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靈魂創傷 文 / 天空豆芽菜

    「雅兒，昨晚……昨晚你們幹什麼去了？」林江與女兒說話，眼睛卻緊緊盯著周易，彷彿要看穿他的內心。

    在座的幾位老人，也相顧訝異，不管對待這個長房孫女是親是疏、是喜是厭，林雅的性子卻是知道得很清楚。她看上去水一樣秀麗清澈，骨子裡卻有股傲氣，不但拒絕了好幾個大戶人家的提親，而且一個人上青陽山學習器煉，十九歲便達到了煉神初期水平，可以說比長房長孫林峰的天賦還要高。

    而此刻的林江，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對於這個比兒子小了十幾歲的女兒，他一向寶貝的像眼珠子一樣，就連同意她去青陽學院，也是害怕丫頭哭哭啼啼傷了身體，甚至派了兩個煉神巔峰的高手暗中保護。但是現在，她居然與一個少年在外過夜，連病重在床的哥哥，還有焦頭爛額的父親都不顧及！

    感受到父親眼中的悲涼和深深失望，林雅輕呼一聲：「爹！不是這樣的，他，他是我找的醫生，能看好哥哥的病！」

    「什麼？」在場眾人皆是林家高層，一聽之下全都把目光落在周易身上。

    這個少年也就十七、八歲吧，甚至比林雅都小，除了比一般人氣度沉穩一些，長得清秀俊逸一些，實在看不出有何德何能可以治好煉神巔峰高手的靈魂創傷。

    一貫的惡趣味，周易無名指上，總是佩戴著一枚精美的屏蔽戒指，外形是圓潤的碧玉。而上官家對於屏蔽法陣，偏偏又有獨到之謎。所以，周易的能量波動，只要不是超過他太多的合道巔峰或聖級強者，在一般人看來，也就煉神初期的樣子，一下子就降低了兩個檔次。

    但是，十七八歲的煉神初期，也算驚世駭俗了。

    坐在第二號椅子上的老者，長得圓圓胖胖，沒有一號老者的陰陽怪氣，見到周易先是一愣，繼而瞇著眼睛微笑「有趣的小傢伙，很有修煉天賦嘛，說說，你是誰家的孩子？」

    「靖爺爺！」林雅看到胖老者促狹的笑容，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又羞又急道，「他真得是來看病的！」

    「雅兒，昨天你到底去什麼地方了？家裡的規矩都忘了嗎？」坐在第三號老者一臉受苦受難的嚴峻相，冷聲道。

    「哼，身為長房大女，居然夜不歸宿，這成何體統？族長，這可是你的責任！」第五號老者個子非常矮小，但嗓門異常洪亮，神情好似別人欠了他好幾百兩銀子。

    家族中比林雅大的女孩子還有不少，但作為嫡傳長房，林雅卻是最大。

    「我沒有，我……」暴風團與林家關係微妙，周易囑咐她先不要透露暴風團被消滅的事情，卻沒有事先溝通好怎麼圓謊。

    「各位前輩，林雅小姐之所以徹夜不歸，是因為在下有一味藥沒有配齊。」周易的話平和沉穩，娓娓道來，容不得別人不信。

    「周小龍，怎麼是你？」這時，坐在五位老者下首的一人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驚訝。

    周易這才注意到，這個人就是在城主府中見到的林中。他好像一直在低頭沉思，聽到周易說話才抬起頭來，三角眼裡射出別樣的光芒，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顯然不太清楚，怒月幫的首席器煉師怎麼與自己的侄女有了交集。對於家族衝突中的這個變數，本能的感覺就是不安。

    聽到林中喊出周易的名字，林江與五位老者，以及在座的家族中人都有些面面相覷，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位小友來歷可不簡單，」林中望了林江一眼，朗聲道，「他是怒月幫的首席器煉師，周小龍。」

    「你就是中兒所講的那個年輕器煉師？要爭奪姑蘇城的晶炮製造和礦脈？」五號瘦老者當先講話，聲音震得房梁嗡嗡響，帶著一股惱意。

    他歷來對長房的大哥，林江之父看不順眼。後來林父練功走火入魔一病不起，這就讓他很是快意，對於剛入煉神初期便繼承族長之位的林江，卻是非常不忿。但是，林家老族長雖然長期臥病，卻與烈火組、金鉤組兩位大統領交情莫逆，林江一輩的高手，也有不少人信服他。林江繼承族長之位後，五號老者雖然做了不少小動作，但都沒有起到效果。這次勇武盟突然襲擊，族中折了不少高手，林江失去臂助，又險些失去兒子，受到沉重打擊。

    林中乃是一號老者的獨子，修為不在林江之下，也達到了合道初期級別。五號老者積極支持，一號老者老謀深算，三號老者煽風點火，再加上四號老者的中立態度，二號老者，林雅口中的「靖爺爺」，就算站在林江一邊，恐怕也於事無補。短短的十天時間，林家暗流湧動，一半以上產業的大掌櫃換人，幸虧有烈火、金鉤兩大統領支持，否則林江早已黯然下台。

    如果林峰去世，林江不能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他的族長也就當到頭了。而林雅的夜不歸宿，無疑又給了林江一次重重打擊。

    望著父親深陷的眼窩，近乎絕望的神情，林雅心中一疼，輕聲道：「爹，他……他真得能治好哥哥！」

    「族中高層議事，哪裡有你小丫頭插嘴的地方？」五號老者得理不讓人，「出去，出去！回去把家規抄上一百遍，再去宗祠領罰！」

    「我……父親……」

    「滾出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林江大吼了一聲，聲音嘶啞中帶著憤懣，眾人卻怵然一驚，族長一向沉穩幹練，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暗中竊笑，兒子快要翹辮子，女兒在外面胡搞，看來這個族長，真得是當到頭了。

    「走吧。」周易望了林江一眼，輕輕握起林雅的手，「我們出去。」

    周易平靜清澈的目光，讓林江心臟微微一顫，人也變得沉靜下來。

    「不……」

    看林雅還要掙扎，周易傳音道：「我們去內宅，去見你母親。」

    林雅一聽，立即明白過來，暗罵自己愚蠢，這些家族的高層，歷來眼高於頂，當然不會把一個年輕器煉師看在眼裡，但自己要去看望哥哥，誰又能阻攔呢？想到這裡，她急忙點點頭，乖乖讓周易拉著手，出門而去。

    看到周易只低低交流數秒，便說服了一向個性十足的林大小姐，眾人的目光都有些怪異。林江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下面想要說得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最後揮了揮手，沉聲道：「金叔、烈叔，我不管你們怎麼想，也不管這個族長能不能繼續當下去，這些產業的調整，我全都不同意！」說完，在眾目睽睽之下，轉身便走，離開了議事廳。

    一號老者的目光更加陰沉，端起精美的青花瓷杯喝茶，半響沒有言語。五號老者「彭」的一拍桌子：「他媽的，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指望那個小混蛋把他兒子的病看好，做白日夢去吧！」

    三號老者歎息著搖頭：「還不就是這小子橫插一槓子，讓他看到了點希望。」

    「哼，怒月幫算哪根蔥？傳得倒是很邪乎，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五號老者恨恨道。

    「聽說怒月幫的幫主，還是個漂亮的小娘們兒呢！」坐在最末位的一個瘦小男子尖聲笑道。

    「惹了不該惹得人，就應該付出代價，怒月幫，哼哼……真是可惜啊……」五號老者冷笑一聲，眼睛向末位幾個中年人掃了一掃。這幾個人與林江平輩，屬於林家的中堅力量。

    林江趕到後宅兒子住處的時候，發現妻子正一動不動站在門前，望著緊緊掩著的門，目光夾雜著希冀與疲倦，似乎要將沉重的松木穿透。他的心微微一疼，緊走幾步，輕輕摟住妻子的肩膀：「小雅呢？」

    「她和周小龍在裡面。」林夫人努了努嘴，「你不要責怪小雅，這個周小龍，真得有治療靈魂創傷的藥……只是不知道管不管……但願管用吧。」

    林江點點頭，兒子本來就被許多醫生宣告無救，多一個周小龍又有何妨？只是女兒太沒有眼色了，居然在這個時候闖了進去，而且，和這個小子是手拉手！

    「這個周小龍和小雅……」林夫人看丈夫微微搖頭，輕笑了一下，「你也不知道？」她停了一會兒，似是自言自語道，「這個孩子不錯。」

    「什麼不錯？」林江思緒紛亂，一時沒聽清楚。

    「周小龍這個孩子不錯，他是什麼背景？」

    林江一愣，對於妻子他是很瞭解的，南嶽幫幫主曹建岳唯一的女兒，從小聰慧秀雅，林雅的容貌、性格、天分，很大程度上都是繼承於她。而且，她有著很強的第六感覺，看人很準。

    「他真得能救活小峰？」

    「你這人！」林夫人白了丈夫一眼，「眼裡只有兒子，也不關心關心女兒的終身大事！」

    「終身大事？你說讓小雅嫁給這小子？」林江失聲道。

    「我看這孩子不錯。」林夫人重複道。

    「怒月幫近來是闖出了一些名聲，但在江湖中的地位，連暴風團都比不上。至於這個小器煉師……」

    「你啊！」林夫人有些生氣，虛打了丈夫一下，「整天考慮得都是什麼？門當戶對？家族名聲？就沒考慮過小雅的感受？你想想，小雅這麼多年，與哪個少年能這樣和顏悅色的說話？又讓誰碰她一下了？」

    「那……這麼說小雅真喜歡他？」林江想起女兒粉妝玉砌可愛的樣子，卻有些心疼，心說哪能便宜了這個就見了一眼的傢伙？

    兩個人絮絮叨叨地說話，煩躁之心漸去，又過了約一個小時的時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林雅走了過來，眼中帶著一抹濃濃的喜色：「爹，娘，哥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