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九章性情 文 / 輕舟飛揚
一幕幕，記憶中那深埋的痛苦一分分呈現，鮮血，殺戮，還有……那最難忘的……訣別……
「娘！」空中銀衣少女，忽然仰面嘶吼，掩不住的悲切從眸中閃出，淚水漣漣，但下一瞬便忽然又消逝了，隔絕，翠綠的光繭中，一切紛紛退去……
四周那慘烈的場景忽然頓住了，交織著背叛、情愛，還有……眷戀……就像是打碎的玻璃，一幕幕定格，然後……碎……殘片陰風揚起，就像是一幅幅殘缺的畫卷，然後……紛紛燃盡……
……
低沉的水底，帶著深深的清冷，就連澄碧的湖水似乎蒙上了一層yin翳，一座宏偉的水府靜靜的矗立著。
寂靜、蕭索、孤獨、寂寞……深深的在水府前的匾額上，三個陰沉的字跡被刻畫出來——蛟魔宮……
一根蔥白的玉指被收回，帶著幾分成熟的圓潤，依舊是那身銀衣，但女孩卻已長成了女子。
「從此……」女子緩緩北望，眸光寒冷的就如者一潭海水，「我叫覆海……北海……一千年，我等著……」一字一句，語聲平淡無波，道那透出的陰森寒冷，卻是直透骨髓，似是除了仇恨之外，已經忘卻了曾經的一切……
但……真的是這樣麼？
……
長夜深深，一彎微微的月光，穿透深邃，緩緩灑落，悠遠而又靜謐，但落在這水底，卻忽然又憑添了幾分寥落。
宏偉的宮殿中靜悄悄的，除了它的主人之外，再沒任何一個其他的生靈，女孩靜靜的臥在秀榻上。
青色的帷幕低垂著，掩住那蒼白的臉色，她的眸中，仍然帶著冷漠，但當那一縷青光灑落的時候，一聲低低的聲音從帷幕中傳出，清冷，帶著悲涼強壓出的顫抖：「娘……」
然後，一滴淚低落，浸在水中，發出「啪嗒」的聲響。
「娘……」孤枕衾寒……寂寞？蕭索？欠缺的……是母親的溫暖，紛紛思緒，仇恨緩緩的褪去，原來一切的源流只是——懷念。
「唉！」帷幕外，一聲幽幽的歎息忽然傳入，帶著異樣的情緒，卻還多了幾分詭秘的不定。
「誰！」帷幕中，一聲低低的輕喝傳出，卻已再沒有了半分的憂傷，只有冷酷！
緊接著，輕紗便被揚起，顯出，一個銀色的身影，女子的臉上滿是警惕，她的眼眸微微瞇著，但……深深的，卻有一絲殺機隱晦的劃過。
「我……」丁峰一愣，下一刻，意識回轉，那因為前塵的共鳴，而顯出的感傷，已紛紛消退，他看著覆海大聖，卻只能勉強笑了一下，然後道，「我……我……」
丁峰忽然發現，自己的來歷竟然無從說起，眼前這女人，明顯已經陷入了幻境，難道自己現在告訴她，她沉迷在環境中，自己是飛魂入夢進入幻境，喚醒她的？
開玩笑，要是這麼說的話……丁峰恍作無意的瞥了一眼覆海大聖手中的長劍，忽然覺得雙腿有些發冷。
七魄狀態下，他已化作了人形，但……也正因為是魂魄狀態，若是覆海大聖，給他來上那麼一劍……那……
丁峰毫不懷疑自己的七魄會就此隕落——碎魄，下意識的他機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你是誰？」覆海大聖看著對面的人影，銀輝灑落，那人影恰在此時抬頭，於是，一抹微弱的月華，便顯出了他的樣子。
他渾身上下被一襲紅衣包裹著，顯出修長挺拔的身姿。劍眉飛揚，星目微斂，神色變幻，微微顯出一隙黑白的眸子，一抹憂傷緩緩流轉，深邃而又憂鬱。
但覆海大聖卻不知道，這憂鬱下，那根神經已然繃緊到了極致，而那變幻的神色，更是因為心中的忐忑。
「你是誰？」覆海大聖第三次問道，手中寒芒一閃，一柄冰冷的長劍，已經顯在手中，劍刃冰寒，映著那冰冷的眸子，愈顯森然。
對面的人影只有半步凝魂巔峰的修為，但卻能能悄無聲息的破開禁止，潛入自己三丈之內，可見修為定不止於此。
覆海大聖想著，不經意的又微微瞇了一下眼睛，心中驚疑不定，但卻已先一步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你是誰……」最後一次低詢，劍尖已經漾起了寒芒，覆海大聖瞇著眼緩緩道，「閣下能無聲無息的期身到我三丈之內，想必也是一方豪強，又為何如此這般藏頭露尾，平白叫人看清了……」
「我……我……」
丁峰神色變幻，但當聽到覆海大聖的後半句話後，腦中忽然有電光閃過，豪強……等等……她說，豪強……我？
丁峰忽然一咬牙，下一刻已是滿臉深沉，幽幽一歎道：「覆……覆海……覆海大聖，看來，你還沒有意識到，你已陷入心魔了……」
「哼！」覆海大聖冷冷一哼，掌中劍森然更甚，「你是為四海龍族而來？」
「不……」丁峰緩緩道，臉色深沉，宛若得道老森，遠處一縷輕濤恰在此時緩緩拂來，拂起他紅色的衣袂，更顯出塵，「我知道你心中的恨，這本也無妨，修行之輩固然應該寡情斷yu，但愛、恨、情、仇之類，卻也可化為動力，增益修為，只是……只是，念到癡狂，便是執念了，對你母親太過……太過懷念了……」
覆海大聖看到，對面，那人影緩緩的開口，聲音中含著七分的複雜，一分的憐憫，一分的蕭索，還是……哀傷？
而最後一分，這是……淒涼？似乎同病相憐的淒涼，但卻好像又不是……
……
這是……躲閃……
丁峰小心的看著覆海大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有沒有唬住她……
「你……」覆海大聖臉色面換，她看著丁峰，眸中的殺意慢慢變作了驚疑，還帶著一種捉摸不透的疑惑，「你……究竟是誰……」
丁峰悚然一驚：「我……」他剛要開口，卻聽到覆海大聖已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為什麼你知道這些！」
「呼……」丁峰長出一口氣，衣袂飄浮，神情也隨之變得飛揚。
終於……騙過去了……
……
只是，或許連丁峰自己也沒有想到，在七魄離體，深入幻境之後，自己的性情已是如此的不同，這種狡黠，在之前他何曾有過？
外面，那凝滯不動的**中，識海深處，那隱藏的紅芒忽然猛的一顫，似是滿是憤慨，還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