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九章 良心 文 / 沐飛塵
長龍似的火車呼嘯過座座山川,條條江河,文藏名吃著方便麵,看窗外的天空。雖然耳邊,黑男室友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話,但他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再有耐心的人,對於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事,也堅持不了多久。不過黑男好像根本不在乎,似乎對他來說,他在跟誰說、對方有沒有回應,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有個機會可以不停的說他這些年來的所經所歷,即便面前是根木頭樁也無所謂。
方便面是眾所周知的垃圾食品,連幾歲的孩子都知道。文藏名是第一次吃,沒感覺不好吃,一般。人們不厭其煩的抨擊方便面的危害,但方便面的銷量仍然居高不下,甚至越來越高。那是因為誰都知道,偶爾吃些有害無益的東西,並不能對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就像賭博,只要不是三天兩頭一心只想著它就行,偶一為之,還能讓自己開心一下。
「兄弟,你是大學畢業吧?」黑男的傾訴終於告一段落,捅捅文藏名,問道。
文藏名轉過頭,看著對方,笑了笑。他哪上過大學,他連學校的大門都沒見過。至於國家規定的義務教育和中等教育,他倒是把教材早就看了個遍,而且那些普通學生需要花十二年才能學完的東西,他只用半年就學完了。雖然他沒像牧秋那樣,自己在家做過高考試卷,但他覺得如果他去做,考滿分應該沒問題。
「我女兒是北大畢業的,她跟我女婿也就是在北大認識的。嘿…」黑男又找到了個繼續唾沫橫飛的機會,然後他就繼續唾沫橫飛了。
這一夜,文藏名睡的很好。初次離家入世的澎湃心潮,已經漸漸退卻,他又回復到一幅淡定自若的翩翩君子之態。如同天山上的雪蓮,在人跡罕至的山巔時,他是孤傲冷艷的絕世蓮花;入了世,他就是天下人共逐之的珍品。不管在哪裡,都是人中龍鳳馬中赤兔。
第二天清晨起來,文藏名拿出先前在火車站買的白饅頭,就著火車上的開水吃起早飯。同車的三人吃的仍是方便麵,尤其是那個喜歡玩手機的年輕人,很不考慮身體的吃了兩桶方便面才罷休。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相處,除了黑男和文藏名,大家其實溝通的並不多,但總歸來說大家在一室內待了這麼久,彼此之間的陌生和戒備感自然就少了很多。
「咱們來打牌怎麼樣?」眼角珍藏了一顆巨大眼屎的手機達人提議道。
「好啊。」黑男第一個贊成。
「我帶牌了。」跟黑男是老鄉的皮膚白一些的男人立刻就從包裡掏出一盒撲克牌來。
「嗯,好。」文藏名笑笑,也同意。
四人玩起了斗地主。第一次真正玩斗地主的文藏名,老早就知道斗地主的玩法,也演算過斗地主這個撲克遊戲的精髓。開頭五盤,文藏名當了三盤地主,都贏了,剩下兩盤他都是農民,也都順利把地主打贏了。
「哎我說,原來你是高手啊。」手機達人拍拍文藏名的肩膀,嘴裡叼著煙笑道。
「第一次玩。」文藏名也笑笑,生疏的洗著牌。
黑男和白男對望一眼,前者道:「從你洗牌的手法來看,確實像是新手,但從你打牌的技術來看,怎麼說你也不是新手啊。」
白男道:「是啊,小伙子你要真是第一次玩,那就是天才。」
手機達人道:「哪有那麼多天才,你們別聽他唬人,他故意洗牌洗的這麼生疏,正是運用了孫子兵法中『能而示之不能』這一計。」
黑男和白男二人面面相覷,孫子兵法他們聽過,但『能而示之不能』對小學沒畢業的他們來說,還是有點陌生了——
「兵者,詭道也。」孫子書左手拿著烤羊腿,右手拿著烤羊肘,揮斥方遒。吃口羊腿肉,他繼續道:「汪若海這次死定了。不過他能栽在我們手裡,也算是他的福氣。一把新鮮出爐的好劍,需要用鮮血來開鋒,汪若海何其榮幸有做我們這把劍刀下亡魂的機會啊…」
司馬停雲道:「等等,你說這些跟兵者詭道也有關係嗎?」
孫子書乾咳一聲,用羊肘指著司馬停雲,道:「當然有關係。正所謂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我們這次的行動宗旨就在這裡了,讓汪若海看到的,都只是煙幕,他看不到的,才是我們的劍鋒所在。到時候我們一刀捅下去了,汪若海還沒發現,沒感到痛就掛了。」
司馬停雲按滅煙蒂,笑道:「想法很美好,但做起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來人哪,把這個擾亂軍心的傢伙給我拖出去斬了!。」孫子書將吃的只剩下骨頭的羊腿往桌子上一扔,道。
「是!。」牧秋和狼山一人一隻胳膊,把司馬停雲架起來。
「大王饒命!臣冤枉啊…」司馬停雲大喊。
「大王,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大敵當前,斬殺將領只怕有些不妥啊…」蔡進也插上一句。
「誰也別求情,快快給朕斬了這個傢伙!」孫子書揮揮手。
「饒命、冤枉……」司馬停雲人老心不老,喊聲洪亮。
正當大家在包廂裡玩的熱烈也喊得熱烈時,包廂門開了,一個長的凶神惡煞的光頭男把他的光頭伸進來惡狠狠道:「吵什麼吵!不影響別人嗎?」
孫子書立刻認錯,走過去遞給對方一根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玩的太嗨,還望多多包涵。」
光頭男還是接了孫子書的煙,點點頭,翻著白眼離開。
今天,他們沒有在高山酒店開伙,而是來到了鄰近的一個四星級酒店吃烤全羊。這也是他們這個隊伍第一次到外面來吃,不過今天趙磊不在,趙磊依然在外面三-陪汪若海。四個男人,一個女人,像一家人似得其樂融融。
「牧秋,多吃點,羊下水好吃。」孫子書熱情的從燜煮羊下水的菜盤裡給牧秋夾了筷頭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你好噁心。」牧秋把碗裡那團不知道是羊什麼部位的東西通通倒給孫子書,順手在孫子書胳膊上擰了一把。
孫子哈大笑,喝口茶,起身推開門去上洗手間。
來到洗手間,解開褲子尿尿,他眼角瞥見有人推門進來,站在他旁邊的小便器前解褲子。轉頭看了看那人,孫子書感覺有點面熟,低頭邊尿尿邊想,尿完後他就想起來身旁的人是誰。
「陳總你好。」孫子書伸出手,微笑。
「先洗手。」男人只看了孫子書一眼,點點頭,系回褲帶,走到面盆前打開水龍頭。
孫子書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只是覺得這位大名鼎鼎的財經界金牌經理很幽默,待男人洗完,他也洗了手。這時候,他再次伸出手,跟對方打招呼:「陳總你還記得我不?」
「記得,孫子書。」男人伸手跟孫子書輕輕一握,笑的很深沉,事實上他整個人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深沉的氣質。他就是房地產業巨頭恆遠企業最年輕的股東,陳決,二十五歲前就坐到了恆遠的股東席,至今,他的身價在商界白手起家的三十歲以內的年輕人裡面,都是可以排在前十名的。
「你記性真好!」孫子書豎起大拇指,發自內心的說。他以為陳決這樣日理萬機的大人物,每天見到的大人物都記不過來,現在竟然還能記得他孫子書這個小人物,只能說明記性是真的很好。
男人又笑笑,道:「我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些技能而已,我不僅記得你,還能看到你的未來。」
「你真幽默。」孫子書不相信,而且他還把不相信寫在了臉上。
男人揉揉太陽穴,臉上透出一絲疲憊,接過孫子書遞來的煙,點著,抽了兩口,開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那個之前呵斥孫子書等人太吵的光頭男竟然進來了,看見陳決後,光頭男一把將陳決拉出去,邊走還邊道:「你在洗手間都能跟人聊?擦!我們都等著你在呢!」
孫子書跟出去,道:「老朋友碰面,所以多聊了兩句,不行啊?」
光頭男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孫子書,說道:「你算什麼?還老朋友?小朋友,你還是回去繼續陪你那幫朋友玩遊戲吧…」
「你…」孫子書皺眉,踏前一步。
「哎,老九,你先回去,我馬上就來。」陳決見此情景,斜跨半步,將孫子書和光頭男攔在中間,對光頭男道。
光頭男朝孫子書比了個中指,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孫子書也對著光頭男比了個中指,喃喃道:「什麼人這是…說話跟放屁一樣…」
陳決笑道:「他就是那直脾氣,這麼多年從來沒變過。子書,你我也算是有緣,我有句話得跟你說:做人,不管走到什麼位置,內心都得有顆善心,哪怕這顆善心只有一點點大,也還是要有,明白嗎?」
孫子書撓撓頭道:「這話我懂,但我不太懂這話背後的意思。」
陳決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指孫子書的胸口,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