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水色留仙,玉霜降雪 文 / 小子無為
司徒琴臉色一沉,雙眼中精光閃動,陡然便從林小橋的身上,轉向懸鼎真人說道:「真人此言卻需慎重,這等事情已是牽連到我飛燕門中的諸多規矩,若是當真像真人所說,是林小橋暗中相助那姓肖的小子,而且又是將本門的內息之法私下傳出,本門定會對林小橋予以重處!」
司徒琴說到最後幾字之時,已是語氣極重,吐息若刀,樓十三在一旁聽了,掌上立時佈滿力道,只待這幾人若是對林小橋生出一絲傷害之意,便會出手相助23zw書庫
飛燕四門另外三個門主,除了霍思歸之外,心中不免均是生出一絲幸災樂禍之意,暗道:這『玉燕』之位哪是那般容易得到,看來如今這『玉燕』之位可是要重新易位換人了。
誰知,戚芸目光一轉,本是陰沉的臉上忽然緩和下來,向著懸鼎真人說道:「真人,老婆子剛剛說話有些冒失,還望見諒,不過這等以血辨別他人內息的奇術,可當真是讓老婆子佩服之極。老婆子方才答應真人之事,自當算話。」
便見戚芸目光一轉,忽然看向穆水緣說道:「水緣,你先讓人引著真人前去休息,此間發生了這許多變故,大家只怕都是疲勞之極,難免會生出許多差錯,這等差錯若是追究起來,我戚芸也是多有過責,這件事便到此為止,我們還是盡快讓小橋得到那玉燕之位,也好讓小橋……」
戚芸說到此處,話音一斷,卻是將目光緩緩挪到了林小橋的身上,道:「小橋侄孫,這玉燕之位的最後考驗,雖然我會以『飛燕天翔』相助,但是那『飛燕三折』也絕非簡單易過,你還是先休息一ri,將自身的氣息力道恢復到最佳為好!」
戚芸如此一說,其它眾人立時面面相覷,一時間卻是難以相信,司徒琴急忙吐了一口胸中濁氣,向著穆水緣說道:「穆師妹,既然師叔已然吩咐,你怎地還不盡快安排弟子去領懸鼎真人休息,若是怠慢了真人,將來茅山派過問起來,可都是你留仙一門的罪過!」
懸鼎真人此時心智完全恢復,腦中一片清明,聽到戚芸不但不追究自己未能留住那紙鳳之事,而且還同意當時所應,帶自己遊遍整個碧空島的承諾,心中登時無比歡喜,卻是將本已到得嘴邊的許多話語統統嚥了回去,只是雙眼仍是將林小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然後微微點頭,卻是向著穆水緣行了過去。
事情陡然急轉而下,化為此等情形,便連樓十三也是弄得一頭霧水,只是既然她們不但不會難為林小橋,反而會繼續讓林小橋去得到那『玉燕』之位,樓十三心中倒是一寬。
便在此時,卻聽有人遠遠喊道:「門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喊聲之中充滿了驚懼之意,讓所有人心中為之一沉,暗道:怎地剛剛才平靜了下來,卻是又有何事發生?
這發出喊聲之人是留仙一門之中的弟子,此刻遠遠向著穆水緣跑來,穆水緣面色一沉,道:「天大的禍事都發生過了,此際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你這般大呼小叫,可當真是沒半點出息!」
柳聽蟬見戚芸並沒有責罰林小橋,心中正覺失望,此時見了這個留仙一門的女弟子面色慌張,渾身上下竟滿是血跡,陡然面色一變,叫道:「懷敏師妹!怎麼是你一個人回來了,為何你一身如此狼狽,莫非是生出了什麼變故?」祝黎回站在一邊,雙眼由始至終也未曾離開過肖潛,直到肖潛駕馭紙鳳騰空而去,心中竟是忽然生出一股帳然若失之感,彷彿肖潛的離去,似乎帶走了與自己有關的什麼東西一般。
此時見到留仙一門的女弟子,突然在這裡出現,心中登時想到了留在比試之所附近的一干官府中人,心中登時焦急無比,不由連忙向著前面躍了過去,佟紫青粉臉上也是透出一股緊張之意。
便聽那個女子斷斷續續說道:「門主,本來我是按照聽蟬師姐的吩咐,與『燕來』一支的虹彩師姐,以及她所選的男子高手沈北明沈公子,還有本門的一眾弟子在『鳥棲灘』不遠之處的空地,看守那幾個所謂的官府中人。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那幾個人也算老實,我與眾姐妹說說笑笑,談得正是歡暢之時,突然聽到不遠處傳出一聲男子的冷笑,那聲音我等從未聽過,想來定然不是來過這島上之人。
眾姐妹立時警覺起來,虹彩師姐連聲問道:『何方賊子,在此鬼鬼祟祟,可是不敢現身一見嗎?』
那人不見現身,只是冷笑不止,沈北明沈公子便道:『虹彩,你在此照看眾位姑娘,我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在一旁故弄玄虛!』
沈公子也不待虹彩師姐答應,就隻身一人上前查看,這一看便是過了許久,沈公子竟是未見回轉。
虹彩師姐心中惦念沈公子,便讓我等待在原地不動,她自己要上前面一看究竟。
我們攔不住虹彩師姐,只好任她一人前往,可是虹彩師姐這一去也是渺無音訊,我等心中焦急,卻也不敢妄自行動,只是盼著虹彩師姐與沈公子能夠平安回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卻聽到那冷笑聲再次傳出,這一次那人發出冷笑之後,忽然傳出一陣詭異之極的聲音,這聲音讓人聽來心中極不舒服,便如有什麼東西在人的心裡摩擦一般。
我與眾位姐妹連忙運起內息相抗,誰知便在此時,卻見本是被制住的老道士忽然站了起來,那老道士生了一雙青色的奇怪眼睛,在那眼睛之中不斷向外湧出青燈一般的光芒。
我被那光芒一照,便覺得腦中一沉,接著一陣天旋地轉之感湧了出來,耳中便只聽得有姐妹喊道:『這老道士的眼睛可是看不得的,大家快些閉眼。』
可是我還未等聽完,就已然昏了過去,人事不省,等我醒來之時,我才發現眾位姐妹或躺或臥,一個個卻是全都已然丟了性命。
而且,而且,其中還有幾個姐妹渾身裸的橫在那裡,她們不但已然死了,顯然在死前更是被人強行姦污了。」
這個留仙一支的女弟子一口氣說到這裡,心中彷彿回憶起了當時的景像一般,本就雪白的面孔,在那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竟是連一絲血色也無。
嚴謹綾陡然衝上前來,一把拉住這女弟子的手腕,急切問道:「你,你快說說,我那虹彩徒兒到底怎樣了,你後來可是看到了她?」
這個女子被嚴謹綾抓得手腕生疼,眼中竟是隱隱泛出淚光,忍不住向著穆水緣看去。
穆水緣心中也是猶如燒開的沸水一般,翻騰無比,此時咬了咬牙,對著這個女子說道:「懷敏,後來可有你虹彩師姐的消息,快說與你師伯知道,免得你師伯心中一急,卻是捏斷了你的手腕!」
嚴謹綾聽到穆水緣所說,心中登時一驚,連忙鬆開那女子的手腕,卻聽舒斷柳在一旁謙聲說道:「穆師叔,還有這位師妹,家師心中牽掛虹彩師妹所以才會出手略重,還請多多諒解,只是虹彩師妹究竟怎樣了,還望這位師妹予以相說。」
便在此時,卻聽司徒琴忽然寒聲道:「這位師侄,既然如你所說,其她弟子都已丟了性命,為何你卻偏偏無事?」
嚴謹綾聽到司徒琴從中插言,本是心生慍怒,待到聽完,忽然仔細向著那個女子打量了一眼。
果然這個女子雖然臉色蒼白,一身血污,但是那血污分明沒有一處來自她的身體肌膚,嚴謹綾面上神色立時一變,本已鬆開的手掌,陡然再次抓了過去。那女子顯然未料到司徒琴會有此一問,一呆之下,手腕眼看就要再次被嚴謹綾抓個結實,誰知橫裡一條手臂斜斜伸了過來,竟是搶在嚴謹綾的手掌之前向上一豎。
嚴謹綾的手掌若是繼續抓下,便會被那豎起的手掌戳中手心,嚴謹綾登時雙眉一豎,口中冷哼一聲道:「霍思歸,你此時見到我的徒兒出了事,心裡高興得很,因此便要從中作梗嗎?」
霍思歸本是站在一邊,此時突然出手攔住嚴謹綾,倒是令所有人為之一怔,卻聽霍思歸沉聲說道:「留仙水se,玉霜降雪。」
嚴謹綾聽到這八個字,面上神情募然再變,陡然轉臉向著穆水緣看去,便見穆水緣神情肅然,鄭重說道:「想不到霍師姐,竟然還能夠記得,『留仙水se,玉霜降雪』這八個字。
嚴師姐,你還是退了回來,不錯,這個孩子與當年的水se長老有著極是不凡的關係,所以說她雖然昏了過去,但是能夠不受到一絲侵害,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司徒琴卻是面色一呆,忽然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留仙水se,玉霜降雪!」這幾個字她說得極是緩慢,彷彿字字有千斤重量一般。
戚芸雙眼微瞇,冷冷地看了一眼司徒琴,卻是將目光緩緩挪到了那個女弟子的身上,卻見這個喚作懷敏的女弟子,生得雖然不如柳聽蟬那般美絕人寰,卻也極是細緻典雅。
因為她皮膚潔白如雪,仔細看來,倒如一件珍藏了多年的白玉瓷瓶一般細膩動人,若非她此際心中緊張,面上毫無血色,定然也會令人砰然心動。
戚芸喉中輕輕咳了一聲道:「好孩兒,你不需害怕,有戚芸師叔婆站在此處,旁人定然難以傷害你身上的半根毫毛,你還是快些將當時的情形仔細說來一遍,讓你的諸位師叔,心中有個判斷!」
祝黎回早便心急如焚,暗道:若是丟了那些與我大仇有關的之人,我可再去那裡尋找他們。此時,這些飛燕門的女子,婆婆媽媽的,囉哩囉嗦之極,也不知究竟搞得什麼名堂,我可萬萬不能再等她們講明白之後方才動身。
當下,祝黎回身體向旁邊一轉,邁開大步就向著懷敏所來之處奔出。
佟紫青見祝黎回突然而去,本是有心相隨,但是心中卻是惦念『留仙水se,玉霜降雪』這八個字的真正含義,因此只是目光向著祝黎回奔出的方向望了望,卻是站著未動。
凌五公心中也是奇怪飛燕門之中的莫名舉動,但是看著遠去的祝黎回,不由搖了搖頭,仍是向著祝黎回的方向追了出去。
蘭滄田與桑碧海已是來到樓十三的近前,桑碧海問道:「姓樓的,此番那姓肖的小子可是已經走了,我們幾人留在此地也是再無用處,即便這島上亂作一團,也是與我等毫無關係,我們應當盡早離開,去『梅山峒』尋找他們才是!」
樓十三卻是笑道:「那梅山峒豈是說去便去之地,不如這樣,『梅山峒』還是由我獨自前往,你們二位與藍門主,一同去那嵩山峻極峰的『太乙書院』相候。」
樓十三說到此處,忽然壓低了嗓音道:「肖公子與藍掌門所說的地方想來必有深意,那峻極峰的太乙書院距太祖皇帝的下葬之處可是極近,而且看看時日,說不定這下葬之日也會近在眉睫。
太祖皇帝下葬之時,只怕肖公子體內之人絕不會不來,若是因為救治那女子的緣故,不能及時趕到,而幾位卻是能想盡辦法阻得一阻,對於那人來說可是天大的功勞一件。」
蘭滄田聽後,不由呆了一呆道:「姓樓的,你倒是說得輕巧,那可是皇帝的大葬之日,你卻想讓我們阻他一阻,到時候宮中高手如雲,而且更會有大批的御林軍相護,單憑我們三人,豈不是猶如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樓十三向著蘭滄田看了一眼道:「到時候你們隨機應變,若是當真無一絲空隙可乘,可也要將聖上的下葬之處弄個清清楚楚。」
蘭滄田心中忽然生出一陣迷惑之意,自己放著近在眼前的高官厚祿不要,卻偏偏選擇了這種與官府對立的形勢。
只是在這種迷惑之中,他又隱隱覺出一個極大的驚天秘密似乎便蘊育期中,只要自己緊緊跟在這個身份奇異的姓肖的的小子身旁,那秘密似乎便會為自己發現。
卻聽樓十三忽然哼了一聲,說道:「江正,你在一旁聽得可是清楚明白,若不是看在你此番向著肖兄弟說了那個治傷之所,以及保護了與肖公子不錯的小姑娘份上,我說什麼也要將你痛痛快快地揍上一頓,你那初窺門徑的『芥子之術』可還是難不倒我。」
桑碧海聽得心中一懍,暗道:又是那小長老不成,這人能夠無聲無息的遁入空處,卻是讓人難以防備,不過這個姓樓的卻是如何知道?卻見幾人身旁不遠處的空中,陡然蕩出一片接著一片的漣漪,一個面帶微笑的和尚從中走了出來,便聽這和尚輕聲說道:「貧僧怎敢在天下第一殺手的面前賣弄本事,這區區的『芥子納虛』之術自然不放在你的眼裡。」
藍忘情此時也是來到了幾人跟前,他對於小長老江正不甚熟悉,但見他竟然能夠躍空而現,面上也不由露出佩服之色。
小長老江正接著說道:「你們當真應該聽聽那些飛燕門人的說話,她們口中的水se長老可也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女子呢,不過此際這群人只怕就要趕到那出事之處去了,你們當真不跟過去一瞧嗎?」
桑碧海哼了一聲道:「她們的事情與我等有什麼相干,即便那個什麼水se長老再是不凡,可也不是一個女子嗎?」
藍忘情聽了此言,眉頭微微一皺,本是盡顯憂鬱的面容上,更是平添出幾許寂寥之色。
樓十三沉聲說道:「江正,你切勿說些無用之話,此間事情以了,我等自然不需在此看這些女子之間的家事,你若是不願離開,便留在此處,不過且要照顧好那個林家小姑娘,那可是你的保命金牌。」
便在此時,忽然一聲長嘯遠遠傳來,樓十三目光一閃,說道:「藍門主,你便與桑蘭二位兄弟一同離開此島,先行去那太乙書院相候,這嘯聲我聽來甚是熟悉,我還要前去看看究竟。」
樓十三話音落處,身形忽然向下一矮,整個身子竟是陡然掉落在地面之上,藍忘情低首看時,便只見一條歪歪曲曲的狹長影子向著遠方綿延而去,樓十三的身形卻是半點不見。
空如在一旁哼了一聲道:「果然有天下第一殺手之名,便是走得也有天下一快之稱!」空如說話之間,身體周圍現出大片水波一般的漣漪,接著整個人向後一閃,便如遁入了水中一般,消失得乾乾淨淨。
林中飛燕門眾人,以及與飛燕門有關的人等,早便向著出事之處行去,一時間此地便只剩下藍忘情三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