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童心漂泊 文 / 盛順豐

    我從小就有擇席的毛病，大哥把他家小鬼交給我，只有用不斷的交流才能讓他安靜下來。俗話說：吃人的嘴軟。我不但吃了，還偷喝了人家半瓶茅台，他家裡的服務員一句話使我感到後悔：

    「叔叔，也就是您，換了別人，沒人敢擰開那瓶老酒，老闆把它藏在最下層，但還是被您給翻出來了。」，她這話讓我感到臉上發燙：

    「看來我惹大禍了？要不然兌點兒水？」，服務員笑了：

    「我個人覺得這沒什麼，要是把您給惹惱了，大概阿姨那關老闆是過去不去的，您在他們心裡的位置比那個小不點兒差不到哪兒去。其實，酒有什麼好喝的？聞著真是受不了。」，女孩子家家的，不和她說那麼多，怎麼也得有個長輩的樣子：

    「那我逃吧？否則他們會怪你管家不嚴？」，她微微一笑：

    「小不點兒交給您了，等老闆和阿姨回來看到你們倆我就該下班了，把您放跑了我才真的沒法交代呢，您還是和小不點兒去打電腦吧？！」，她繼續擦著那些花瓶們不再理會我，我被一隻小手拽走了：

    「伯伯，快來吧，我一個人沒意思！」，我假裝生氣：

    「怎麼能亂稱呼呢？不叫我爺爺我不理你！」，孩子認真了：

    「我爺爺電話裡說，讓我下午和長得像叔叔一樣的爺爺玩兒，我都叫你伯伯了，伯伯比叔叔大，你還不滿意？」，孩子的心是傷不得的，何況如此聰明的鬼精靈：

    「搗蛋鬼，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咱們別打攪服務員姐姐工作了，」，孩子從我的態度中讀出了輕鬆：

    「呀，我叫她阿姨，你怎麼叫姐姐呢？難道你比我還小嗎？」，我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拉著他便進了屋子：

    「我們在網上看電影怎麼樣？」，孩子高興極了：

    「是動畫片嗎？可我不會打字，我把dvd碟片拿來放吧？」，我擺擺手：

    「不，咱們一起看我小時候看的電影，讓我證明你應該叫我爺爺好嗎？」，孩子天真地看著我：

    「怎麼證明？」，我也很認真地告訴他：

    「你要認真看，等你爺爺奶奶回來，你把故事講給他們聽，他們要是知道這故事，就證明我也是爺爺，」，

    「為什麼？」，我必須告訴他：

    「因為這部片子是我和你爺爺奶奶小時候一起看的，他們一定記得，」，難得孩子的胃口被我調動起來：

    「那快搜索出來，咱倆一起看吧？！」，我便敲擊鍵盤：阿爾巴尼亞老電影《小貝尼》。

    時間過得太久了，我只記得電影的名稱和國籍，大約有快四十年的老片子了吧。黑白片對小不點兒實在是有點兒陌生，也正好增強了他的好奇心，尤其是那些配音演員們精彩的配音效果，那麼認真點滴不漏，我相信沒有哪個國家能像我們國家那麼認真地為外片翻譯並細分角色去配音的。

    最令我感動的是小不點兒能耐著性子和我一起看完，但孩子畢竟是孩子，按兒童生理學和心理學斷位：四歲以前的孩子的耐心度為20到30分鐘，可他整整陪我看了一個多小時。並不是我有多大能耐，而是他爺爺曾告訴他：

    「你聽帥伯伯的話，他今晚就留下來，明天他領你去好玩兒的地方，」，這可真是霸道，比我霸道多了，明知道我從不許願，一旦答應必須做到，他居然替我做主答應了小不點兒，要是讓孩子失望了那可不是小事，會導致他對成年人的不信任。大哥起初不以為然：

    「孩子特別喜歡你，我只是那麼一說，留不留還不由你說了算？」，我非常氣憤：

    「這是早期教育中的一大忌，你想讓孩子學會不負責任和撒謊嗎？你既然替我答應了，不尊重我也就罷了，畢竟我是成年人，但孩子那張白紙上是不能亂塗的！」，嫂子搶過電話：

    「老弟，就該這麼批判你大哥，真是還沒老就糊塗了，我們這就給你騰出空間，你快過來，否則小不點兒真的會鬧翻天的！」，還是嫂子理解我，這讓我感到一絲安慰：

    「嫂子你放心，我已經在出租車上了，你們讓小不點兒接電話，你們走吧！」，他們的客戶似乎很重要，但我那時最重要的是小不點兒的感受。

    「伯伯，我能像小貝尼那樣在森林裡睡覺嗎？」，孩子為了留我，忍著睏倦在央求我，我必須表態：

    「我現在就是你的索瑪以伯伯，你勇敢地到森林裡去吧，你的小夥伴都在等著你，你去數星星吧，手上不會長瘊子的，明天早上太陽出來你就可以回來了，」，孩子畢竟太小：

    「索瑪以伯伯，明天第一個叫醒我，我不想像小貝尼那樣最後一個起來……」，孩子被我放到了小床上。

    哥嫂很晚才回來，大哥進門擦著汗：

    「實在不好意思老弟，今天這個客戶非常重要，小不點兒要是跟去了非攪黃了不可。」，我比較不屑：

    「奸商，也不問我們下午情況如何，進門就是你們的生意，你們就是不回來又能如何？居然多嫌孩子！」，嫂子連忙把烤鴨取出來：

    「快，趁熱吃，小欣呢？」，小欣就是他家服務員，我笑了：

    「你家服務員真勤快，我讓她提前下班了，週末，別再剝削勞動人民了！」，嫂子顯然非常滿意：

    「老弟這你可冤枉我們了，我們從來都是嚴格按照《勞動法》上執行的，否則能請自家兄弟來幫忙嗎？」，我挖苦道：

    「我是廉價勞動力，不用付加班工資，你們還是奸商！」，嫂子從來都不計較我的刻薄：

    「我說小東西，我們兩口子陪了一下午客戶，只是喝幾杯茶，把人家打發走了就直奔烤鴨店給你們排隊，你可真沒良心！」，大哥憨厚地補充道：

    「你嫂子還說讓我今天把那瓶茅台開了慰勞你，又說超市的蔥新鮮，我是怕烤鴨涼了才沒進超市……」，我打斷他的話：

    「這個蔥嘛無所謂，總不能從地裡現挖去；至於慰勞之類的就不勞煩你們了，我已經替你們慰勞過了，」，嫂子這才楞過神來：

    「我說嘛，進門就聞見酒味兒，但沒想到你能找到你哥的精品，快，趕快捲餅吃烤鴨壓壓，別傷了胃！」，大哥照例像過去一樣喝著涼白開對嫂子道：

    「你沒看他連烤鴨接都不接，還愁他沒給肚子裡填點兒下酒菜？快去看看冰箱，別讓這小子吃了涼東西，他要是鬧肚子比小不點兒還麻煩，」，這還是拿我當孩子看，我得意地告訴他們：

    「我沒開你家冰箱，小豆丁給我吃了他的薯片，」，嫂子感到詫異：

    「誰是小豆丁？我們這兒平常沒有孩子來串門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小不點兒醒來了，他推門出來：

    「爺爺奶奶你們都out了，我就是小豆丁，薯片的主人！不過我現在是小貝尼，剛從森林裡回來，我再也不怕黑夜了！」，哥嫂驚喜地看看孩子，又看看我：

    「怎麼一下午不見你長大這麼多？你們爺倆下午看電影了吧？」，我很得意地對哥嫂道：

    「請你們告訴小貝尼，這部片子是那個國家的？」，哥嫂都很認真：

    「阿爾巴尼亞的！」，我再問：

    「小不點兒應該叫我什麼？」，沒想到孩子記性那麼好，他撲到我懷裡搶先回答：

    「你是我的索瑪以伯伯！」，屋裡充滿了歡樂，我和哥嫂彷彿又回到了童年時代，那個需要我們用心靈去漂泊的年代……

    （盛順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