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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男人的心思 文 / 盛順豐

    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處;

    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

    那位大嫂雖是塞外大漠邊兒上的普通婦女,但能在此開旅店並且信譽得到認可,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並且不乏為有一雙慧眼,真的可以和《沙家濱》中的阿慶嫂相提並論。

    那大嫂真的是能看透俺三分,但也只是三分而已:「老弟,不打算再住些日子?俺家尕妹子可是不輕易這麼慇勤的,嘻嘻……」,她的笑不含惡意,但卻無非是看慣了行路人能入骨三分而已,那七分俺不用埋藏,因為真正的男子漢是無須將自己包裹起來的。

    「大嫂,你可真是慧眼識人!但俺也只是個年近半百的魯莽漢子而已,不值得你這麼細琢磨的。」,她仍笑著,但已經有幾分失望在眼角流露出來。

    「老弟真的是拿俺們塞外人取笑,你若是魯莽漢子,那俺這兒的漢子都成了野人了。老弟真會打趣,聰明人從來都說自己笨,細發人從來都說自己是、粗、魯的。」。

    「大嫂此話怎麼說?小弟真的是愚笨,空有皮囊而已,心中的簡單真的是一腳就能探出深淺,其實俺的心不用探,清澈見底,看見的就是本來的,凡隱藏的,沒有不暴露出來的,只是早晚的事。」。

    「說這話的就不能說自己是魯莽漢子,只是膽子比常人大,所謂有膽才有識。你啥時候見過像你自己這樣的魯莽漢子?身形矯健,面龐英氣過人,談吐雖平和但骨子裡有著其他男人所沒有的剛強。」,我想最好還是盡快離開這裡,否則那七分閒置的內在也被她給整出來。

    「老弟,你今天一定要走嗎?聽說最近可能有沙暴,你這麼倔,旁的事暫且不提,難道你不怕死?」,誰不怕死?但誰都得面對,那是早晚的事。

    「大嫂,俺必須走,俺為啥走你知道,但俺想那幾個賴貨真的是多餘吃醋,你家尕妹子在俺眼裡只是個孩子,可惜沒了爹的孩子就要常遭人惦記,但有大嫂在,恐怕沒人願意隨便拚命,他們雖然無賴,但個個怕死,不信你請他們和我一起走一趟這黑戈壁?」,我想我的直言快語不會得罪到大嫂,因為我只能用真誠來面對善良。

    我牽了租來的駱駝,孤獨地在烈日下上了路,這時候,沒人願意出門的,塞外正午的紫外線是十分強烈和毒辣的,但它再怎麼毒辣也只是那一會兒,我無意與大自然作對,因為我絕沒有能力戰勝自然,我得依靠自然才能生存。

    遠處飄來一句刺耳的怪叫:「後生,你不會是使障眼法殺個回馬槍吧?真的捨得這水靈靈的尕妹子?不怕曬傷了你那嬌嫩嫩的小白臉?哈哈哈!」,他們躲在不遠處的樹蔭下。

    「小伙子,你們可真能吃醋,都吃到長輩身上了,你們可以到那旅社去看看俺的住宿登記,你敢叫俺後生,可敢跟俺走一趟黑戈壁?要走現在就走,啥都不用帶,路上的吃喝住叔我全包了!怕你沒那個膽量,哈哈哈!」,我覺得我的笑聲更爽朗些,因為是發自內心的笑。

    「不用了,好吃好喝叔你自己享受吧!別讓黑戈壁的沙暴給捲走了?聽說那黑沙暴是妖精變得,她要是看上了你的好摸樣會把你擄去當女婿的?!哈哈哈!」,這笑聲顯然已經沒有底氣。

    一陣花兒飄過來,怎麼這沙漠裡還有人漫花兒?

    一年嘛四季嘛不颳風

    一年嘛四季嘛沒有冬

    一年嘛四季夜夜月明

    一年嘛四季山丹花紅

    走路的阿哥嘛早回來

    莫讓尕妹夜夜心裡疼

    ……

    這分明是一首祝福並送行和盼望的歌,從聲線分析,是旅店老闆娘家尕妹子的歌聲,必須徹底斷了孩子的念想,但她的祝福我必須心領。

    冬天裡颳風堆柴火

    春天裡花開叔不摘

    夏夜裡無月心裡明

    秋天裡戈壁刮爽風

    尕妹子送叔叔領情

    再回來俺要討喜酒

    只怕這一去是一生

    好花兒自有綠配紅

    沙漠的漢子有真情

    千里萬里送不盡路

    叔來只是一陣清風

    我想我不能再唱了,因為我要節約水,路在腳下一步步向前延伸,心也隨著腳步越來越遠。

    有駱駝客隨上來:「後生一曲好唱,像俺們黑戈壁的漢子!可願與俺同行?」。

    「怕你嫌棄俺走得慢,俺可真的不如你們的腳力,在這茫茫黑戈壁,能走路的男人才是真漢子!」,但他還是跟上來了。

    「後生好實誠!俺咋會嫌棄你?敢在這烈日下出行已經是有膽量的好漢了,俺得謝謝你給俺兒子機會,他千挑萬挑只看中那尕妹子,俺得來還你的情!」,我知道他是誰了。

    「老哥說錯了,這要看人家是否願意,但俺也不會懷疑你是怕你家的駱駝受委屈才跟來的。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瞎懷疑,那樣不但自己累,也讓別人累,心累比啥都累!」。

    他扔過一隻大麵餅:「好直爽的漢子!說話比這黑戈壁還結實!其實那駱駝也不過是一頭牲口,它們也有壽數的,再說你付的錢足夠俺再買一頭了,只怪俺家小子不懂事,收了你那麼多錢。」。

    我並不欣賞他這種補償,不是任何事都要拿錢來衡量的,但他此刻應該比錢更有價值,如果我沒有判斷錯,他是來給我當嚮導的。

    「謝謝老哥來給俺引路!既然已經走到一起就繼續走吧,路如果沒人指怕是要跑偏,人心若不正怕是要想歪。走戈壁的漢子需要的就是能夠心相通,沒人懂。」。

    其實他應該是懂我的心思的,否則不會趕上來,這不是他的施捨或對我的補償,而是我實實在在的需要。

    果然,他那峰駱駝上帶著更多戈壁行路所需,我心裡踏實多了。

    「老弟,我現在相信你應該和俺是同輩人了,那俺現在就該把娃兒多收的錢退給你?」,我有些不舒服,但沒有覺得他有什麼虛偽。

    「男子漢做事豈能有收回的?你如果還當俺是條漢子,就該尊重俺的作法,俺覺得值就去做,那不過是一些個薄紙罷了,你最好別拿出來,如果被風吹走了你會後悔,就像俺如果收回了自己的誠信就不算是漢子了,老哥的陪伴難道不值這些個紙嗎?」。

    「俺可真沒別的意思,只是按俺們的行規行事,既然老弟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俺還有啥說的?走!老哥我陪你走透這黑戈壁!」,這正是我要的回答。

    茫茫的黑戈壁,人人懼怕的黑沙暴,在這種堅強的意志面前又能怎樣?我們不會迎著那隨時可能出現的沙暴去隨意交出性命的,但我們會靠著他的經驗設法躲過它,因為人是不可能戰天斗地的。

    當真誠和真誠相撞時,你會覺得一切都是踏實的,你更會對那過於自大的關於爭鬥的話語有真正的答案:

    與天斗其樂無窮——天降大雨你能讓它按你的意志停息片刻嗎?

    與地斗其樂無窮——沙暴襲來你能讓它收起瘋狂嗎?

    與人斗其樂無窮——當我轉過身去不予理會,你能強、迫我與你無休止的爭鬥嗎?

    當人的所謂好勝心不再是積極向上的,就會顯露出虛榮的病態,有人挖坑為了陷害別人,但由於過於投入忘了收斂,挖到牆根下,自己卻掉進了坑裡。

    至少,人的驕傲要被死亡來否定,因為我知道自己早晚要死去化為塵土,人人都會離開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能躲過死亡。當我們擁有生命時,我們更多的是要為自己思考:怎樣好好地活一場。

    (盛順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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