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五四章 各取所取的善良 文 / 趙大順
黝黑的密室中，沉默繼續，華揚不開口，程州長也沉默。奧普卻低聲在華揚耳邊說：「按照這種節奏，變異獸與喪屍會越來越強。而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奧普聲音變得慢悠悠：「機甲很不錯，穿上立刻強。」
「三百噸糧食只能換五百套機甲？」華揚聲音中帶著遲疑：「實在是太少了！」
「貪婪是一種原罪。」程州長幽幽望著華揚：「餓極了的人，什麼都敢做。」
聽到程州長的威脅，華揚哈哈一笑：「龜縮在防護罩裡的人，不敢和變異獸正面作戰的人，又能做什麼？」說著露出森白的牙齒：「荒原人不是吃草的兔子，如果你們來，那太好了，我們可以換換口味。」
經歷過半年生活的荒原人，就像恢復了野性的狼，凶狠而狡詐，貪婪而無情。沒有對應的利益交換下，他們不會做好事。
「爭論只會耽擱我們都很寶貴的時間，1000套！」程州長拋出自己的底線。
「三三制建軍，1000套不夠一個團的裝備。」華揚的眼睛中閃過幽蘭：「是你們找上的我們，而不是我們需要你們。三百噸糧食換1500套。加上這顆三號衛星。」華揚也給出自己的底線。
「你這是在做夢！機甲隊在青省也只有一個旅，滅殺進化獸時折損三分之一的戰力，你張口就要一個團，等於是把機甲隊要走一半。」
「先別著急拒絕我！」華揚搖晃著手指：「裝備沒了可以再造，人餓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而且你在混淆視聽。機甲隊也許只有兩個團，庫存機甲一定不止三千件。作戰部隊的配給應該是一比一五，甚至一比二。」
程州長才想起，華揚身後站著的是老行伍陸和平。軍隊裡面的事情，他們懂得比自己清楚。一雙眼睛閃爍，萬千心思轉動，裝備沒了可以再造。人沒了可就真沒了。城市內已經種滿了糧食。只要等到成熟時必然是個豐收年。沉思中程州長動搖了。
全知全能的奧普，不光知道軍隊的裝備，還知道這時候應該乘勝追擊，再來一錘子，程州長就會崩潰，於是在華揚耳邊交代，華揚立刻心領神會：「現在不光青省缺糧食。全國都缺。新省、四省、甘省、西省，他們應該比你急。」說著華揚故作輕鬆：「近水樓台不一定先得月！」
程州長原本想找陸和平，卻沒想到來的是華揚，在無底線，無操守，視人命如草芥的穿越者眼中。只有利益，也只剩下利益。
在飢餓中煎熬的程州長敗退：「成交，但請你們把糧食送到指定的地方。」
望著三維地圖，華揚把頭一：「沒有問題！」同時手指上華光閃爍，把一團數據鏈鑲入矩陣中：「這是荒原上稀缺的物資，我們用對應的糧食採購。」
程州長望著華揚傳來的價格表，胸膛氣得一起一伏：「一個能量匣才值五十公斤麵粉，你這是在趁火打劫。」
「話別說的那麼多難聽。」華揚臉上冒出邪魅的笑容：「我這個叫抄底。本身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如果你覺得虧也可以不賣。畢竟東西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華揚見程州長沉默。便繼續說：「大災變已經開始，荒原人會和變異獸喪屍進行更為殘酷的鬥爭，進化者聯盟可以退避，我們卻無處可避，我們只能戰鬥。唇亡則齒寒，有我們頂在前面，給你們爭取時間。你們的壓力終究小一，喘息也能長一。」
未陷落的都市升起防護罩後，就沒想再落下。行屍走肉般的喪屍，是倖存者噩夢裡的存在。無處不在的病毒，在沒有研究出疫苗或者治癒藥劑前，平民百姓情願守在安樂窩裡，任由外面的同胞打生打死。即使戍守的大兵，也是接到軍令後才離開防護罩，整個世界談病毒色變。
程州長心中原本的不快，頃刻間消散，他們曾經也是自己麾下的百姓，他們曾經也是納稅人。只是沒活在省會，失去了享受安寧的機會。每一天都有生命在戰鬥中消逝，每一天都有悲劇在倖存者身上發生。
程州長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唇亡則齒寒，有他們頂在前面，城市人的確能活的輕鬆一。程州長望著華揚問：「糧食多嗎？如果多，我可以幫你聯繫另外四個省，讓他們的州長向你採購。」
山泉谷裡有冷鋒冷凌兩個植物系的大拿，還有莫察這個懂得異能鏈的怪物。在活性髓石管夠的情況下，三千人的墾荒團，能在四天時內催生三千畝荒地，半個月催熟至豐收。異能催化的麥子，畝產能達到兩千斤，三千畝地就是三千噸。
山泉谷不光種植小麥，還種植高產的土豆。被異能催熟的土豆，就是個大變種的怪物，畝產兩萬斤，三千畝地半個月能產三萬噸，土豆燒黑蚯蚓肉是山泉谷最受歡迎的食物。有了植物系的三個異能者，加上電解髓石與髓石裝備的增幅，山泉谷的糧倉很滿很滿，潘叔還根據人口比例，有計劃的削尖異能催熟的地域。隨著三個人逐漸靠近二階，異能乘十倍後，他們半個月能催熟的土地至少翻五倍。
「行！」華揚目光爍爍：「山泉谷將會遭遇連番的大戰，並且要整合周圍的倖存者，所以需要強大的武裝力量。如果你們有人願意當志願者，我們很歡迎。」
華揚不得不復刻2013的手段，拉攏五省的利益擰成一個拳頭，小範圍的吸收志願者，利用他們潤滑山泉谷和五省的關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連進化者聯盟都制衡未陷落都市，他們肯定有著別人所未知的底牌。
「志願者！」這個陌生而熟悉的詞彙讓程州長錯愕，時光才過去半年，卻如幾個世紀般漫長。沉默後程州長默默的說：「讓我想想，下午給你回答。」說罷結束通話。
汗水把後背都打濕，不用強撐的華揚長出口氣，低聲說：「糊弄過去了？」剛剛所表現出的強勢，貪婪，只是為遮掩心中不足的底氣，同時轉移程州長的注意。
「只糊弄過去一半，未陷落的都市已經相信你能代表山泉谷，這邊你要怎麼撐？」奧普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擔憂，此刻華揚就像在摩天大樓間走鋼絲，一個不慎就會跌落深淵中，萬劫不復。
「這邊不要撐，糧食換物資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華揚臉上露出一絲虛脫的笑容：「山泉谷不缺糧食，缺物資，缺裝備。未陷落的都市經過半年的消耗，能吃的恐怕早就吃完！這時候一口吃的對他們來說無比緊要。而陸和平他們不懂，會以為這是都市對荒原的支援，索要糧食也只是象徵意義，這一關暫時算過了！」
厚重的合金鐵門打開，老狗和段銘目光爍爍，兩個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華揚露出輕鬆的笑容：「都市拋出食物換物資的計劃，這是價目表。」說著借助矩陣在虛空中打開一個屏幕，一排排的價目表讓人眼花繚亂。
「一袋面換一個能量匣？」關營驚呼：「這個扶持力度也太大了！後續的維護怎麼辦？充能呢？」省會城市有給能量匣充能的變壓離心機，整台機器有六層樓高。
「充能十次才要一袋麵粉，都市人講究啊！」段銘嘖嘖稱奇，老狗面露歡喜。
只有華揚在心中腹誹，那是因為他們快餓瘋了，當然這樣的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興奮的段銘跳起來：「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陸和平，告訴全部的倖存者。」
「先等等！」華揚不得不打斷段銘：「在沒有完成貿易前，一切都可能存在變數，荒原人的很敏感，也很脆弱，傷不起也傷不得。」
段銘默默頭，用驚喜的目光打量華揚，他越來越成熟，考慮事情也越來越周全，這對山泉谷來說是件好事。
一袋袋的麵粉被裝上平板車，一袋袋深加工的土豆面也擺在車廂裡。大地裡出產的食物，保質期有遠有近，新鮮的和曬乾的都能填飽肚子。為了把食品保存更久，一些作物被曬乾，一些作物被深加工。
青省的採購單被傳輸過來，除去已達成的貿易，飢不擇食的青省七拼八湊，居然湊出了四千七萬噸的訂單，連上前面的三百噸，達到了五千噸糧食。
望著長長的目錄，段銘和老狗都不淡定。荒原工業基礎薄弱，更沒有高新產業，說穿了就是什麼都缺。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糧食，貿易能讓彼此互補，長期的生活加上固有的角度，讓段銘與老狗用思維的慣性看待目錄上的東西，都覺得自己佔了偌大的便宜。
一百斤麵粉，半年前價值兩百塊。一個能量匣，半年前價值兩萬塊。現在一袋面換一個能量匣，太仁義，太講究，太人道主義了！
荒原人並不知道，被自己高看一眼，以為是天堂的未陷落都市。現在正處於饑荒，紅線已經繃緊，再沒得吃又不想挨餓，那只有吃同類。
在夜幕的籠罩下，防護罩依然隆隆的轉動，青省的省會西市，飢餓的倖存者們，眼睛慢慢的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