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三章龍女與蛇 文 / 輕舟飛揚
「救……救……」
那低低的呻吟又響起，帶著深深的痛苦，瀕臨死亡的恐懼，微弱的低吟。
丁峰一愣，下一刻，他低頭已朝著發出聲音的角落看去，然後，在石壁的另一端，他找到了目標。
那是一隻瀕臨死亡的妖怪，他努力的抬著頭，臉頰上那原本光滑細緻的鱗片，似乎被一片片的揭起，參差著交叉出滿臉碎紋，溢出一絲絲鮮紅的血跡，蒼白的嘴角，現出一片垂死的猙獰。
而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已再難維持人形，身下，一截烏黑的蛇尾無力的耷拉在一邊，只是偶爾微微的擺動一下，他狹長的豎瞳中也滿是灰敗，瞳孔似乎已微微張開，透出濃濃的死意。
蛇妖？
丁峰的眉頭皺了皺，他忽然覺得那垂死蛇妖的面容看起來竟有些眼熟，然後，不知怎的，心間忽然沒來由的一陣不舒服。
「哼！」
丁峰冷冷一哼，絲毫沒有理會那蛇妖的哀鳴，長尾輕搖已又朝著洞窟游去。
儘管，那蛇妖僅餘的那縷妖力讓他感到有些心驚，那是一縷精純到極點的妖力，至少也是凝神境的修為！
但丁峰卻感覺的到這縷妖力卻已衰敗到了極點，飄搖著，就像風中的微燭，隨時都可能湮滅。
死凝神不如活塑魄，丁峰已游到了洞口，他最後看了蛇妖一眼，然後冷冷一哂，收回了目光。
然後，毫不猶豫的，丁峰伸手一把掀開那遮住洞口的障礙，欠身又鑽了進去……
……
「救……救我……」
成蛟低低的呻吟著，他感覺身上無處不痛，皮肉似乎已被一寸寸撕裂，一身的仙骨業已碎裂，甚至，就連那飽經天雷的妖丹上也已滿是裂痕，交叉著，瀕臨破碎。
我就要死了？
成蛟終於再也支持不住了，他那微抬的頭顱，復又垂下，仰面朝天，然後，感受著渾身那已接近崩潰的痛苦，驀地，一個念頭忽然在那慢慢變得混沌的腦中閃過，模糊的意識驀然一滯。
死？
僵瑟的成蛟的眼睛慢慢的轉動了一下，下一刻，不遠處的那具屍體已慢慢映進了他的眼簾，一隻一動不動的螃蟹——和他一起被抓的那名摩昂手下的凝神境蟹妖，竟然已經化作原形了……死掉了。
死。
成蛟的瞳孔猛然一縮，下一刻，他忽然感到一股難以掩飾的恐懼已充斥心間，死？不！我不要死！
成蛟用盡全力惶然四顧，然後，慢慢的，他那夾雜著恐懼和絕望的眸光落在了不遠處敖玥的身上，而後者的眸中雖然含著戒備，但似乎也有……有……憐憫？
憐憫？
「救……救我，求……求求你……救……救我……我……不……不想……想死……求……求你……」
成蛟忽然不顧一切喊了起來，語聲淒厲，但眸中帶著的赫然竟是一絲絲難言的渴求——對生命的渴望。
不遠處敖玥的眉頭忽然皺了皺，那雙美麗的眸子微微的彎起，然後那縷憐憫慢慢濃郁，戒備則化作了猶豫。
「救……救我……」
低鳴聲聲入耳，看著不遠處那奄奄一息的蛇妖，敖玥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若不是這幾天所經歷的慘烈，讓她本能的保持著一分戒意，她一定已經忍不住過去了，但就算是這樣，不易察覺的，她還是朝著成蛟的方向小小的挪了一步。
一步……
只是微不可查的動作，但當這動作落在成蛟的眼中，他眸中的希望卻忽然猛的熾烈起來：「救……救我……求……求求……求你……」
可憐到極點的哀求，聽著成蛟的低吟，敖玥幾乎已忍不住走過去了，眼神中的不忍，已經延伸到了臉上，驀地，她忽然一咬牙，然後死死的閉住了眼睛，那蔥白如玉的指尖堵住了耳朵，然後低頭蹲在了地上。
「救……救我……」成蛟用盡全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傳出，但他卻驚駭的發現喊出的聲音竟是如此的微弱，他又遠遠的看了敖玥一眼，然後眸光慢慢變得絕望。
絕望……
敖玥蹲在原地，她緊緊的閉著眼睛，摀住耳朵，但不知怎的，那隔絕了的聲音，卻似乎越來越清晰了，而那看不見的掙扎，也愈來愈生動。
算了，救他！
敖玥忽然一咬牙，然後身形掠起，已朝著成蛟的方向飛速的掠去……
……
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已慢慢的模糊，同時模糊的還有視線，一片朦朧中成蛟甚至已經看不清水中那飛掠的身影……
「等一下，我這就救你。」耳畔，一聲好聽的聲音響起，帶著深深的憐憫，隨即成蛟便感到，有一縷淡淡的妖力緩緩的輸入了自己的身體。
這妖力並不充沛，但卻是如此的濃郁，帶著化不開的生機，讓他一瞬間就擺脫了死亡的危險，而隨著那妖力的灌注力量更是一絲絲的再恢復。
這……這樣的生機，這是……龍力？
……
刀光冰冷，映著丁峰那同樣冰冷的眸子，然後，一點一點，緩緩的在每一寸枯骨上掠過。
丁峰已記不住自己究竟踩過了多少具枯骨，他只記得自己看到的仙骨已經達到了二百三十三具。
二百三十三具仙骨，有十一具閃爍著銀色豪芒，點點銀光，即便是骸骨，也顯出真仙之威。
而除了這十一具真仙骸骨之外，另外還有三具其他的仙骨，銀芒爍爍，宛若那皎皎明月，但卻是連綿一片，除了顱骨之外，他們肢體、軀幹已延綿著完全化作銀色，這是……
人仙骸骨！
漫漫長路，究竟何時是盡頭，又還會還有多少的枯骨？
丁峰不知道，他只依稀的估算出，自己踏過的枯骨已連綿一里有餘！
寂寂刀光，掩映枯骨，數不盡的寒意，這裡究竟曾發生過什麼？
枯骨、仙骨、真仙骸骨、人仙骸骨……
前面，又究竟還會有什麼？
「嘩！嘩！嘩！」
洞窟靜謐，唯有丁峰長尾攪動水波帶起的聲音，不時響起，在刀光的折射下，水波蕩起絲絲的紋路，陰冷冷的，莫測難明，一如這滿洞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