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三章小白…… 文 / 輕舟飛揚
丁峰已經低下了頭，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的閃爍著，但落在覆海大聖的眸中，卻只當他是無奈，覆海大聖在心中幽幽一歎，情思微綻，他又想起了幻境中的那一切。
明明是九死之境，他卻毅然闖入，為了自己每天陪著笑臉，幻境十幾載，那種怯懦……那種……而在最後，為了自己，與天魔決戰，卻又顯出那樣的悍勇……
覆海大聖想著，忽然忍不住開口：「你……」
「大聖……」恰在此時，丁峰也已抬頭，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開口道，卻恰逢覆海大聖也在同時開口，語聲不由的一頓，「恩……大聖，有什麼要說麼？」
「你先說吧！」覆海大聖開口，語聲故作著平靜，但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有些臉熱，趕緊低下了頭。
他……他是要說些什麼……是……是要……
「嗯，那在下就說了，」另一邊，丁峰斟酌著，緩緩開口，像是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抉擇，「大聖，既然您已經醒了，那……」丁峰一咬牙，「那小妖……就告辭……」
「嗯？」覆海大聖一愣，下一刻，她低低的哼了一聲，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她只覺心中一怔，下一刻竟好像空了一塊，覆海大聖咬牙竟似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開出口道，「也好，你……走吧……」
說著，不知怎的，她竟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涼，緊接著，眼角忽然模糊，模糊……一縷細碎的光彩折射著，她忽然看到了看到了丁峰的樣子，那是怎樣的一張臉，複雜，那是……踟躕？
「那……在下就告辭了。」丁峰鬆了一口氣，告辭道，臉上一絲放鬆閃過，他迫不及待的轉身，動作極快。
但落在覆海大聖眸中，他臉上的那絲放鬆，卻忽然變成了複雜，就連那極快的動作，也變成了「傷心」的表現。
他，是想要盡快離開，不讓我看到他傷心的樣子？這樣想著，眼角的淚光淡去，覆海大聖抬頭，他看著丁峰那轉過的身形，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忍。
鬼使神差的竟然開口道：「等等……」
「嗯？」丁峰那正準備擺動前掠的魚尾驀然一頓，他的臉色一僵，下一刻，一絲苦澀閃過，他緩緩轉身，臉上帶著慘然：「大聖，還有什麼吩咐？」
「其實……」覆海大聖緩緩開口，「你可以不要走的。」
「大聖……我……」丁峰滿嘴苦澀，他看著眼前的女子，但她的臉上卻只是一片的漠然，隱隱的似是又一道「莫名」的神色閃過，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知道，」看著丁峰臉上的「慘然」，覆海大聖只覺的心中愈加的過意不去，她斟酌著開口道，臉上卻忽然不易察覺的一紅，「我知道，其實並不是不想跟著我，只是……」
「嗯。」丁峰感覺有些錯愕，但還是點了一下頭。
「你之所以離開，是因為你害怕我。」
「大聖……我……」丁峰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便想要否認，但當他轉頭，看向覆海大聖那冰冷的臉上篤定的神色後，只得點頭，恩了一聲，「嗯。」
「果然是這樣，」覆海大聖忽然笑了一下。
但落在丁峰的眸子，那笑意卻顯得分外的詭異，他只得硬著頭皮點了一下頭，「嗯。」但心中卻忽然有些奇怪，怎麼忽然覆海大聖變得這麼多話，該不會是她改變主意想要……該死，早知道就應該趁她昏迷殺了他的。
丁峰的臉色陰晴不定，但落在覆海大聖的眼中，卻又更加堅定了她心中的猜測，於是她接著道：
「我知道，你其實是喜歡我的，但我們……」
「嗯，嘎……「
丁峰正胡思亂想著，他下意識的哼了一聲，但下一刻刻，當他反應過來時，不由的一愣，臉上滿是錯愕，他開口，「大聖，其實我……」
「你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怕我趕你走，所以……所以你自己……」覆海大聖忽然臉色，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一樣，「自己先提出要走……對不對！」
她忽然顯得有些慌亂，看著丁峰，那張蒼白的臉上忽然多出了一抹嫣紅，眼神真真。
「……」丁峰看著覆海大聖的臉上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剛想要開口解釋，但卻忽然想到了什麼，解釋的話語也素質僵在了腦中。
若是我此刻，解釋的話，她會不會惱羞成怒，然後把我……
丁峰想著，臉上一抹遲疑緩緩閃過，終於還是點點頭，「嗯。」
「果然是這樣！」遲疑落在了覆海大聖的眼中，卻變成了被拆穿的「尷尬」，她下意識的歡呼了一下，然後才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般，下意識的咳嗽了兩聲。
臉色一板，一如平常的冷漠，淡淡的接口道：「其實，你也不比那麼著急著走的，我……恩，咳咳……本座，剛剛經歷一場慘戰，現在身子還未復原，很衰弱，一月之內不能妄動妖力，雖然你本領低微，但此刻，留在本座身邊，也算聊勝於無了。」
「身子還未復原，一月之內不能妄動妖力……」丁峰聽著，臉色微不可查的一變，氣機猛然一滯。
那……是不是說，此刻就算我要殺了她，她也不能反抗？
這麼想著，丁峰的眸中一絲寒芒忽然一閃即逝，但只是下一刻，殺意便被打消了。
不行，已覆海大聖的水準，她說不可妄動，衰弱，那到底是到什麼程度？對她而言，大概凝魂境界也是衰弱吧！
這麼想著，丁峰眸中的殺意復又褪去。
卻不妨，覆海大聖在此刻開口，他看著丁峰的臉，後者在聽說他受傷之後，眼神閃爍，那抹「痛惜」，雖然隱秘但還是沒有逃過地仙境界的眼神，不由的出聲寬慰道：「我沒有大礙的，只是使用秘技，傷了元氣而已，只要好好調養，一個月之後，便會復原，應該不會跌落境界的。」
「恩……喝！」丁峰悚然一驚，下一刻趕緊收斂心神道，「那就好，大聖……你……」丁峰下意識的開口，掩飾心中的想法，卻忽然發現無話可說，語聲下意識的一頓，腦中意識流轉，然後接著道，「大聖，有什麼需要在下做的？」
他……是在關心我？
覆海大聖想著。忽然甜甜一笑，如鮮花綻放，她的臉上猶是一片的病態，嬌怯怯，就像是一個鄰家的小姑娘：「我的傷勢沒有什麼大礙，只要每天已妖丹療養，雖然會對修為也會有些許損傷，但大境界應該不會跌落的，對了，你……」她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扭捏，「你以後可以不要那麼叫我，我叫輕音，我娘在的時候，通常都是叫我……音兒……」
隨後一句，低不可聞。但不知怎的，說完這句話，之後，覆海大聖的情緒忽然又低落了下來，丁峰愣了一下，但隨即便意識到，她應該又想到了她的娘了。
不知怎的，丁峰忽然又想起，在幻境中曾見過的那一幕幕，從小到大，覆海大聖心底那最深的記憶，幻由心生，那一切，無意都是真的……看著眼前那意興闌珊的女子，不知怎的，那剛剛騰起的殺意，卻忽然煙消雲散了。
她有數千歲，但除卻修煉的日子，她正常的日子，無非也就是一個小女孩，那故作的冷漠，不過是將外界隔絕，緊緊封閉內心的堅殼罷了，這樣想著，不知怎的嗎，一絲憐惜忽然在丁峰的心中升起。
「你……不要傷心了，你母親若是還在，她也應該不會想要看到你這個樣子的……」丁峰的聲音低低的，他的臉色平靜，如是的勸道。
「是啊，娘……」覆海大聖抬頭，或許是由於已經對面前這小妖敞開了心扉，在她的眼瞼，竟然有兩滴淚水滑落，她勉強咧了咧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落進嘴裡，鹹的，但她卻分明是在笑，笑得就像是個孩子。
「是啊……娘……我答應過娘的，會好好活下去……我會的……」
一時無言……
……
天漸漸亮了，一點晨光灑落，落在這水中，蕩起片片金色的漣漪，丁峰和覆海大聖已經不再那塊巨石的頂部了，昨夜，丁峰在巨石的開鑿了一個小小的山洞。
小小的，只容兩人避身。
但此刻，這洞中卻只有覆海大聖一個人，而丁峰……丁峰自然是打獵去了，別忘了，覆海大聖的恢復，是每天都需要妖丹的。
在距離洞穴數十里之外的地方，丁峰正靜靜的擺動著，長尾，緩緩游曳，他的掌中，長刀散著道道寒芒，在晨光的照耀下，閃出一片金色的毫光，顯然正在尋覓獵物。
當然，這並非是丁峰最初的本意，他本來是打算接著這個機會逃走的，昨夜，覆海大聖的表現關係，已經讓丁峰與覆海大聖的關係有了明顯的進展。
對於那少女的情懷，丁峰自然不會沒有感覺，但他卻不會將自己的姓名寄托在那之上，因為……唯一可以相信的就只有自己……
不經意的，腦中又閃過敖玥的樣子，那在自己昏迷之後，再醒來已消失不見的龍族公主，所謂的情感只不過是脫身的籌碼罷了……不經意的一絲苦澀在嘴角綻開，但隨即便又轉為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