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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142章 潰堤 文 / 坐看雲起

    羅漢的兩次脫逃,讓王梓明起了疑心。《純》火車站廣場那幾輛神秘的汽車,今晚這些帶槍的傢伙,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是霍子健的人。王梓明納悶的是,通過小惠誘捕羅漢,以及這次自己無意中發現羅漢的蹤跡,都是在極度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的,就連手機用的都是新卡,為什麼霍子健總能得到準確信息,總能搶在肖國華前面下手呢?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王梓明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在回槐河的路上,他開著車沉思著,仔細回想著每一個環節,希望能找出問題所在。事情很奇怪,也很不正常。尤其是今天這次行動,可以說只有自己和肖國華兩人知道。自己大半天都躲在車裡監視羅漢,幾乎沒下車,隱蔽的也很好,應該是沒任何問題的。如果有問題,也只能是出在肖國華那裡。會不會是肖國華使用的人中有霍子健的人?王梓明忽然產生了這個大膽的想法。是啊,官場鬥爭是複雜的,是帶有滲透性的,往往是敵中有我我中有敵,最最忠誠的下屬,也有可能是對手潛伏在身邊的眼線。熊懷印和霍子健長期以來就和肖國華為敵,以他們的做事手段,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樣說來,連肖國華那裡也不敢指靠了。王梓明感覺很困惑,就像走進了一個迷宮,越陷越深,出路卻很渺茫。如果再有了羅漢的消息,還要不要向肖國華通報?這個問題還得認真考慮考慮。

    剛過青龍縣城,一陣悶雷響過,遠遠近近的閃電將夜幕撕開了一個個大口子,天空中火龍狂舞。緊接著,雨點辟里啪啦地砸下來,將車頂砸得叮叮噹噹直響。雨刮器開到最快,眼前還是白茫茫的一片。王梓明心裡罵著這鬼天氣,不得不放慢車速,在暴雨裡裡穿行著。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下雨了,只要看到天氣預報說有雨,心就揪到了一塊。其實不單是他一個人揪心,鄉里縣裡市裡都在揪心。入夏以來,暴雨一場接著一場,洶湧的槐河以及槐河水庫的水位居高不下,已經到了歷史最高位。根據市防汛辦指示,如果再有暴雨警報,就得考慮村民撤離的問題了。撤離涉及下游三個鄉上萬戶群眾,是一項很讓人頭疼的工作,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想輕易做出這個決定。據青龍縣志記載,歷史上槐河曾經氾濫過兩次,最大的一次不禁掃平了十來個村子,還把青龍縣城淹了一大半。滔天的洪水一個月後才完全褪下,城牆都被泡塌了。有句話說男人說話要算數,母豬就得會上樹,此話很偏激。因為洪水之後,人們驚訝地發現縣城南邊的樹梢上掛著好幾頭母豬,有兩頭豬堅強還活著。

    從民國時候開始,政府就對槐河做了幾次治理,治理的重點正是在今天的槐河鄉境內。因為槐河從西邊山區奔騰而下,到這裡拐了個大彎,野馬收不住韁,極容易出軌。可恨的是槐河雖然幾經氾濫,但遇到大旱依然是露著龜裂的河床,一樣張著乾渴的大口子,所以說是旱澇不均。新中國成立之後,由當時的蘇聯專家設計,修建了槐河水庫,槐河才開始造福人民了。豐水季節把水儲存起來,遇到乾旱就開閘放水,這樣下游的土地就都變成了良田。大壩下建了兩座發電站,放水的同時利用水力發電,一舉多得。

    冒雨回到槐河,已經是深夜了。尹紅妹一個月前就搬回到隔壁宿舍了,兩人又成了可以隔牆夜話的鄰居。尹紅妹搬回來的主要原因,據她自己說是在東邊菜地那裡的宿舍好幾次晚上睡覺都被魘住,然後看到鼻青臉腫的高洪走了進來,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非常恐怖。王梓明知道高洪是陰魂不散,準備抽個空請張半仙收拾他一傢伙,可最近一直被譚嫂和羅漢的事情絆住了手腳,無心旁顧。

    回到宿舍,故意弄出了點響動,等著隔壁的尹紅妹問他為什麼這麼晚回來,這也是他們的一個習慣。不管王梓明回來的多晚,尹紅妹總是一直醒著等他,好像只有兩人同時躺到床上彼此才能入睡。等了一會,卻毫無動靜。輕輕叫了聲紅妹,睡著了?那邊依然是沒有反應。電閃雷鳴的,哪裡會睡的這麼死?知道她是沒在宿舍了。會不會又去防洪堤上了?王梓明打她的手機,無人接聽。有可能雨聲雷聲太大,她聽不到吧。王梓明在床上坐了一會,想了想,拿起雨衣,也開車向大堤上趕。

    趕到的時候,雨小了很多,雷聲也漸遠了。大堤上燈火通明,子弟兵們正在忙著搬運沙袋,已經碼了整整齊齊的四五層了,大堤看上去比平時高出了許多。沒看到尹紅妹,先看到鄉長何清生和副鄉長蔡小菲。兩人都穿著雨衣,拿著鐵掀幫著裝沙袋。蔡小菲褲管挽到膝蓋上,紅色的雨衣緊貼在身上,臉上掛滿了水珠。看到王梓明,跑過來很興奮地說王書記,你連夜回來了啊。王梓明心裡一陣慚愧,大家都在忙著,自己卻跑回市裡去了,雖然忙的也是大事,但還是覺得有點臨陣脫逃的意思。接過她手中的鐵掀說小蔡,辛苦你了。尹書記呢?蔡小菲說她去溢洪閘上去了。王梓明問和誰一起去的?蔡小菲說就她自己。王梓明有點擔心,說我去看看。蔡小菲說我和你一起吧?王梓明說不用了,我一會回來接你。

    溢洪閘在防洪大堤和大壩之間,一共有12座閘門,是五年前新建的。原先的溢洪閘只有五座閘門,不能滿足洩洪需要,被廢棄了,就是現在的廊橋,王梓明和笑笑曾經約會的地方。槐河水庫雖在槐河鄉境內,不過管理權不完全在鄉里,防汛抗洪這些任務在水庫管理局。管理局一二百號人,屬於市直事業單位。這個單位的工資福利自收自支,經費來源就是大壩下面那兩座水力發電站。所以管理局的領導們最喜歡的就是下雨,發大水,這樣可以儲存滿滿的一庫水,這一年就會過的非常肥實。對於他們來說,把水放掉就是把錢放掉,很捨不得。市裡也知道這個情況,擔心他們洩洪不力,派了專人在溢洪閘上盯著,督促他們放水洩洪。

    洩洪閘的北頭小山坡上,有一棟二層小樓,一座小院,就是管理站。王梓明開車趕到那裡,在院子裡剛下車,就聽到二樓傳來激烈的爭吵聲。仔細一聽,有個女人的聲音,正是尹紅妹。按說尹紅妹雖然是鄉黨委書記,卻沒權在這裡發號施令的,這一點王梓明心裡很清楚,他之所以急匆匆趕到這裡,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快步上到二樓,發現一個大房間裡,尹紅妹柳眉倒豎地和四五個男人爭論著。那幾個男人有三個王梓明認識,是水庫管理局的人,一個是副局長,姓趙;一個是電站站長,一個看上去像是職工。另外兩個男人從穿著打扮來看,應該是市裡派下來的監督員。房間的正中擺著一副麻將,紛亂亂的,這幾個人顯然剛從牌桌上站起來。

    王梓明很快就弄清楚了他們爭吵的原因。原來尹紅妹看到他們只開了兩個閘門洩洪,擔心萬一來了洪峰對大堤和大壩衝擊太大,要求再開兩個閘門。鄉里和水庫管理局因為爭奪開發黑松島的問題,關係鬧的很僵,互不買賬,再說管理局是市直單位,感覺自身很優越的,哪會聽一個小書記的?趙副局長態度蠻橫,說這是我們的事情,你們鄉里管不著。尹紅妹一聽就發火了,說防汛抗洪,人命關天,出了問題你能負起這個責任嗎?趙副局長說你咋呼什麼,有市裡的同志在呢,哪輪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尹紅妹又質問那兩個市裡的人,說你們的職責就是下來打麻將的嗎?那兩個人情知理虧,理虧的主要原因還不單單是工作時間打麻將,而是市裡要求開四個閘門的,他們每人贏了兩千元後,就睜隻眼閉著只眼了。這會還嘴硬,說已經到了8月下旬了,汛期就要過去了,開兩個閘門也是有考慮的。

    王梓明聽到他這句話,馬上接了過來,說這位同志,不知道你對槐河的歷史有沒有研究?如果沒有的話我請你看看《青龍縣志》,槐河最大的一次洪災就是在46年的9月份!所以我們誰都不要有僥倖心理,洪水無情,越是麻痺大意就越容易出問題。就今天這雨情,我感覺市裡絕對不會只讓開兩個閘門,我們要不要打電話求證一下?

    兩個人中年長的那個看王梓明出言不遜,不但沒有發作,反而陪起了笑臉,說這位同志說的有道理,這樣吧,我馬上請示,讓管理局再開兩個閘門,防患未然。說著,拿出電話走了出去。王梓明知道他這是在演戲,也不捅破他,站著等他。果然那人一會進來說,市裡已經同意了,趙局長,馬上再開兩座閘門!趙局長伸了伸脖子,沒說什麼,對著兩名手下揮了下手,那兩個人跑出去了。

    從管理站出來,尹紅妹還不放心,拉著王梓明走到洩洪道旁去看。親眼看到四條白龍從閘門裡噴薄而出,她才稍稍心安了點,說這幫人,為了能存水發電,連老百姓的命都不要了!王梓明很欽佩尹紅妹的這種工作作風,說紅妹呀,槐河有了你這位書記,也是老百姓的福音啊。尹紅妹哈哈笑著說,你以為我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啊——你今晚不是說要住在市裡的嗎,怎麼又趕回來了?王梓明說,還不是放心不下。尹紅妹說放心不下什麼?王梓明說,都放心不下。

    雨停了,兩人往車上走。尹紅妹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被夜風一吹,瑟瑟發抖。王梓明一陣心疼,伸手握了她的手,感覺冰涼,說紅妹,小心不要感冒了,關鍵時刻,你可不能倒下啊。尹紅妹說放心吧,你就是我的精神食糧。王梓明說精神還得有**支撐呢,你又不是鐵娘子。尹紅妹撅著嘴巴說我最不願意聽到別人說我是鐵娘子了。王梓明說哈,這是褒義。尹紅妹說,反正不喜歡,感覺**的,不女人,也不溫柔。又把身子往王梓明身上靠了靠說,我溫柔不溫柔,你應該知道的吧?王梓明想起黑松島那個初夜,想起那晚的流星雨,心裡馬上被一種異樣的溫暖感覺充滿了,說紅妹我知道,你很女人。尹紅妹嗯了一聲,低頭不語,很幸福的樣子。

    去大堤上接了何清生和蔡小菲,四個人回到鄉里時,已經是凌晨三點了。都是又冷又餓,何清生叫起大門口一家羊湯館的老闆,幾個人各喝了一晚熱騰騰的羊湯,手腳才又暖和起來,這才各回各家。

    王梓明剛進宿舍門,就聽到隔壁的尹紅妹啊地大叫了一聲。還以為她房間裡進去什麼人了,急忙叫道紅妹,怎麼回事?尹紅妹驚魂未定,好半天才說,沒什麼,一個黑影,可能是我看花了眼。王梓明知道,尹紅妹自那次被那個光頭女人下蠱生了一場大病後,秉氣總是不足,總愛一驚一嚇的,有時候把自己也搞得毛骨悚然的。這會聽她說房間裡一條黑影,也緊張地抬頭向房樑上看。房頂上確實有個黑影,不過那是尹紅妹房間裡燈罩的影子。雖然也驚心,知道自己是男人,這會應該給女人壯膽的,就安慰她說,放心睡覺吧,有我在呢,不行的話我翻牆過去保護你。尹紅妹樂了,說你以為你是張生,要上演牆頭戲啊。王梓明說嘿嘿,我比張生厲害多了吧。

    尹紅妹可能太累,一會就睡著了。王梓明心裡想著羅漢的事情,還在懊悔一個絕好的機會從手邊溜走了。羅漢這傢伙現在身手也真是了得,竟然能從重重包圍中脫身,這次受了這麼大的驚嚇,肯定這一去就是杳如黃鶴了,逃到天涯海角也不一定。咪咪要是知道她的鄰居就是那個被人僱傭的殺手,就是製造五小事件的司機,肯定會吃驚地張大嘴巴吧?想起咪咪,更是毫無睡意了。咪咪現在是從水岸豪郡搬出來了,但她真的能擺脫平原的糾纏嗎?這個女人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迷迷糊糊之中,聽到隔壁傳來尹紅妹哼哼唧唧的聲音,像是被人按住了手腳動彈不得。王梓明開始還以為是她夢中發情的聲音,那情景類似於男人的夢遺,他曾經聽到過的。仔細一聽,尹紅妹發出的好像不是很舒服的叫聲,而是很著急很害怕的樣子,知道她又被魘住了,趕緊坐起來大叫紅妹!紅妹!哼哼唧唧的聲音停了,尹紅妹在那邊打開了房間的燈。王梓明問她,怎麼回事,又做噩夢了?尹紅妹說,又是高洪在嚇我!王梓明身上的汗毛忽地一聲都豎了起來,也拉亮了燈泡,說媽的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明天我們去找張半仙吧,他有辦法對付。尹紅妹說,看來壞人做鬼也是壞鬼啊。王梓明徹底沒有睡意了,說紅妹,你睡吧,我醒著給你站崗。尹紅妹說我也不睡了,我們乾脆說話好了。二人圍坐在床上,隔著一堵矮牆,從相見的第一面說起,一直說到現在,不時發出會心的笑聲和幾聲感歎。不知不覺中,窗戶已經微微發白了。尹紅妹說梓明,這個夜晚很難忘,我們算得上是秉燭夜談了吧?王梓明說是啊,這樣看來睡覺純粹是浪費時間。

    一大早,接到縣裡通知,根據市防汛辦指示,最近幾天槐河地區還有持續的強降雨,為確保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槐河、蓮花、軍營三個鄉的鄉幹部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全力以赴開展村民撤離工作。尹紅妹不敢怠慢,馬上把所有鄉幹部和需要撤離村的村委村支負責人組織起來召開了動員會,要求大家立即行動起來,兩日內劃定在洪區的所有群眾必須撤離到安全地帶。會後,大家各就各位,鄉幹部的主要任務是下到村裡幫忙做群眾的思想工作。不料工作一開展,就遇到了麻煩。不少群眾都抱著僥倖心理,不配合撤離工作。普遍的說法是6、7、8三個月的汛期已經快要過去了,還能發多大的洪水?再說大堤上有那麼多能征善戰戰無不勝的子弟兵們在保護著,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了。一天的工作做下來,累的口乾舌燥,群眾卻只是象徵性地把一些財產轉移到了北邊的高地上,家家照樣生火做飯,晚上又躺倒在床上,該幹嘛幹嘛。不單是槐河鄉如此,另外兩個鄉情況也差不多。尹紅妹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對付鄉幹部她有辦法,可對這些黎民百姓,她還真有點無所適從。晚上又把鄉幹部們召集到會議室開了碰頭會,要求大家想辦法。可誰也想不出有什麼好辦法讓村民在規定的時間內撤離。鄉長何清生出主意說,把這個擔子壓在村級班子頭上,明天一天時間完不成撤離任務,集體撤他們的職。雖然不是很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尹紅妹讓人現場給村班子打電話,傳達鄉里的決定。結果好幾位村支書都說,撤職就撤職吧,我們已經盡力了,群眾自己不要命,我們實在沒轍。

    散會後已經是夜裡10點多了。王梓明回到宿舍的小院裡,發現牆旮旯裡有個紅紅的亮光一明一滅。還以為是螢火蟲呢,剛走近,忽地站起一個人來,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張半仙,穿了件髒兮兮的汗衫,一雙白底布鞋,庫管扎到襪子裡,打扮得不倫不類,僧不僧道不道的。本來今天打算和尹紅妹一起去找他的,現在他竟然主動上門了,王梓明一陣暗喜,心想張半仙果然是厲害啊,知道這裡需要他了。很驚喜地叫了聲張師傅,你怎麼來了?張半仙把手裡的旱煙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說,知道你們要找我,我就自己來了。張子明把他讓進屋裡,故意和他大聲說話,意思是想讓隔壁的尹紅妹知道這邊有外人,不要說出什麼曖昧的話來。張半仙也不坐,說我收拾了這只石獅子就走。王梓明很好奇,說張師傅,石獅子在哪?張半仙閉著眼睛嘟囔了一會,睜開眼往隔壁一指說,就在隔壁門後藏著。那邊的尹紅妹聽得真切,控制不住地驚叫了一聲。王梓明以為張半仙肯定要問誰在隔壁的,哪料他好像沒聽到似的,把背上的包放在地上,從裡面拿出一面銅鏡和一個削的很尖的桃木棍來,盤腿坐在地上,左手拿著銅鏡,右手拿著桃木棍,開始閉上眼睛嘟囔起來,一嘟囔就是十來分鐘。王梓明覺得好笑,正想問問他怎樣了,張半仙忽然睜開眼睛,嘴裡說聲著!把桃木棍直直地扔向房頂。王梓明仰面看著那棍子,發現它竟然像發射出去的導彈似的,在空中拐了個彎,越過房梁飛向隔壁尹紅妹的房間。緊接著,屋頂和窗戶都發出一陣嗶嗶啵啵的響聲,似乎是發生了地震。王梓明一陣心驚膽戰,就見張半仙嘴裡叫著什麼,把左手的銅鏡一舉,屋子裡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白光,那銅鏡子在一瞬間變成了太陽。就像照相機的閃光燈,亮光隨即熄滅了,接下來一切又恢復平靜了。張半仙又閉上眼睛絮叨了一會,站起來說好了,這畜生再也不會禍害人類了。王梓明看剛才這動靜,應該是很神奇的,就說張師傅,這傢伙總在這裡嚇人的,你怎麼不早點來收拾它呢?張半仙拍拍**上的土說,不是我不來,而是要有時辰啊。這只石獅子曾經被微服私訪的滿清皇上扶過一把,沾了點皇氣,所以凡人奈何不得他。今天是陰曆十五,又剛好是天狗吃月亮的時辰,這隻獅子就沒人保護了,所以才能將它幹掉。

    王梓明聽得雲裡霧裡的,走到門口向外一看,烏雲邊上剛剛鑽出一輪白月,果然是缺了一塊。說張師傅,佩服,您真是神人啊。張半仙說,神人不敢當,我也是替天行道罷了。說著收拾了東西要走。王梓明想他神通如此廣大,何不多利用一下呢?想起群眾撤離這個頭疼的事情,就說張師傅留步,我還有個事情想讓您幫忙。張半仙說只要是不涉及男盜女娼,儘管說吧。王梓明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張半仙聽了後面色也嚴峻起來,說我夜觀天象,見水星侵月,罡星又在我們槐河上方,今年是要發大水的。不出所料的話,三四日之內就要發洪災。王梓明著急地說可老百姓不相信啊,他們都以為汛期過了,都不願撤離呢。張半仙說這個不難,我自有辦法,明天肯定讓他們主動逃命。王梓明以為他又要盤腿施法了,張半仙卻拉開門走了出去。王梓明在後面追著說張師傅,你還沒張半仙頭也不回地說,你明天只管聽消息就行了。

    回到房間,尹紅妹在那邊說,梓明,剛才你那裡怎麼回事,扔了照明彈似的,把我這邊照的如同白晝。王梓明說說了你也不相信,是張半仙手裡的一面銅鏡發出的光。尹紅妹聽了,唏噓不已,說這世上的有些事情,用科學真的是無法解釋啊。王梓明說他還說明天洪區群眾會主動撤離呢,是不是更玄乎?尹紅妹說,我聽到了,你也是病急亂投醫啊。不過我們拭目以待吧,我也開始迷信了。

    第二天早上,鄉幹部們早早趕到各自分包的村裡,準備開始新一輪的苦口婆心的說服工作,卻驚訝地發現,村民們都在把家裡的細軟打包,一輛輛農用車上裝的滿滿的,一些老人和小孩已經開始拖家帶口地撤退了。成群的牛羊也歡叫著加入了撤退的大軍。鄉干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以為是做夢呢,昨天死活不願挪窩的人今天都變得無比主動,難道是有人給他們洗腦了?問了問,大家都一臉神秘,說沒什麼,洪水要來了嗎,保命要緊。還有的說,服從政府安排嘛。只有王梓明和尹紅妹兩人知道,是張半仙的法力在起作用。尹紅妹把村長叫到一邊,問你們的工作怎麼做的這麼好?村長臉上也是很神秘的樣子,說尹書記啊,奇了怪了。昨夜村上有十幾位老人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夢見天神站在村子上面的半空中,聲若洪鐘地說,兩天後這裡將變成一片汪洋。同時還夢到洪水到來的情景,成群的毒蛇糾纏著躲在順流而下的大樹上,老母豬爬到了樹梢。村長說著,還驚慌地四下看著,似乎周圍暗藏著什麼玄幻的東西,說,你說吧,要是一兩個人做這樣的夢也就沒什麼的,可是這麼多人同時做這個夢,而且夢境一點不差,這作何解釋?群眾可以不相信政府,但不能不相信夢啊!所以這一大早的,就開始主動撤離了,你現在要說不會發洪水,他們還給你急呢。村長正說著,一個黑胖的婦女扯著嗓子叫他,死鬼,還不趕緊回去裝糧食,洪水來了餓死你龜孫!村長慌得跟頭流水的跑走了。

    這個神秘的傳聞早就傳到了蓮花和軍營兩個需要撤離的鄉,所有人都行動起來了,一天之內,撤離工作全部完成。縣委書記師大奎下午帶著人到村裡檢查撤離工作時,連條狗都沒遇到。

    天氣預報說,今年最強、持續時間最長的降雨即將來臨。烏雲壓城城欲摧,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戰前的緊張氣氛。市委書記展宏圖也帶著四大班子領導來到槐河視察抗洪工作,做出了重要指示。駐紮在青龍城南的坦克部隊又增援了幾個排的士兵。鄉里也動員了幾百名青壯勞力,晝夜在大堤和大壩上值班。

    預報天氣說是兩天後有暴雨,人們都繃緊了弦。但奇怪的是,當天竟然出著太陽。雖然有太陽,但非常晦暗,半死不活的,還籠罩著厚厚的白霧。一整天都滴雨未下,空氣異常的悶熱。人們都懷疑這天氣預報看走了眼。其實這場雨不是沒下,而是下在了槐河上游的清平市。清平市從早上8點開始下瓢潑大雨,下了整整一天,平地水深三尺。高過山頭的洪峰在中午十二點左右形成,一路怒號,攜槍帶棒向著下游狂奔而下。槐河方面已經接到清平下暴雨的通知,但這邊畢竟是有太陽的,所以都不怎麼上緊。就連市裡要求開八座閘門洩洪的指令也沒有被很好地貫徹,只開了四座。下午五點多,大堤上的人們忽然聽到一陣恐怖的聲音,驚惶四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經驗老道著大叫不好了,洪峰下來了!話音未落,上游已經出現了洪峰那恐怖的影子,像一條張著大嘴的巨龍,排山倒海地衝著防洪大提直直地衝來。各村募集來的勞力們未見過這駭人場面,哇哇大叫著四散奔逃。士兵們冒著生命危險搶上去,手拉著手,頑強地抵擋住了第一波的衝擊。洪峰遇到大堤阻攔後,後退了幾十米,又形成了一個更大的洪峰。這一波的攻擊中,防洪大堤失敗了。槐河發生了歷史上第二次大洪災——潰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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