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七章殘酷（上） 文 / 輕舟飛揚
水波微漾，漸行漸遠……
……
就在丁峰離開不久，他剛剛停留的那片水域，那封鎖的水幕忽然奇異扭曲了一下，然後，一道人影突兀的閃現。
滿臉的蒼白堆積出一種異樣的魅力，一角銀袍飛揚，赫然便是那之前曾在暗流中駐足過的女子！
「摩昂？」少女喃喃著，眸光好似無謂的從丁峰遠去的方向掠過，然後落在了地上的一具死屍上——那透明的水母，她那蒼白的臉上，秀眉微微的蹙了起來，「他也在這，難道不是那條蟒蛇……是他？」
「算了，」少女又自語一聲，「找那條蟒蛇問問，就什麼都清楚了，但……」她的語聲忽然驀地一頓，然後，滿是寒意，「但……不管是誰，動了我的朱果，我就讓他……」
「死……」一片凜凜的殺機拂過，最後一個字吐出，在水幕中拖出長長的尾音，但那飄搖的銀色衣袂娿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水波依舊，只留一地死屍……
……
「刷！」
刀鋒急掠，帶起一片迷濛的寒光，下一刻伴著一聲淒厲的慘呼，血花噴湧著濺起，然後，猙獰的笑意也緊跟著響起。
丁峰躲在一株巨大的珊瑚後，小心的收斂起自己週身的氣機，然後從珊瑚上的間隙中靜靜的看著外面的場景——屠海。
「噗！」
一聲悶響，隨後一柄插至沒柄的長刀被拔出，刀鋒浸血，但轉瞬間便被海水滌淨，在一片擴散的血污中，長刀復又恢復了那雪亮的猙獰，刀鋒凜凜，漾著殺機。
「走！」
領頭的妖怪傲慢的環視，看著四周那一地橫呈的亂七八糟的死屍，他志得意滿的一笑，然後，大咧咧的揮手，任由掌中長刀揮灑出一片寒芒，呼喝著，隨意的選了一個地方，又領著小妖們，如蝗蟲般撲了過去。
「好了，他們已經走了，」丁峰頭也不回，淡淡的開口，語聲平靜的，似乎只剩下理智，「我們也接著走吧。」
「咯咯……」
但耳邊傳來的卻不是回答，一種奇怪的聲音，細碎而又含糊，丁峰回過頭。
身後，敖玥那粉嫩的臉頰上，少女天然的紅潤，已不知在何時褪去了，一片如紙的蒼白掛在臉上，難掩驚懼。
她的嘴唇也是白的，不停的糯著，而那奇怪的聲音正是從她的唇中傳來的——那是牙齒打顫的聲響。
「你怕？」丁峰淡淡的開口，他的身上已滿是傷痕，破碎的鱗片隨處可見，比起剛剛已多添了十幾道傷口。
但最重的卻還是胸前的那道傷口，一隙刀痕，從肋下延伸，一直到胸前，化作一道深深的猙獰。
破碎了鱗甲，血肉虯結著翻捲，在海水的沖刷下，泛出yin慘慘的白，偶爾粘連著幾縷血絲，分外恐怖，但他卻似乎沒有感到任何的痛苦，那張同樣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像是一塊亙古不化的寒冰。
「……」敖玥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卻無法說出口，但丁峰卻已從那掌心握住的小手上，得到答案了——那隻小手冰涼的顫抖。
丁峰點了點頭，他理解敖玥的感受。
已經是第十七次了，一路走來，這樣的屠戮已經是第十七次了，有像剛剛那樣目睹的廝殺，也有……
也有真正的交鋒，意思就是……丁峰一個殺掉一群！他那滿身斑駁的傷痕就是這麼得來的。
殺！
前進的路上，剩下的所有似乎只是這個字，屠殺！惡蟒的屠海令，本就是要將這八百里陰風峽內所有塑魄境之上的生靈斬殺殆盡！
處處都是戰場，處處都是屍體，有的是墨玉龍宮屬下的妖兵，但更多的還是這陰風峽內的妖族。
修羅般的地獄，除了兵刃漾起的寒光，剩下的便只有那不停擴散的各色的血液，相遇便意味著……死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是怎樣的殘酷，沒有任何的糾纏，生或者死，殺戮中只有這兩個選擇，這也是生命的殘酷。
於是，面對這兩個選擇，每個人都瘋狂了，瘋狂的嗜血！
似乎是往日裡那些深埋在內心深處的什麼東西忽然釋放了，這種東西叫做——真實，這是毫不壓抑的獸性，是最真實的狠戾！
丁峰自問，若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或者是剛脫困之時，便面臨這樣的場景，那麼，等待他的只會有一種結果——崩潰……
但幸好不是這樣，他早已不是之前的那個他了，他不再是前世那芸芸眾生中普通的一員，也不再是，蓮池中那一尾孤獨寂寞的金魚，雖然距離脫困也沒有多久，但那接連的殺戮，已讓他懂得了兩個字——堅強。
或者，丁峰應該感謝血刀，因為正是他在潛意識中的影響，造就了接連的殺戮，也摒除了丁峰意識中那源自前世的優柔，將那殺伐的果決已深深烙進了骨髓！讓丁峰省下了漫長的過渡，再醒來便已心堅逾鐵！
但敖玥卻沒有這樣的經歷，作為西海的最小的公主，她從下便長在龍宮，父母庇佑、兄姐寵溺，她的記憶中從來便只有幸福的溫暖，甜蜜，她何曾見過這種情景。
鮮血、殺戮、瘋狂……
天堂和地獄竟然如此的接近，從小到大，敖玥每天都會修煉，但那是因為西海龍王、龍後的強迫，她從沒有一次的真心。
「我不要……我不要修煉，煩死了！」
修煉要幹什麼？長生？龍族的壽命本來就夠長了，化形？身來便已是人形，變強？但……強有什麼用？
敖玥記得她貼身的那名蟹將，就是凝神境的修為，凝神很強麼，但還不是想罵就罵？也沒見他敢還嘴啊！
修煉還有什麼用？為什麼要修煉？
雖然每天都修煉，但敖玥卻從來都沒有認真過，她已經有一百歲了，但至今卻也不過只有塑魄中期的修為。
雖然龍族血脈優越，突破困難，但西海龍王富有西海，以龍王對寶貝女兒的寵愛，即便是天材難尋，各種增進修為的珍稀也一定不會短少過，而敖玥的天賦本就已十分出色，配以法訣，百年時間，若是她認真修行，她的實力至少也應該是在塑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