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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62章 慰問 文 / 坐看雲起

    王梓明自深夜救下被人追殺的笑笑後,總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正在慢慢接近雷黑子被殺的真相。但這個過程注定要充滿凶險,他必須高度警惕。因為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狡猾而凶殘,他們隨時都可能伸出黑手,製造更大的罪惡。

    專案組在槐河調查了兩個多月之後,除了找到王梓明那雙被「借用」過的鞋子,一無所獲,不得不撤了,此案暫時成了懸案。雖然王梓明也很痛恨雷黑子,覺得他死有餘辜,但又覺得,自己決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幫人得逞。既然笑笑在最危難的時刻乞求他的保護,他就要不計前嫌,擔當起保護她的重任。想起笑笑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王梓明覺得,她肯定掌握著許多事情的真相,只是還沒有信任到對自己說出來。他有心找個時間和笑笑好好談談,但臨近年底,各項檢查一個接著一個,忙的焦頭爛額的,就暫且把這個事情放到一邊去了。

    給老紅軍、老戰士送溫暖的縣領導明天就要來槐河了。這也是官場上的慣例,每到年底,四大班子的領導們都要這樣做一下秀,以顯示自己有多麼的親民。縣裡市裡情況都一樣。這方面還流傳著個笑話,說是春節前某位市領導到一戶孤寡老人家慰問,剛把紅包掏出來,就被老人接過去揣進了兜裡。老人動作太快,電視台的記者沒來得及錄像。領導臉色很不好看,跟隨的縣領導乖巧的很,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讓老人把紅包交出來,再來一遍交接過程。哪知道老人怕煮熟的鴨子飛了,雙手按住口袋不往外掏。惹得縣領導生氣,一揮手,上來幾位便衣,捉了老人的雙手,強行把紅包掏出來,交到了市領導手裡。市領導這次吸取教訓,緊緊捏著紅包遞到老人手裡,笑瞇瞇地看著鏡頭。老人剛才手指差點被扭斷,氣的老淚縱橫。第二天電視台的新聞就出來了,播音員咪咪很動情地說,老人接過慰問品,感動的哭了。說感謝黨,感謝政府。

    鄉政府已經接到通知,縣委書記師大奎要親自來槐河慰問。槐河鄉健在的老紅軍有三個,分別住在兵營、和尚嶺和觀音台村。尹紅妹做工作比較紮實,上午先召集這三個村的村支書開了個碰頭會,然後帶著高洪、王梓明和部分班子成員,由各村的村支書領著路,先到這三個老紅軍家裡走一遍,檢查一下準備工作還有什麼漏洞。

    兵營村的那位老紅軍叫劉援朝,已經癱瘓在床多年了,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幾個人剛走到院子裡,就聞到一股濃烈的人味。進屋一瞧,老人瘦得皮包骨頭,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身上都是褥瘡。尹紅妹有點不高興,皺著眉頭問村長準備工作是怎麼做的。村長面有難色,還未開口,老人的兒媳婦,一個四十多歲,矮胖,齙牙,臉盤很大的女人抬腿朝腳下的一隻黑狗猛踢了一腳,唾星四濺地嚷嚷道,裝啥逼哩,平常不關心,該過年來作秀!明天哪龜孫敢來,我非揪著領子吐他一臉糖雞屎不可!

    村長悄悄把尹紅妹拉到一邊,說尹書記,這家我看就算了,別讓師書記來了。他這媳婦名叫金娥,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母老虎,你沒看她那潑樣,保不準明天要出點啥事,到時候不美氣。尹紅妹說,師書記的行程全部定好了的,不能改。明天第一站就是這裡,我們必須保證來個開門紅。村長一聽,一個勁地吧嗒嘴。尹紅妹說,你去好好做做金娥的工作,實在不行,讓她明天暫時回娘家。村長說她早和娘家斷絕關係了,十來年不來往了,親娘死了都沒回去看一眼。

    尹紅妹想了想,問,這金娥平時對公爹怎麼樣?村長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說別提了。平時稱呼老人都是「老不死的」,不給吃不給喝,拉屎撒尿都不管,整天讓老人在自己的糞堆裡躺著,昨天我才派幾個人把老人的個人衛生給整了下。這潑婦自己不伺候老人,還擋著別人不讓干,把其中一位婦女臉都抓破了。尹紅妹聽了,憤憤地說,真沒想到,我們槐河還有這等事?村長說這還是輕的。金娥沒有一點人性,還逼著老人喝自己的尿哩!好幾個鄰居都看到了。尹紅妹氣得半天沒說話,又問,劉老的兒子呢,也不管他親爹?村長朝院子裡一個一臉倒霉相的小個瘦男人努努嘴,那男人正坐在一個大木盆旁洗衣服,裡面都是老婆的褲頭胸罩襪子什麼的。

    尹紅妹說這樣吧,你再安排人把劉老的鋪蓋換了,買些藥膏給他塗上,再給他買些奶粉什麼的營養品,明天你哪也別去,就呆在這裡等著縣領導。村長撓著頭說好是好,只是村上沒錢啊。尹紅妹從包裡拿出幾百元錢遞到他手上,說算是我孝敬老人的,你現在就安排人去買被褥。

    村長剛接了錢,看到金娥虎勢勢地往這邊走,趕緊把錢塞到褲兜裡。金娥也不看尹紅妹的面子,說村長,你在這偷更摸夫地比比啥哩?要是有能耐你就把這老不死的拉你家去當爺供著,沒這能耐你就一邊涼快去!你們這些貪污犯,大的大貪小的小貪,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就**會幹面子活!

    一邊的高洪看不下去了,厲聲說你這同志,有沒有一點素養,嘴巴乾淨點!那金娥聽有人竟敢說她這麼有素養的人沒素養,還說她嘴巴不乾淨,不樂意了,呼嚕一聲把鼻腔裡的一大泡鼻涕吸到嘴裡,然後瞅準高洪那張白生生的臉,呸地一聲,鼻涕帶著濃痰,子彈似的射到了他臉上。高洪滿臉開花,被射得睜不開眼睛。狠罵了一聲,握了拳頭就要去揍潑婦,被何清生幾個拉住了。王梓明站在旁邊沒動,他的想法是誰也別拉高洪,讓他上去把這個母老虎狠揍一頓才解氣呢。

    眼看此地不可久留,尹紅妹帶隊撤退。村長追出來,攤著手說尹書記,你看我這工作可咋開展?尹紅妹說你就按照我說的辦,金娥那裡你不用擔心。村長還想說什麼,尹紅妹已經上車走了。

    尹紅妹在車上給派出所長嚴鋒利打了個電話,要他馬上派人到兵營村,把一個叫做金娥的女人抓起來,就告她虐待老人。那邊的嚴鋒利可能問怎麼處理,尹紅妹說,教育為主,拘留到明天下午就放了吧。

    和尚嶺村的這位老紅軍叫盧漢陽,曾經做過首長的警衛員。他身體很棒,八十多歲高齡,還是眼不花耳不聾的。他家經濟條件不錯,房子蓋的很漂亮,院內也是平整的水泥地,還砌了一個花壇,不過裡面種的不是花而是香菜和大蔥。老人的兒子兒媳也都五十多歲了,收拾得齊齊整整的在院子裡站著,臉上都是樂呵呵的表情。這是鄉長高洪的責任田,所以各項準備工作做的很好。高洪為了展示自己工作做的到家,現場模擬了縣委書記,握著盧老的手親切地說,老同志,我代表全縣人民看望你啊。盧老背書似的說,感謝黨和政府的關心,感謝三個代表。說著,還衝著鏡頭招招手,很有大將風範。高洪又說,老前輩身體還好吧?盧老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你看看我這牙,齊整著哩!我這牙好啊,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你看我家雖然住的高,我一口氣從窪裡走上來,氣都不喘一口哩——咋聽咋像廣告。

    從和尚嶺出來,繞過一個山頭,就到了觀音台。村長梁子和村委委員李民生早就在村部等著了。一行人把車停在村部院裡,步行去謝長志家。今天陽光明媚,照的暖洋洋的,大家走上坡上的小道,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心情都比較舒暢。剛走到坡頂,忽然聽到尹紅妹哎呀驚叫了一聲,用手指著路邊溝裡。大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樂了。原來是那個年輕瘋子舒舒服服地躺在一片枯葉上,把褲子褪到腳脖,正在給下半身做日光浴。襠中的傢伙雖然疲軟著,卻纍纍垂垂的足有半尺長,很是壯觀。李民生大叫道李白,你在這弄啥球哩,丟人不丟人,趕緊滾!李白還躺著,臉慢慢轉往這邊,咧嘴一笑,很淡定地說,曬曬更健康。尹紅妹剛開始以為那裡只是躺著個人,等發現他在展示那物件,趕緊轉過臉去,急步往前走。邊走邊說,這可不行,要是明天縣領導來了,他還在這裡曬著就麻煩了。梁子說民生,你晚上喊他喝酒,把他灌翻後明天在屋裡關一天好了。李民生就朝瘋子叫道,李白,晚上到我家喝酒啊。那李白忽地坐起來,說酒在哪?

    謝長志家今天比較熱鬧,婦女主任劉英正帶著村上的幾位婦女給老人收拾屋子,屋子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不多的傢俱擺放的井井有條。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老人也穿上了一身嶄新的棉衣。擔著一頭熱挑子的剃頭匠正在給老人刮臉。王梓明看三斗桌上竟然擺著一台大彩電,問了劉英,原來是會計史滴流家的,臨時搬過來湊個排場。劉英最近幾天看上去眉眼很生動,煥發了第二青春似的。特別是那雙眼睛,好像忽然多了些害羞和甜蜜,有點像戀愛中的女人。尹紅妹看了她好幾眼,說劉主任真是金鳳凰啊。劉英的臉一下子紅了,說我哪配啊,尹書記您不但漂亮,還有貴人之相。王梓明湊上來說,劉主任很能幹的,責任心很強。尹紅妹笑了笑,說還不是你這伯樂做的好。

    謝長志耳朵聾,聾子好打纏。王梓明怕他明天一激動,說出點照三不照四的話來,就蹲下身子大聲對他說,謝伯,明天縣領導要來看你,你要好好表現啊。給你紅包的時候,不要慌著接。老人耳朵聾,只看見王梓明嘴動彈,沒聽到他說的什麼,只是說啊?哦。王梓明以為他聽懂了,又交待說,領導要是問你什麼,你不要亂說,就說感謝黨,感謝政府。老人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說,哦。

    第二天上午9點,尹紅妹和高洪,王梓明等幾個班子成員侯在鄉政府門口,準備迎接師書記一行。一輛裝著麵粉,花生油,豬肉,棉被的麵包車停在大門外待命。幾個人在大門口站著,向縣城來的路上張望。忽然從挨著門口的派出所院裡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聽起來相當瘆人。聽了一陣,尹紅妹聽不下去了,對王梓明說王書記,去看看怎麼回事。王梓明進了派出所的小院,發現叫聲是從一間小拘留室裡傳出來的。剛趴到窗口準備朝裡看一眼,一股液體忽然從窗戶淋出來,淋了他一頭一臉。用舌頭舔舔,有點尿騷味,頓時一陣乾嘔。嚴所長從辦公室出來,大叫著說王書記,遠點!王梓明拿紙在臉上擦著,問他,裡面關的是誰?嚴所長說,兵營村的金娥。王梓明一聽是這潑婦,氣的牙癢,說能不能想辦法讓她閉嘴?縣委師書記一會就到,怕他聽到了影響不好。嚴所長說咱也不能把她嘴堵上啊。王梓明一心要讓她吃點苦頭,說,讓她嘗嘗電警棒的厲害好了。嚴所長訴苦說,尹書記也是的,給我送來這麼一位冤爺。正好有兩個協警從辦公室出來,嚴所長叫住他們說,你倆,去負責讓這女人閉嘴。協警面有難色說所長,怕不好弄吧?嚴所長用下巴指了指他們腰間懸著的電警棒。兩個人心領神會,拿鑰匙開了拘留室的門,進去了。王梓明本想離開,又想看看這潑婦是如何被電翻的,就駐足看著。兩個協警進去後,女人的叫聲更大了,還夾雜著扑打的聲音。不過很快,叫聲就戛然而止了。嚴所長得意地朝王梓明遞了個眼色,意思是搞定。卻見拘留室的門徐徐打開,一名協警拖著一個人出來。王梓明還以為拖的是金娥,仔細一看,吃了一驚,原來是剛才進去的另外一名協警。嚴所長趕緊跑上去說咋回事咋回事?協警哭喪著臉說,媽的這個女人太厲害了,竟然奪過電棍把小張電翻了!王梓明心說靠,惡人啥時候都是惡人。

    9點20分,師書記的車隊到了槐河。總共五輛車,前面是一輛警車,第二輛是師書記的本田雅閣,第三輛是縣委宣傳部的索納塔,第四輛是縣委辦公室的桑塔納,第五輛是新聞採訪車,車上寫著青龍縣電視台。車子在鄉政府門口停下,師書記並沒有下車,他的秘書小唐下車對尹紅妹說,師書記說不在鄉里停留,直接去村裡,你們帶路。尹紅妹趕緊跳上車,高洪和王梓明也上了她的車,跑到車隊前面,領著車隊向村裡開去。裝滿慰問品的麵包車也跟在了後面。所有的車都打著雙閃,看上去相當具體。

    第一站是兵營。七輛車依次在劉援朝家的院外路上停了下來,大家下車後,並沒有急於進他家,而是稍微做了一下隊形整理。扛著攝像機,手拿單反相機的兩位記者已經很職業地走在最前面,找好了最佳位置,準備把師書記步入農家院的親民形象拍攝下來。師書記當然走在第一位,他身後是尹紅妹,高洪,王梓明,然後是手拿黑色麥克風的電視台女記者以及縣委宣傳部和市委辦公室的幾位同志。鄉辦公室主任耿俊指揮著辦公室的幾個小伙子,抬著麵粉,豬肉,花生油,蔡小菲抱著一床被子走在最後。

    因為沒有了母老虎,慰問活動進行的很順利。師書記還打著手勢,和劉援朝進行了簡單的交流,說劉老啊,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你就說出來,不要怕麻煩黨。實在不行,你直接去辦公室找我!劉援朝嗓子眼的痰呼嚕嚕地響,說不出話,眼睛瞪的很圓。

    屋裡人多,王梓明在門口站著,聽得師大奎這樣說,暗想師書記你這話說的真大氣,讓一個癱瘓多年的老人去辦公室找你。

    師書記和劉援朝交流的這些細節都被電視台的攝像機記錄了下來。美中不足的是師書記掏出紅包的時候,劉老沒有力氣抬手去接。師書記還以為是他謙讓,說拿上吧,這是黨和人民的一點心意。說完,笑瞇瞇地去看鏡頭。不見攝影記者拍照,低頭一看,劉援朝還沒有伸手接紅包的意思,只好失望地把紅包放在了他枕頭邊。

    第二站是和尚嶺。這裡準備的到位,沒什麼懸念。師書記握著盧老的手親切地說,老同志,我代表全縣人民看望你啊。盧老背書似的說,感謝黨和政府的關心,感謝三個代表。說著,還衝著鏡頭招招手,很有大將風範。師書記又說,老前輩身體還好吧?盧老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你看看我這牙,齊整著哩!我這牙好啊,胃口就好,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你看我家雖然住的高,我一口氣從窪裡走上來,氣都不喘一口哩——和高洪模擬的一模一樣。

    師書記笑呵呵地掏出大紅包來,慢慢遞給他,說老前輩,收下吧,這是黨和人民的一點心意。盧老早已經演練過如何接紅包了,趕緊伸出雙手接了,師書記還沒看鏡頭呢,他卻搶著去看了,說感謝黨,感謝政府,三個代表就是好哇。說完就想把紅包從師大奎手裡抽出來。師大奎準備的話還沒說呢,當然不能這麼快就把紅包給他,指頭上暗暗用了勁,盧老抽了幾次,沒抽出來,兩人在那裡運氣調息,打太極似的。師大奎一邊和盧老較勁,一邊說盧老呀,沒有你們這些革命老前輩拋頭顱灑熱血打天下,就沒有全國人民今天的幸福生活,你們是祖國的功臣啊。盧老沒演習到這一塊,說話就有點不照弦,說可惜啊,可惜被你們這一代給糟蹋了哇。高洪在一邊猛烈地咳嗽,用眼神阻止盧老繼續說下去。師大奎臉上雖然青一陣白一陣,畢竟有一定的心理素質,哈哈笑著說,盧老您這是告誡我們,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是吧?說完趕緊鬆了手裡的紅包。

    師大奎有點不甘心。自己自從當上縣委書記以來,致力於三農工作,殫精竭慮,為老百姓辦了不少實事,取得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怎麼能說是糟蹋呢?不說別的,盧老你家的房子建的這麼漂亮,這不就是惠農政策的和煦春風吹拂出來的效果?想到此,就想到了個挽回的辦法。看盧老的兒子兒媳穿的過年似的笑瞇瞇地看著他,就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握手。盧老的兒子也五十多歲了,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一輩子土裡刨食,連縣城都沒去過幾次,看縣太爺要和自己握手,緊張地褲子直往下禿嚕,趕緊把手在衣襟上蹭了幾蹭,緊緊和師大奎握了。莊稼人手勁大,又沒握過手,沒輕沒重的,握得師大奎直皺眉。師大奎皺著眉說,老鄉啊,盧老前輩是我們所有人的財富,你們把他照顧得這麼好,辛苦了哇。小老盧憨厚地說,我也沒咋照看,都是我家這口子伺候的。師大奎就放了他的手,又和小老盧的媳婦握手。媳婦一緊張,伸出了左手,兩人很彆扭地握了,不像是握,倒有點像牽手。師大奎牽著她的手說,好,好,你們功勞不小。

    說著,在院子裡板凳上坐下來,小老盧坐在他對面。攝影記者們知道師書記要和農民親切攀談了,趕緊找好了最佳角度。女記者把長長的麥克風也伸到了師大奎的臉前。師大奎等他們架好機器,很和藹地說老鄉,這幾年日子過的怎麼樣?我看你家的房子在村裡蓋的是最漂亮的,這蓋下來少說也得四五萬吧?

    小老盧說五萬中個錘子,可打不住,不沾鹹。現在物價死球貴,光裝修下來就花了兩萬多哩。師大奎聽他說起錢來好像很有底氣的樣子,心中一喜,就問他,除了種地,還幹什麼?小老盧說,啥也不幹,坐著享福。看師大奎有點迷茫,和尚嶺的村長羅圈很有眼色地說道,盧家的姑娘中用哩,一對雙胞胎,水靈的很!

    師大奎來了興趣,對周圍的人說,深山出俊鳥嘛。龍生龍鳳生鳳,老紅軍的後代,當然是不同凡響了。說罷,又笑瞇瞇地問小老盧,閨女在哪上班呢?

    小老盧很驕傲地說,感謝黨的好政策,倆閨女都找到工作了,在廣州的五星級大酒店上班。師大奎一拍大腿說哈呀,那可了不得呀,閨女學的是酒店管理專業吧?小老盧很神氣地說,不是,是出台專業,專門出台的。

    笑容僵在了師大奎臉上,比哭還難看。現場頓時鴉雀無聲。小老盧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驚惶四顧,心想這些人咋都恁神經哩。關鍵時刻,還是尹紅妹最先反應過來,不失時機地上來說師書記,時間不早了,還有一家沒看呢,這裡就這樣吧?師大奎這才緩過勁來,說好好好,去下一家。尹紅妹對剛才拍攝的攝影師打了個手勢,意思是這轱轆掐了別播。

    師大奎上車的時候,王梓明注意到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尹紅妹上了車,對王梓明說王書記,看到了吧,師書記對這兩家都不是太滿意,就看你們觀音台的表現了。王梓明說放心吧,萬無一失。

    半個小時後,車隊到了觀音台。依舊是在村部停好車,村部不大的院子被車扎滿了。梁子和劉英在前面帶路,一行人走上了坡路。走到坡頂的時候,王梓明提心吊膽地往路邊溝裡看看,還好,李白沒在那裡曬蛋。攝影師先進了謝長志那座茅草房裡,把鏡頭對準門口,拍下了師書記跨過門檻的感人畫面。進屋一看,可好,謝長志穿的週五正王的,戴著一頂皺巴巴的軍帽,在床上躺著,被褥簇新簇新,上面都是大紅花。王梓明沒料到這老頭瞌睡那麼大,上去大叫著說謝老,快起來,師書記來看了啦!喊了幾聲,謝老還躺著不動。王梓明伸手去拉他,剛碰到他的手,身子就哆嗦了一下。原來他已經死了。

    豁仕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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