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八章 放了他 文 / 沐飛塵
在兩位穿白大褂醫生將近一個小時的拾掇下,終於把溫侯的傷弄得妥妥帖帖。在這期間,孫子書嘗試著跟那個刺客說話,但刺客自始至終除了不停地喝茶和流汗,根本就一言不發,連一個感激孫子書沒虐待他的眼神都沒有。
真是個沒禮貌的人。
果然沒出孫子書所料,那個在溫侯受傷後才出現的老頭就是此會所的主人,姓金,至於全名是什麼,常大美女沒跟孫子書說。要不是念在孫子書救了溫侯和她一命的份上,常青可能會這輩子都不會再理睬孫子書。
當兩個醫生忙來忙去的時候,金老頭一直在旁邊瞇著眼抽煙,陪溫侯說話。大概說了什麼遠遠坐在房間外堂的孫子書、常青,以及俘虜當然是聽不到的。不過孫子書通過觀察金老頭跟溫侯說話時的表情,推測他倆正在討論這刺客的主子是誰。
之後溫侯的傷口被包紮好後,兩位醫生就離開了,而老頭在交待常青好好照顧溫侯之後也就離開了。自始至終,老頭只看了孫子書一眼,然後就一直無視孫子書,搞的孫子書有點鬱悶。
常青到溫侯躺的床前問溫侯要不要喝點水,溫侯擺擺手,讓常青出去,說他想睡一會。常青也就沒再多說,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回到房間的外堂。孫子書繼續嘗試著跟刺客說話:「你到底是誰派來的?這你肯定不會說,那我們換個問題。你的武功這麼稀鬆平常,怎麼還敢這麼魯莽的就衝上來下手?」
「……」刺客抽著孫子書遞給他的煙,抽的很慢,不說話,眼睛盯著自己的廉價回力鞋。
「我說兄弟,殺人你都敢,說幾句話有什麼的?我也敬重你是條漢子,這年頭敢孤身一人來殺當官的男人,沒幾個。」孫子書已經快黔驢技窮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審問下去。
三緘其口,是鐵錚錚的硬漢們在陷入敵手後,最通用的做法。孫子書感覺,眼前這個刺客,就算他用刑,肯定也仍然是無濟於事的。硬漢不硬漢看不出來,但能感覺出來。
每個硬漢都是鐵骨錚錚的,無論活著還是死了,都硬的很。至於小人,只有等死了後才會變成**的硬漢。
所以無論如何,任何人不管他活著的時候是硬還是軟,死了之後通通都會變成硬漢一個。
刺客微微動了動眉頭,看看孫子書,卻還是沒說話,低頭抽煙。
「也就我脾氣好,換個脾氣差點的早斷你胳膊腿了,我又沒讓你說幕後指使,甚至連你叫什麼都沒問,我見你身手有點,但又不是太強,就想問問你這身武功到底是自學來的還是庸師教的,你回答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孫子書直搖頭,寫滿一臉的不爽。
「沒人教,自學的。」刺客終於開口,聲音很年輕,跟他的外表相比至少差了五歲。他這一開口,孫子書就覺得他頂多只有二十歲。
一個人的外表也許會欺騙人,但一個人說話的音調騙不了人。因為外表是環境和自我成長的共同結晶,少年老相的人比比皆是。但說話的音調則永遠都是安分守己的隨著年齡一點點發生改變。從年少的清亮到年老的渾濁,是慢慢的漸漸的一種改變,不跳脫不亂來。
「這不就對了。來,再抽根煙。」孫子書趁熱打鐵又遞上一根煙,繼續問道:「我就說嘛,可惜,要是有名師指導,你還有點希望,可惜可惜…」
「哼,武功再高又怎麼樣,當官的揮揮手指頭就能毀了一個家庭,我武功就算再高十倍,也殺不盡這些貪官污吏!」刺客忽然有些激動,夾著煙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孫子書抖了抖眉毛,叼著煙道:「你說的太偏激了,不好的官確實有,但你也不能以偏概全,而且今天你所要殺的溫書記,在我所見,就是個好官,你殺他幹嘛?」
「哼!」刺客用鼻子出氣以表達自己的不屑。
「小常,拿根繩子給我。」孫子書對一旁的常青道。
常青點點頭,很快就在房間的某桌子抽屜裡找到了一根拇指粗的繩子來。孫子書把刺客連同椅子結結實實的綁在屋子裡的中柱上,綁好後在刺客的頭上摸了摸道:「你好好歇歇。」然後就跟常青推門出去了。
回到涼亭裡。
「去弄點東西來給我吃。」孫子書大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肚子咕咕作響。
「想吃什麼?」常青微笑著看著孫子書問。
「隨便,你別老這樣不懷好意的看我,我會害羞的。」孫子書做個蘭花指,尖著嗓子說。
常青受不了,匆匆離開。幾分鐘後她就拎著些吃的東西來了,還有幾瓶啤酒。孫子書吃完喝完只用了五六分鐘,打個實實在在的飽嗝,說:「盒飯的外表,五星級酒店的菜餚,還有這啤酒也是新鮮的,真不錯,要不是溫老,這種私人會所真不是我等屁民能有機會進來的。」
常青道:「你武功真好。今天要不是你,我跟溫書記就都危險了。」
孫子書抽著飯後一支煙,道:「不會。溫書記也有底子,撐個一兩分鐘沒問題,有我在也就是錦上添花。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胡說什麼你!」常青秀眉緊蹙,瞪了孫子書一眼道:「反正今天的事,謝謝你。」
涼亭外忽然下起了雨,先是小雨,然後是中雨,之後又變成瓢潑大雨。在炎熱的夏天,這種大雨在h市不常見但也不少見。連續好幾天的高溫一下子降了下來。
孫子書長身而立,看著亭外的大雨,道:「我覺得那個刺客可能不是受雇於人,可能這件事只是那人的臨時起意。」
「你怎麼知道的?」常青不解。
孫子書說道:「從剛剛他跟我說的那句話看來,他對溫老的怨念很重,好像溫老毀了他的家庭,所以他也不想活了,才來殺溫老。而且從他作案的手法來看,非常生疏,且,他是抱著有來無回的決心來的。我們可以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我的家人被溫老給弄死了,那我也許就會這麼做,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跟溫老同歸於盡算了…」
常青轉過頭看著孫子書好一會兒才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溫書記根本就不可能害過誰,從我跟著溫書記到現在,溫書記是我見過的最清廉的官。」
孫子書點點頭,笑笑道:「我知道,溫書記不是那種會害人的官。但是,愚蠢的屁民們可不會這麼認為,他們只會憑著自己的想像去揣摩一個官,況且現在的大形勢又是這樣,當官的名聲本就普遍不好,如今這官不易做啊。」
「誰說官不易做?」溫侯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孫子書和常青各自回頭,卻見溫侯撐著一把傘,站在涼亭外的石階上,臉色還是有些失血過多後的蒼白。
「書記你怎麼出來了?」常青趕忙走山前,把溫侯攙進亭中,扶他坐下。
溫侯坐下後,對孫子書道:「官自古以來在古今中外都是一樣的不好當,這樣一來,也就沒什麼好當不好當之分了。剛剛那個年輕人,我已經問過他了。他說他的父母以前是小官,後來因為受賄數額巨大被紀委給查了,死刑,半年前就雙雙被執行了死刑。他透過很多人的口,得知那一切都是因為我的舉報,所以才起了殺我的心。」
孫子書道:「果然不錯,幼稚!」
溫侯搖搖頭:「幼稚的人何止他一個,他其實也是受害者,二十啷當歲,本來家境優越,現在他卻變成了孤兒,要是我我也會恨那個將我父母變成死人的人,我也會提刀去殺他。」
孫子書笑笑,沒接話。
常青借口道:「書記,那是他們罪有應得,父母做錯事,他作為兒子不僅不引以為戒,反而又來做錯上加錯的事,不值得同情。」
「小常,去把他放了,帶這來。」溫侯道。
常青走後,溫侯掏出染了血的煙盒,抽出一根點著道:「子書你隱藏的可真深,要不是有今天這事,我還不知道你武功這麼好。」
孫子書撓撓頭:「我哪有隱藏,我平時不能沒事的時候跟您說『溫老,我耍套拳給你看吧』,再說了,我這不能算是武功,都是憑著一股衝勁練出來的蠻力,跟真正的武道行家比起來差遠了,也就對付那種人行,真要來個練家子我就不行了。」
溫侯微微一笑道:「謝謝你了。」
「您老就別跟我客氣了,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今天這事,其實是我佔了大便宜,誰能有機會救到您老這樣的大人物?我狗屎運了,哈哈。」孫子書笑的很沒心沒肺。
溫侯抽著煙,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是你,會怎麼處置他?」
孫子書想都不用想便道:「當然是送他去警局,難道還放了他?」
溫侯道:「我就準備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