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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章 戒內 文 / 夜江斜月

    朱凡表面上裝得輕鬆,內心一直沒有放鬆警惕。畢竟是在跟一隻鬼打交道,雖然自己看起來也像一隻鬼,但聊齋裡鬼打鬼主意的故事可不少。一察覺不對頭,他馬上向後跳開。

    過雲子大口咬了個空,慢慢地爬起身,並不顯得失望,神情倒更加從容了。

    他這一咬,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權當試探。朱凡的慌亂讓他完全肯定,這小子果真什麼都不懂。以這小子識海主人的身份,倘若竭盡全力進攻,被吞噬那個只會是他。

    奪舍的途徑通常有兩類,一類是驅逐被奪舍者的魂魄;另一類以吞噬為主。前一類相對容易些,把被奪舍者的魂魄擠出去了事,缺陷在於人的體魄如水ru`交融,換得了魂魄換不了那種與生俱來的默契。後一類則難上許多,一旦成功,等於變相地跟被奪舍者的魂魄融合,繼承其生前一切,適應起來自然更快。

    魂魄能夠生生世世輪迴不息,可見多麼頑強。在別人識海作戰吞魂噬魄,幾乎等於捧著油去澆滅火苗,稍有不慎,難免落個為對方進補的下場。

    過雲子奪舍朱世珥用的是後一種法子,那時他神魂完整,加上哄得朱世珥乖乖就範,過程非常順利。只欠融合朱世珥的魂核便取而代之。可惜那道金光從中作梗,令他功虧一簣。假如換到荒郊野外,二人魂體相遇,過雲子仍有信心隨時滅了朱凡。築基期大完滿境界的魂靈,豈是朱凡這種沒修煉過的凡人可比?此刻等於落入朱凡識海內,跟硬要奪舍一個凡人差不多,何況重聚的魂魄極不穩定。

    然而過雲子別無選擇。識海有另一個魂體長期伺伏,過雲子不知道朱凡能否接受,換成自己絕對不能忍受。以己度人,與其等朱凡將來醒悟採取主動,不如趁他仍糊里糊塗先下手為強。

    唯一讓過雲子忌憚的是,那道金光的主人和朱凡是什麼關係?

    是要幫朱凡奪舍?或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看不過眼,順帶著便宜眼前這小毛頭?

    不過既然那位大能並沒趕盡殺絕,說明二人不會好到哪裡去。況且到了這步田地,過雲子打算豁出去了。

    他yin陰森森地笑著,緩緩步向朱凡,盡量給這小毛頭製造更多恐懼。

    朱凡果然怕得要死,過雲子的嘴巴居然張得那麼大,可把他嚇壞了。

    他顫聲道:「老丈,你……你幹什麼?你是鬼,我也是鬼,自己人不……不打自己鬼。」

    過雲子聽他語無倫次,笑得愈發陰森,「老夫沒有耐心等你引見那位高人,你說他對你如何看重,老夫就替他教訓教訓你,看他可會出現。」

    朱凡信他才怪,一邊退一邊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別逼我,我也死過一次,大不了鬼也不當了,大家拚個同歸於盡。」

    過雲子桀桀怪笑,「是麼?且試試看。」

    身影忽然加快,繞著朱凡轉起了圈子,怪笑聲伴隨飄忽的影子游移不定,黑暗中鬼氣騰騰。

    朱凡兩腿發軟一屁股坐倒,伸長脖子直喊:「神仙,救命!救命啊,神仙!」

    過雲子身影一頓,陪朱凡等上片刻。

    識海內除了他們兩個,還是他們兩個。

    朱凡目光和過雲子滿帶謔笑的鬼眼對上,再也當不了淡定哥,連爬帶滾逃走,邊逃邊倉皇叫喊:「神仙您快來啊,這裡有只猛鬼,不來小子又要死啦……」

    過雲子不急不緩地吊在後面,兩隻老眼擔心地東瞅西瞄,朱凡口中的神仙依舊蹤影全無,見朱凡仍未擺脫凡人的習慣,單靠兩條腿奔跑,心裡不無憋屈:自己居然被這麼個貨色摘了果子?

    他突然飄近朱凡身後,探頭一咬,朱凡魂體登時少了一塊。

    一種有別於**疼痛卻痛徹週身的感覺,使朱凡差點摔倒,回頭一望,那老鬼嗒叭著唇舌,一副「味道好極了」的模樣。瞧瞧缺了個口的肩膀,朱凡幾乎哭了,破口大罵:「神仙,你把我扔到這鬼地方,就是要我遭這種罪?你再不出來,不如當初讓我早點死掉乾淨。」

    那位神仙如果還在這顆星球上,難保不吹鬍子瞪眼反罵一聲「不識好歹」。這小子不是怕人生地不熟難混下去嗎?他老人家一番好意,姑且拿過雲子廢物利用,留在識海充當免費導遊。這小子生人不生膽,反倒怪責起他老人家來了。

    只要朱凡稍為壯起膽子反抗,元氣大傷的過雲子絕不敢那麼放肆,可惜朱凡從來沒接觸過這種鬼鬼怪怪的事,哪裡想得到?

    過雲子惟恐激起朱凡的鬥志,那一口咬得很淺,桀桀連聲不停怪笑,一路跟著時不時撲來咬上一口。接連被咬了七八口,朱凡疼得受不住了,奔跑中瞥見過雲子又一口咬下,本能地抬手擋格。

    過雲子大嘴不偏不倚咬中朱凡抬起的左手,陡然間喉嚨發出長長一聲慘嚎,手腳連推帶踹,費勁地掙脫開去,死死盯住朱凡左手中指,臉上滿是驚恐。

    一大塊自過雲子身上撕下的魂體殘片,赫然黏在朱凡左手中指那枚玄se戒指上,過雲子咬來的尚不足這塊一半。

    過雲子徹底絕望了。這小子難道真有神人庇佑?那枚戒指未經激發竟能傷害陰魂,有它保護還談什麼吞噬?

    魂體遭受重創,過雲子不願被朱凡瞧出端倪,飛快遁入識海深處。

    識海空間與生俱來,供靈魂棲息安養,其大小寬窄僅相對於靈魂而言。凡人對胎中之謎都知之甚少,何況靈魂領域?一天不成為自身的真正主宰,識海內的狀況難以盡數瞭解。過雲子如今只能打著躲一天算一天的主意。

    朱凡摔了個暈頭轉向,渾沒留意左手的變化。那枚戒指撕下的大塊魂體迅速與朱凡融合,如同吃了大補藥般,朱凡精神一振,跳起擺開架勢繼續奔逃,卻發現那老鬼已無影無蹤。

    他驚疑不定,生怕那老鬼搞什麼陰謀。一面張望一面焦急地思索怎樣離去。當注意力集中到身在石室的情景,倏地視覺晃動,眼前大放光明,不知怎麼的一下子轉回了石室內。

    室內一切如故,床上的蒲團靜靜放著,僵直的屍體倒臥一側……

    朱凡如同做了場噩夢,懷著劫後餘生的欣喜跌坐到地面,至於為什麼仍保持著站立的姿勢,粗心大意地忽略過去。

    等到驚魂稍定,他醒起那枚戒指,急忙舉起左手望去,就在抬手的一瞬間,戒指出現在中指上。

    朱凡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了,內心隨即為喜悅所佔據,脫下戒指翻來覆去地看。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不管是為了回家,還是為了自保,早日修煉得像那位神仙一樣厲害為妙。

    他拈著戒指,開始細心尋找神仙所說的功法,研究了半天,連條縫都沒找到,更別說能藏東西的洞孔。

    那位神仙不會欺騙自己吧?朱凡呆呆地注視戒面。經過類似陰間的遭遇,對那位神仙的信心不免有點動搖了。

    戒面上的漩渦狀紋理驟眼看似在緩慢轉動,定睛看是靜止的,但看的時間長了,隱約又有旋轉的感覺,無形中吸引著朱凡的目光,不知不覺間,朱凡心神陷了進去。

    他恍恍惚惚感到自己進入了某個空間,一驚之下人立刻清醒過來,放眼望去周圍同樣漆黑無比,一顆心登時七上八下,只道回到了那個懷疑是陰間的地方。不過緊接著察覺這裡的黑色顯得實實在在,自己沒有化為一隻人形螢火蟲,甚至連形體也沒有。

    這片空間茫無邊際,除黑色以外望不見其它。朱凡有種奇特的感應,裡面放著什麼自己彷彿都能知道。如今整個空間空空蕩蕩的,唯有一件東西擱在最深處。

    朱凡好奇心起,嘗試著朝那個方向挪動,說不清是遠是近,是快是慢,念頭一動便見前面紅光閃爍,透過黑暗望去猶如赤霞吞吐,璀璨奪目。不久看個真切,光芒來自一面高大的牆壁,斗大的文字和大幅人物圖形沿牆壁橫向鋪展,足足百步開外。

    朱凡心花怒放,「這就是神仙說的神奇功法?」

    牆壁上的文字圖形不知哪一端是頭,哪一端是尾。從字行間距辨別為豎向排列無疑。朱凡試著按古文書寫習慣移往右側,去到牆壁盡頭。

    那些文字類似於中文,朱凡成了睜眼瞎一個也不識,圖形倒好認些,畫的是人物姿勢連同經脈走向,於是先從圖形下手,希望看出點門道來。瞧著瞧著,驀然間,牆壁產生一股莫大吸力,朱凡被攝個正著,腦子裡轟然炸響,一把洪亮、威嚴的聲音四面八方蕩來。

    「汝yu學吾之神通?」

    朱凡茫然四顧,單聞人聲,不見人在何處,而牆壁上的文字居然懂了。

    那人等不到朱凡的回答,沉下聲來,「汝能至此處,即與吾有緣。替吾覓一佳徒,傳吾衣缽,壁上功法任汝自學,此戒當轉交吾徒。或拜入吾之門下,吾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此二者汝可擇一而行。」

    朱凡暗想難道又遇見神仙了?有過上回打交道的經驗,他不慌不忙,恭謹地道:「小子斗膽請問,您是神仙麼?」

    那人喝道:「答吾所問!」

    喝聲直透神魂,朱凡打了個哆嗦,肚裡腹譏:都一個德性。嘴裡忙道:「小子願拜入您的門下,做您的徒弟。」

    那人靜下來,小隔片刻,道:「汝欠真誠。」

    朱凡急了,「小子真誠得很,要是身體在這裡,早給您跪下了。」

    話剛離口,他眼睛一花,連身體也進入這片空間,落在那面牆壁前方。

    那人再問:「汝果真願拜吾為師?」

    朱凡哪有不願的道理,跪下道:「願意,願意,小子這就給您叩頭。」

    那人厲聲道:「入吾門下,為吾復仇,雖死無悔,可願?」

    他語氣凌厲,充滿威懾,朱凡聽得略感窒息,不禁遲疑起來。

    那人道:「答!」

    朱凡吞吞吐吐,「您……您老是神仙,想必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還有人敢冒犯您?」

    那人不耐煩了,「真願拜吾為師,跪下,照此發誓。」

    朱凡腦中多了一段文字,分明是個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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