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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世家之亂(6) 文 / 燕天

    第五十章

    「我看,胡才這裁兵之策必有深意。」不其侯伏完在一旁小聲插話道,「胡才要削減兵馬,這可能嗎?九億錢的財賦缺口,驚人的數額。哪裡有?河東?河東一郡可能嗎?就是冀州也不可能,上郡,朔方郡這些邊郡還需要河東的支持,。」

    蔡邕眉頭驀然一跳,脫口說道:「冀州。冀州每年的賦稅至少有六億錢。」

    不其侯伏完等人同時想到什麼,心裡猶疑不定。難道胡才想得到天子的聖旨,佔據冀州?但胡才即使沒有天子的聖旨,以袁紹、韓馥等人的行徑,他也完全可以以平叛為名出兵佔據冀州。他轉頭看看蔡邕,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明白了胡才為什麼沒有出兵攻打冀州。

    今天的豪門士族為袁閥為主,現在分成三份,以袁紹為首的討伐董卓廢黜當今天子一方,以袁術為首的討伐董卓尊奉當今天子一方,還有以袁基為首的順從董卓尊奉天子一方。當今天下的門閥世族,還有天下許許多多的儒士,其實都和袁閥一樣分裂成了三部分。他們分別從袁紹,袁術,董卓。為了家族士人利益而奮鬥。

    胡才的軍幕府和袁紹、袁術,董卓他們不同,他的軍幕府沒有士人的支持,哪怕胡才是胡家的人,但胡才是個私生子,胡家到現在沒有反應,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同時白波軍有武力,但沒有財賦,一旦久戰不下,就是一件慘事,既丟了改善伙食的西瓜,又丟了維持生存的芝麻。就像今天的董卓,手上明明有十幾萬大軍,卻因為肚子空空,被迫困在京畿之地動彈不得。想到董卓,蔡邕突然想起了袁隗,想起了袁紹的「承製詔書」,這一霎間,他豁然大悟。

    蔡邕心裡一陣窒息,頓時頭暈目旋,半天喘不過氣來。

    難道胡才真的要放棄當今天子?他們當真要重蹈覆轍,像胡毋班一樣被砍掉腦袋?

    晚上,胡才邀請不其侯伏完,蔡邕等人到自己的征北大將軍府吃飯,作陪的是張平、霍邱、李肅。

    胡才一直執弟子之禮相待諸位老大人,畢恭畢敬,言詞也非常謹慎。蔡邕大概是受胡才這種態度的影響,問道:「大將軍,不知你有沒有字。」

    「沒有。」胡才遙遙頭,大漢帝國的字需要長輩起的,胡才到現在還沒有子,說出去對他的名聲不好。

    「我看不如叫子延吧。」蔡邕笑嘻嘻的說道。

    「謝大人。」胡才大喜,不說這個字怎麼樣,蔡邕起的,對他的名聲也不錯。

    蔡邕猶豫很長時間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子延,你對冀州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蔡邕這話一出口,大帳內頓時寂靜無聲。

    胡才和張平、霍邱、李肅粗視一笑。胡才拱手說道:「我就等大人這句話了。」

    「你想打?」蔡邕不由自主地追問道。

    胡才搖搖頭,「不能打。要打,我早就打了。現在如果我們打冀州,袁紹和韓馥肯定會讓青州和黑山兩地黃巾軍會合,任由黃巾軍肆虐冀州,這樣我們即使擊敗了黃巾軍,得到的也不過是一片廢墟。」

    「子延,那你的意思是……」蔡邕遲疑著問道,「肯定袁紹的所作所為?」

    胡才看看蔡邕這張蒼老而嚴肅的面孔,無奈地苦笑道:「今年冬天如果沒有錢糧,白波軍就支持不下去了。在天子和社稷之間,我們只能選擇一個。」

    大帳內的氣氛驟然緊張。

    「大將軍……」

    帳簾突然掀開,晏明飛速衝了進來,「大將軍,吳川將軍急報,段煨和牛輔突然率軍攻打河東。」

    眾人無不大吃一驚。

    燭火搖曳,人影晃動,從天而降的濃烈殺氣突然籠罩了整個大帳,讓人窒息難擋。

    胡才神色冷峻,一雙眼睛狠狠地瞪著晏明,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劇烈抽搐了幾下,一股冰涼的寒意從心靈深處奔湧而出,霎時蔓延了全身。

    蔡邕等人立即起身告辭。

    晏明急促而緊張的聲音迴響在軍帳內。

    玄武軍吳川將軍急報,昨天清晨,駐守在河東蒲阪津對岸的段煨大軍向蒲阪津發起了猛烈攻擊,玄武軍三千兵馬措手不及,丟失了渡口。現玄武軍左營校尉大人正在指揮大軍反攻。同一時間,牛輔的大軍從弘農郡方向攻擊風陵渡,樊稠的大軍攻擊茅津渡。駐防風陵渡和駐防茅津渡的玄武軍兵馬正在率軍奮力阻擊。

    吳川說,他在解縣最先接到蒲阪津的急報,還以為這是雙方士卒之間的衝突,所以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下午和晚上又連續接到了風陵渡和茅津渡兩地的急張後,這時他才意識到董卓的大軍正從三個方向攻擊河東。

    吳川估計目前攻擊河東的董卓軍隊人數大約在三萬人左右,也就是說,每個受到攻擊的渡口現在都承受著對方一萬大軍的重擊。玄武軍在每個渡口駐有兩千兵,暫時還可以勉強守住,但董卓一旦增兵,三個渡口就守不住了。困此吳川下令緊急徵調玄武軍剩下的四千兵馬和解縣等三個折衝府三千兵馬支援三處戰場。但考慮到河東已經開始秋收,所以吳川徵詢胡才的意見,要不要再征安邑的兵馬以確保河東的安全。

    「河東屯田兵不宜再征,以免影響了秋收。」胡才聽完吳川的急報後,立即對李肅說道,「立刻給吳大人回書,告訴他,河東糧食有限,又有大軍駐守。再加上有黃河天險,董卓如果要強佔,勢必要付出慘重代價,所以河東不是董卓的目標,南陽和穎川才是董卓真正的目標。」

    「這一點吳大人心裡有數。」李肅神情凝重地說道,「董卓的大軍從三個方向攻擊河東,情況應該十分危急,但吳川大人卻只徵調了三千折衝府兵馬,由此可見他已經看出來這是董卓的佯攻之計。董卓攻打袁術之後,制衡之勢隨即毀於一旦,他知道我們在盛怒之下肯定要打他,要切斷他的退路,逼他退回長安。所以他乾脆搶先一步,先向我們發起攻擊,以便掌握主動。」

    說到這裡,李肅看看胡才,接著說道,「我看,吳大人的意思,是問主公要不要立即強渡黃河,攻佔函谷關,切斷董卓大軍的後退之路。」

    「我知道,所以我叫他不要再徵調其他兵馬了。」

    胡才揮揮手說道,「渡河攻佔函谷關,我們需要足夠的兵力,軍械和糧食,但這至少需要一個多月的準備。一個多月後,董卓已經從南陽和穎川一帶搶到了糧食,那時我們再打,雙方就是一場血戰。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好機會,時間長了之後,我們因為缺乏糧草,只能無功而返。」

    「糧草,現在的糧草完全沒有能力讓我們一次大戰。況且,安邑的軍隊需要訓練,又需要防備袁紹,現在還不是和董卓大戰的時候。」

    胡才接著攤開了案几上的地圖,指向了河套,「如果我們從河套抽調兵力回援的話,耗費更大。即使我們放棄幾個邊軍,雙方動用十幾萬大軍在京畿一帶混戰,最後吃敗仗的還是我們。」

    胡才搖頭歎道,「董卓這次肯定要佔據南陽和穎川,否則他不會主動打破制衡,更不會主動打我們。董卓厲害啊,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們和袁紹之間的事,否則他萬萬不會出此對策。」

    「董胖子這次攻擊時間選擇的好啊,一下子就擊中了我們的要害。」張平想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應對之策,不禁氣得一捶砸到了案几上,「我們都上當了,因為西北之亂,我們以為他不敢同時在兩個方向開戰,誰知道他早就招撫了韓遂和馬騰,已經暗中排兵佈陣了。我們都被董卓騙了。這個月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其侯幾個老臣身上,完全忽視了京畿方面的北軍調動。我們應該想到董卓要反擊的。」

    「董卓讓蔡邕幾位老臣到河東來,估計就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視線,以方便他在京畿一帶悄悄調整兵力部署。」

    李肅說道,「董卓選在此時攻擊,的確非常好。我們這裡忙於秋收,袁術忙於和劉表爭奪荊州,袁紹、韓馥和劉岱等人忙於和黑山軍黃巾軍作戰,三方在京畿四周都沒有部署重兵,誰都沒有辦法阻止他的進攻。」

    「董卓和我們一樣,需要大量的糧草,所以他才準備在這個時候出兵。他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打破平衡,現在河南尹的秋收正好開始,董卓這麼一打,糧食都給他搶去做了軍糧,老百姓都給他趕走成了流民。這樣他的軍糧即使吃完了,他還可以抓捕流民做人肉包子,他怎麼打都能維持大軍一個月的口糧。等一個月後,他佔據了南陽和穎川,錢糧充足了,他就更加有恃無恐了。」

    李肅的聲音低沉,充滿森沉:「本來我們的制衡之策是要壓制和削弱董卓的實力,但現在給他這麼一打,我們辛苦了幾個月才勉強建立的制衡之勢不但破壞殆盡,而且形勢突然逆轉,白波軍反倒成了被董卓壓制和打擊的對象了。」

    說到這裡,李肅指著地圖說道,「如今京畿形勢又回到年初的交戰對峙狀態,但各方實力卻發生了很大改變。」

    「我們白波軍深受京畿危機和朝廷西遷的影響,大量的流民進入河東,我們白波軍的軍資和邊郡的賑濟全部斷絕,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白波軍不僅僅是步履維艱,而是快要瀕臨崩潰了。年初時我們可以冒著洛陽被毀的危險,和袁紹等人聯手,集中所有主力重擊董卓,但我們錯過了那個機會,以至於現在一步步走入了絕境。現在就是想攻擊董卓,恐怕我們只能孤軍作戰,這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袁紹呢?他是最慘的,因為討董初戰失利,然後袁閥分裂實力大減,接著又陷入了和黃巾軍的混戰。幾個月了,他不但寸步未進,反而離洛陽越來越遠了。現在討伐董卓這是袁紹的借口,袁紹需要以河內為基地,想佔領冀州。」

    「袁術呢?他和袁紹一樣實力虧損嚴重。不過好的是南陽沒有遭受黃巾軍之禍,但袁術沒事找事,非要和劉表爭什麼荊州,結果拱手送給董卓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一次,他不但保不住南陽,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現在看來,董卓還是比我們高明。他手中有天子,有十幾萬大軍,但他卻低著頭,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就算沒有吃的喝的,他都忍,一直忍到了今天。總算給他忍出了這麼個機會。如果沒有黑山和青州愈演愈烈的黃巾軍,沒有袁術的任性妄為,沒有袁閥的分裂,董卓哪有揮刀而出,再戰京畿的機會?一旦董卓計劃成功,天下哪怕是袁紹袁術聯合也不是董卓的對手,到時候董卓有關中南陽之富,西涼軍之精銳,天下誰是對手?」

    「如今制衡之勢已崩裂,聯合袁術也是鞭長莫及,無濟於事了。而我們在失去了和董卓、袁術的三方制衡後,和袁紹的結盟隨即也就失去了意義。沒有平衡,我們只能在夾縫中生存,現在我們和董卓破裂,被董卓和以袁紹為首的討董大軍圍在北方,我們的出路在哪?是坐以待斃還是困獸猶鬥?」

    胡才看看神情嚴肅的李肅,笑了起來,「什麼叫困獸猶鬥?我們還有機會。至於袁紹,他現在危機重重,更不會和我們毀盟了。只不過,他看到我們優勢盡去,很可能要趁機要挾我們。」

    「他能要挾我們什麼?無非我們打董卓,攻雒陽,他給我們糧草而已。」張平不屑地說道,「再就是皇統的事。剛才大人已經說了,天子和社稷,只能選擇一個。但現在給董卓這麼一打,我們就不是只能選擇一個的問題,而是只有一個選擇了,因為我們只有一個冀州可以依靠了。」

    「只有冀州在我們手中,我們才能發展,所以無任如何不能讓袁紹佔領冀州,否則一旦袁紹佔領冀州,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我。主公是并州刺史,但是并州荒無人煙,比不上冀州一個郡。我們白波軍十幾萬大軍需要糧草,所以冀州的錢糧我們是要定了。韓馥要是不給,我們就趁著冬天黑山軍和他們休戰的時候,乾脆把冀州佔了。」

    胡才、李肅、霍邱三人略顯吃驚地看著他。

    霍邱搖頭道:「張大人,你是不是急著要傾覆大漢社稷啊?」

    張平自知失言,尷尬一笑,「我們幾個月的努力白費了,現在還是要和袁紹聯手,早知如此……」他自嘲的搖搖手,「算了,不說了,不說了。董卓就是董卓,非是常人可比,我們太輕視他了。下一步怎麼辦?我們打雒陽還是打長安?」

    「如果我們能從冀州籌借到錢糧,再挪用一部分屯田用資,我們大概在十一月就可以對董卓發起攻擊。」

    李肅想了想對胡才緩緩說道,「但我們能動用的兵力有限,只能打董卓的要害,而且打這個要害的結果一定要對我們白波軍有利。」

    「雒陽。」胡才說道,「打雒陽,把董卓趕回長安,然後打通我們和荊、豫兩州的聯繫。只要能佔據弘農郡和河南尹,掌控雒陽,我們也就基本上解決了白波軍的財賦危機。」

    「可是……」李肅擔憂地說道,「如果董卓凶性大發,在兵退長安之前,把雒陽一把火燒了……」

    張平兩人人面面相覷,均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年初之所以不願意打董卓,不願意打袁紹,就是怕京畿混戰後雒陽被毀。在今天這種狀況下,如果雒陽毀了,其後果不言而喻。

    胡才知道歷史上董卓是把雒陽給燒了,雖然歷史已經被他改變,但是如果董卓真的喪心病狂這麼做,很有可能。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胡才想了一下說道,「董卓打河東是為了試探我們的反應,試探我們的忍耐程度,試探我們對他攻擊袁術的態度。他知道我們暫時不敢打他,倚仗就是我們剛剛與南匈奴大戰,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兵馬。如果不是我們打敗了南匈奴,不是佔領了上郡等邊郡,董卓的計劃恐怕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行動的。」

    「但是董卓只要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能翻身。二十二萬大軍拿足了軍餉,吃飽了肚子,我們再想打,就很難了。」

    胡才想起董卓,想起他像小山一樣的雄壯身軀,不禁笑了起來。「不過,董卓並不是沒有弱點的。」

    「董卓需要的是什麼?需要的是穩定和發展,他現在之所以打袁術,就是因為看中了南陽的財富,南陽的財富可以提供他十萬大軍的糧草,而佔領了南陽,荊州在西涼軍的鐵蹄下,劉表為了控制荊州,不得不屈服,到時候董卓強大起來,誰還是他的對手?」

    胡才的聲音有些深沉:「而此時,董卓就肯定不願意和我們撕破臉了。現在我們周圍還有不少敵人,我們打起來,最後好了誰?袁紹、袁術,還有許許多多要殺董卓的人。在董卓沒有殺完這些人之前,他只會壓制和削弱我們白波軍的實力,等到他足夠強大了,他就要和我們決一死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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