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087章 唐家夜謀（下） 文 / 宇天
唐羨星苦笑一聲，道：「形勢不是很明確了嗎？明年，你必將下台，然後……」
他沒再說下去但這一句話，就道出了他們這一家現在的形勢。沒有任何的委婉，一句話就說出了唐震天現在所面臨的巨大困境。
還有三個月……
唐震天閉上了眼睛，平靜的外表下掩藏的是怎樣的痛苦，沒有人知道。他抬起頭，面朝著屋頂，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嘴唇蠕動了幾下，輕聲吐出了幾個音符：「我是說，唐家的人。」
頓了頓，又補充說道：「或許，只有我們家的人。」
唐羨星沉默了。
唐震天也不著急，只是睜開了眼睛，靜靜的望著他。
良久，唐羨星終於開口了：
「爸，您覺得呢？」
唐震天的腦門上冒出了三個黑線，滿腔的怒火像是要爆炸出來一樣。他強忍著怒氣，憋得臉色通紅，手指一陣的顫抖，渾身散發著磅礡的氣勢。他瞪著唐羨星，用接近咆哮的聲音對他說：「勞資問你呢！不要岔開話題！」
一間超封閉的房間裡，一老一少正在那裡大眼瞪小眼。老的一身唐裝，身材魁梧，頭髮濃密，眼神清明。四方臉型，濃眉大眼，鼻樑高挺，面部平整，皮膚粗糙，身體強壯，充滿了力量感。他瞪著那雙老眼，瞪著他的兒子。
小的一身學生裝……高挑但是纖細。像個小白臉。瓜子臉，柳葉眉，面色白淨，目光銳利，皮膚細嫩，弱不禁風。他也睜著那雙年輕的眼睛，看著他的父親。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
氣勢這種東西，無形無相，無色無味，無聲無息。但是，它確實是存在的。
這種東西，一般情況下是用來裝x的……
但是，氣勢再怎麼強大，也需要有人來感受，才可以突出它裝x的價值啊！
可是呢？
這個房間裡，一老一少兩個人都在竭力釋放著自己的氣勢，都想讓對方臣服。他們勢均力敵，氣勢的碰撞那叫一個精彩……
很精彩，就是沒有人看……
徒費力氣而已……
終於，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行為很沒有價值，兩個人同時收回了自己的氣勢，同時向後了一下，這才笑了笑，停止了爭鋒。唐震天老爺子咳嗽了一聲，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對咱麼家族成員的看法了吧？」
唐羨星再次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弱弱的回答道：「這個……爸，在背後談論人家是很不好的……」
呯！
玻璃杯被唐震天捏碎的聲音告訴他已經不可以再拖了。唐羨星立刻整理了一下領帶，咳嗽一聲，說：「大哥的野心，很強。」
「何以見得。」唐震天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僅僅是問了一聲。
「他看上去只是一個武癡，從來不過問其他事。可是，無論是哪個堂主，見到他之後，無不恭敬有加。大家都以為這只是下人對於主子的討好，而我不這麼認為。」
唐羨星說到這裡，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呆滯、木訥。所有的神色，都是嚴肅，與睿智：「大哥在廣西、雲南一帶的勢力，已經超過了您的想像。大哥很聰明，他沒有去試圖掌管家裡的黑道勢力，而是自己去發展。現在，雲南、廣西這兩個省的黑道勢力超不多已經被換光了，並且都是大哥的親信。這點毋庸置疑，因為根據我培養的情報，事實的確如此。」
唐震天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唐羨星看了下唐震天的表情，然後繼續說：「不過，大哥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因為父親一你旦下台，那些黑道勢力肯定都會被連根拔起，然後交給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堂兄弟們去打理！」
說到這裡，唐羨星的臉上有了些戾氣，但更多的是失望。
唐震天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唐羨星自然觀察到了父親的異樣，心中仔細斟酌了一番，覺得現在說出來還不是太好。於是繼續說：「大哥是在竭盡全力的開闢自己的勢力，二哥也是一樣。但是二哥沒有太大的野心，不如大哥狠辣。我想，以二哥的智慧，肯定也看透了家族的額局勢，於是他最近和龍家大少以及他的一個同學一起在上海辦了個公司，叫什麼名字我忘了。那個公司辦的還可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小有名氣。那個公司屬於遊戲公司，那個遊戲的潛力不可限量，恐怕幾百年都不會倒閉。所以，二哥的這個決定是非常有眼光的。但是，等到父親下台，家族中的長老們肯定會暗中加派人手，使出一切辦法將那個公司搞垮。這不是有可能，這是必然。」
唐羨月頓了頓，繼續說：「到時候，我們這一家，就真的無所依了。」
唐羨星左手的中指抬起，敲了敲椅子上的扶手，接著端起茶杯，細細的品了一口，開睜眼看了一下父親陰沉的臉色。
唐震天心中有些不快，說：「家族中的那些長老們，都是你的叔叔或者大伯，怎麼可能會將他們的侄子們打入到那種田地呢？」
「果然，問題來了。」唐羨星心底歎息一聲，緩緩說道：「最是無情帝王家，為了權，為了錢，為了以後的利益，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不贊同。」唐震天搖了搖頭，很堅決的否定了唐羨星的說法。隨後又補充說：「利益雖然會讓人迷失自我，但我相信，親情，依然是有的。」
唐羨星的心底失望透頂。他的眼皮開始有些塌，翻了個白眼，說道：「爸，你就這麼相信他們麼？」
唐震天沉默了。
他不願意信，他不敢相信。
見自己的父親沉默，唐縣新伸了個懶腰，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當年我媽，是怎麼死的來著？」
唐震天依然沒有說話。但是那眉頭、那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那些，可都是他的堂兄弟啊！
「爸，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在顧忌什麼。可是，那些傢伙有幾個給唐家做過什麼貢獻？完全是憑著年紀熬上去的長老，沒有一點價值。當然，這麼說可能有些偏激，但是，談們做的貢獻，我幾天就可以完成。」看到自己的父親沒有表態，唐羨星又開始火上澆油：「這麼一群廢物，竟然還妄想驅除我們。爸，您還沒有決定嗎？」
「胡鬧！」唐震天忽然一甩袖子，臉上滿是暴怒：「胡鬧！羨星，看來是我平時把你寵壞了，對待長輩，怎麼能這麼沒大沒小？」
唐震天暴怒的樣子很嚇人，但是唐羨星沒有被嚇倒，笑意吟吟地看著他。
五秒、十秒、十五秒……
一分鐘後，唐震天洩氣了，怒色盡退，像是忽然老了十歲，渾身上下佈滿了頹廢：「我也知道你說的這些事，但是，我能有什麼辦法？那都是我的兄弟啊……」
「那又如何？」唐羨星冷哼一聲：「為了家族，大義滅親，有何不可？大哥的勢力接近成熟，二哥的公司朝氣蓬勃，小妹……」
唐羨星的臉上，條件反射一般的出現了許些慈愛，但忽然又患上了迷惑：「小妹的心計，似乎比我還深。」
「你認為自己的心機很深了嗎？」唐震天冷冷一笑，質問道。
「還可以。」如一盆冷水倒到了頭上，吧唐羨星猛然驚醒。接著，他的花絮，開始變得謙遜了起來：「但是，喝爸比起來。還是太淺。」
「年輕人，不應該啊……」唐震天搖了搖頭，從懷中抽出了一根煙，忽然發現沒有打火機，於是說：「有火嗎？」
「有。」唐羨星笑了，連忙掏出打火機，親自給父親點上了煙。
他知道，只有當面臨重大決策的時候，老爸才會抽煙。
火苗越來越亮，煙在變短，唐震天雙目深沉，盯著眼前，一動不動。他在思考，像毛爺爺一樣。
他的嘴輕輕蠕動，香煙一直在變短。卻沒有一絲一毫露出。終於，煙霧，從鼻孔中漏了出來，向上飄去……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緊接著，又變成了火苗對於香煙的吞噬……
終於，他微微張開了嘴巴，一股濃濃的柱子竄了出來，向四面八方瀰漫。
唐羨星一點都不急，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父親。
但心底，依然有一絲擔憂。
老爸，您可別在這個時候心軟那！
等了好久，終於，一隻煙抽完了。唐震天放下煙頭，歎了口氣，又咳嗽了兩聲，說：「羨星，你有能力，就把你們三兄弟團結起來，一起，去打下一片天下吧。至於彩虹，她一個小女孩兒，不適合參與到這種事情中來。我，實在無用了……」
唐羨星的心中一片的失望，卻無力改變自己父親心中的想法，只好站起身來，說道：「那，我走了。爸，我希望，你有改變想法的那一天。」
說完，他向前邁了一步。
唐震天從口袋裡摸出了遙控器，一陣辟里啪啦的噪音之後，唐羨星成功走出了這所房間。
他抬起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心中，升起了千般的無奈、萬般的憂愁……
老爸，你知道你在位的著二十年，把唐家發展成什麼地步了嗎？我、大哥、二哥團結起來，三個月，可以對抗過您二十年的奮鬥嗎？
他相信，連唐震天都不相信這個說法。這個縱橫南方的商業強人，在自家事務上，竟然是如此的優柔寡斷。下不了決心，只有，滅亡……
他想到了大哥，大哥手下有一批極強大的打手，以及一群武術界的朋友。他想到了二哥，想到了二哥結識的那幾個人……
怎麼算，都是鬥不過唐家……
「我堂堂唐家三公子，現任家主的三兒子，竟然在計算怎樣對付自己的家族。唉，悲哀！」他低聲末年了幾句，狠狠罵了一聲，然後又裝出了那幅木訥的樣子，向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