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30章 晚會 文 / 坐看雲起
春節臨近，過年的氣氛逐漸濃起來。但在市建委機關裡，卻是一片死氣沉沉。上班時間，走廊裡靜悄悄的，大家都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辦公室，再也沒有人串崗扯閒話了。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影響這麼大，對每位同志來說都是一種打擊。再加上包清泉的案子還在調查之中，還會牽扯到誰不一定，有不少人都處於思想不穩定狀態，擔心突然有一天自己就被帶走問話了，然後就回不來了。
忙碌了一年，舊城改造工作取得了顯著成績，其中最難啃的程莊也開始改造了；幾項市政工程也基本大頭落地，尚未完工的工程工人也都放假停工了，王梓明這個建委主任一下子輕鬆了好多。是該好好過個年了，好好休息一下。但他知道，他目前的處境還很不美妙，還有很多工作等著他去做。
市委本來是要給他的一個警告處分的，但被市長圖畫堅決頂回去了。在這個事情上，崔定做了讓步，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處分改為口頭批評。雖然就政治鬥爭這個角度來說，王梓明取得了完勝，但在市領導那裡，卻顯然是失分了。因為他給崔定捅了漏子，破壞了萬川的整個穩定大局。包清泉事件不但在萬川掀起了軒然大波，在網上也吵的沸沸揚揚的，甚至還有人說萬川建委是窩裡鬥，一鍋壞，更有甚者說是什麼上樑不正下樑歪，什麼難聽的話都有。南方一家報紙對這個雇兇殺人案件做了長篇報道，一些細節說的跟真的似的，好多網站和媒體都進行了轉載，影響很壞。
但工作還是要做的，機關生活還得按部就班地進行。王梓明作為一把手，認為有必要改變一下目前這種死氣沉沉，人人自危的局面，重新找回建委系統蓬勃向上的精神面貌。考慮一番後，他決定辦台晚會。
建委一直都有春節前辦晚會的傳統。園林局**志多，並且年輕漂亮的**志多，還有自己的合唱團，是晚會的主力軍。圖畫在任時，在努力改變城市面貌的同時，對文藝事業也非常支持，專門撥款購買了服裝道具，還請來省裡市裡知名的藝術家親自指導，每年的晚會辦的非常漂亮，水準很高，省電視台都做過轉播。《純》其中由園林工人自己作詞作曲自己演唱的四重唱《綠色之歌》還被中央台選中，在文藝頻道播出，深受歡迎。
關天浩到任後，按照官場的慣常思維，凡是前任領導支持的，都一律反對，所以這幾年晚會的事就沒人再提了。園林局耐不住寂寞，去年年前自己辦了一場晚會，邀請委領導參加，關天浩卻在那晚召開緊急黨委會，實際上是不滿意他們私自搞這個。
今年，情況特殊，王梓明決定把晚會的事情再拾起來。職工們辛苦一年了，怎麼說也該樂呵樂呵地過個年。包清泉犯事是咎由自取，大家犯不著陪著他蒙羞。最關鍵的一點，王梓明是想借辦晚會這個機會，向市領導，包括市民傳遞這樣一個信號，那就是建委的精神面貌還是好的，整體是積極向上的。一個幾千人的單位，沒有士氣的話，是什麼工作都做不好的。
這個提議在黨委會上獲得一致通過。離春節還有三周時間，王梓明要求由委黨總支和財務科、園林局牽頭，副主任宣立明總負責，各單位出節目，利用兩周的時間，排練出一台熱烈祥和的晚會。之所以要讓財務科也參與進來，是考慮到辦晚會用錢的地方多，好協調。任務當天下達下去，第二天上午大合唱人選就抽調齊了，在十樓大會議室裡開始練習《歌唱祖國》《我們走在大路上》等紅色歌曲，聲振屋瓦。建委大樓裡再一次活躍起來，職工們臉上也都有了喜氣。
財務科長胡蝶在籌辦晚會的工作中表現的很積極，非常配合。但她最近的情緒很不穩定，時好時壞。包清泉被抓後，她一下子好像憔悴了不少，原來挺著一雙大胸在走廊裡波濤洶湧地走過的身影幾乎看不到了，裝嫩的聲音也聽不到了，身上的香水味也淡了，整個人變得很低調，對誰都很和善。王梓明也感覺到了她明顯的變化。想起那天下午她在辦公室對自己欲言又止，包清泉狠狠地剜她一眼那一幕，知道她心裡是有事的。有心找她談談，又怕嚇著了她，這個時候，「談話」一詞在建委顯得特別敏感，誰都害怕聽到這兩個字。王梓明一直等著她主動找自己來談，但胡蝶沒有這方面的意思，自己也只好作罷。他相信她終究會找自己談的。也不想讓她這樣消沉下去，就讓她去負責籌辦晚會，這樣起碼能幫她調節一下心情。
副主任梅子裕的變化也很明顯。最顯著的變化，是他在黨委會上再也不公開反對王梓明的意見了。也就是說學乖了。比如在研究晚會的時候，梅子裕在堅決贊同的同時，提了一個建議，說最好是花錢請一些省內的名流歌唱家來提高下晚會的檔次。這個也不是沒有先例，但王梓明當場就把他否定了。他強調，這場晚會，一個名人都不請，演員全部由建委系統職工出演，要突出我們城市建設與管理者的特色。要是在以前，梅子裕的長臉早該拉下來了，但這次他卻很溫和地笑著點頭，說王主任的指示很好，就這麼定了吧。「指示」這個詞，他還是頭一次在王梓明面前用。王梓明暫時沒工夫和他計較很多，畢竟包清泉進去了，狼和狽少了一隻，跑也跑不快了，暫時觀察著，實在不行再想辦法搞他。只是包清泉這傢伙嘴巴夠硬，到現在只交待自己和張鈺之間的事情，已經供出受賄300多萬元，其他人誰都不咬。
一周之後，節目單定了下來。週五晚上，在市劇院進行了綵排。王梓明帶著班子成員，坐在台下觀看，對節目進行審核。讓他吃驚的是，節目都很好，舞蹈、小品都是自編自演，並且還都是和建委的工作有關，寓教於樂，格調不俗，水準確實很高。暗自感歎建委系統的人才真是挺多的。
綵排結束後，王梓明比照著國家領導觀看演出的模式，帶著幾個班子成員上台和演員及晚會籌辦人員親切握手，說著表揚和鼓勵的話。握手到胡蝶那裡時，發現她真的是瘦了，手上都有骨感了，嘴角也起了水泡。心想到底是什麼事情使這個女人憔悴如此？握著手，開玩笑說，胡科長，你這幾天是在減肥吧？效果明顯的很啊。不過依我看呢，女人嘛，還是胖一點好。胡蝶咧開嘴笑了一下，沒說什麼，眼裡突然蓄滿了淚水，在舞檯燈光的照射下亮閃閃的。王梓明心裡一顫，想問問她是怎麼回事，但人多眼雜，也就過去了，和園林局的書記握手去了。按照職務高低和資格，包清泉被捕後，梅子裕排在各位副主任之前，所以走在王梓明後面。王梓明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梅子裕伸手要和胡蝶握手時，胡蝶竟然沒抬手，還把臉扭向了一邊，很生氣的樣子。梅子裕的手尷尬地伸了一會，就收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胡蝶和梅子裕之間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王梓明在心裡又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胡蝶這個女人，真的是不簡單啊。
晚會定在農曆臘月二十五。王梓明想，節目是很漂亮，但沒有市領導參加，在意義上就要大打折扣。這個時候，請市領導來參加建委的晚會，肯定有難度。畢竟剛剛出了包清泉的事情，領導們都還沒過來勁呢。王梓明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試試，於是就給市長圖畫打了個電話，邀請她參加晚會。圖畫對辦晚會的事情很支持，也願意參加，但提出了一個問題。崔定是市委一把手，自己是政府一把手，按照常理，參加這樣的活動，應該是兩人都參加的，否則就有些不和諧的意思，所以最好請崔定也參加。這個也不是沒有先例，去年公安系統搞晚會，崔定和圖畫都參加了。王梓明決定厚著臉皮試試。
當然不能給崔定直接打電話了，就去了他辦公室。排了半天隊才見著他的面，哪料剛把話說出來，崔定就面帶不悅地說，我年前的日程安排的滿滿的，哪有時間參加你們的什麼晚會。王梓明看這情形，沒多少什麼，知趣地退了出來。
很鬱悶地回到辦公室，正心情煩躁地坐著，接到了唐小梅的電話。唐小梅在電話中興奮地告訴他，剛剛接到乾媽的電話，乾爹後天要來省裡看望老部下，請咱們去見面。王梓明一聽，也興奮起來，心想老首長來到正是時候啊，現在自己的處境，太需要他來造勢影響一下了。
老首長是萬川人，雖然沒回老家，但萬川的父母官還是要去拜見他的。就在唐小梅打電話的同時，崔定也接到了省裡的通知。
囁𤀹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