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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186章 借力打力 文 / 坐看雲起

    其實城北路上殘疾人營運車輛橫行,也與政府在市區公交線路方面制定的政策有關。市公交公司原本是一個虧損企業,退休職工多,包袱沉重,車輛老化,不但營運能力跟不上,破破爛爛的公交車也嚴重影響了城市形象。崔定當權後,著手改制了公交公司,引入市場競爭機制,把市區主要公交線路都賣給了個人。萬川一霸米自強通過激烈「競爭」,取得了最賺錢的七八條線路,隨後兩年又採取暴力手段排擠掉其他競爭者,壟斷了市區所有公交線路,成立了「自強運輸有限公司」,大發其財。米自強手段殘忍,在擠壓競爭對手時膽大包天,一夜之間燒了七輛公交車,案子至今未破。這兩年公交車上小偷猖獗,市民傳言,這些小偷都是米自強的人,和司機配合的非常默契。

    城北路原先叫做北環路,一直是拉煤大貨車的天下。大風起兮煤灰飛揚,一片灰濛濛的。由於又髒路況又差,前些年並不怎麼看好。這幾年市區發展的很快,不但打通了向北的幾條斷頭路,市政府又花大力氣改造、美化了城北路,並正式歸入市區主幹道,貨車禁行,城北路來了個華麗大轉身。幾個大型住宅小區也相繼在城北落戶,城北路漸漸繁華起來。但由於此路段一直無公交線路,市民出行難,這才滋生了成群結隊的殘疾人運營車輛。這些車輛之所以能生存,關鍵是因為有人乘坐,有市場。

    王梓明由於崔定的「特別關照」而提前結束處分,隨即接受取締城北路殘疾人營運車輛的重任,當然想把這項工作做的漂亮些,再次凸顯自己的非凡能力。用崔定的話說,他是善於「出奇制勝」。姑且不論這句話是褒是貶,崔定能把這個棘手的任務交給他,說明是確實看中了他的能力。其實這個活怎麼論也論不到建委頭上,應該是運管部門、民政部門和公安交警的份內之事。王梓明出了這個頭,那幾家也樂得高興,終於可以甩掉一個大包袱了。說是配合工作,其實哪家都不往前站,完全是建委一家在作難。

    王梓明委派副主任鄺君平處理這個事情,鄺君平也表現的很努力。但工作開展一個多月來,毫無進展。取締那些非法營運車輛,對於殘疾人來說,比要他們的命還難。都指望這個營生養家餬口呢,誰願意丟掉這個飯碗?眼看兩個月的期限所剩無幾,王梓明慌了。有天晚上在看電視的時候忽發奇想,想出一個計謀來。

    第二天上午,王梓明給崔定的秘書楊凡打了個電話,問崔書記上午有什麼安排。楊凡表現的挺親熱,說老闆上午10點有個會,10點以前在辦公室,要來的話你趕快,這會排隊的人少。王梓明說楊秘先給我掛個號啊,我這就過去。楊凡笑著說,好啊,我給你留個急診號。

    趕過去剛到崔定辦公室門口,看見一身戎裝的公安局長肖國華從他辦公室出來,眉頭皺著,表情看上去比較冷峻,比較神秘,像是剛接受了什麼新任務似的。肖國華抬頭看到王梓明,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停留,也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點下頭就急匆匆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王梓明感覺最近肖國華好像有了什麼變化,特別是那次軟禁自己之後,他們之間就有了某種隔閡,並且越來越明顯。上周發生的一件事,更是讓王梓明對肖國華這個人有了一個重新的認識。事情是這樣的:上週二晚上,法制科長董昭的兒子酒後駕車被交警查獲,帶到了公安局,要拘留。董昭後半夜才接到兒子的求救電話,慌了。因為兒子要考公務員,董昭怕有污點影響了兒子的前途。夫妻兩個連夜趕到公安局,央親托友,找了幾個人說情都不好使。情急之下找到王梓明,懇請他出面給公安局長肖國華打個招呼。肖國華以前去過幾次王梓明辦公室,還和建委的班子成員們喝過好幾次酒,所以大家公認他們關係不錯。王梓明也覺得這不是個什麼大事,沒想到打電話給肖國華一說,肖國華冷冷的拒絕了,說他沒這個權力放人,說完就掛了電話。當著董科長夫婦的面,王梓明又羞又氣,把電話都摔了。肖國華到底沒給他面子,董昭的兒子至今還在看守所拘留著。

    肖國華的變化,不單單是王梓明一個人感覺出來了,萬川官場上的好多人都感覺出來了。想當年崔定任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的時候,肖國華只是排名靠後的一名副局長,但性格耿直,辦事認真,講原則,深得崔定信賴。再後來崔定和圖畫聯合起事,策劃了「逢仙山秘密會議」,矛頭直指時任市委書記展宏圖。然而時運不濟,謀事不密被展宏圖察覺,不但計劃被粉碎,崔定和圖畫也慘遭打壓。崔定遭誣陷身陷囹圄,圖畫也被貶到了科委,多次受到調查,險遭不測。最困難的時刻,性格倔強的圖畫並沒有認命,而是臥薪嘗膽,暗中聯合肖國華和已經到了省人大的老書記姜愛民,以及自己的愛將宋敬山,積極營救崔定。最終王梓明接受重任,找到了關鍵證據,崔定才得以平反昭雪,來了個鹹魚大翻身,逐步走上了市委書記的位子。可以說,崔定、圖畫、肖國華,包括王梓明,雖然級別不同,都可以說是一條戰壕裡同志,是患難之交,之間是有著深厚革命友誼的。在外人看來,他們是標準的一個圈子裡的人。但誰能想到,即使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也只能同甘而不能共苦呢?崔定和圖畫一個書記一個市長,曾被民間稱之為「鋼鐵長城」,但這座牢不可破的長城悄然之間也出現了裂縫,並且是越來越大,完全沒有修復的可能;王梓明本是崔定的恩人,但情義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虛偽和謊言,是**裸的利用和被利用。而圖畫和肖國華之間的矛盾,更是逐漸暴露,越來越公開化了。普遍的說法是,由於上層的分裂,作為公安局長的肖國華夾在之間就像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日子並不好過,所以必須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做出明確的站隊。結果可想而知,肖國華堅定地站在了崔定的一邊,成為了他忠實的擁泵者。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崔定是萬川的老一,誰不想和他走的近些?除非是腦子進水了。肖國華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當然有這個政治頭腦。只是他在這方面,表現的過火了些,在一些大事上完全不顧及圖畫那邊的感受。上次「12.2」事件之後,在研究對責任人處理意見的時候,圖畫在常委會上提出,肖國華作為公安局長,失職瀆職,出警不及時,事後處置不力,方法不得當,致使矛盾逐步激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應當引咎辭職,才顯示公正。那時候,圖畫和肖國華之間的矛盾已經有了些苗頭,她這樣提出來後,常委們都不敢表態。倒是崔定明確否決了圖畫的意見,替肖國華開脫,說當時成立的有指揮部,肖國華完全是按照命令行事,不存在失職瀆職。最終使肖國華只得了一個警告處分。據說事後肖國華竟然跑到圖畫辦公室發難,圖畫和他都拍了桌子,雙方鬧的很僵。再後來省公安廳組織一次全省範圍內的掃黃打非行動,圖畫命令肖國華查處市區米自強開的幾家洗浴中心,肖國華竟然按兵不動,說是要聽從崔書記的統一指揮,氣的圖畫直罵他混蛋。後來再去清查的時候,早已經是人去樓空了。自那以後,萬川官場上的人都知道,肖國華不買市長圖畫的帳,只聽市委書記崔定的。而崔定好像也對肖國華格外的親近,肖國華頻繁出入他的辦公室就能說明些什麼。肖國華更是對崔定言聽計從,並且明顯表現出對黑勢力米自強的偏袒。還有人說肖國華和米自強喝了雞血拜了把子,不過這可能是無稽之談。

    王梓明當然是圖畫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無條件擁護圖畫,雖然他也不得不聽崔定的。本來他和肖國華關係還不錯,既然肖國華和圖畫鬧僵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和肖國華的關係自然也就緊張起來。王梓明甚至認為,肖國華本身就是小人一個,只不過是以前沒有看透他罷了。不說別的,就說萊茵河洗浴中心原老闆陳天祿被殺案,就難保肖國華沒有從中徇私枉法。嫌疑人趙連海在看守所離奇上吊自殺,本身就疑點重重,而他被查封的上億資產在他死後去向不明,至今無人敢問,這其中也必定有蹊蹺。至於「12.2」事件幕後真兇米自強逍遙法外毫髮無損,也肯定和肖國華的特殊照顧不無關係。王梓明覺得,昔日嫉惡如仇,剛直不阿的肖國華,也經不起權力和利益的誘惑,逐漸喪失了良知,正逐步淪為權力的爪牙,在邪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所以今天肖國華和王梓明碰面時候表現出來冷漠,完全在情理之中。王梓明對他所表現出來的冷漠和倨傲,也並沒有往心裡去。

    崔定的辦公室裡煙霧繚繞,顯然剛才和肖國華談話的時候兩人沒少抽煙。王梓明進去的時候心想,這兩人在商量什麼呢,竟然要吸這麼多煙?

    崔定對王梓明的到來表現的還算熱情,邊起身打開窗子,邊說,梓明,取締殘疾車的事情有眉目了吧?來來來,坐近點說。

    王梓明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實話實說,毫無進展。崔定的眉頭就擰了起來,隨手翻了下桌子上的檯曆說,我給你的期限是兩個月,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月零八天了。王梓明說,這件事情的難度超乎了我的想像。那些殘疾人動不動就說要拚命,打又打不得動又動不得,簡直是刀槍不入啊。

    崔定的臉色拉了下來,說,那你今天來見我,就是向我叫苦的?我說過了,誰都別在我面前就苦,你們誰有我這個市委書記壓力大?你幹不了的工作自然會有人來幹,並且肯定會比你幹的好。還是那句話,我們不缺幹部。再說了,這項工作要是好幹的話,我也用不著讓你出面啊——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善於出奇制勝呢。

    王梓明因為胸有成竹,所以並不緊張,說,崔書記,出奇制勝我可談不上,但我確實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今天是專門來向您報告的,您聽聽可行不可行。

    崔定聽他這樣說,臉色放活泛了些,說,梓明,有什麼好主意,你說。

    王梓明所說的計謀,其實也就是「黑吃黑」,說的好聽些是借力打力。當然這不能明說,並且也不能流露出一點點這個意思,而是要說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據。他先從根裡說起,說正是因為城北路沒有公交線路,市民出行不便,才導致殘疾人營運車輛有了市場,並且屢禁不止,事故不斷。只要開通了公交線路,有了嶄新亮堂的公交車,市民們誰還願意冒著被撞死且沒人賠償的風險坐那些移動棺材?沒有了生意,那些殘疾車自然也就消失了,不用我們大動干戈……

    崔定聽著聽著,眼裡放出光來,一拍皮椅扶手說,哎呀梓明,咱倆想到一塊去了!我正準備把這個事情拿到常委會上議議呢,沒想到你先提出來了。好啊,看來你是動了一番腦子的。好,你接著說。

    王梓明知道有戲,更有信心了,接著說,崔書記您英明啊。咱們萬川公交線路實行買斷制以後,引入了市場激勵機制,不但保證了市民出行方便,並且整齊劃一的公交車也成了我們城市的一個名片,這項改革實在是順乎民意,且一舉多得。在這方面,我市知名企業家米自強開辦的自強運輸公司為城市的建設和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並且運作規範,也非常有實力。如今城北線路人流量越來越大,又毗鄰礦區,開通公交線路勢在必行,也是當務之急。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把城北線路也承包給個人,通過發包的方式公開競爭,盡快讓公交車跑起來?這也是市民群眾的呼聲啊,我們建委12319城建熱線經常接到城北群眾的反映,問題非常集中。只要公交車跑起來,那些殘疾車自然得歇菜,一石多鳥啊。

    提到米自強的名字,崔定顯得非常謹慎,面色變得凝重了些。他沉思了一陣,說,梓明同志,我原則上同意你的建議。城北路這麼長時間還未通公交車,市民反響又這麼強烈,這說明我們政府部門的失職啊。元旦期間發生的車禍,就連古省長都關注起來,並且要求我們萬川立即取締這些非法營運車輛,我也深感壓力啊,這才把你提前召回到了工作崗位上。你的這個提議很好,一會我開會的時候就把這個事情提出來讓大家議一下,能通過的話馬上組織實施,發包工作還由你們建委負責。

    王梓明說,這沒問題的,我這邊保證完成任務。崔定點點頭,又說,梓明,除了米自強的公司,市區還有沒有比較有實力的運輸公司?省外的也行,我們要引入競爭機制嘛。在類似事情上,我態度明確,不偏袒任何人,完全靠公平競爭,要經得起考驗。

    王梓明知道他這是欲擒故縱,就信誓旦旦地說,崔書記,我已經調查過了。市區有實力的,也就是米總的公司了。公交運行關乎城市形象,說實在的,換了別人我還不放心呢。省外是有一些有實力的公司,但我側面打聽了下,他們誰都不願意來萬川發展。畢竟這個東西,還是有些地域限制的。

    崔定又是緩緩點了點頭,說,這樣的話,你就看著安排吧。不過招標的程序還要走,認真走,該怎麼走就怎麼走。王梓明心知肚明地說,崔書記您就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保證萬無一失。崔定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說,我就說過嘛,梓明你善於出奇制勝。王梓明嘿嘿地笑了笑,告辭了。

    回到建委,王梓明打電話給城研中心主任李兆平,讓他帶了城北路的地圖來辦公室。城研中心原本是政府的一個事業單位,主管城市建設項目前期立項、審批、規劃、財政資金協調等工作,因為主要工作和建委接軌,前些年下放到了建委,成了建委的一個二級機構,但人員還是參照公務員管理。主任李兆平兼任建委的副總工程師。李兆平以為市裡又有了關於城北路的新項目,沒想到王梓明給他下的任務是規劃公交線路,車站站牌什麼的,並且還要擬定招標文件,有些頭大,說,王主任,這好像不是咱們建委的業務範疇吧?王梓明說,是不是都得干,現在流行的是不務正業。具體專業方面的問題,你可以和運管處結合一下。

    中午下班走在路上,王梓明接到了圖畫的電話。圖畫在電話裡說,梓明,讓米自強插手城北營運線路,是你的主意吧?王梓明一下子被圖畫揭了老底,有些不好意思,說,圖市長,城北確實應該有一條公交線路了,我認為是大勢所趨。圖畫說,應該有是不假,但這次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梓明,你這招肯定有效,但也存在一定的風險,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王梓明老實說,還沒想過。圖畫說,風險肯定會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要有積極的應對措施。王梓明說,謝謝圖市長,我記住了。圖畫笑了下說,梓明啊,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學會用腦子了。

    就像崔定說自己善於出奇制勝一樣,王梓明弄不清楚圖畫所說的「真的學會用腦子了」是褒是貶。不過她的提醒還是很有必要的。王梓明的腦海裡,昨天晚上就出現了那些殘疾人被打得哭爹叫娘的殘像。米自強才不允許有人在他的刀口上舔血,絕對不會對他們手軟的。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王梓明的手機響了。看看號碼,是米自強的。那晚王梓明只身前往萊茵河見了米自強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聯絡過,王梓明實在不想再和這個人渣打交道。不過現在,他得先把自己的清高收起來一下,因為他要利用這個人渣。

    他沒有立即接電話,這樣會給對方造成一種錯覺,會在無形中降低自己的身份。王梓明盯著電話,等他響過四五遍,即將自動掛斷的時候,才懶洋洋的接了,說,哪位?

    米自強當然知道王梓明是明知故問,也知道王梓明還在生自己的氣。但他還是笑呵呵地說,王主任,王老弟,我是米自強啊。怎麼,聽不出我的聲音了?

    王梓明說,哦,米總啊。說完又不吭聲了。米自強說,王老弟,今晚有什麼安排嗎?我給你端杯酒道個歉,上次實在有些怠慢啊。王梓明說,有嗎?我都忘記了。道歉就不必了吧,我晚上還有事。

    說完又覺得有些後悔,現在正是想利用這傢伙的時候,拿捏的太很了他失去興趣就麻煩了。

    米自強說,哈哈,知道你忙的很,不過一張一弛,適當放鬆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嘛。晚上大老闆也要過來客串一下的。

    王梓明做出很為難的樣子,猶豫了半天,說,那好吧,我過去一下。

    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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