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06章 無果而回 午夜驚夢 文 / 琅琊風
高翼在爾朱榮家族的眼中不得志，並不代表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這個樣子的。他自從見到了押糧官高歡，他的人生境遇彷彿另外有了新的開端。爾朱天光看不起降將，更看不起高翼父子四人，處處給他們臉色看。偏偏這一次出征中爾朱天光的好友高歡做了押糧官，又偏偏的被高翼父子見到了這位名不傳經不轉的高歡。
二人一見如故，高歡也看準了高翼父子現在受到非人一般的待遇，為此他為了拉近人際關係，口口聲聲喊高翼為叔父。叔父長叔父短的，高翼何曾被人家如此的厚待過呢！再看看高歡長得也挺帥氣，高翼從心裡還真喜歡他，後來高翼發現他這個剛剛認了的侄子周圍總是有一夥人死心塌地的追隨著高歡。高翼不得不重新的審視這個小伙子，經過一番觀察以後，他感覺到，一個押糧官就能夠說動三軍大帥分兵兩路直取兩座城池，實在是不一般呀。
有了這樣的想法以後，他們父子四人一致認為高歡是一個有大前途的人！本來就有些崇拜的高翼，
當然他早就認識到這些年父親和他們境遇會如此都是因為「朝裡沒人難做官」！所以他和兩個哥哥也不斷的勸父親要和高歡走得近一些。高翼認為三兒子說得非常的有道理，為了自己和孩子的明天，也為了能夠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高翼決定一切都聽從高歡的安排。
到了水洛城下，高翼想起了高歡對他說過的事情，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內搶佔城池。高翼看著爾朱天光的猶豫，他生怕完不成高歡交給的任務，壯著自己的膽子不斷的要求先攻下城頭。
爾朱天光此時此刻心裡突然都是獨孤如願說的那些話，他越想越對勁，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是呀，此刻佔領城頭也太簡單了，可是一旦進去了後面會有什麼等著呢？
雙眼看著等在下面的探馬，他鄭重的說道：「爾等切不要辭辛苦，再去探探如何？」爾朱天光第一次用這麼緩和的口氣和自己的手下吩咐任務。手下的幾個探馬兵，本來有些委屈。一趟趟的探過了外圍，都沒有發現有敵兵的動靜，為此，當然不願意再出去打探。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出去的結果也還是一樣的。
不過大帥既然這麼給他們商議著說，誰還能說個不字嘛！
探兵走後，爾朱天光並沒有在意高翼的提議。他對等待著軍令的眾將說道：「眾位兄弟，現在敵我不明，本帥感到此次行軍有些草率，獨孤將軍說的不錯呀，這麼多人我們出動了，會不會有什麼陷阱呢？」
下面還是沒有人回答自己，他感覺到自己有些唱獨角戲了。長長的歎了口氣後，對眾將說道：「且在原地紮下營寨，多派些哨兵密切注意隴西軍的動向。」眾人得令而去，此刻的爾朱天光獨自坐在大帳內，想起往事，覺得實在是有些魯莽了。但願這次出兵沒有意外的事情，趕快回去交差最好不過了。他這種與出兵前截然不同的表現，使得越來越多的將軍感覺沒有了底氣。
有些人認為獨孤如願說的再對不過了，什麼原因他們不知道，他們就知道獨孤如願是個常勝將軍，自從出道以來，他從來沒有打過敗仗！大家靠著往日的直覺相信這位將軍。也有人感覺到有些多餘，高都尉說的就很對，隴西軍肯定是嚇破了膽子。
可是誰也沒有敢對爾朱天光表達過自己的看法。高翼在轅門外，搖著一把蒲扇，但是渾身的燥熱卻是刪不掉的，來回的度著步子，不時的看看遠方。三個人都在他的身後，其中兩個是他的部將，他們都拿著一把扇子在那裡不停地扇著，二人不時的罵著老天爺為什麼這麼熱。只有老三高昂，坐在一個馬扎上，看著遠方，眼睛裡很鎮定。
終於看到了一匹探馬回來了，高翼攔住了探馬。探馬的報告幾乎是複製了上一次的話。這可樂壞了高翼，他心裡還一直惦記著高歡給他說的事情呢。
「這個鱉犢子，畏首畏尾！」高翼嘴裡抱怨著。他已經等到了五匹探馬的同樣的報告。罵有什麼用呢？高昂不贊同父親的破口大罵，他站起身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了一聲：「爹爹，我們還是去帥帳內，探探口風吧！」
高翼轉過頭來看著三兒子，他一向都很聽從小兒子的話。瞪了一眼兩個部將，嘴裡罵了一聲：「兩個癟獨子，還不站起來，就你們熱呀？」部將二人相互的看了一眼，誰也不敢反將！誰都知道這是老爺子沒處撒氣，找自己撒撒氣。二人灰溜溜的站了起來，跟著老爹和三弟，一行四人來到了帥帳內。
爾朱天光沒有太多的規矩，四個人很快就見到了大元帥。爾朱天光同樣在琢磨著五個探馬相同的消息，抬眼看到高翼父子來了，爾朱天光一改對他們的看法。讓三個人坐下來，問道：「高老將軍，本帥感覺現在真可謂是進退兩難呀？」他又大概的將探馬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這些事情高翼早就知道了，兩個部將沒有說話的機會，只聽高翼說道：「大帥，末將還是認為我們應當馬上佔領城頭！」爾朱天光不想聽這些重複多遍的話，點了點頭之後再也沒有別的表現了。高昂在一旁看得很清楚，站起來說道：「大帥，末將認為父親說的很對，這是因為我們現在駐兵城下，不進城，這樣如果真有危險，我們可就是更加有危險！」
爾朱天光聽到這裡猛然一回頭，「什麼叫做更加有危險？」「大帥，如果真像獨孤將軍說的那樣有危險的話，我們兩個城頭都沒有是不是更加大的危險呢？可是末將不認同獨孤如願的看法，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獨孤郎是一個常勝將軍，可是誰又能保證他這一輩子每一件事情都看的那麼透呢？我看我們在這裡又是派人打探，又是擔驚受拍，倒不如先進城看看到底敵人有什麼陰謀詭計？」高昂年輕的嘴巴裡說的可不是與他年齡相匹配的話。
一番話說下來，爾朱天光不住的點頭。高翼也是暗暗在心裡翹起了大拇指，我這兒子到底是比我強呀！他能說的，我卻說不出來！爾朱天光喊進人來，召集眾將前來開會。大家聽說點卯開會了，誰也不敢怠慢。
大家來到了大帳內，爾朱天光宣佈了新的決議進城。決議一說完，不少人開始反對了，當然誰都知道爾朱家的人脾氣不是很好，說的也都很委婉。很多人認為現在天色已經黑了，不適宜馬上就進軍。大家討論了一番，最後爾朱天光認為這種說法不是沒有道理，天色黑下來是要千萬小心的。現在大軍初來乍到，對地形和城內的情況都不熟悉，現在就進城去，恐怕會有弄不清的事情。決議下來了，符合眾人的心願。大家也就沒有別的異議，準備著攢足精神進城去。
夏天的夜晚，蚊蟲是世界的霸主，它們在空中來回的逛蕩尋找著汗腥味的人畜。這麼多人在一起的氣味，成為蚊蠅理想的家園。他們在巡邏的人員的頭頂上嗡嗡直叫，伺機尋找著進攻的時機。
另一個難以克服的困難就是炎熱，營房內到處都是士兵兄弟，大家擠在一起，哪能不熱呢？
爾朱天光一晚上又有點後悔自己的優柔寡斷，他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不是還有蚊子鑽進來叮咬。爾朱天光拽過一把蒲扇不停地閃打著，只有這樣才能驅趕掉討厭的蚊蟲。也許是一天的行軍他感到了疲勞，疲勞是難以抗拒的，等到了下半夜，天氣漸漸的不再那麼熱。爾朱天光和他的將士們忘記蚊蟲叮咬，呼呼的開始睡著了。
時不時有一陣風吹過，讓人感到挺舒服的。
驚天的戰鼓忽然從四面八方敲打起來，作為主帥的爾朱天光還以為是從夢中發出的聲音，他的身體只是簡單的反動了一下，又無奈的繼續做著噩夢。直到有個近侍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推醒了爾朱天光，震耳的喊殺聲使他明確了外面的聲音並不是從夢中發出的。
「哪來的聲音？」爾朱天光驚問近侍。
「大帥，外面打亂了，可能是隴西軍殺回來了！」近侍也不能說明具體是怎麼回事，他只是靠著自己的經驗猜測。
這時候又跑進一個人，乃是爾朱天光的侍衛小將言胥，爾朱天光看他進來也不等言胥的報告就問道：「怎麼回事?」
「大帥，快穿上衣服，末將等拚死護著大帥逃跑吧！」
一聲晴天霹靂般的話語傳到了爾朱天光的耳朵裡，「啊」爾朱天光此刻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言胥對著另一個近侍說道：「快給大帥穿好衣甲，我出去抵擋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