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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一章 取捨 文 / 沐飛塵

    徹夜燈火通明的安得廣廈最高層,沈泰山和錢老今天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對坐下棋,而是對坐喝茶。這頭道苦二道甜的河南信陽毛尖,是小的們在外出差特地從河南帶回來的好東西,雖是明前茶,但也不算太貴,味道絲毫不愧十大名茶的名頭。

    「林萬重請我明天去喝茶。」沈泰山端起小小的紅瓷杯,慢慢喝上一口,香氣起先是在唇齒間盤旋,而後鑽入喉嚨流入胃中。

    「他那老小子近些年混上來還真混的不錯,再搞搞都能騎你頭上去了,哈,誰能想到曾經他是咱們院裡年齡最大,膽子卻最小的孩子!那你去不去?」錢老只要想起很多年前一群光著腚的屁孩們在大院裡玩耍的情形,就非常想笑。有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真他媽的小,經常的,很多年不知音訊的小時候玩伴,忽然再次得到他們的消息時卻發現,擦,原來這些人一個個都混出了人模狗樣,原來跟自己默默較量了這麼多年的對手竟然就是小時候的那誰誰誰。

    「去,沒理由不去,他說這麼多年大家都沒再聯繫,前幾天偶然間想起我來,隨便上網一查,竟然就是安得集團的老總。既然大家都算是同道中人,就出來聚聚吧。他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好拒絕?況且,他說的也是事實,我們跟他現在算是半個同行就不說了,光是憑那麼些年大院裡在一起玩的經歷,聚一聚也沒壞處。」沈泰山手中的茶已經倒到了第五杯,雖然是小杯,但五杯也不少了。反觀錢老,卻連一杯都沒喝完。

    「明天我陪你去,小心為上,那老小子yin的很,從小就是這樣,不敢明著來,但背後捅刀這種事他可是乾的駕輕就熟。」錢老雖然說的不是好話,但臉上卻沒有一點厭惡的樣子,就好像是父母在說自家孩子淘氣一般。

    兩人正說話間,門外響起敲門聲,沈泰山說聲進,就見李國慶鼻青臉腫的走了進來。李國慶滿肚子怨氣在回來的路上都隨著夜風消散的差不多了,走到沈泰山和錢老身邊,微微躬身道:「沈總,孫子書發現了我們的窺探,還派人把我狠狠的揍了一頓。」

    沈泰山和錢老對望一眼,後者大笑道:「那你是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說說吧,是蔡進還是狼山揍的你?」

    「是個年輕女孩……」李國慶臉色很是尷尬,給個小女孩打的毫無招架之力,豈止是屈辱就能形容的,但無奈,也不敢隱瞞,繼續道:「是個大約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很擅長擒拿術,我本來正在圍牆外面走動,誰知道她從天而降,我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制伏。」

    沈泰山揮揮手:「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李國慶低頭退下。

    偌大的辦公室裡又只剩下沈泰山和錢老兩人。錢老心直口快道:「這孫子書發展的速度超乎尋常啊,能把李國慶打到沒還手的地步,除了蔡進和狼山竟然又多了位高手,而且還是個女人,真不敢相信,他哪來那麼大魅力和實力?」

    沈泰山微微一笑道:「他是沒這個本事,但他身邊的人有。」

    錢老恍然大悟,猛點頭道:「說的也是,蔡進和狼山可都是江湖上的人,尤其那蔡進,一大幫子高手都曾是他小弟。哎我說,老沈啊,你可真捨得,就這樣把蔡進這個人才拱手讓給了孫子書。」

    沈泰山又是一笑,不說話,再次喝了杯茶。

    牆上的時鐘指向凌晨三點,但早已習慣徹夜對坐長談的他倆仍然一絲困意也沒有。但這也得歸功於他倆都屬於短睡者,每天只要睡三四個小時就完全足夠第二天的精力消耗,據說拿破侖也是這樣的人——

    到杭州去弄古董字畫的狼山和趙磊終於回來了,不負眾望的帶回來一幅價值不菲的畫,是明代畫家仇英的《郭子儀拜壽圖》,不過由於仇英的真跡本就不多,所以這幅狼山和趙磊用非正當手段弄來的畫自然也是贗品了,但這幅畫,可是一級贗品,是價值好幾百萬的東西。

    孫子書大喜,拿出前段時間買的名畫鑒賞書,對照著去給這幅畫估價,得出此畫市價起碼在兩百萬以上的結論,更是高興的連連誇獎狼山和趙磊。

    十幾天了,今晚的晚餐終於人都聚齊,四個男人一個女人。

    本來牧秋以為師哥會跟大家一起分享奪得那幅畫的始末,但一頓飯都吃完了,師哥卻隻字不提奪畫的具體過程。巧的是孫子書和蔡進也都不問。最終還是牧秋忍不住發問了。狼山笑笑說過程無非就是或偷或搶,說起來跟影視作品裡放的都差不多,沒什麼特別的。

    吃完後,牧秋不用別人說,就收拾盤子自去廚房洗刷。四個男人圍坐在桌子邊。孫子書邊剔牙邊道:「其實古董這玩意,都是人炒出來的,國家炒、私人炒,兩方面一炒,價格自然就上來了。」

    狼山同意:「事實。不過就算國家不炒,大財主不炒,普通屁民還是會炒的,到時候價格還是會被抬高。只要是在太平年代,古董它就肯定是一件昂貴的東西。」

    蔡進道:「抓緊找時間送去給林萬重吧,放家裡夜長夢多不安全,萬一被小偷摸走,他倆可就白忙一場了。」

    孫子書斜了眼蔡進道:「咱們個個都是武林高手,還怕小偷?」

    「獅子也有打盹兒的時候啊。」牧秋從廚房裡走出來,笑說——

    「獅子打盹兒有兩種原因,一是誘敵上當;二是正在積蓄力量。所以做人千萬不要太過相信自己的主觀判斷,得靠準確度更高的客觀分析。」沈泰山和錢老坐在屬於林萬重的私人酒店某包廂裡,笑吟吟的看著坐他們對面的林萬重。

    「有道理,多年不見,看到你們我才發現我真的老了。」在年齡上大他們很多的林萬重搖頭歎息,忍不住回想起當年一眾孩子們在一起玩的情景。

    那時候,他是院子裡年齡最大的孩子,大到差點就夠讓這群孩子喊叔叔的級別,不過幸好孩子們找夥伴是不看你真實年齡,看你心靈的。你就算鬍子拉碴的,只要你能跟孩子們聊一塊去,你就會被孩子們接受。不過林萬重的腦袋開竅的遲,後來大院裡的小孩一個個都出去謀生活了,他才想明白自己也該去努力了。

    「孫子書是個有好命又有聰明腦袋的好苗子,不過畢竟底子薄了,鳳凰男多得是,但真能走的多高,我看就不見得了。」林萬重遞給沈泰山和錢老一人一根雪茄,將自己手中的雪茄橫拿著來回晃,片刻後,剪掉圓頭,點著,享受的吸了幾口,繼續道:「況且,你只是殺了我一顆無關緊要的棋,真的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我知道,下棋就是看誰捨得丟棋,丟的其所…但是,沈,你這次真的不該做的這樣過分,周山畢竟曾經幫過我。」

    錢老坐在椅子上,聽得林萬重的語氣越來越不善,於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讓自己的眼睛能夠看到關著的包廂門。

    沈泰山笑笑,擺擺手道:「林老,我想你誤會了。首先,我不是在跟你下棋,更不是要跟你爭什麼;第二,孫子書不是我的棋,他是他我是我,我欣賞他,想給他往上爬的機會。而周山是死有餘辜,你想想,如果拋開你我,周山是孫子書的對手嗎?這樣的棋子,於你沒有任何好處。他雖然幫助過你,但你該還的早就還夠了,你已不欠他任何了。」

    林萬重眉頭皺了又展,道:「如此說來,你還是為我好了?」

    「不敢。」沈泰山說話的語氣卻一點不謙恭。

    茶喝的差不多了,話也說的差不多了。林萬重卻沒有放他們走的意思,雖然就算林萬重想留,有錢老在,林萬重也未必留得住,但沈泰山不想重見故人的第一面兩方就拼的死去活來。

    「林老,賣我一個面子吧,或者就當是給小時候咱們在一起玩過的那段回憶一點面子。我說過好幾遍了,不會跟你爭什麼,至少目前不會。」沈泰山看著林萬重,眼神凜冽。

    林萬重抽煙,一口一口的抽,沉默。桌上的被子被他一會拿在手上一會放下,似乎在心裡做著什麼艱難的決定。

    五分鐘過去。

    「好。」林萬重抬起頭,看看錢老,又看看沈泰山,點頭道:「我就不追究孫子書什麼了,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沈泰山終於舒口氣,笑道:「多謝。那我們就先走了,以後如果還有機會,希望我們還能坐一起喝喝茶。」

    故人重見,當初的年幼時肝膽相照無猜無忌的情形一去不復返,再也不可能回來。沈泰山和錢老,甚至是林萬重,肯定都會在心中感歎少年子弟江湖老。但感歎歸感歎,年少無知的曾經歲月雖然非常值得懷念,而成熟睿智的現在,也未嘗全都是錯誤的。

    至少,成熟後,就懂得取捨了,懂得生命最大的意義在於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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