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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四章 鍋兜崗 文 / 夜江斜月

    烏篷坊有三個出入口,分佈在東、南、西三個方向。修士們習慣稱之為門,其實就是在結界邊沿的山隘處設置障目陣法,派上守衛把關,並無城門之類的建築。

    西門外數里遠近,有一座名叫「鍋兜崗」的小山包,「一斗山」礦場接送修士的地點便在那裡。

    午時未到,朱凡生怕夜長夢多,早早和方子鹿、李豪嘉出了西門,拿著那半老頭子給的接引符菉等船去了。

    三人走得不算快,行了一程,將近「鍋兜崗」,後面趕上來一名修士,眼看要超過三人,回頭望了望,速度放慢下來,與三人並肩前行。

    那人問道:「三位這是要去『鍋兜崗』?」

    朱凡打量一眼,見那人練氣六層的修為,穿著藍袍烏靴,身材高大,一張國字方臉,問話時面帶微笑,顯得人很和善。

    他停住作了個揖,答道:「見過道兄。是的,我們三個是去『鍋兜崗』。」

    那人也收住腳步,看看一同停下的方子鹿、李豪嘉,笑道:「這個時候去『鍋兜崗』,大都是『一斗山』挖礦的道友。三位面生得緊,如果我沒猜錯,可是新近才加入的?」

    朱凡點了點頭,「道兄也是『一斗山』的礦工?」

    那人並沒因為修為比三人高,而有絲毫的驕矜,抱拳道:「在下姓楊名白,已經在『一斗山』挖礦多年了。」

    朱凡、方子鹿和李豪嘉跟這楊白重新見禮,分別報了姓名。

    楊白道:「相逢即是有緣,何況我們同為礦工,日後免不了時常見面。楊某便與三位結伴同行如何?」

    這一路上,朱凡因為「一斗山」的情況瞭解得不夠,始終暗覺忐忑,楊白的修為雖然比他略高,卻也不怕無法對付,此時正好趁機打探詳細,於是笑著答應。

    四人繼續向「鍋兜崗」行去,山野之間無路可通,只能提氣乘風凌空飛掠。四人當中李豪嘉剛剛達到練氣期,一時不能做到圓轉如意,三人遷就他,不疾不緩地走著。

    古語云: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途中朱凡不敢隨便說話,是楊白先開的口,「三位道友前去挖礦,是否有人引介?」

    朱凡含糊其辭,「聽人說過一些。」

    楊白道:「那礦上可有摯交好友?」

    朱凡只能搖搖頭。

    楊白微微皺眉,「既然三位聽說過礦上的情況,礦上又無人接應,就這般貿然加入……恕楊某直言,未免稍嫌魯莽。」

    朱凡心臟一跳,「我們知道礦上很危險,雖不敢說水來土掩,但也不至於一點準備都沒有。楊兄這樣說是什麼緣故?」

    楊白道:「也罷,我只隨口一說。以後遇上何事,還記得楊某,儘管來尋便是。」

    他一副不願多講的樣子,反而令朱凡心裡更沒底了。

    朱凡拱手道:「楊兄真是古道熱腸。你拿我們當朋友看,我們怎麼會記不住你?大家有起事來相互照應,那最好不過。」

    楊白點頭一笑,「楊某也是見三位道友面善,故而有心結交。礦上亂得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朋友真不能隨便交,否則難說他日怎死的都不知道。三位才加入挖礦之列,種種齷齪楊某不想說太多,省得寒了三位的心。總之提醒一句,到了礦上多留幾個心眼,決不會錯。蒙老天垂憐,楊某修為比三位小進一步,若然有事且在楊某能力範圍之內,幫上一把倒也無妨。」

    朱凡拱著手連道感謝,最終忍不住道:「楊兄肯仗義相助固然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們也決非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不過與其等到出了事情才疲於應付,楊兄您這位識途老馬不如先跟我們說說,好讓我們早作防範。」

    楊白朝朱凡、方子鹿、李豪嘉逐一瞧了瞧,道:「以朱兄弟和方兄弟的修為,在礦上尚可勉強立足,這位李兄弟麼……」

    他搖著頭沒把話說完,轉而道:「還好三位結伴而來,只要齊心協力,不至於完全任人宰割。這進礦的第一難,通常是老手要給新人一個下馬威,扛過去了,以後的事較為好說。第二難,在於納貢求存,礦上有不少拉幫結派者,強者向弱者索要例貢,而無論強好弱好,這些勢力均不會放過無幫無派的人,不交例貢,休想有好日子過。即便是無幫無派的礦工之間,恃強凌弱之事也不勝枚舉。」

    他歎了口氣,望向朱凡、方子鹿和李豪嘉三人,「三位明白了麼?如果礦上有站穩了腳跟的道友照顧,凡事倒還好說,不然要麼忍氣吞聲,任人擺佈,要麼就憑本事大小,看看能否爭下一席之地。楊某坦言相告,以三位眼下的修為,礦上的日子注定難熬,三位最好心中有數。」

    朱凡、方子鹿和李豪嘉面面相覷,面色均變得不太好看。

    方子鹿想了想,道:「那盡快找個幫派加入不就得了。」

    楊白道:「哪有這般容易……算了,我不多說,你們到時便知。」

    朱凡忙道:「楊兄,你真當我們是朋友,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楊白道:「並非我不想說,而是說了也無用。就一句,礦上的幫派並非想入就入。新來的道友一般只能投靠某個幫派,向其交納例貢,但又不算幫派中人,唯一的好處,無須再向別家交納例貢罷了。」

    李豪嘉小心地道:「敢問楊兄,想必也是幫派中人?」

    楊白冷笑,「楊某脾性剛烈,向來不願受人約束,入礦至今一向獨來獨往,這幫派與楊某無關。」

    李豪嘉道:「那依楊兄所言,豈非也受那幫派壓搾?」

    楊白大笑道:「剛入礦時的確如此,後來終究受不了那份鳥氣。誰敢向楊某伸手,用拳頭回敬便是。楊某無牽無掛,爛命一條,死了便死,何懼之有?還好礦上夠大,平日東躲xizang的,也僥倖活到今日。」

    朱凡眼睛一亮,「那我們可以學楊兄那樣啊。」

    楊白笑了笑,「不怕提心吊膽,朝不保夕,儘管學楊某。但楊某也是在礦下混熟了,方敢如此,你們初來乍到,學得了麼?」

    朱凡差點衝口而出說就跟他混了,轉念之間把話剎住,尋思片刻,無奈地道:「楊兄說的是,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我們三個先老老實實做上一段時間,以後見步行步。」

    楊白顯得不出意外,「你所想乃人之常情,當年不是忍無可忍,楊某亦不會孤軍作戰。有些傢伙著實欺人太甚,雖說有不少人也如楊某這般,但大部分受欺壓者甘願忍氣吞聲,畢竟挖礦所得,比在外面多上許多,能安心修煉才是正道。有朝一ri修為高了,把欠的債討回來便是。」

    朱凡有點躊躇不決,心想自己是不是謹慎過頭了,會不會錯失一次機會?

    他試探道:「其實小弟倒是有心隨楊兄一道快意江湖,卻又怕拖累了楊兄。」

    楊白一愕,隨即連連搖頭,「拖累不拖累的另說,朱兄弟,楊某能力有限,已是自顧不暇,遇事幫幫忙尚可,要照顧三位周全,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朱凡聽了不免失望,暗忖倒是自己多心,以為人家收小弟當炮灰來了。見楊白都把話說清楚了,不好強求,道:「明白。小弟等三人在礦上人生地不熟,楊兄方便的話,還望多加照應。」

    楊白爽快地道:「你們放心,楊某開了這個口,肯定說到做到。」

    四個人邊走邊談,不久抵達「鍋兜崗」。群山叢中,這座山崗地勢平緩,宛如一口倒扣著擱在地面的大鍋,雜草矮樹長勢茂盛,高大的樹木稀少。此際山崗上看不見其他人,也不見接送修士的飛船。

    楊白引著三人落到山崗下一處不顯眼的位置,道:「船快到了,過一陣挖礦的道友會紛紛趕來,礦上的種種一時半會說不完,有件事在此先提醒一下。」

    朱凡道:「楊兄請講。」

    楊白道:「恃強凌弱敲詐勒索之事,在礦上儘管常見,不過新加入者一般不會被逼得太凶,至少有數月光景可安心挖礦。一來礦場主事者潛地裡跟大小勢力打過招呼,二來礦上各大勢力也怕騷擾太過,把人嚇跑,三來若非沒有好出路,哪個會來挖礦?太早壓搾,拿不到多少好處。所以給上幾個月去適應,先挖出一些靈石,成了慣例。」

    朱凡喜道:「是麼?那就好辦了。」

    楊白道:「對新加入者而言確實有勝於無。然而並非人人都守規矩,尤其是等船前往礦場這段時間,曾多次鬧出逼迫新手服軟歸順的風波,新手不知底細,往往吃了個啞巴虧。因為沒到礦場,無人來管。要是碰上這種人你們不必理會,用不著怕得罪他們,大不了在礦上找其他勢力投靠。」

    方子鹿憤然道:「還有這種事!誰敢來惹我們,定教他好看。」

    朱凡面露憂色,瞧著楊白道:「有楊兄在,應該能夠避免吧?」

    楊白哈哈一笑,拍拍朱凡肩膀,「我就這麼一說,我楊白在礦上也算小有名氣吧,同級以下修士,敢惹我的恐怕不多。如果連我的面子都不給,那有何好說?擺明了是要跟我過不去,我豈能袖手旁觀?」

    朱凡再次表示感謝,「能認識楊兄,真是我們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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