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索多瑪 文 / 陪你看煙花
鍾小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踏進家門的,她覺得自己整個人輕得就像棉花。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和鍾晴打招呼,只是悶悶地走向自己的那間小房間。
鍾晴察覺到她今日的異常,走進房間,關切地開口:「你今天是怎麼了?回家招呼也不打,就往房裡鑽,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鍾小晨抬起頭來,眼裡噙著淚花,表情憂傷得不像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所擁有:「媽媽,您告訴我,我的爸爸是誰?我的爸爸到底是誰?」
鍾晴的身體顫抖起來,她盡量用平靜的語氣來緩解空氣中越來越濃的心酸:「我和你說過了,你沒有爸爸!你爸爸早死了!」
鍾小晨瞪大了那一雙迷茫的淚眼,那雙淚眼讓人不忍正視:「我有爸爸的,別的孩子都有爸爸,我怎麼會沒有?!我的爸爸是詠曼的爸爸,對不對?!對不對?!」
也不知這孩子從何知道的真相,鍾晴強制住自己悲傷的情緒,用嚴肅的口吻反駁她:「你雖然有爸爸,可和爸爸死了沒兩樣,他當的是別人的爸爸,是別人的丈夫,從小我們就是母女倆一起過的,今後也這樣過!」
「可我是個孽種,是詠曼親口告訴我的!」鍾小晨淒厲的童音如同一陣憂傷至極的旋律,「我的出生就是給大家帶來不幸的,有我不如沒我好,我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說出如此早熟如此絕望的話,鍾晴感覺這話就像鞭子一樣在狠狠抽打自己的心,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把孩子摟到懷中,失聲道:「都怪媽媽不好,媽媽年輕時糊塗,犯了大錯,害了自己,更害了你啊!」
與此同時,厲詠曼的家對她來說,也如同一個人間地獄。
「你這個不要臉的淫棍,在外面和別的女人把孩子都生了,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嫁給了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你不要臉做人,我還要臉做人呢!」劉娜徹底顛覆了她往常賢妻良母的形象,像頭發怒的母獅般砸完杯子又摔碗,聽著瓷碗碎裂的聲音,厲詠曼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碎了!
「你憑什麼說我,你不就是個教書的嗎,平常在家裡喜歡嘮嘮叨叨的就算了,渾身還直冒土氣,這年頭哪個女人像你穿這麼土的。你還像個女人嗎?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還老不准我往外面跑,非得要我一天二十四小時圍著你,你才舒心!我告訴你,管得越嚴,就越容易出軌!鍾晴她就是比你漂亮,比你有女人味,我當年和她偷腥也是被你逼的,怎樣?!」厲天雷的耐性也突破了極限,他漲紅了臉,扯著喉嚨沖劉娜吼!
「我穿著那不叫土,叫樸素,給家裡省錢!我嘮嘮叨叨也是為了給你指出缺點,要換了別人我還懶得講呢!還有你天生就是個浪蕩胚子,我管你你還這樣,不管你,你都要把女人帶回家了!你自己還好意思惡人告狀,賊喊捉賊!」劉娜越說越氣,忍不住拿起凳子,朝他砸去!
厲天雷被砸後,就像個被拔了毛的獅子,他跳起來怒吼著:「你敢打老子,老子長這麼大,真沒被女人打過!」
話音剛落,劉娜被衝上來的厲天雷煽了一個耳光!
劉娜哭喊著,馬上用指甲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夠了!你們夠了!」厲詠曼稚嫩的童音猛烈地爆發出來,「你們每天都這樣罵來打去,乾脆罵死打死好了,然後我再陪你們一起死!這樣,你們才會滿意!」
然而她的哭喊猶如一朵小小的浪花,濺到父母憤怒的海洋裡,馬上就被吞沒!
她絕望地看了父母一眼,瘋了似的衝出家門!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左右,天色已晚,她一邊哭,一邊頂著頭頂無邊無際的黑暗,她踉踉蹌蹌地跑著,好幾次差點跌倒,她真希望自己真的一下跌死,永遠不再起來!
夜風輕輕地吹拂,鍾小晨迎著夜風靜靜地踱著步子,她希望這清涼的夜風能平靜她忐忑的內心、吹涼她發熱的頭腦。朦朦朧朧中,她又回想起和厲詠曼相識的日子,那次經歷如同一道霞光,穿透了她此刻心中的黑暗:
「砰」地一聲,鍾小晨被人推在牆壁上,她還來不及說話,身體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摁住。
「你這個沒爹的野種,看到你我就不順眼!」一個胖男孩一邊惡狠狠地衝她吼,一邊對她揮舞著拳頭!
「我不是野種,我有爸爸,我爸爸只是死得早!」鍾小晨低聲地抽泣著,眼瞳中漾滿了淚水和委屈。
旁邊的瘦男孩又插口了:「你就是個野種,別人都說你媽媽沒結婚就生了你,不是野種是什麼?」
鍾小晨難過得淚如雨下:「你不要誣陷我媽媽!我媽媽和我說她結過婚的,只是我爸爸死早了,我不是野種!」
「你不是野種就沒人是野種了!」胖男孩看到她的眼淚更加起勁了,他高舉右手,對著她臉上啪的就是一下,「抽你丫的小野種!」
鍾小晨把淚水嚥回肚裡,雖然無力反抗,但她用一種鄙夷和仇恨的目光穿透著他的眼睛。
「敢這樣看我!」胖男孩怒道,再次舉起右手。
「你住手!」一個很有氣勢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校園一角里,顯得很有穿透力和震撼力!
胖孩子不由得膽顫了一下,他壯膽一回頭,發現一個披著劉海,長得很漂亮,大概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在怒視著他們這對「胖瘦雙煞」。
見是個女的,胖男孩膽子又大了一圈,他雙手插腰,鼻孔朝天地衝她笑:「住手?就憑你?!」
瘦男孩也嬉皮笑臉地開腔:「你也想吃拳頭啊,小美女!」
「吃拳頭的是你!」小女孩快步上前,使出吃奶的勁朝瘦男孩鼻子上一拳!
「哎喲~」瘦男孩的鼻子不負重荷、瞬間掛綵,他捂著鼻子,哇哇地哭起來。
「媽的!敢打我兄弟!」胖男孩氣勢洶洶地衝過來,餓虎撲食般地把小女孩摁倒在地上。
小女孩一時雖處於劣勢,但她絲毫沒有懼意,衝著胖男孩一陣連踢帶咬。
胖男孩儘管一連煽了她幾個耳光,但耳朵不幸地成了她的口中俘虜。
「哎呀~」胖男孩快要哭爹喊娘。可她就不鬆口。
「不敢了,鬆口啊,我真的不敢了!」
聽到這話,小女孩終於鬆口。
為了掙回點面子,胖男孩裝腔作勢地喊了聲:「算你有種,這次算了,下次沒這麼便宜!」
他說完,挾起瘦男孩,然後「胖瘦雙煞」屁顛顛地跑了。
小女孩像個威風凌凌的女戰神一樣看著他們,神氣地喊:「沒有下次了!」
這時,鍾小晨走向她,清純漂亮的大眼睛裡飽含著感激:「謝謝你,你真了不起,我佩服死你了!」
小女孩抹了抹鼻子,豪氣地說:「小ks!我最討厭這種裝腔作勢,欺負女生的臭男生了。」
「我叫鍾小晨。」鍾小晨很溫柔地說,「你呢,你叫什麼!」
小女孩真誠地看著她,親切地說:「我叫厲詠曼,我們交個朋友好嗎?」
鍾小晨一時間竟有些羞怯,臉紅的樣子可愛極了:「我?我可以嗎?」
厲詠曼哈哈大笑著拍了下她的肩膀:「你當然可以,為什麼不可以?」
馬上,她拉著她走到旁邊一棵大樹下,指著樹說:「這是香樟樹,我媽媽說這是友誼之樹,我們就在這結交吧?」
「好!」鍾小晨微笑著,伸出她纖細漂亮的小手。
厲詠曼也微笑著,把手伸出和她的緊緊握到了一起。
那天,一場「美人救美」撮合了她們的友誼,而「友誼之樹」見證了她們的友誼!
從回憶中緩過神來,鍾小晨不得不再面對現實的黑暗。她迷迷糊糊地走向當時的那棵香樟樹,就算不能將所有痛苦遺忘,她想總能在那尋找到一絲安慰與甜美的過去。
來到香樟樹前,她看到了一個瘦小的身影蹲在地上,一陣陣女孩傷心的抽泣聲在她耳邊響起。
她好奇地走上前去,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差點叫出聲來:「詠曼,是你!」
人處在極度的痛苦中時,就會忘記所有的仇恨,只想找到一個依靠。厲詠曼抬起頭看到她,竟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親人那樣,一下猛撲到她懷裡:「小晨,小晨,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鍾小晨伸出纖細柔軟的小手撫摩著她,聲音裡充滿了愧疚:「一定是因為我的事,你家的日子過得很不好了!」
「嗯!我的爸爸媽媽每天都不停地吵架、打架,他們還老說要離婚!」厲詠曼抽泣著,說到「離婚」兩字時,像受驚的小貓一樣顫抖著。
鍾小晨的大腦快速地旋轉著,終於回想起老師說過的話:「我問過老師,她說我如果遠離你們家,兩家的矛盾或許就會慢慢解除。我明天我就求媽媽讓我轉學,轉很遠的地方,這樣你們家或許會回到往常那樣!」
厲詠曼依依不捨地開口:「如果這樣,我們不就沒法再見面了!」
鍾小晨安慰道:「我會告訴你,我在哪讀書!你以後可以來找我啊!」
厲詠曼將她抱得更緊了,她像起誓一般說道:「我一定要去找你!你也要來看我!」然後,她將自己家的住址也告訴了她。
「友誼之樹」下,時間彷彿倒回到她們初次見面的情景。她們擁抱得是那樣的緊,像是長在了一起,怎能不緊呢?她們不但是最要好的朋友,身體裡也流著一樣的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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