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45章 官場紅人尹紅妹 文 / 坐看雲起
尹紅妹在黨校的時候雖然風頭很健，但王梓明對她並不感冒。王梓明認為，這個女人太精明，太有手腕了，和她相處，總有一種時時被算計的感覺。有句話說，女人啊，但願我能落入你的懷抱，而不是你的雙手。凡是被尹紅妹當做獵物的男人，落入她**的懷抱不可能，而落入她的雙手，那是確定肯定而且一定的。
尹紅妹雖然精明，但在黨校期間，為了取悅組織部袁副部長，竟然違心地跳出來擁護他的「農民是奸詐、懶惰的群體」的觀點，不惜和姚元元展開唇槍舌劍。最後黨校還未畢業就被召回了青龍縣，錯過了一次陞遷的機會，可以說是陰插陽挫，押錯了寶。但這個有著一張娃娃臉的女人要強的很，相信機會無處不在，處處留心皆機會。她緊緊傍著縣委書記關天浩這棵大樹，巧妙地施展自己的各種優勢，在青龍縣官場裡呼風喚雨，舉足輕重。青龍縣的大小官吏提起尹紅妹尹鄉長，一個個都來了精神，眼放綠光，隨口都能說出一段她的風流軼事來，實際上都是懷著吃不著葡萄的心理。雖然只是個小小的鄉長，但尹紅妹有時候說話比一個副縣長都頂用，甚至有人找關天浩辦事，卻拿她當敲門磚。尹紅妹工作也很有魄力，辦事果斷。她在計劃生育方面提出的「該流不流，扒房牽牛」，「該扎不扎，見人就抓」的雷人口號，被關天浩多次在計劃生育大會上讚揚為有膽量，有魄力，是抓好計劃生育工作的不二法寶而被全縣鄉鎮紛紛效仿。
關天浩因為頂風建設超豪華辦公樓，挪用公款數額巨大，引咎辭職後，青龍縣縣長師大奎取代他做了縣委書記。關天浩在位時，因為剛愎自用，喜歡搞一言堂，喜歡心血來潮，師大奎對他的作風非常不滿，兩人是面合心不合，當面握手，背後踢腳。師大奎迫於關天浩的強勢，表面上對他言聽計從，暗地裡悄悄收集著他的黑材料，時刻準備著把他一腳從縣委書記的位子上踹下去，取而代之。其中關天浩打著弘揚青龍文化的旗號，在縣城西邊山上勞民傷財地修建巨龍而受到警告處分之事，就是師大奎秘密向中央紀委、省紀委舉報的結果。據說關天浩這次「白宮」事發，縣長師大奎功莫大焉。
一朝天子一朝臣。關天浩在位時，幾乎全縣人民都知道，尹紅妹是關書記的紅人，二人關係很不一般。並且尹紅妹作為鄉長，並不把縣長師大奎放在眼裡，在許多事情上公然否定他的做法，是和師縣長勢不兩立的人物。如今關天浩翻船，師大奎上位，大家都以為，尹紅妹算是栽了，靠山倒了，師大奎肯定不會輕饒她的，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然而官場上，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了，否則就不叫官場。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師大奎上任沒多久，尹紅妹就和他打的火熱，甚至比她和關天浩的關係都要近些。她出入師大奎的書記辦公室，從不敲門，不管誰在和師書記匯報工作，她進去就打斷，自己先匯報。奇怪的是，原來脾氣暴躁的師大奎對尹紅妹潑辣甚至有對他不尊之嫌的做派竟然絲毫都不生氣，看到尹紅妹就瞇瞇地笑，說尹鄉長哦，你這作風我喜歡。幹工作嗎，就得有闖勁。尹紅妹究竟使用了什麼手段化敵為友，俘虜了師大奎，讓他乖乖地聽自己的，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尹紅妹早就是師大奎的人，像余則成那樣，是秘密潛伏在關天浩身邊的臥底？
反正不管怎麼說，尹紅妹又恢復她的強健的風頭，依舊是風風火火，依舊是八面玲瓏。她依舊扭擺著她風姿綽約的身體，依舊用嗲嗲的聲音，活躍在青龍縣的官場上，並且越過越滋潤。
尹紅妹從黨校輟學後，又和王梓明聯繫了兩次。第一次是她陪著關天浩到市政府爭取抗洪資金，關天浩找展市長匯報，尹紅妹夠不上匯報的資格，去到了建委，在王梓明辦公室喝了杯茶。王梓明只記得當時尹紅妹的衣服穿的很透，可以看到腰裡的皮膚和黑色的胸罩，還記得她用過的紙杯子上，留著一個紅紅的唇印。當時他還對著這個唇印研究了好久。那杯子他到現在還保存著，捨不得扔。不是喜歡尹紅妹，而是覺得她的唇印有點藝術品的味道。第二次是一個晚上，尹紅妹陪著一個計劃在青龍縣投資辦廠的南方商人在萬川吃飯，吃飯後那商人被鄉黨委書記帶著去桑拿，尹紅妹趁這個機會跑出來撥通了王梓明的電話。王梓明陪著她在河堤上走了走，說了一些家鄉的事情，尹紅妹說改天一定去你老家看看。王梓明以為她是隨口說出來的，並不在意。沒想到今天，尹紅妹竟然真的登門了。並且她看上去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今天是王梓明母親的生日，手捧鮮花，那盛開的康乃馨之間還有生日快樂四個字。
尹紅妹的突然到來，又引起村民們的一陣騷動。因為對於眾多的村民來說，這個洋氣的女人既是他們的父母官，又是一個令他們膽戰心驚的人物。特別是那些育齡婦女們，聽到尹紅妹的大名就不由自主地打個冷戰。想當年風華正茂的尹紅妹帶著勇敢的計劃生育小分隊，如鬼子進村似的對計劃外懷孕的婦女進行了掃蕩，牽牛，拉糧，抓人，神出鬼沒，所到之處人心惶惶。婦女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直到現在看到尹紅妹心裡還發怵。她們眼中的尹紅妹，是有著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蛇蠍的心腸的一個女人，心比所有男人的心都硬。但今天，她們看到的，是另外一個尹紅妹，身材較好，笑靨如花，陽光燦爛，和藹可親。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見過自己的鄉長笑，今天才發現，她笑起來竟然是那麼的動人心魄。
尹紅妹的突然來訪，也出乎了王梓明的意料。他的第一反應是，尹紅妹怎麼會知道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用心呢？難道她懷著其它什麼目的？沒等他想出答案，尹紅妹已經笑意盈盈地站在了他面前，把墨鏡往上一推到額頭上方，說，王科長，沒想到我會來吧？說著，朝王梓明伸出了手。
王梓明緊緊握了她柔軟的手，說，尹鄉長，我還真的沒想到你能來，太謝謝你了！
村子裡的人怪怪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大熱的天握手，覺得很可笑，想像著和鄉長握手會是什麼滋味。他們中的不少人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和人握過手，因為在他們看來，握手是公家人幹的事情，兩個農村人，見面就握手，那還成何體統？東施效顰，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張曉卉站在王梓明身旁，上下打量著這個被稱作鄉長的女人。女人對女人天生敏感，尤其是漂亮女人對漂亮女人。看張曉卉打量自己，尹紅妹大大方方地朝她伸出了手，轉臉問王梓明，這位美女是？
王梓明趕緊說，哦，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張曉卉。又向張曉卉介紹尹紅妹說，這是我黨校同學，尹紅妹，我的父母官。
兩個女人裝作親熱的樣子，張曉卉淺淺地笑著，對尹紅妹說，難怪您氣場這麼強大，一下車就震倒了一大片，原來是為官一方的鄉長啊。尹紅妹也很會說話，說看張美女的氣勢，也不是凡人啊，我這個小鄉長肯定不能和您相提並論的。兩個女人說著，眼睛的餘光都往對方身上看，估計是在相互嫉妒對方的傲人身材。
尹紅妹鬆了張曉卉的手，抱著花走向樹下的老太太。王梓明搶到前面，對老太太說，媽，咱鄉的尹鄉長來給你拜壽了。老太太說啊？鄉長？眼睛看著尹紅妹，就亮了起來。原來在老太太眼裡，比鄉長大的官她沒概念，認為鄉長就是最大的官，鄉長可以很氣派地坐**冒煙的小車，到哪裡都有人遠接高送，可以白吃白喝，還可以隨便抓人，法力無邊，排場的很。所以她聽到鄉長兩個字，如雷貫耳，竟然顫巍巍地想從椅子上站起來，被尹紅妹輕輕按了下去，說阿姨，梓明說今天是您的七十大壽，看了您的面相，不像七十大壽，倒有點像是六十大壽啊。誰知道農村老太太也有虛榮心，尹紅妹把她說小了十歲，立馬把她樂得合不上嘴了，拉著尹紅妹的手說鄉長吆，閨女，真俊俏，嘴巴又甜。村民們都想近距離地欣賞一下鄉長的風采，把尹紅妹和老太太圍在了當心，可著勁地看尹紅妹，看她是不是有三頭六臂。尹紅妹把花放在老太太懷裡，老太太抱了，張著沒牙的嘴笑個不停。尹紅妹也從包裡掏出一個紅包，比張曉卉的小些，說阿姨，我祝您老長命百歲，越活越年輕！老太太高興地伸手接了，一個勁地說，好閨女，好閨女，真懂事。明，給鄉長倒茶，多放點白糖啊。
一旁的張曉卉看了，心裡疙疙瘩瘩的不舒服。
尹紅妹並沒有過多的停留，說中午還得陪客商吃飯，和老太太擁抱後，又和王梓明和張曉卉握手告別。尹紅妹的司機是個一二十歲的小伙子，很老道地早就把車調了頭，看尹紅妹過來，很有眼色地給她拉開車門，等尹紅妹雙手摀住大腿後的裙子，很優雅地坐進去，那小伙子又用力適中地把車門關上，繞過去鑽進駕駛座，啟動了汽車。尹紅妹搖下窗戶，朝大家揮手。她的手揮的很泛泛，目光也泛泛，但王梓明覺得，她是對自己一個人揮手的。他望著尹紅妹的車漸漸遠去，對這個女人逐漸充滿了好奇。正在發呆，張曉卉叫他，梓明快看，大松鼠背著一隻小松鼠！王梓明趕緊說哪裡哪裡？我怎麼看不見？張曉卉說已經走了，你還在這裡發呆。
將近12點，一輛麵包車開進了院子，從車上下來兩個身穿圍裙制服的小姑娘，她們是青龍縣城最高檔的蛋糕店裡的員工。兩個小姑娘從車上小心地抬下來一個巨大的蛋糕，放在了院中早已準備好的案板上。村民們今天才知道，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太多了，蛋糕竟然也能做得桌子那麼大，都上來看稀奇，小孩子們哈喇子都滴滴答答的。那蛋糕上面有山有水有松柏有仙鶴，還有「松鶴延年，福壽安康」八個大字，果然是做得巧奪天工，令人嘖嘖讚歎。
11點半鐘，涼菜都已經上齊了，村民們都圍桌而坐，等待著一聲令下，開吃。小孩子們嘴饞，等不及，已經開始下手捏東西吃了。王梓明站在院子中央，像模像樣地致了答謝詞，最後說為了答謝各位父老鄉親對父母的一貫幫助，請各家在散席後領一壺花生油和一箱水果回去，聊表謝意。白吃白喝還白拿，村民們做夢都沒想到有這樣的好事，一個個笑逐顏開，互相舉著大拇指，誇這家人懂事，大方。有人說，有個陰陽先生看了王家的墳地，說這家要出一個縣太爺的。好多人都附和到，就是就是，你看他家王梓明，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眼都帶著官像，怕是做到縣太爺還不止呢。
王梓明致完答謝詞，下一項儀式是幾個子女跪拜二老，感謝養育之恩，向母親祝壽。這項儀式由村上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王梓明和幾個姐妹齊刷刷跪倒，叩頭之後，由王梓明向老太太恭恭敬敬地獻上孝心茶。老太太接過喝了一口，癟癟的嘴唇有些顫抖。王梓明的兩個姐姐和小妹感情豐富，都落下了幸福的淚水。
第三個儀式是老太太吹生日蠟燭，許願，切蛋糕。生日蠟燭已經點上了，共7根，代表老太太七十誕辰。大姐二姐把老太太扶到大蛋糕前，老太太沒牙，嘴不把風，吹不出多少氣來。大姐二姐就和她一起吹了蠟燭。大姐說，媽，你許願吧。老太太說咋個許願法？大姐說你雙手合十，閉上眼睛，把自己最想實現的事情在心裡默念幾遍，就會真的實現的，很靈驗的。老太太就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嘴裡唸唸有詞。王梓明看著操勞了大半生的母親老態龍鍾，心裡不禁有些悲愴。看他嘴唇顫抖著，又一撇一撇的，想哭的樣子，一會要緊緊咬住。幾個姐妹都覺得不對勁，互相看看，預感到又什麼事情要發生，都拿眼盯著老太太的嘴唇看。終於，老太太嘴一撇，擠著眼睛大哭起來，說我的小梅呀，你不要媽了呀。
老太太往椅子上一坐，拍著大腿，哭得認真，誰勸也勸不住，口口聲聲只要小梅。幾個姐妹都知道王梓明和唐小梅已經離婚，毫無辦法，只是陪著落淚。本來喜喜慶慶的生日宴，這會卻悲悲切切，弄得像辦喪事似的。王梓明呆呆地站著，看著傷心欲絕的母親，無地自容，心如刀絞。
老太太哭著說，明，你要是想讓媽多活幾天，你現在就去把小梅叫回來，不見到小梅，我從今往後就絕食！還有，你要是再把妖精女人往家裡領，你永遠也別回這個家，我就權當沒生你這個兒子！嗚嗚，我的小梅呀……
張曉卉本來正站在王梓明旁邊，抓住他的胳膊打算安慰他，聽了老太太「妖精女人」的話，趕緊鬆開了手。
老太太哭的越來越來勁，那聲音悲悲切切，斷斷續續，聽得王梓明的心揪成了一團。大姐抹著眼淚站起來說，梓明，你給小梅打電話讓她回來吧，你要是不好意思給她說，我給她說。
王梓明想了想，說，不用，我給她說好了。說著，摸出電話，往一邊走了走。
唐小梅結束了上午的工作，剛剛下班回到自己的單身宿舍。揭開鍋蓋，看看昨天的剩飯還在，聞了聞，好像沒壞，就準備湊合一下。剛端起碗，電話響了。拿起看了，竟然是王梓明的號碼，腦袋裡轟的一聲，手裡的碗差點掉到地上。要知道，這三年時間裡，她從未接到過一個王梓明的電話！雖然每次電話響起，她都希望屏幕上出現的是「老公」兩個字，但每次她都收穫了失望，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一年有一年。但她沒有把王梓明的號碼刪除，她堅信他會給自己打電話的。王梓明的號碼存在自己手機裡，對唐小梅來說，就是一個希望，一座橋樑，連接著他們曾經的美好生活，美好回憶。如果這個號碼沒了，她也就完全失去希望了。
現在，屏幕上竟然猝不及防地蹦出了「老公」兩個字，怎能不讓我們的小梅激動萬分！她放下碗，趕緊接通了電話，說，梓明，你是在給我打電話嗎？
唐小梅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打錯了？
那邊的王梓明有點支吾，說，小梅，今天是我……咱媽的七十大壽……
唐小梅呀地叫了一聲，說看我這豬腦子，上周我還記著呢，今天就完全忘乾淨了。你們都回去了嗎？
王梓明說是，咱媽在哭，說看不到你就絕食，你能不能……
唐小梅打斷他的話說，梓明你對咱媽說，讓她安心等著我，我這就回去！
王梓明說我給江波打電話讓他送你吧，坐班車的話很慢。
唐小梅說我給江波打好了，你馬上去對媽說，讓她不要哭了，我很快就到。
王梓明掛了電話，走過去對老太太說，媽，你別哭了，小梅她馬上就到。
就像嘩嘩流淌的水龍頭猛地被人關上了，老太太聽說唐小梅要回來，嘎吱一聲就停住了哭泣，抹了眼淚，竟然又是一副喜笑顏開的表情，說，我就知道小梅不會不管我的。
在等待唐小梅的時間裡，有一個人心裡是最不安，那就是張曉卉。在這以前，她和王梓明做的最多的是身體上的接觸，盡情地放縱，瞭解的是王梓明的身體，並不瞭解王梓明的家庭。直到後來王梓明斷斷續續地告訴了她一些有關妻子唐小梅的情況，張曉卉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了。她回憶在醫院裡見到的那個圓臉護士，說唐小梅看上去漂亮溫柔又賢惠，你們怎麼會離婚呢？王梓明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但張曉卉從唐小梅的眼睛裡，看出了她對王梓明的一往情深。有時候，張曉卉想，自己這樣霸佔著王梓明，是不是太不道德？是不是自己在放縱的同時，傷害著另外一個家庭？她這樣想了，心裡就不安起來。於是在他們溫存過後，張曉卉總勸王梓明回到唐小梅身邊。說我知道，她在等你。只要你回去，我們馬上結束這種關係。王梓明身上畢竟有人性的弱點，還對唐小梅的「出軌」念念不忘，說，我不可能回去的，我們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即使我強迫自己回去，也會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再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王梓明這話說的含糊，張曉卉也就沒再多說。
今天，接觸到了王梓明的家人，張曉卉深切地體會到，這個家族並不歡迎她，雖然她開著悍馬，雖然她給老太太送上了一萬元的紅包，雖然她給老太太買了近5萬元的鑽戒。但這些，都統統抵不過老太太掛在嘴上的一個名字，唐小梅。如果說老太太對鄉長尹紅妹的態度稍微刺激了點張曉卉的話，那麼此刻，她已經被深深的自責籠罩了。她知道，自己在如果這裡等唐小梅回來，那只會讓自己的存在更尷尬，更顯得多餘。最識趣的，莫過於趁唐小梅還沒出現之前，自己悄悄地走開。
王梓明這會也在糾結。唐小梅一會就到家了，他竟然越來越緊張起來，心不聽話地怦怦直跳。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應該怎麼對唐小梅？張曉卉怎麼辦？怎麼向唐小梅介紹張曉卉？也簡單地說，這是我的朋友嗎？這話鬼才相信。再說，張曉卉見了唐小梅，又會是什麼樣的想法？王梓明絞盡腦汁想著，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張曉卉敏銳地感覺到了王梓明的變化。她把王梓明拉到一邊，說，梓明，你知道，我不是小家子氣的人。但現在，我還是走了最合適。你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相信你會理解我，我也理解你。
王梓明盯著張曉卉美麗的眼睛，再一次體會到了這個女人的善解人意。他沒有虛情假意的挽留，說，好吧，你上了公路後，不要往回走，一直往西，10公里左右，有個小水庫，那裡有農家院，你在那裡吃飯後，等我，然後我們一起去觀音山。
張曉卉說，要不改天？你忙你的。王梓明心裡很過意不去，說就今天，我一定陪你去，你就在農家院裡等我，我安排好了這裡就趕過去。不見不散。
張曉卉點點頭，說好吧。然後走過來對老太太說，阿姨，您老多保重，我有事要先走了。老太太一開始就不待見張曉卉，覺得她太妖，好像是來奪她家王梓明的，對她充滿敵意。這會知道唐小梅要回來，心情好了許多。聽張曉卉說要走，有點過意不去，說，閨女，謝謝你來看我。我老了，糊塗了，對你不周的地方，不要見怪。
老太太能說出這樣的話，張曉卉已經很感激了。王梓明的幾個姐妹挽留她，說已經晌午了，吃了飯再走。張曉卉笑著說真的有很緊急的事情。姐妹們本來就覺得張曉卉存在的尷尬，這會巴不得她走了心靜，拉著她卻把她送到了車前。張曉卉跳上她的悍馬，搖下車窗和三個姐妹揮手告別。王梓明盯著她看，等著她和自己心有靈犀的揮手，就像剛才的尹紅妹那樣，但張曉卉並沒有往他這邊看，很快升上了玻璃，悍馬吼叫著開走了。
張曉卉一走，王梓明竟然也覺得身上輕鬆起來。看老太太像一個幼兒園的孩子等著老師發餅乾似的，乖乖地坐著，眼睛不停向路口望。
不到一個小時，江波的帕薩特就旋風般地停在了王梓明家的院子裡。車門打開，我們大家都很牽掛的唐小梅下了車。相對於張曉卉和尹紅妹的打扮，唐小梅顯得樸實無華，她更多是美的自然流露。她的睫毛依然是既濃密又長，一雙大眼睛依舊是又黑又亮，她的身材飽滿，結實，看上去既親切又賞心悅目。她手裡提著一個鞋盒，看來是匆忙之中還給老太太買了禮物。
韓灣村的村民今天算是飽了眼福。先是性感**的張曉卉，再是女鄉長尹紅妹，再是這個看上去可愛至極的唐小梅，大家都在納悶，難道王梓明這小子交了桃花運了？這三個女人，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呢。
左鄰右舍的女人對唐小梅已經很熟悉了，圍上來拉著她問長問短，都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唐小梅簡短地和她們寒暄，大步向大樹下的老太太走去。老太太早就站了起來，癟癟的嘴唇又是一撇一撇的，叫聲小梅！張開乾瘦的雙臂，抱住唐小梅，再一次大哭起來。
唐小梅也哭的稀里嘩啦的。王梓明不忍心看這個場面，走過去迎接住了江波。兩個老朋友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握著手，互相拍了拍肩膀。那一拍之中，包含著千言萬語。
唐小梅止住哭泣，拿手給老太太擦眼淚，說，媽，別哭了，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再哭會哭壞身子的。聽了唐小梅的話，老太太果然停住了哭，又拉著唐小梅的手，帶著淚花笑起來。真是返老還童了。
於是喜慶歡樂的氣氛又回到了生日宴上。時間已經不早了，老太太要唐小梅替她切蛋糕。唐小梅認認真真切了，把壽桃捧給老太太說，媽，吃了它，你就長生不老啦。老太太樂的眼睛都成了一條縫，接過來，誇張地吃了一大口。又看著唐小梅說，小梅，給明切塊大的。唐小梅紅著臉，切了一塊蛋糕，遞給王梓明。王梓明接了，想送到鼻子上聞聞，動作大了點，沾了一鼻子的蛋糕，成了個小丑，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唐小梅掏出紙巾來，給他擦了，嬌嗔到，看你性急的，好東西要慢慢品味的。
生日宴正式開始。村民們早就等得肚子咕咕叫，這會一個個筷子飛舞，大快朵頤起來。愛喝酒的更是急不可耐，吆五喝六的猜拳聲馬上在村子上空響了起來。楊樹上的知了一個勁地叫著知了知了，好像它們是洞察一切的聖賢。
韓灣村，今天發生了一系列平凡又不平凡的事情。
農村人喝酒實在，不喝翻人不算喝。宴席結束，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老太太送唐小梅出來，拉著她的手，又抹起了眼淚。唐小梅說，媽，你放心，我還會回來看你的。老太太說，小梅，要是明欺負你，你給我說，我收拾他鱉孫。唐小梅說，沒有，梓明對我好著那！
王梓明在一旁聽了，臉上火辣辣地發燙。
江波的車和王梓明的車停挨著。唐小梅走了過去，腳步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該上誰的車。江波拍著王梓明的肩膀說，梓明，我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小梅可以坐你的車回去了吧？
王梓明想到張曉卉還在農家樂那裡等他，支支吾吾地說，這個，我，還要……
沒等他說完，唐小梅拉開將帕薩特的後門，坐了進去，砰地關上了車門。
天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