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九章相處 文 / 輕舟飛揚
那……我呢？
丁峰想著，卻不由的忽然忽然又慢慢聯想到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自己最初渴求的只是ziyou，在那小小的蓮池中，每日沐浴晨光，聆聽觀世菩薩講經說道，只為有朝一ri，脫卻世間。
而現在，自己已經做到，離開蓮池有一個月了吧。
一個月，可為什麼自己感覺，過了那麼久，大概是因為那好幾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氛圍吧。
丁峰的嘴角，一絲淡淡的苦澀忽然綻出，他的臉色依舊平淡，但遠遠的看著覆海大聖揮劍的聲音，不知怎的，他的眼神忽然慢慢的柔和下來。
不經意的，當初蓮池的歲月又一一浮現在眼前，每天看晨輝日落，聽著觀音菩薩講經說法，晚上，偶爾還能看到紫竹，紫竹，想起那道欣長的聲音，丁峰的嘴角一絲輕笑緩緩綻開。
當時只覺，那樣的日子，是那樣的難熬，但現在想來，卻也截然不同了，蓮池雖然狹窄，但卻是安逸的，沒有波瀾……而ziyou，現在的自己是ziyou了但……
不知怎的，丁峰忽然幽幽一歎，就像是當初在最初來到蓮池，想起前世的時候，那時，或許因為時間太短，那時還沒有思念，有的只是新奇，和化身成魚的絲絲膽怯。
但後來……失去的，才是最美的，失卻了親人，朋友，ziyou，所以開始痛苦了……或許，只有當得知再也無法觸及時，厭煩的表象下，那回憶的美麗才會顯現，只是卻再也無法觸及了……如同在蓮池中回憶前世，如同在這裡回憶蓮池……不是回憶那時的禁錮？而是喜歡那時平淡的平凡。
平凡。
等等……回憶蓮池？似乎從離開到現在，也才不過數月吧，我怎麼會想這些，大概……是因為剛剛差點死掉的緣故吧，差點死掉，總會多想一些的。
丁峰想著嘴角忽然有一絲莫名閃過。
而下一刻，遠遠地，看著覆海大聖彎腰揮劍的身影，丁峰忽然訝然一笑，眼前是高高在上的覆海大聖，但失去了法力她，在面對這往昔不過彈指便可化作齏粉的石塊，此刻竟也要奮力挖掘，這樣的遭遇，或許是她也沒有想到的吧。
「叮！叮！」
「嗆嗆」的擊打依然換做，「叮叮」的輕聲，覆海大聖似乎累了，她支起細腰，揉了幾下，像是感覺到而來酸軟，而在他的面前，那開鑿的石壁，才剛剛不過一丈方圓，根本算不上洞穴。
「喂！」丁峰揚聲，他傷的太重了，所以，即便是喊的，身音也顯得極其的微弱，但覆海大聖卻聽到了，她回頭看了丁峰一眼，眸中掠過一絲疑惑。
「怎麼了。」覆海大聖開口，臉色冰冷，但那光潔的額前卻分明有幾絲髮絲凌亂著，破壞了那整體的氣質。
下意識的，丁峰的嘴角一咧，而覆海大聖的臉色也隨之一沉，她像是才忽然發覺，趕緊伸手。掠了掠髮絲，然後朝著丁峰走了過來：「什麼事！」
「不要用劍，劍太輕了，用劍的話，不僅累人，而且你這樣幹下去，或許到晚上，都開不出山洞。」丁峰似是無謂的搖了搖頭，然後開口道。
「我知道，」覆海大聖回答，語聲冰冷冷的，她揚了一下手中的長劍，「但我只有劍。」
「喏！」丁峰的掌中，光芒一閃，下一刻他的長刀便已現在了掌心，他勉勵伸手，將長刀遞給覆海大聖道，「用刀吧，雖然這類活計，最好還是用斧頭，但我們沒有斧頭，用刀代替也要好一點。」
覆海大聖一愣，她似是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了丁峰的長刀，下一刻，一言不發的，她已轉身，復又走向了石壁，然後……
「叮！叮！叮！」
敲打的聲音便又響起。
……
換了長刀，覆海大聖的速度果然快了許多，待到傍晚的時候，石壁終於開鑿成了，數丈高度，深入巨石五六丈，雖然依舊算不得寬敞，但也勉強可以容聲了。
覆海大聖，扶著丁峰慢慢的在洞窟中停下，卻不甚牽動了丁峰的傷口，激戰後，丁峰那才剛剛復原不久的身體，又以滿是傷痕，支離破碎，就像是一個用布條胡亂拼起的布娃娃。
看著丁峰滿身的傷痕，覆海大聖似是猶豫了一下，她的眸中有一絲掙扎閃過，但下一刻還是開口了，語聲依舊冷冷的，但卻掩不住絲絲的關懷，「你的傷……」
「沒什麼，」丁峰一笑，但笑容中卻似乎閃出幾絲苦澀，「大概過個十幾天就能好了。」
若只是單論外傷，這一次雖然也哼嚴重，但卻也不會比之前更嚴重，而之前那次，他也只不過湧了數日便痊癒了，但不同於之前，那一次的卻是，這一次他的魂魄的受創，七魄俱損，讓丁峰再也無法驅使體內的妖力復原傷勢，傷勢的恢復，勢必會變得極為漫長，至少也需要數十天。
「十幾天？怎麼這麼久？」不經意的，覆海大聖的眉頭一皺，她似是猶豫了幾下，下一刻忽然伸手，將那纖弱的手掌，貼向了丁峰的胸口。
一點溫潤，透出微微的涼意，然後丁峰便感到，從覆海大聖的掌心，一絲微微的妖氣，湧了出來，在他的體內一轉，這妖力極其的弱小，但卻極為精純。
只在體內一轉，丁峰頓覺渾身上下，便輕鬆了不少，傷勢似乎頃刻間變好了一半，事實上，當覆海大聖拿開手時，丁峰體表的那些傷口也已經結痂了。
「謝謝你。」丁峰開口，他身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但臉色卻依舊蒼白。
「沒事。」覆海大聖開口，她似是猶豫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抹奇異，卻還是開口道：「你剛剛也救了我，這算是我報答你的。」語聲冰冷似是不帶著一絲的情感。
丁峰一笑，掌中卻忽然有光芒閃過，然後有兩顆內丹已出現在了掌中：「這是兩顆半步凝魂境界的妖怪的內丹，應該對你有用，」丁峰衝著內丹怒了努最，「喏。」
覆海大聖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但卻並沒有道謝，她的眸光複雜，良久才開口道：「這兩顆內丹，加上之前那個地魂境界的大妖的內丹，十天之內，我約莫能恢復到命魂境的水準，現在……」
語聲一頓，下一刻，覆海大聖忽然慢慢的走了幾步，走到洞口，撿起幾塊之前開鑿時，特意留下的巨石，將洞口堵住，只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
「現在，就在這躲著，十天，你應該能恢復個大概吧，到那時，我們就可以離開這陰風峽了。」
丁峰暗暗估計了，十天，雖然不可能讓自己的魂魄完全恢復，但七八層還是又可能的，那時便也勉強可以保持戰力了。這麼想著丁峰也點了點頭。
覆海大聖再不言語，洞口被巨石堵住之後，便只剩那拳頭大小的空洞中，掠進一抹光彩，整個洞窟中灰濛濛的，那緊靠石壁的角落更是一片的黑暗，遠遠的，覆海大聖尋了一個黑暗的角落，盤坐起來，然後，握住兩枚內丹，緩緩闔上了眼瞼。
而另一邊，丁峰等了一會，看著覆海大聖，良久，待到覆海大聖的掌中，那兩枚妖丹放出光華，完全浸如修煉中的候，丁峰那一直無謂的眸中，那絲疑惑的神采終於還是閃過。
丁峰喃喃低語道：「她沒有動手，那那抹殺意……難道，真的是我眼花了……或許吧。」
然後，丁峰也闔上了眼瞼。
但就在丁峰闔上眼瞼的剎那，另一邊，覆海大聖卻忽然又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眸在丁峰的身上掠過，眸中的那片複雜終於毫無保留的閃出，蕭索、苦澀、無奈，還有……殺意，刻骨銘心……
同樣是等待，良久當丁峰的呼吸逐漸變得深沉的時候，覆海大聖看著丁峰，他那纖弱的手臂忽然伸出，掌心瑩瑩，卻是一點寒光，慢慢浸出，，這隻手緩緩舉起，映著覆海大聖的，但忽然卻又僵在了半空中。
螢光爍爍，映在覆海大聖的臉上，卻忽然顯出一抹不定的明滅，覆海大聖直直的看著丁峰，臉上忽然顯出了痛苦，痛苦一分分加深，然後，在某一刻，當那痛苦達到某一個臨界點後，覆海大聖的眸中，那抹殺意忽然奇異般的開始變淡，慢慢的，一點一點，直至完全消失……
而就在殺意消弭的那一瞬，那只高高揚起的玉手也頹然的垂下。
而隨後，覆海大聖的眼眸中的之前的苦澀忽然多出了一絲悲傷，一絲，但卻深沉如海，宛若夢囈的，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從那蒼白如紙的薄唇間：「娘，孩兒……孩兒也……這就是你當時的感覺麼，孩兒懂了，他明明背叛了我，可我，為什麼……我……嗚嗚……」
覆海大聖忽然哭了起來，低低的，但卻是壓抑不住的傷悲，兩行清淚順著眼瞼緩緩而下：「為是麼……我下不了手，娘……為什麼……」
石窟昏暗，只有少女低低的哭聲響著，如絲如縷，如泣如訴……
而在另一邊，丁峰闔著眼瞼，一動不動的倚在石壁上，對於這一切，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