都是外興安嶺上的上好老參，真是滋補的好東西，我近日的好氣色都是多賴喝了參茶將養的。醫臣這孩子，都成家帶口這麼多年了，還是不知道節省。景公他們也是一樣，總是為我這個老婆子破費。噢，對了，景公也上了年紀，近來身體可安泰？」
「哈哈，景公是真的老當益壯，我都羨慕不已。他也退下來了，已經制定好了計劃，來年要競選北京市的眾議員。呵呵，景公不夠意思啊，加入了民主黨，這來年的北京市眾議員選舉可是要跟我們共和黨打擂台的。」
普賢女興趣登時提了起來，好奇的問道：「哦，聽李公的口氣，好像很沒有信心啊。不是說一個地區有好幾個議員名額嗎，何必非要打擂台傷了和氣呢？」
李綱無奈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北京市的眾議員名額就四個，也就是士農工商身份才只各有一個。以景公的職業履歷，用士、農、商三個身份任何一個參選都可以，老實講，我們共和黨對此已經有過討論，來年景公以哪個身份參選，我們真是打算就放棄同身份的競選，除了我和宇文公，其他人和他對壘，希望太渺茫。唉，還是不說這個令我頭疼的話題了，臨離開北京之前，景公找我談過，他現在退下來時間比較充裕，可以兼顧一下生意上的事了。他的意思是，北安王府若是有意做些生意，他可以提供幫助，若是想開個肉類加工營銷公司，那就最好了，桑干實業可以提供一整套的設備技術。」
普賢女和耶律定頓時雙眼放光，這對於他們來說可當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雖然宋廷是按親王制給北安王府提供供奉，但要養活近千把口子人，還是有些吃力的。不是以前沒有能力做生意，特別是耶律大石送來的金銀可是很積攢了不少，實在是因為不敢做，亡國遺臣諸多方面都是要避嫌，要低調的。李綱帶來耶律跌哥這個建議，實際上附帶著一個很明顯的意思，宋聯希望北安王府向正常的大宋公民生活積極轉變。就現今的政治氣候下，有宋聯的支持，那就不需要再擔心別的什麼了。
北邊如此做的意義在於，從思想和實質上瓦解傳統的貴族體系，即便北安王是亡國貴族，引導亡國貴族轉變為平民生活，打破對亡國貴族的慣例監督管制規則，實際上就是在瓦解傳統貴族體系的行為準則。相比起來，另一方面的意義則更重要，聯遼經濟一體化進程已經有六年，大遼民主體制改革也進行了快兩年，也是快到了下定納聘的門檻了。西遼皇室的問題如何處理已經夠頭疼了，這裡還有一個北安王府，那就更頭疼了。還是先引導著北安王府走下貴族神壇，做一個表率出來，大家心裡總是有點譜才好。
普賢女到底是比耶律定老成持重，用一種婉轉的方式應承下了此事。「是啊，近日裡看著市面上的金銀和珠寶行情一直在落，這些東西與其握在手中掉價，倒不如變賣了置辦點產業才穩妥。」
李綱笑道：「殿下聖明。西方上帝教世界發動了第二次十字軍東征，和伊斯蘭世界打的你死我活的，兩邊對戰爭物資需求急劇增加，什麼鋼鐵、糧食、布帛，沒他們不要的。西方從宋聯那邊買，伊斯蘭諸國也從朝廷這邊買，他們還都是金屬貨幣，再有就是用珠寶。咱大宋的商人可都是不好相與的，又有商會協調統一口徑，弄的這西方人換咱們東西的金銀珠寶簡直便宜的不像話。所以現在國內的金銀珠寶普遍看跌，而且預計很長時間都是一個降價的趨勢。金銀還好點，南北央行正利用這個時機，提高金銀儲備，貴金屬的保值額度還是可以的，珠寶就差了許多，能出手還是盡快的好。」
李綱帶著滿意的成果離開了北安王府，普賢女還是有相當的政治智慧，她很聰明的選擇投資開設一家肉聯加工營銷公司，而且是以股份合作的形式加入桑干實業，成為其在大宋中原地區的下屬一級子公司。更有意義的是，在普賢女的授意下，耶律定加入了共和黨，今後，將以共和黨黨員的身份登上政治舞台，這一步邁的不可謂不大膽激進。
「伯記（李綱字），回來這麼久也不來看朕，非要等到今天嗎？」大宋京師艮岳山皇家園林中正在舉行萬壽節酒會。接受百官朝賀，萬民慶祝的事，上午已經在宣德門前搞過了，今天下午的酒會算是較私人性質的慶生活動。不過到底是現今世界第一帝國皇帝陛下的六十大壽，天下各方趕來賀壽的，上點級別的人還是太多，只好放在這「艮岳行雲」中開。趙佶走完過場致完詞後，就招手把李綱給叫到身邊陪著他一起散步，不時的同上前祝賀的人碰杯，臉上笑著，嘴裡卻是先埋怨了一句李綱，很是有些老友情深的味道。
李綱笑道：「不是不想來看陛下，而是怕給陛下添麻煩，我這樣的身份，蒙陛下召見總是會有人不高興的。」
趙佶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繼而微笑著說道：「聽說你把耶律定給拉進你那個共和黨了，怎麼，桓兒當真是下了決心，要徹底廢除貴族制嗎？」
對於趙佶突然有此一問，李綱並不感到驚訝，他早就清楚在趙佶放蕩不羈的外表之下，不乏智慧的頭腦。李綱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實不相瞞，雖然宋聯已經事實廢除了貴族制，而且已經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抵制特權的理念建設發展到了相當高的程度，但凡是涉及對將來國家整體政治體制構想的事情，我在公在私都從來沒有和殿下討論過，聯邦統帥部在討論涉及這方面的問題時，殿下從不發表看法，只是在表決的時候同意統帥部達成的主流觀點。和殿下談論這類問題的可能也只有四個人，王妃、江烈、何公，還有一個就是已故的宗夫子。徹底廢除貴族制是我的觀點，現在也應該算是我們共和黨的目標，我們共和黨提出的政治綱領，就是在大宋建立和維護共和制，構建人人平等，統一富強的民主國家。殿下不是我們共和黨的成員，我們的政治綱領並不能代表他的認知理念。」
趙佶的眉毛挑了挑，細細的品味李綱的話。李綱的話當然是扯淡，但這個扯淡裡還是很有味道的，只不過這一絲味道太飄渺，一時半會兒還真是抓不住。李綱沉默了一會兒後，輕聲說道：「我曾經問過焰天對民主的理解，他說民主在他看來就是人民擁有選擇的權力和保障選擇的實力。」
一絲靈光在趙佶頭腦中閃現，對，就是「選擇」。選擇不但要有保障選擇執行的實力，更得有可供選擇的內容啊。李綱是在提醒他，在共和黨之外，不，應該說是在宋聯模式之外，還應該有其他模式提供給人民選擇參考，這裡面當然可以包括繼續保留君主制，延續士大夫貴族階層居於統治地位的模式。
但為什麼李綱會提醒他這個呢？是趙桓的意思，因為身上所流淌的趙氏血脈，對祖先的感念，而給趙家宗室留下一個機會？還是這根本就是宋聯統帥部既定的戰略規劃內容中的一部分，為了確保和平統一的大局，通過這種和平對決的方式來解決最後的爭端？任何選擇當然都是有範圍和框架的，獲得這種選擇權的同時，實際上也就把那些反對施行宋聯模式的勢力強行拉進了和平統一的框架內，因為他們已經首先做出了選擇，放棄了武力，選擇用這種和平的手段對抗，而且是在統一的框架內進行同胞兄弟間的爭執。
更或者這確實就是江烈等人追求的，艱苦卓絕的努力奮鬥了這麼多年，付出了那麼多的犧牲，就是為了人民能掌握選擇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