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公務員的仕途上升路:緋色陞遷

大道小說網 088章 官場很殘酷 文 / 坐看雲起

    明縣衙的後花園,在冬日裡顯得比較蕭條。依依的垂柳褪盡了綠色,蓬蓬的柳絲在寒風中瑟瑟抖動,極不情願地失去了往日的熱情。就連夏夜裡田田的荷塘,此刻也只剩下了殘枝斷莖,沉默寡言地站在似凍非凍的池水中,頑強地和寒冷抗衡。色調暗淡的飛簷畫廊,遊人散盡的亭台軒榭,相依為命的假山瘦水,這一切,更像是一副古人筆下的潑墨山水畫,雖蒼涼,卻別有一番意境。

    失去色彩的山水畫裡,慢慢地走入了一男一女。穿著玫紅色羽絨服的女人和藍黑色外套的男人,讓這幅畫染上了顏色,而變得多少活潑起來。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保持著兩步的距離,好像不是為了來賞景,因為他們的目光並沒有在景色上過多的停留。

    王梓明走在姚元元後面,心潮起伏。他想起了高中時候唱過的一首歌:從未失去也不曾讓我擁有,我愛你愛你卻難以開口,只好默默地走在你身後……

    繞過太湖石,走過小橋,穿過畫廊,他們向北邊的一座小山走去。王梓明的思緒又飛回到了從前,走著走著,他把這條路走成了洛河公園裡那條通往小山頂的土路,花木扶疏,寂靜無人。那時他和姚元元都是建委的「拆遷典型」,剛剛做完一場煽情報告,從會場逃出來,像是要躲避那些造假造出來的感動。那時候的姚元元,還是一個剛剛開始有心事的姑娘,王梓明還記得她當時脖子裡那條紅白相間的紗巾,就像一團火苗,一直在他的記憶裡跳動。

    所謂的小山,其實也就是個大土堆,他們沒費什麼勁就走了上去,在一片枯草上站住了。天色陰沉,冷風漸起,撥弄著姚元元耳後的短髮。她的脖子裡還有一條紗巾,但已經不是六千年那條了。六年時間,是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也可以失去很多東西的。當然,還可以留下很多的遺憾。

    姚元元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她的鼻尖被冷風吹的微紅,紅唇的顏色也深了點,只是那長長的細密的睫毛,還像六年前那樣楚楚動人。她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飛快的移開,看著別處說,梓明,你也許應該等到春天再來,那時候這裡就是一片綠色了,要比現在漂亮的多。

    不,我早就該來了,早就該來看看你。王梓明說著,聲音不知怎麼有點顫抖。雖然和姚元元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還是感覺到了她身上那種壓抑著的熱情。這種熱情,在baby酒吧裡,在夜晚的河堤上,在槐河的溫泉賓館裡,他都感受到過,每次都讓他熱血澎湃。但也許是命中注定,他們最終沒有邁過那最重要的一步,姚元元的心願最終也沒實現。難道真如書上說的,遺憾才是最美好的結局?

    姚元元笑了一下,沒說什麼,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王梓明在她的笑容中努力去尋找那個過去的她,但不確定是否找得到。時隔多年,她還是那麼漂亮,譬如還是那麼潔白如玉,身材還是那麼**性感,好像沒有一點變化。但王梓明敏銳地發現,她那雙黑黑的眸子,射出的也不再是少女單純的光,而是淡淡的哀怨和對命運無奈。也就是這種哀怨,讓她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而變得更有思想,更像個女人了。是啊,她不再是少女了,不再是做夢的季節,作為30多歲的女人,她也稱不上是年輕了。她的那些金子般的青蔥歲月,又是在怎樣的思念、盼望以及失望中度過的呢?王梓明想到此,心裡一陣酸楚,忍不住輕歎了一聲。

    姚元元聽到了他的歎息。她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傾注了無數思念的男人。她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說,梓明哥,你放心,我現在過的很好。

    一聲梓明哥,徹底打開了王梓明記憶的閘門。往事像沖欄而出的馬群,在他腦海裡奔騰起來,馬蹄的得得聲越來越大,以至於他感覺自己有些站不穩了。風大了,更冷了,他的嘴唇開始微微哆嗦。他的喉頭動了動,就用這哆嗦的嘴唇,艱難地說出了一句話:元元……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姚元元的一雙大眼睛還看著她,近距離地看著他,好像要把他看回去,把他眼中的自己也看回去,回到那些還在市政科廝守著上班,還一起去做「釘子戶」工作的時光。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是,王梓明的這句話還是慢慢摧垮了她刻意築起來的感情防線。淚水還是在她雙眼裡慢慢匯聚起來,越來越多,她的眼睛馬上就模糊了。

    梓明哥,不要這樣說,都過去了,我不恨你。姚元元仰著下巴,好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她飽滿的胸脯起伏著,可以看出是在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你看啊,我們不都過的挺開心嗎?廣林的水土太好了,我都覺得自己長胖了呢,我也要開始減肥了。

    姚元元盡量把話說的很輕鬆,但王梓明仍舊沉浸在無邊的回憶裡不能自拔。他想到了姚元元遠在異國他鄉時給他寫的那些信。她那時候多麼需要安慰,多麼需要感情的寄托啊!可惜自己只能逃避,逃避,好不容易的一封回信卻故意說的輕描淡寫,甚至還暗中讚美崔昊。現在想想,姚元元收到這些信時,又該是怎麼樣的失望啊!她肯定哭過,為自己的癡情和命運的不公。

    王梓明的眼睛也濕潤了。面對這樣一雙淚眼,巨大的內疚就像發酵多年的老酒,完全淹沒了他的心。他也想像姚元元那樣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但發現自己做不到。他忽然感覺到了寒冷,徹骨的寒冷,這種寒冷從未有過,也從未像此刻這樣深入骨髓。他的嘴唇已經有些發青了,說出的話也變得斷斷續續:元元,如果有來世……我願意補償你。

    如投入心潭的一塊巨石,姚元元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低頭,眼淚成雙成對地摔落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入了已經枯黃的草地上,和泥土混在了一起。王梓明覺得此刻的他又回到了過去,心中陡生出柔情萬千。他上前一步,勇敢地抬手去擦她臉上的淚。姚元元抓住了他的大手,貼在自己冰涼的臉上,壓抑著抽泣起來。

    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場雪。剛開始像是飛絮,輕輕沾在姚元元的髮梢,停留了一下,就調皮地飛走了,好像要逗她開心。飛絮越來越多,漸漸就變成了片片鵝毛,扯天扯地的下了起來。圍牆外就是民居,西邊的平房上,站著一個抱孩子的婦女,包著藍頭巾,呆呆地看著小山上這站在雪中的一男一女。

    安紅如願以償,從姚元元那裡得到了她想要的那近百畝地。據說廣林縣的群眾極力反對政府把地賣給私人,還圍堵過縣政府。但姚元元還是堅持把地賣了出去,為此她一年多來樹立起來的好聲望得到了很大的損害。縣政府內部也有不同意見,怎奈姚元元身份特殊,大家也就把意見保留在了肚子裡。姚元元也沒有無原則地遷就安紅,安紅付出的低價並不低。但安紅不在乎錢,拿到地是她的唯一目的。

    地到手後,安紅要請姚元元和王梓明吃飯,但姚元元推脫有事,所以只宴請了王梓明。還是在喜來登的那個套間,兩人都喝了酒。在廣林的那天下午,安紅故意把單獨相處的機會留給了王梓明和姚元元,自己在縣衙門口等了大半天,等到了漫天的一場大雪。等王梓明和姚元元出來時,安紅發現,姚元元的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剛剛哭過,王梓明臉上也是淒然的表情。看來這兩人之間果然有故事。安紅從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的這塊地已經沒任何問題了。沒有王梓明出馬,她對這塊地只有垂涎的份。所以今天,心花怒放的她要好好犒勞一下王梓明。

    幾杯酒下肚,臉蛋紅撲撲的安紅說,梓明哥,有個禮物送給你。說著,就去包裡掏。王梓明以為又是卡,連連擺手說,安紅,你要是再給我卡的話我現在就走,以後再也不幫你了。安紅嘻嘻一笑,說,放心,不是卡,是另外一件東西,你肯定喜歡的。說著,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放在了桌子上。王梓明一看,裡面是兩把折疊的車鑰匙,上面也是大眾的標誌。安紅輕描淡寫地說,知道你喜歡德系車,不過你那輛邁騰早就過時了,**也不好看,該換新車了。這輛途銳你先開著,我覺得這車很大方也相對低調些,你用著合適。

    說老實話,王梓明還真是早就看上途銳了,大氣的很,很男人,性能優越。但途銳是進口車,最便宜的也要六七十萬,自己只有羨慕的份,在街上看到的時候,追著過過眼癮罷了。有次看到開車的竟然是個年輕女子,心裡不平了好多天。沒想到安紅竟然這麼善解人意,上來就擊中了他的要害。

    男人對汽車有著天生的癡迷。但王梓明也知道,現在自己身份特殊,雖然官不算大,但好歹也是政府官員,開這樣的好車是很扎眼的事情,搞不好就會出事。現今社會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放在會議桌上的一盒煙,戴在手腕上的一塊手錶都能撂翻一個官員,他不能不警惕。看著眼前那兩把誘人的鑰匙,他在**和理智之間快速而痛苦地做著抉擇,最後發現它們打了個平手。他伸手把鑰匙推回給安紅,說,安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現在有私家車,再說單位也配的有車,所以不需要。你送我的那張卡我還打算還你呢,怎麼能再要你的車呢?你這是逼著我犯錯誤呢。

    王梓明說完,又有點後悔。自己幹嘛把話說的那麼重,嚇著了安紅。

    安紅雖然年輕,但也是閱人無數,知道王梓明這會心裡想的啥,也知道他在擔心啥。她燦然一笑,說,梓明哥,知道你很謹慎,我也希望你謹慎點,官做大點,我好繼續抱你這棵大樹。這輛車我也沒說要送給你,就當是借給你用的吧,週末或者假期,你總要帶著老婆孩子去野外走走吧?你那邁騰底盤那麼低,想去的地方也去不了。再說你還喜歡釣魚,這途銳最適合越野。我的意思是,平時你還開自己的車,週末或者假期再用這個車,這樣就安全多了,你說呢?

    王梓明想,這倒是個好主意。看來安紅早就把一切都考慮進去了啊,這個女人真是精明的可以。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王梓明變得僥倖起來。心裡雖然接受了,不過嘴上還是要謙讓一番的,說,不行不行,這車太高檔了,我怕開不習慣。

    安紅呵呵地笑了,知道他這話一說,其實是已經接受了。安紅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就像是漁夫看著一條大魚把自己精心布下的餌吞了進去,笑的很開心也很陰謀。她把鑰匙再推給王梓明,說,這個車呢,建議你平時就放在喜來登的停車場,需要用的時候,開車你的車來,把這個車開走,用完了還放在這裡,真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借用朋友的。王梓明點點頭說,這樣最好。又拿出一把鑰匙說,這把你保存著吧,畢竟我是借用啊。安紅沒接,而是說,我才不要呢,萬一發現你車裡有什麼秘密怎麼辦。兩把鑰匙你都拿著,就可以在車裡為所欲為了。王梓明說,嘿嘿,我能為所欲為什麼啊,最多放兩根魚竿。說著,把兩把鑰匙都放進了自己包裡。

    安紅給他倒滿了酒,說,來,梓明哥,為我們第二次成功合作乾杯。王梓明剛想喝,又停下來說,能不能不說合作?感覺不太好聽,像是賊分贓似的。安紅仰著頭哈哈大笑,然後又歪著腦袋認真地想了想說,要不說第二次勾結?王梓明說咳,還不如合作呢。兩人喝了酒,各各開懷大笑。

    吃完飯,和安紅一起下樓去看車。那車是純黑色,黑的發亮,在停車場靜靜地趴著,燈光下咋看咋漂亮。王梓明激動的很,強壓著內心的歡喜,努力做出見過大世面的樣子。拿出車鑰匙按了遙控器,那車燈閃了幾閃,像是眨著眼睛在迎接自己的新主人。安紅拉他上去感受了一番,打開天窗說,看吧,可以看到星星。要不要出去遛遛?王梓明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很在乎這個,就說,改天再遛吧。安紅說好吧,現在它屬於你了,你說了算。

    從新車上下來,王梓明和安紅告辭。走向自己那輛邁騰的時候,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好看,不大氣,特別是**上的那對圓燈,絕對是設計失誤。再回頭看看那輛途銳,步子幾乎都走不動了。

    開車出了喜來登的大院,心還留在停車場,好像那輛新車就是自己的一個新情人,念念不忘。在街上胡亂轉了一圈,估摸著安紅睡覺了,又開車溜了回去,把那輛途銳開出來到街上遛了一圈,才意猶未盡地回家了。

    李儒公司承建的建設大廈年底前開工了。開工典禮那天,關天浩推脫身體不舒服,沒有參加。王梓明作為二把手,參加典禮並代表建設方講了話。典禮是請一家知名公司操辦的,很隆重,很熱鬧,還有十六門禮炮,預示著這棟樓要建十六層。不過中間出現了一點意外,附近幾戶尚未拆遷的居民以建設大廈樓層高,影響其采光為由,在典禮現場忽然打起一些不和諧的白布橫幅來,引起一陣騷動。這一點王梓明早有準備,已經提前在現場外圍安插了城管隊員,橫幅剛舉起來就馬上被鎮壓下去了,舉橫幅的一個女教師和她的兩個兒子都被推進城管執法車,也不知道拉到哪裡去了。

    中午,由李儒安排,建委的大小領導包括各科科長都在裕景樓會餐,共祝新辦公樓成功奠基。這也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建委一直有這個傳統,典禮的中午都要大吃大喝一頓的,由建築企業買單。關天浩為盧廣發量身定做的一鍋好飯,由於王梓明的從中作梗,意外地端給了李儒,李儒算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所以很大方熱情。酒一律是10年陳釀五糧液,桌桌都有魚翅鮑魚,烏龜王八蛋什麼的就不用說了。大家平日都有點懼怕關天浩,在他面前說話放不開,但在王梓明面前都要隨和的多。所以席前就攛掇著他講兩句。王梓明今天算是感受了一把眾星捧月的得意,很有點飄飄然,端著架子說好啊,我就說兩句吧。都靜下來,聽他講。王梓明看著一個個恭恭敬敬的面孔,心想做一把手就是好啊。今天是關天浩缺席,自己才找了一把感覺,如果關天浩在場的話,這些眼巴巴的面孔就都該向日葵似的朝著關天浩了,自己只有坐一邊陪著笑臉的份。不過不管怎麼說,要先培養一下大家的這個意識,所以還是做出很禮賢下士的樣子,說,今天呢,是我們建委大喜的日子,值得我們大家共同慶祝。建設大廈的工期加上裝修是兩年時間,兩年後的今天,大家就要搬進新辦公樓了,這是我們建委歷史上的大事。這些年呢,我們建委的工作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績,城市框架不斷拉大,市容環境持續得到改善,市民和市領導對我們工作的滿意度不斷上升,這於大家的共同努力是分不開的。我代表建委黨委,對各位表示感謝,大家辛苦了!

    王梓明的口氣,多少有點僭越。但科長們很會見風使舵,都附和著說,是王主任您領導的好啊。王梓明嘴裡謙虛著,心想這話聽著不賴。興致高漲起來,就多說了幾句:同志們啊,不要取得了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就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我們建委的工作還任重道遠,我們肩上的擔子還很重很重。今年,市委市政府提出了創建全國衛生城市的宏偉目標,我們建委呢,又是創衛的直接責任單位,是重頭戲,任務重的很啊。崔書記包括圖市長,對我們的工作都寄予厚望,我們堅決不能讓領導失望。同時創衛也是為市民創衛,是為了給市民創作一個良好的生活和工作環境,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所以我們一定要有決心有信心,打好創衛攻堅戰。

    這一段話,是在昨天黨委會上關天浩說過的。當時在會上決定,週三要召開一個全系統的創衛動員會,王梓明等於是提前把會議內容給說出來了。可以想像,這話傳到關天浩耳朵裡,他會是什麼反應。

    王梓明心情所致,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科長們都盯著五糧液,口水都快出來了。王梓明最後大手一揮,很有領導氣派地說,好了,其它我就不多說了,今天中午大家都放開喝,喝醉了下午可以放假。各科科長們都是些酒鬼酒仙,好不容易逮住了好酒,又有領導這句話,齊齊叫了一聲好,馬上就胡吃海喝,推杯換盞起來。財務科長蝴蝶在王梓明講話的時候就頻頻地暗送秋波,這會更是擰著細腰挺著**站起來,給他敬酒,說話的聲音比十七八的少女都嫩。王梓明今天心情不錯,就喝了她的酒,還感覺她身上的香水味挺好聞的。科長們也都爭先恐後給他敬酒,王梓明很快就喝高了。

    酒一直喝到下午兩點半,已經是上班時間了。畢竟不是週末,王梓明宣佈酒宴結束,能上班的去上班,不能上班的回家休息。他自己有些暈乎,就讓小雷開車把他送回家睡覺去了。

    到家躺下沒多久,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接到了辦公室主任馬占山的電話。馬主任在電話裡的聲音很急促,說王主任不好了,糾風辦和電視台的剛才扛著攝像機來咱委裡了,抓到了好幾個醉酒的科長,都錄像了!

    王梓明一激靈,酒醒了一半,一骨碌爬了起來,說,怎麼會這樣?馬占山說,最近糾風辦嚴查工作日中午飲酒,已經在日報上曝光好幾個單位了。王梓明腦子嗡嗡地響,生氣地說,那中午那會你怎麼不給我說一聲?馬占山支吾道,那會我不想掃大家的興啊,再說糾風辦一直和咱們建委關係很好的,今天好像是很有目的似的,不到上班時間就埋伏在電梯裡,那幾個科長喝的進電梯都扶著牆……

    王梓明打斷他說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問問情況再說。你通知那幾位科長,都先回家歇著,別在單位丟人現眼了!

    掛了電話,王梓明打電話讓小雷趕緊回來接他。然後匆匆洗了臉,又喝了兩大口漱口水去了去嘴裡的酒氣。穿好衣服下樓,小雷的車也等在樓下了,就直接去了糾風辦。

    建委經常和糾風辦打交道,糾風辦也一直對建委網開一面,類似的事情並未發生過。糾風辦主任姓焦,王梓明還幫過她,他女兒要去實驗小學讀書,王梓明給在那裡做校長的老同學田智慧打了個電話就搞定了,焦主任還請他和田智慧吃過飯。焦主任果然在辦公室,王梓明就半生氣半開玩笑地說,焦主任你怎麼搞的,自家人不認得自家人了?焦主任很歉意地說,我剛給你們關主任打電話,他說今天你負責工作,我正想給你電話呢,你剛好來了。是這樣的,中午那會呢,先是市長熱線有人匿名舉報建委領導幹部中午帶頭違反規定喝酒,後又把電話打給了糾風辦,還打給錢書記。錢書記親自要求我們去查的,據說現在崔書記都知道了。

    王梓明暗暗叫苦。提到舉報電話,立即想到了關天浩。不會是這傢伙安排人弄的吧?難道說他今天故意不參加典禮,故意不去喝酒,其實是一個精心安排的圈套,意在整他王梓明?如果真是這樣,這人就太陰險了。焦主任看他在琢磨著,就說,老弟啊,現在先不要琢磨誰舉報的,想想怎樣向領導解釋才是正事。

    既然是這樣,也就怪不得焦主任了,王梓明只好悶悶不樂地告辭。剛出門,就接到圖畫的電話,要他去她辦公室。王梓明知道自己該挨批了,厚著臉皮到了圖畫辦公室,圖畫果然陰著臉,要他說說是怎麼回事。王梓明實話實說了,又做了深刻的檢討,說自己太大意了,犯了不該犯的錯誤。又憤憤地說,肯定是關天浩……圖畫揮手打斷了他,說,你不要猜測別人,先把自己的問題說清。剛才崔書記也打電話問我了,這個事情目前鬧的動靜很大,對你很不利。王梓明腸子都後悔青了,說,那我該怎麼辦。圖畫說,趕緊回去寫一份深刻的檢查,一式三份,送糾風辦一份,給我送一份,那一份交給崔書記。王梓明為難地說,還要交給崔書記啊?圖畫嚴厲的說,按我說的辦。

    結果是王梓明寫了三份檢查交了上去。據說紀委還打算做出處理的,被圖畫制止了。但《萬川日報》還是登出來了,指出是「個別領導帶頭」飲酒,好在沒提王梓明的名字。王梓明在這個事情上弄的很狼狽,等於是撞到了風口浪尖上。關天浩上班之後,先把他叫到自己辦公室安慰了一番,說梓明啊,我也要檢討啊,那天要不是我有病,我也會帶頭喝酒的,你等於是替我受罰了啊。王梓明嘴上檢討著自己,心裡說,你這隻老狐狸,太不把我的智商當回事了吧。看來不給你點厲害嘗嘗,還真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了。

    回到辦公室坐著生了會悶氣,忽然接到了張曉卉的電話。張曉卉笑著說,我正在看報紙上關於你們建委的通報呢,你們建委的科長威武啊,喝的電梯都上不去了。王梓明沒好氣地說,幸災樂禍。張曉卉繼續笑著說,看看,又被人暗算了吧?王梓明咬牙切齒地說,還不是關天浩使的壞,除了他不會有第二個。張曉卉說,這個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梓明你聽說了嗎?關天浩正在活動著競爭副市長呢,他是建委主任出身,如果真做了副市長,說不定將來還分管你們建委呢,到時候你的日子就甭想過了。

    王梓明大吃一驚,說,此話當真?張曉卉說,虧你還在官場,消息還沒我這個蓋房子的靈通。副市長劉慶收要去省交通廳任副廳長了,剛好空出來個位置,關天浩和昌平區區委書記劉善政競爭的厲害,不過崔定更傾向於關天浩。王梓明跌足說道,這可怎麼辦,要是關天浩做了副市長,我只有辭職的份了!張曉卉嘻嘻一笑說,放心,我手裡有秘密武器,隨時都能把他撂倒,為你保駕護航。王梓明這會巴不得關天浩出個什麼意外,急切地問張曉卉,什麼秘密武器?你快說啊。張曉卉說,哈哈,這個武器是關天浩的小舅子盧廣發提供給我的,暫時保密。王梓明馬上想到了賀夢雯,說,你不是指關天浩包二奶生孩子的事吧?張曉卉說,聰明。這可是個一招制敵的武器。王梓明眼前出現了賀夢雯那張清純的臉,那晚如果不是她那個及時的電話,說不定自己早被關天浩扎上鼻圈牽著走了。賀方把妹妹交待給自己照應,自己一點忙都沒幫上,眼睜睜看著她被關天浩蒙騙還生下孩子,現在怎麼忍心再去害她?所以他急忙說,曉卉你先不要下手,等我想好了再給你聯繫。張曉卉說,當斷不斷,必有後患。梓明,不要考慮那麼多了,關鍵時刻還是要硬下心腸,因為官場本來就是很殘酷的,你不變成壞人就別想再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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