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 宗師和陰刀 文 / 沐飛塵

    除了黑戶，任何人在現代社會裡生存，都會留下文件痕跡。比如你上學，需要戶口本父母結婚證，工作需要身份證、簡歷，交保險需要工作單位證明，住賓館需要身份證、出國需要護照，開車需要駕照…等等很多事都需要一個可以證明你身份的東西才能做。

    再加上在國內，民眾在政府需要的時候，是沒有秘密的，比如你有犯罪嫌疑，警方就有權力調出你手機的所有通話記錄，調出你銀行賬戶的所有信息，你在賓館開房間的記錄…你無處可遁。所以除非你像一隻野狗一樣，每天只要找個可以避雨的屋簷就能睡覺，找到垃圾桶就能吃飽，否則你很難不在檔案上留下信息。

    孫子書一大早就把趙磊派出去，就是讓他去劉鑫那拿蔡進的歷史信息。這可是孫子書費了不少心思才打通的路子。劉鑫那人對於金錢沒啥概念，而且直接送錢給他也太危險。所以孫子書就無意中透露出自己跟安得集團的沈泰山有交情的事，讓劉鑫大吃一驚之餘，開始考慮到自身的仕途。以安得集團在h市的影響，總裁沈泰山肯定跟警察系統內的人有關聯，劉鑫對錢對女人不感冒，但唯獨對陞遷的事很在意，其實他並不是貪圖陞遷後能怎麼威風，而是他要手上有足夠大的權力，那麼辦起案子來能順手很多，不用再束手束腳的辦案。

    說起來，劉鑫也算是一個沒有貪心的人了。沒有貪心的人對付起來肯定要比慾求不滿的人更難，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實。所幸的是趙總這件事讓孫子書有機會認識到這個有能力但目前還身在低位的劉鑫，結交好他，對孫子書以後必然會有很大的幫助。

    從調查蔡進開始，這就是孫子書第一次利用人脈辦成的事。

    孫子書低頭思索片刻，便揮退趙磊，獨子在房裡翻看蔡進的檔案。一直到深夜十二點，蔡進來敲門，孫子書才匆匆收起檔案。

    蔡進提議今晚再去捉一個疑似罪犯來盤問，被孫子書拒絕，理由是這招只能用在周山一人身上，其他嫌疑犯要麼現在已經是手眼通天，光靠他倆想去擄人家完全就是去送死，要麼就是現在還在干苦力，雖然有謀殺掉趙總的理由和本事，但貌似沒空，得抓緊掙錢準備養老啊。蔡進意見被否定，自信的問孫子書是不是不相信他的實力？孫子書無奈的遞根煙，解釋說不是不相信你，你單挑年輕一輩的武道中人確實可以天下無敵，但萬一人家身邊的保鏢跟老錢一樣你有把握嗎？況且就算你比老錢還厲害，你一拳能打死十個人，但你能打得過子彈嗎？人家保鏢一大幫子，一人一槍也能把你打成篩子。

    蔡進嘿嘿冷笑，說依我看來，你只是不想過早陷我這顆棋於危險之境，要是這麼早就死了我這顆棋，你就虧大了。孫子哈大笑，說你都知道還問。

    第二天，孫子書出門買了十七八盆漂亮的白玉蘭，回來後就擺到蔡進房的陽台上。蔡進皺著眉頭看孫子書搬的滿頭大汗，也不伸手，只是在一旁不說話的看著。

    「終於搞定。」孫子書長舒一口氣，掏出根煙點著，享受的趴二樓欄杆上抽著。

    趙磊本來在後堂視察新來的一個廚師，聽外面的服務員說孫經理弄了很多盆栽回來，於是他登登登的跑上來，看到那麼多盆栽，看不清表情的若有所思，忽然冒出一句：「哥，你跟我師父是不是有姦情？」說完，沒等蔡進和孫子書下手，他就一溜煙的跑的無影無蹤。

    「好久沒見這小子開玩笑了。」孫子書笑道。

    「這小子以後比你狠，不過你比他得人心。」蔡進瞇起眼睛，目光投過那擺滿白玉蘭的陽台射向外面的天空。

    「別裝高人給別人批命，我爺爺就是堪輿大師，我是大師的傳人，你這叫班門弄斧。」孫子書揚揚拳頭。

    蔡進忽然想起什麼，道：「聽說你的拳頭很厲害。」

    孫子書一挑眉毛：「那當然，你想不想試試？」

    蔡進：「你敢嗎？」

    孫子書：「怕你是孫子。」

    兩人來到酒店的後花園，尋一塊乾淨的草地，相對而立。觀眾只有一個被他倆揪出來的趙磊。

    這幾天每天早上都被蔡進逼著限時繞周長大約一公里的高山酒店跑十圈的趙磊，也想看一看傳說中的高手蔡進是如何把孫子書揍成豬頭的，端著杯茶，面無表情的看著兩個仍然遲遲不動的男人。

    「我說你們到底打不打？」趙磊憋不住喊道。

    「打！」孫子書和蔡進同時說道，而後就是各自出招。

    孫子書還是老套路，樸實無華的砸出一拳，直奔蔡進胸口。蔡進側身讓過，只見孫子書一拳擊空便毫不猶豫的就勢橫掃一拳，蔡進抬手擋住，頓覺一股大力湧來，心裡微微訝異，手上加力，一個後撤步脫離孫子書拳頭的範圍。

    乍合又分。

    「手是兩扇門，全憑腿打人。」蔡進對孫子書點點頭，表示有兩下。

    「胡扯，有本事讓我揍一拳，我保你半個月下不了床……」孫子書氣勢洶洶，但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道黑影閃過，然後就感覺後腦劇痛，兩眼一黑，暈了。

    「我擦！」趙磊慌忙扔掉茶杯，跑過去扶起孫子書，埋怨道：「師父你用得著這麼狠嗎？我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拚命。」

    蔡進冷笑一聲：「你又不是沒拼過。沒事，一會就能醒了，主要是他說話太狂妄，井底之蛙不教訓不行！」

    果然，沒過幾分鐘孫子書悠悠轉醒，費力的站起來揉著後腦。感覺自己差點就腦震盪了，剛剛根本就沒看清蔡進是怎麼出手的，怎麼就莫名其妙倒了？轉頭用眼神詢問趙磊，趙磊吞口口水說道：「哥，師父就…這樣一下，然後你就倒了。」連說帶比劃的形容一下其實自己也只不過隱約看到個大概的蔡進那一腿。

    「真他媽的強！」孫子書朝蔡進豎了豎大拇指，毫不掩飾自己的敬佩：「我今天才算是服了你，以前只在江湖上聽過關於你的事，今天親自一試才知道什麼叫名不虛傳。按理說我這套拳法還是有點殺傷力的，可到你面前完全就是狗屁，怎麼回事呢？」

    蔡進哼一聲道：「你那是蠻力，在大行家面前根本沒還手之力。」

    孫子書想了想又問道：「那我上次跟老錢打，還打了挺久的，怎麼跟你就打了兩個回合？」

    蔡進擺擺手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當時老錢肯定是想看看你的拳法是出自那個派系，所以故意跟你多耗幾招的，要是真跟你動手，老錢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戳死。」

    孫子書一想，覺得很有道理。然後一邊揉著後腦勺一邊抬頭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道：「這真是個能人輩出的時代呀！」——

    章天陽今年三十二歲，在周山周總手底下做事已經有十年了，從十年前第一次為周總揍人開始，他的命運職責似乎就確定下來了——做周山手下最陰險的刀。

    這把刀不見得多鋒利多不可一世多張狂，但一定最陰險。陰險到很多事不需要周山明說，他就去把他辦了。比如說周山一直對來酒店吃飯的某個滿嘴髒話的客人不滿，那章天陽就會私下裡找幾個人把這個倒霉客人揍一頓，然後第二天周山看到豬頭一樣的客人來吃飯心情就會很好，這時候章天陽看到自己的伯樂周山心情好，他自己心情也就跟著好了起來。

    有些人依附別人，是在水蛭一般的吸食宿主的血；有些人依附別人，卻是像狗一樣習慣性的依附主人，企望著主人高興時丟給自己的那塊骨頭。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很多種，但章天陽有選擇自己活著的方式、目的的權力，別人沒資格去指摘他的人生，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今天是周山的生日，章天陽為此張羅了有半個月。邀請到了不少上流社會的各色人等。從中午到晚上，這場生日派對足足鬧騰了十幾個小時大家才各自散去，諾大的酒店裡除了僕從就只剩下周山和他倆人，周山今天絕對盡興了，酒喝了不少，但沒醉。一掃前幾天被莫名奇妙人士給莫名其妙的揍嚇一頓的鬱悶。

    「周總，我還有個禮物要送您。」章天陽揮退身旁所有僕從，笑著拿出一個土黃色信封。

    「就你小子心思多，什麼禮物？」周山伸手接過信封，打開。是一沓照片。周山很隨意的一張張看了起來，只見照片上是一個死人躺在地上，周圍滿是鮮血。生日這天收到這種血腥照片，一般人絕對會當場就發飆，可周山沒有，他不僅沒有發飆，而且越看臉上的笑意越濃，讓他那張一喝酒就會變煞白的臉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剛吸完血的吸血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