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8章 下馬威 文 / 葫蘆齋主人
「書記，杜遠舟主任來了。」趙萬全一推門，將杜遠舟讓進書記辦公室，然後說道。
辦公室擺設和以前大致相同，只有辦公桌座位後面的牆上格言，換成了「為人民服務」五個紅色的領袖體大字，格外醒目。
孔祥東正在寫字檯後正襟危坐，低著頭似乎在看文件。聽見趙萬全一說，這才抬起頭，衝著杜遠舟點了點頭。
「遠舟同志吧？先坐吧！我有點事。」說著，他連屁股都沒有翹起來，繼續低下頭，翻著文件。
趙萬全給杜遠舟倒了一杯水，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這是故意在冷落自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還是真的很忙？杜遠舟面無表情，靜靜坐在沙發上，心裡開始琢磨開來，卻怎麼想不通原因。
外面有傳聞說孔祥東很有背景，但自己也沒有招惹他，對自己如此冷淡，似乎說不過去。自己是前任書記的親信，對此孔祥東可能有點想法。但又能怎樣，萬書記已經調走了。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此類事情官場上司空見慣。杜遠舟對此不想作任何解釋，事實上這種事情也無從解釋，自己是否是前任書記的親信，和他根本沒有利益衝突，大沒有必要如此。
至於其他的，杜遠舟也也不想多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如果說多了人家還以為自己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
且不說杜遠舟暗中猜測，孔祥東同樣藉著看文件的餘光。觀察杜遠舟的一舉一動，發現杜遠舟臉上沒有表現出絲毫不耐煩的樣子，暗道這位看似年輕的開發區主任。果然不簡單。
剛剛上任，孔祥東專門調出了人事資料，發現這個叫杜遠舟的年輕人果然有兩把刷子。但想起上任來時，那位公子的交代，他不禁感歎，可惜了這個前途無量的開發區主任，偏偏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過了足有十分鐘。孔祥東才抬起頭，將文件合了起來，然後放在一邊。
一見如此。杜遠舟便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說了句：「孔書記，您好！我是長白開發區主任杜遠舟，今天我來向您匯報工作情況。」
「哦。坐吧！」孔祥東和杜遠舟稍稍一握手。便抽了回去，然後坐在辦公桌上，臉上絲毫不見笑容。
雖然心裡有些反胃，但杜遠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恭恭敬敬地江開發區情況包括招商局情況大體匯報了一遍。
在此過程中，孔祥東含混不清地「哦」了兩聲，還是沒有抬頭，有時還不是拿起文件。好像文件裡有非常要緊的事情必須馬上閱讀辦理一樣。
見他這個樣子，杜遠舟知道今天的談話不會輕鬆。但杜遠舟絲毫不在意。果不其然，孔祥東拋出幾個問題，大體意思無非是開發區雖然有些成績，但招商還有待於加強，甚至有點批評的味道。
媽的，什麼東西！我們能和省城開發區相比嗎？處處讓我們向他們看齊，提高目標，這不是故意找茬嘛！對此杜遠舟內心無愧，所以心情很平靜，毫無懼色地表達開發區的實際困難。
走出書記辦公室，杜遠舟臉色很不好看。
換做任何一個人，也會火冒三丈。為了表達對領導的尊重，才來匯報工作，結果領導不加以安撫，也不正常談工作，換來的是下馬威，滿臉的冷漠，甚至莫名其妙的責難。
走下樓梯，儘管和熟識的人笑著臉打招呼，但心裡始終不太舒服。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個寓言故事，有路人甲和路人乙分別過一條水溝。甲看到水溝邊有一個小廟，廟裡有一個鬼王泥像，怒目圓睜，氣勢駭人，於是誠惶誠恐地在鬼王像前叩首禮拜，然後捲起褲管涉水過了水溝。
路人乙則不同，滿不在乎地把鬼王像搬到水溝上當做橋，然後踏著鬼王像過了水溝。沒想到過了沒幾天路人甲卻反而遭到了鬼王的報復和懲罰，鬼王在路人甲的夢裡大發淫威，把路人甲嚇得不輕。
路人乙不解其中的緣由，跑去問鬼王，說路人甲對你恭恭敬敬的，反而是我對你很不敬，要懲罰的話也應該懲罰我啊，怎麼反而是拿路人甲開刀呢。鬼王客客氣氣地說，路人甲心中有鬼，所以我才能嚇唬住他，而您心中根本就無鬼，我還怎麼能嚇唬住您呢。
這個故事告訴人們，有些人或事你不把他當做一回事兒，他反而並不能把你怎麼樣。
既然在官場混，有些事情必須要搞明白，不然會死得糊里糊塗的。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孔祥東為什麼對自己如此，杜遠舟當繞要搞明白，不然弄不好以後要吃虧。
「老婆，孔祥東你知道他的情況嗎？」。杜遠舟點上一根煙，想了想，給林佳怡打了一個電話。
「孔祥東？孔祥東是誰？」
「哦，你們那位新上任的縣委書記?」
一開始，林佳怡並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才想起杜遠舟和她似乎說過新任縣委書記的名字。
「是的！孔祥東是從省裡空降下來的。」杜遠舟補充道。
「怎麼回事？我以前也不瞭解這個人……」省城的大大小小幹部，不計其數，處級幹部在市縣也許很了不起，可是到了省裡，根本不算什麼。所以，林佳怡平時也不可能全認識。
於是，杜遠舟將事情經過和林佳怡說了一遍。
作為官宦子弟，林佳怡從小耳熏目染，當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道理，也開始重視了起來。
兩人說了一會兒情話，心中有事，於是便掛了電話。
儘管省城很大，幹部很多，但既然有名有姓，對於林佳怡來說，查找一個人並不費多大力氣，打了幾個電話，很快將孔祥東的事情搞明白了。
這個孔祥東，原是省農業廳建設與管理處處長，不知通過什麼門路，和諸子豪勾搭上了，此次下放到了地方，擔任長白縣委書記，似乎背後有副省長諸葛明的影子。
接到林佳怡的電話，杜遠舟終於知道根源了。
哼，想搞自己，沒有那麼容易，老子也不是軟柿子。想到這兒，杜遠舟將煙頭使勁按在煙灰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