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五章 愁掉發 文 / 沐飛塵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官場上多的就是這種事。
每天都在發生的，無非就是神仙們大戰前的各自準備，然後開始各自捅yin刀，接著就是各自亮明刀開干，最後就是幹完後某方倒了，然後一大群徒子徒孫們跟著遭殃，被倒下的大樹砸死砸傷。即便你是站在勝利的一方，也不敢保證你的老大不會拿你的前途和性命去博得最終勝利，丟車保帥這種事都是常發生的，何況丟你一個小小的卒？
李亮就是在一場政治鬥爭中，勝利方的小卒。李亮本是屬於汪若海陣營的一員大將，在汪若海和h市某大官的爭鬥中，作為一顆為了勝利而必須丟棄的子，最終以入獄的結果幫助汪若海取得了半年前那場鬥爭的勝利。
說起來，汪若海本不想用李亮的一生來換取勝利的，畢竟李亮是汪若海一手培養起來的，曾經還指望著將來他能飛黃騰達呢，到時候他汪若海也算是大功一件，後福無窮啊。只可惜李亮當時時運不濟，撞到了必須要見血的槍口上。就好比本來汪若海可以不用丟棄李亮這顆馬來取勝的，但李亮正好很不巧的在那個死地上，而那個死地上必須死棋，汪若海才能把整盤棋走活。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汪若海肯定不會讓李亮接近那個死地。
如今已經在獄中等待最終審判的李亮，本已被汪若海徹底放棄。但在汪若海以同僚身份最後去看他一次的時候，在獄中李亮告訴了汪若海一件隱藏了很多年的往事。
跟林萬重有關的事。
原來李亮十幾年前在林萬重手底下待過一段時間，本來無足輕重的李亮天降好運氣一不小心竟然目睹了林萬重做的一件拿不上檯面的事：殺人。
當時李亮什麼都沒表現出來，沒有藉機威脅林萬重要好處，更沒有以此作為他投奔汪若海的跳板。他只把這件事放在心底，目的在於：以備不時之需。
後來李亮發現在林萬重手底下得不到重用，於是就投奔了汪若海。果然在汪若海這裡，李亮得到了重點對待。此後的李亮雖算不上步步青雲，但也是在一步步往上爬了。
汪若海當時在獄中不太好問李亮具體情況，而且以李亮現在的情形，保外就醫是不可能的。紀委二十四小時監控著他，他的一言一行幾乎都無法隱藏。
最後汪若海還是動用了很多關係，才獲取跟李亮單獨相處半個小時的機會。
在這半個小時裡，李亮告訴了汪若海最關心的問題——證據還在手。並且告知了那段十幾年前的錄像帶所在地。
汪若海當場說：小李子你放心，不敢說保你還能平步青雲，但起碼五年內出獄恢復ziyou之身是沒有問題的。
李亮感激涕零，流著淚說多謝汪老救我！
而後，汪若海就拿到了那段珍貴的錄像帶。反覆仔細的看了很多遍，確定畫面中殺人不皺眉的男人就是林萬重，絕不會錯。汪若海欣喜若狂，短暫的因極度高興而大腦空白後，恢復正常的汪若海一連思索了三天，終於決定下來，以此為籌碼，向財大氣粗的林萬重要錢。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這種已經隔了很多年的錄像，能否被法官承認，是否真能定林萬重的罪，真的說不定。但林萬重的身份特殊，官商結合體的他本來做事就得非常小心，而且林萬重很重聲譽。可以想見，若讓一直支持林萬重的民眾看到這段錄像，那些屁民會是怎麼樣憤怒的表情？
三千萬說多不多，但也絕對不少了。對汪若海來講，三千萬等於他十分之一的身家還多。但他知道，對林萬重來說可能只是半年甚至是一個季度的商海收入。
這三千萬的數字可是汪若海經過精心計算而得來的。要錢不是隨隨便便張口就要的，跟資深綁匪差不多，得估計對方的身家，然後再估計自己要多少是對方能接受的…等等細節就不一一贅述了。
反正汪若海認為，林萬重拿這三千萬出來消災，是肯定劃來的。
可沒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完全和汪若海之前所預料的不同。從一開始林萬重收到那一段複製過去的視頻，林萬重就直接讓心腹打電話給汪若海，質問他用意何在。汪若海也就直接說，至少得拿出三千萬，不能讓小李子李亮這輩子白白的毀了，至少安家費得有。再然後，林萬重的心腹請示過主子之後，直接就告訴汪若海別癡心妄想了。
汪若海當即傻掉。
三天後，再一通跟林萬重的直接對話。汪若海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林萬重再有錢，也不一定會在自己的威脅下付一毛錢的消災費。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也有人這樣去威脅汪若海，那汪若海自己恐怕也不會爽快的答應對方的要求，即便自己根本不在乎這麼點錢。
汪若海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竟然糊塗了這一時。但，事已至此，後悔是沒有絲毫用的，他知道自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面對新一場鬥爭。才贏下半年前那場鬥爭的他，沒有理由害怕——
天氣炎熱，毒辣的太陽高高懸掛在天空，整個城市都快被烤焦了的感覺。孫子書跟蔡進兩人偷偷摸摸的蹲守在房產局對面的超市門口。他倆看著手機裡汪若海的照片，孫子書道：「這人怎麼長這麼醜？」蔡進正在啃一支冰棍，說：「人年紀大了，當然丑，你老了後也許比他還醜。」
「胡扯！像他這種的，很明顯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醜男。」孫子哈一笑，想起來什麼，又接著道：「我小時候就是個帥小孩，長大後就成了帥哥，老了以後又會是個帥老頭。我注定是要帥一輩子啊。」
蔡進吃完冰棍，手腕一抖，木簽直接擊在孫子書的腦袋上，然後反射進旁邊的垃圾桶，精準無比。孫子書罵了一聲『靠！』，撓著頭道：「你別仗著武功比我好就欺負我，要欺負就去欺負老錢那個等級的，才算是英雄好漢。」
「剛剛誰放了個臭不可聞的屁？」蔡進搖頭做屏息狀。
「哎，出來了！」孫子書睜大眼睛，看著從房產局裡走出來的汪若海。一個禿頂且黝黑瘦小的老男人，身後還跟了一個中年男子。
「我們跟上去。」孫子書當先便走。
蔡進拉住他道：「跟著汪若海的男人，是練家子，我們跟遠點。」
孫子書點點頭，等汪若海兩人走出兩百米外，他跟蔡進才慢慢跟上。跟蹤人的事孫子書和蔡進已經搭伴幹了不少回，所以在默契方面不輸專業跟蹤團隊。況且蔡進又是個武林高手，對於距離、角度、速率的問題都能拿捏的很準。
尾行汪若海至一家超市裡，孫子書看見汪若海買了幾個本子和幾支筆，然後又回去了。
目送汪若海和其身邊的中年男人走進房產局裡，孫子書和蔡進又找了個陰涼地坐下蹲守。
孫子書道：「這老頭買紙筆還自己出來買，大熱天的不嫌熱嗎？」
蔡進道：「空調房裡待久了，出來透透氣。」
孫子書瞥了眼不遠處的一輛賣西瓜的拖拉機，和拖拉機旁光著上身的賣瓜老頭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話一點沒錯。窮人熱的要死，富貴人家還嫌空調房悶了。你說做生意的當老闆的，賺的錢雖然黑，但也都是花心血賺到的，他們享受生活也無可厚非。最可恨的是這群當官的，成天除了喝茶就是看報紙，還待遇那麼高。」
蔡進道：「從古至今都是這樣，你就算是中央一把手，你也還是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孫子書搖頭道：「這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能改變的，集權制的國家永遠都無法擺脫特權這兩個字。唉，不說這個了，我去買個西瓜。」
走幾步就到了載滿西瓜的拖拉機旁。
「給我來個瓜。」孫子書遞根煙跟賣瓜老頭。
「給你挑個好的。」老頭一點沒有農村人見到城裡人的惶恐，把擦汗的毛巾麻利的甩到肩膀上，黑炭般的臉上一雙渾濁的眼睛不斷在瓜群裡尋找著。六秒鐘後，老頭拿起一個約有仈jiu斤重的西瓜放到電子秤上，一看，道：「八斤半，算你八斤，八塊錢。」
「老人家，你這一車瓜得買多久？」孫子書付了錢，讓老頭把瓜切成幾瓣。
「看情況，熱天多的話半個月，要是下雨多的話一個月可能都賣不掉，賣不掉的就都爛了。」賣瓜老頭熟練且仔細的切著西瓜，好像在他手下的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西瓜，而是一件值得認真對待的藝術品似的。
「真不容易。」孫子書歎道。
「好了，你剛說什麼？」賣瓜老頭把切開的西瓜都放進袋子裡，遞給孫子書。
「我說你們真辛苦。」孫子書提高聲音，轉過身離開。卻聽見身後的老頭道：「幹哪一行都辛苦，坐辦公室的那些人一頭頭髮不也都愁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