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前世今生（上） 文 / 輕舟飛揚
天空在一瞬間失去了色彩，只是短暫的一聲巨響，下一刻，殘陽被衝散，黑夜降臨，就像是黑底白光的默片一樣，所有的一切，在頃刻間失聲。
無星無月。
無論是天上地下，所有妖都只覺眼前一黑，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黑暗便將降臨了。
漆黑的暗，徹骨的寒。
空中，一塊堅冰無聲無息的破碎，帶著周圍摻雜著濃煙的一點火光，猛然被迸散，交織著的蛛網，寸寸斷裂，但卻還來不及墜落，一點深黃色的光澤一閃，便已化作一地飛灰。
紫金錘被湮滅，「七星」也不再，一層絢爛的爆炸過後，攙著漫天，炸碎的深黃色火星，最終只剩下一個瑩白的虛影——金剛鐲……然後寸寸飛灰，化作一天銀色的光點，收斂消失……
這……怎麼可能！
空中，群妖的瞳孔猛然一縮，他們不可置信的轉頭，眼神終於落到了那所有攻擊的正中……那裡，深黃的火焰中，一襲紅袍飄揚，人影，依舊昂然而立！
靜……死寂。
「啊！」
驀地，一聲痛苦的叫喊猛然響起，而伴著這聲音，那幾乎已經凝滯的世界，忽然又恢復了生動。
「砰！」
空中，那包裹著那抹火紅的深黃色，忽然猛地炸開，焰光四射，然後，丁峰身上的長袍忽然一寸寸撕裂，顯出一具**的身體，從空中那一片片鮮艷的衣袂落下，卻被那些崩散的火苗一撩，只一瞬，便化作寸寸飛灰。
但這卻只是開始……
「噗！」
就像是長刀入肉，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音猛然響起，下一刻，半空中，那具失去衣衫包裹的軀體，肌膚忽然一寸寸炸開，無數的鮮血從身上湧出……
所有的生機也都在一瞬間消逝，那具崩出鮮血，失去力量的屍體，從空中落下，落在地上。
鮮血，灑滿長空。
即便是三品巔峰的心炎，也敵不過，這般多的攻擊，神通術法……
……
「呼……」
空中，牛魔王終於長長呼了一口氣，卻忽然臉色一凝，猛地扶住胸口，噴出了一口鮮血，其餘群妖，也俱都臉色劇變，塵埃落下，他們放鬆的神經，便再也無法壓制渾身的傷勢。
此起彼伏的，一連串的咳嗽聲在空中響起，甚至有些修為孱弱，只有真仙境界的大妖，竟然妖氣一陣起伏，身形搖擺，險些從高空墜下，卻是已傷到了元氣。
「噗！」
獨角妖王重重的噴出一口鮮血，他順手一挽，將自己的剛鐲復又箍回手臂上，臉色難看，狠狠的掃了牛魔王一眼，重重一哼冷冷道：「牛大王，你倒是招惹的好仇家！」
「青牛師兄，」牛魔王眸中一寒，他正要發作，卻不防眼眸一掃，發現四周群妖的眸中俱都有著後怕驚懼，還有著一絲絲的不滿，他的臉色臨時一變，已是一臉的苦笑，「小弟，小弟也沒有想到……」
「好了！」
一旁，銀角大王，語氣生硬，他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牛魔王的話，臉色比獨角妖王還要難看，他與獨角妖王同時老君坐下，論及背景，不遜色於牛魔王，只是，性格不像獨角妖王那般的鋒芒畢露，這才在平日，給牛魔王留下幾分顏面。
但此刻，銀角大王的手中，那七星寶劍上，銘刻的「七星」二字已經崩碎，法寶損毀，他立刻便想要爆發，卻還是重重吸了一口氣，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憤懣道，「牛兄，既然此獠已除，小弟就先行一步！」
話語畢，銀角大王，再不打一聲招呼，虎著臉，身形一閃，便化作一道遁光，朝著平頂山飛去。
「哼！俺老牛，也去也！」
獨角妖王重重一哼，看也沒看牛魔王一眼，身形一轉，腳底烏雲升起，也朝著自己的洞府飛去。
有了打頭的，接下來，就簡單多了。
其餘諸多妖王，對視一眼，然後便不約而同上前，敷衍般朝著牛魔王抱拳，一時間遁光四起，不過短短一小會，所有的妖王便都已不見了蹤跡。
「牛兄，小弟也告辭了。」
奎木狼，最後一個，朝著牛魔王抱一抱拳，踉蹌著架起遁光，也從天邊飛走，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天邊後，那一直滿臉笑意的牛魔王，臉色忽然一分分陰沉了下來。
「哼！」
牛魔王，冷冷一哼，腳底，烏雲騰起，身形一閃，便也消失在了天際，這一次他除掉了心腹大患，卻也讓西牛賀州的群妖，對他再也沒有了尊崇，損失極大。
只是，幸好也罷他殺掉了。
依稀間，眼前忽然有一抹深黃的火光掠起，想起剛剛的恐怖，牛魔王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那是怎樣的烈焰，幾十名大妖合力，才堪堪擊破，也好，這次將他擊殺了，以後便再無心腹大患了。
遁光上，牛魔王想著，悄悄舒了一口氣，臉色也好看了幾分，只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想過再去檢查一下那具屍體……
……
霧影山外，鬧哄哄的一片，那些大妖臨走前，各自傳音吩咐了手下的小妖，此刻，那一片連天的帳篷，也開始移動，連夜撤走，等到清晨，陽光出現後，已只剩下滿山遍野廢物。
滿目瘡痍……
但空中，看著這一切，豹jing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無比暢快，前仰後合，眼角卻有兩行淚滴劃過。
牛魔王撤走了，他能夠活下去了，而且……而且，那個壓在他頭頂的赤蛟也死了，死了，他不僅能夠活下去，還ziyou了，這幸福來得是如此的突然。
豹jing怎能不笑。
而且……
慢慢的豹jing的笑聲止停歇，他慢慢的低頭，眼神落在腳下的山脈上，忽然微微瞇起了眸子，映著陽光，一抹jing亮的色彩忽然從他的眸中閃過。
而且，這山底的秘密，從此也只會有他一個妖知曉了，魔族的遺地，僅僅前兩層就讓他一個無依無靠的野妖修成了真仙，那，第三層……又如何？
豹jing忽然想到，在他洞中，他那死去的主人，甚至幫他把第三層的鑰匙都準備好了。
紅孩兒！
豹jing的眸中一抹凶光一閃即逝，現在差的就只有精血了——十萬凡人心頭血！
而距離遺地開啟，時間，還有一個月，收集精血。
足夠了！
豹jing身形一閃，下一刻已化作一道黑霧，遠遠地朝著人類的城池掠去，只是再臨走前，他同樣忘記，看一眼，那一具因該死掉的屍體……
……
屍體。
山腳有一株小松樹，矮矮的小樹，低矮的樹身，窄窄的樹冠，所垂下的陰涼甚至都不足已，將一個小孩籠住，此刻，小樹底下，一行淒艷鮮血劃過。
滴滴刺目，只是卻早已空無一人……
……
「噗！」
一點火光微漾，意識就像是飄蕩在湖心的一隻小船，一搖一擺，一搖一擺，朦朦朧朧的，搖擺不定……終於，那點微弱的火光終於映入了眼簾……
起初只是一點淡淡的紅色，然後顏色慢慢的加深，變成橙色，化為黃色、綠、青、藍、紫、紫光搖擺不定，焰心卻忽然開始收縮，一點黑光綻起。
瀰漫著就像是一個黑洞般，籠罩擴散……紫色慢慢的變淡，變淡，最後，幾乎化作虛無……幾乎，在那焰光的最外圍，還有一點點最後的紫芒，微弱……
「唉！」一聲長歎，忽然在耳畔響起，緊接著，便想起了滄桑的聲音，「差一點，還差一點點，難道這就是後天生靈的悲哀，我生不在開天前，沒有度過紫霄天雷，體內到底缺少一股先天靈氣，魔焰始終無法圓滿……唉！」
又一聲歎息，歎息中，火光後，忽然有一條人影顯露了出來，劍眉星目、臉頰剛毅，一襲鏤刻不知名花紋的繁複紅袍，不是的飄起……
好……好熟悉……
意識忽然波動了一下，輕輕一顫，勉強回復一點理智。
可是，這……到底又是什麼……
……
「噗！」
天崩地裂，火一樣的鮮血四散著揮灑，忽然有一點黑色的火苗跳起，不，還差一點，火光的外焰那最後一絲淡淡的紫色，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羅睺，我說過，你的紫極天火是練不成的！」
火苗一閃，然後顯出一個，精瘦的道人，三縷長髯飄擺，端的是道骨仙風，只是那雙眼睛中，卻滿是凶狠暴戾。
「對付你，足夠了！」
黑色的火焰輕輕彈出，迎向一個飛旋的圓盤，一種彷彿滅世般的壓力陡然鋪面而來，那意識又猛地跳動了幾下，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什麼？
「啊！」
驀地一聲慘呼，卻是黑炎與圓盤相較，僵持之後，那圓盤猛然炸開！精瘦老者像是被傷到了命源，張口一口精血噴出，而後他含糊憤怒，不可置信的聲音便又響起。
「怎麼可能，我的造化玉蝶，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連這區區紫極天火天火都擋不住！」
「你敗了。」
黑色火光一顫，明顯暗淡了不少，他的後面，那紅衣青年淡淡的開口，臉上噙著笑，溫潤如玉。
「我敗了，怎麼可能，我是鴻鈞，我怎麼可能會敗！」那精瘦老者，忽然瘋狂的叫喊起來，驀地，他的臉色忽然一轉，一抹詭秘閃出，帶著深深的怨毒，「你還在等什麼？揚眉還不動手！」
揚，揚眉……
意識猛地一顫，下一刻，一種無法掩飾的悲傷忽然從心底漾起，看了這麼久，他終於第一次開口：「揚……揚眉……眉……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