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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陳年往事 文 / 銀月舞

    自安豐塘前行不久,二位少年便來到壽陽城。剛入壽陽城,二人便被城內喧嘩的景象所吸引。只見前方一排長長的人牆,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於是二人便一同快步走向前去。走近一瞧,一個穿著體面、面容姣好的紅衣女子正被幾個大漢拽著,好像因為什麼事發生了糾纏。「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說出去不怕人笑話!」這邊還沒說完,那邊只見炎尤一把從大漢手中掠過了那位紅衣少女,輕攬於懷中。「呦!英雄救美?兄弟們,上,打死這個多管閒事的臭小子!」說罷,幾個人一起撲向炎尤。炎尤見狀,一把推開姑娘,掄起長劍,把幾人唰唰打倒在地。正當炎尤掄起腿,準備往幾人身上狠狠踹幾下,忽被一聲喝止住:「池公子,且慢!」炎尤轉過身去,仔細一瞧,正是余茜與她的貼身丫頭紫霞走了過來。「茜兒!你來的正好,我和這位樸公子正準備前往你家府上拜訪,恰巧遇到這幾個**白日行兇。」池炎尤趕忙解釋道。

    「池公子,先別傷人,我們還是聽聽他們幾個怎麼說,要是真是如你所說,就把他們送往官府,如何?」正值年景之下,余茜自是不欲看到池炎尤此時惹出是非來,便好言相勸。

    「余姑娘言之有理,池兄不妨先聽聽這幾個人怎麼說。就算他們果真有錯,自有官家處置,池兄你不宜對他們動用私刑。」

    樸凌此次前來拜訪余楚南,只因受了其父樸成的囑托,當然也不願眼見小事鬧大。萬一鬧出人命,便會給余家惹來**煩。只怕屆時他將名作《江山萬里圖》獻給余楚南,那余楚南也無心感受樸成的一番美意。

    「余小姐,您來的正好。您可要為我們主持個公道,這位姑娘到咱麵館吃完麵不付賬就走,您說哪有這樣白吃白喝的好事?」其中一位大概頭目模樣的壯漢揉著後背,向余茜告起了狀。

    「胡說!本小姐可沒有白吃白喝,我已給了你們這枚玉鐲,是你們狗眼不識貨!」

    紅衣女自覺滿肚子委屈,只愁沒地方發洩。見幾個無禮漢子惡人先告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咱們這可是麵館,不是當鋪,只收銀兩,不收首飾。再說,你這鐲子誰知是真貨還是假貨?」

    那頭目歪著脖子,一副凌人之氣道。

    「本小姐可從來沒有用過假貨,你們太咄咄逼人!」

    紅衣女哪裡受過這般欺辱,自是不作絲毫卻讓。此時此刻,她恨不得逮住那頭目,狠狠一頓揍。

    「幾位,此玉鐲乃為岫玉所雕。岫玉乃上佳之玉,與和田玉、獨山玉、綠松石齊名,並稱四大名玉。在下雖多不才,但因自幼便愛收集天下美玉,故天下美玉都曾有所見。在下斷定,此玉鐲確為真品。不過——既然諸位不識貨,那你們說這位姑娘欠了多少銀子,我幫她付好了。」

    樸凌見玉鐲遠不止一頓面的錢,倘若當真就這麼支給了他們,也著實可惜,這便從袖中取出銀兩。

    「這……這位姑娘一共欠下十兩銀子。」其中一位壯漢支支吾吾道。

    「十兩?打劫啊你們!」

    紅衣女瞪大了眼睛,一副不依不饒的態勢。

    「吶,十兩銀子,拿去,不准再糾纏這位姑娘。如若你們再行生事,我樸凌定不輕饒!」

    樸凌一邊厲聲喝斥,一邊將銀兩丟於麵館夥計。「那當自然,少俠盡可放心,我等定將不再糾纏這位姑娘——兄弟們,回去了!」

    隨著頭目的一聲叫喝,幾個漢子灰溜溜地走了。

    「多謝兩位公子出手相助,敢問兩位高姓大名,今日恩情,待到它日,我皇甫朝雪定當相報!」皇甫朝雪行起江湖禮數道。

    「舉手之勞,何談相報。在下樸凌,這位兄台名作池炎尤,恰巧路過此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聽姑娘操著河南口音,敢問姑娘可是出自開封皇甫一門?」

    樸凌粘耳已聽出皇甫朝雪的河南口音,便按捺不住好奇道。

    「正是!莫非樸大哥認得開封皇甫家人?」皇甫朝雪頗感詫異,直問道。

    「樸某兒時曾隨家父去過開封皇甫卓世伯家,自蜀山一難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開封,距今已經十年了。」

    樸凌深吸一口氣,歎息道。

    「哈哈,倒真的是巧。你所說的皇甫世伯正是我的伯父。」

    皇甫朝雪見是伯父的故人,當即沒了先前的拘謹,不

    看;?書(^網女生見見伯父伯母吧。」

    「池公子,今日怕你是見不到家父家母了,他們剛剛出門,恐很晚才能回來。不如幾位先在府中遊玩,我讓紫霞去客房打點一下。待明日,你們自會見到他們。」余茜將實情與眾人說道。

    「池兄,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就四處逛逛,依你意下如何?」

    這樸凌倒是不急,他自覺難得來壽陽一趟,若是錯過了南淮風景,豈不可惜?

    「也罷,就依茜兒和樸兄之意。」

    雖說池炎尤口中已應承下來,可他對於今日無法及時見到余世伯頗感失望。這是為何呢?怪只怪這池炎尤太過孝順。他的母親尚臥病在家,無人照料,他身為人子,心裡又怎能放心得下?

    「池公子,見你神情低落,莫非有什麼心事?」

    余茜倒是心細,她一眼便將炎尤的心事看穿。她雖未曾去過池家,可對他家的情況還是知道個大概。深知年輕人多愛面子,她也不好直說心中之言,只能如此關心道。

    「沒……就是一路有些疲憊罷了。」

    顯然,池炎尤不願將家事與外人多說,便有意將問題搪塞了回去。

    池炎尤閃爍其詞,余茜自然也是知趣,便不再去問。眼見炎尤神情疲憊,余茜頓生憐意。只見她指著內院方向道:

    「那池公子不妨先行歇息,客房我已經讓紫霞去安排了。」

    「是啊,樸大俠,你還是去歇息吧。歇息好了才能吃的好、玩的好,一切都好。」

    皇甫朝雪簡單的一句話,便暴漏了他的人生哲學——吃、睡、玩。沒錯,這朝雪最大的嗜好便是玩了。她此番前來壽陽,正是為了到壽陽北郊的八公山一覽勝景。只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她方進城幾天便遇到了許多不順心的事。雖道開封距壽陽倒也不是很遠,可對一個姑娘家來說,孤身一人在外遊玩終究不安全。

    皇甫朝雪身為開封府知府的女兒,按理說她這麼個官家子女,出門在外的,總不乏幾個貼身丫頭。可為何她是孤身一人前來壽陽呢?

    原來,這皇甫朝雪雖是女兒身,卻是男兒般的性格。她在外邊屢屢惹下許多禍端來,這令得她的父親再也不敢輕易把她放出來。很顯然,這次她是偷偷溜出來的。不過,這一次,她的伯父倒是幫了她不少忙。

    池炎尤雖疲憊不堪,卻不願掃了眾人的興致。他當即搖頭道:

    「不用,我可精神的很呢,瞧!」

    說著,他還舞起了他的斬靈長劍,一招一式倒是有模有樣。

    「池兄,你剛才所耍的可是斬靈劍法?」樸凌好像認識這套劍法,甚為好奇道。

    「正是,你怎知道這套劍法?莫非你曾見家父生前耍過?」

    池家的斬靈劍法雖也曾威震武林,可自從炎尤的父親池莫邪定居壽陽後,便也鮮為人知。而樸凌年歲不過二十,又怎會知道這套劍法?池炎尤自是困惑不已。

    「不,我只是曾在書中看到過有關此劍法的介紹,而且在行走江湖時也曾聽聞過此劍法。據傳聞,大約三十五年前,風華正茂的池清憐用他的絕學『斬靈劍法』接連打敗了林天南前輩的『劍指雙絕』和沈青峰前輩的『霹靂劍法』,從此池清憐與他的斬靈劍法名震江湖,而此役之後,林天南和沈青峰前輩皆退隱江湖。林家後繼無人,而沈家獨子沈齊不學無術,難以撐起沈家。自此,林沈兩家走向了沒落。而年輕有為的池清憐被江湖武林推舉成為了武林盟主。可惜,據說清憐前輩後來被仇家暗殺——反正是突然從中原武林中消失了,留下了十三歲的獨子池莫邪與他的生前絕學『斬靈劍法』的劍譜。在江湖武林短暫的數年動盪後,又有歐陽英前輩被推舉為新任武林盟主,武林中終才有了幾年的平靜。可誰曾料到,歐陽家家門不幸……」

    「好小子,你還真懂得挺多啊,小女子佩服佩服!下面你想說的是不是結果歐陽家出了個大魔頭,一度危害整個武林,就連蜀山派也難逃一劫呀。」

    皇甫朝雪終於按捺不住,插嘴打斷了樸凌。對於蜀山派多年前兵連禍結的一幕,她雖未親見,卻也曾聽她的伯父提到過。

    「朝雪姑娘說的沒錯,後來就是如此,這些你們父輩應該都曾有說。我奇怪的是,這麼厲害的劍法到了池兄手裡卻絲毫顯現不出原有的威力。之前在來往壽陽的途中聽池兄說,最近幾年他很是刻苦練劍,但是不該是這般情形。」樸凌邊說邊直搖著頭。

    「樸兄,實不相瞞,你口中的那個孤兒池莫邪正是家父。聽家父生前說過,這劍譜原本有上下兩冊,祖父意外失蹤之前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就把上下兩冊劍譜都交給了祖母,讓她帶家父遠離中原。可是孤兒寡母能走到哪?後來便來到壽陽城,定居下來。而家父通過自身的努力也一度成了壽陽巨富,在武林中更是頗有名氣。只不過後來不知為何,家父跟家母都染上了一種怪病。為給家母治好病,家父變賣了所有家產,尋遍名醫,結果還是未能治好家母的病。後來家父遇到個道士,那個道士說他能治好家父和家母的病,但是要用斬靈劍譜交換,可保他們二人二十年不死。家父自然捨不得交出這套劍譜,於是他提出,只要能醫治好家母,他願意獻出劍譜的下冊。後來便……」

    「哎呀,要我說,你爹可真夠笨的!為何不提前把劍譜抄下來呢?」皇甫朝雪耐不住寂寞道。

    「對家父來說,劍譜遠比他的性命還重要。對他來說,譜在人在,譜亡人亡,他又怎麼可能會提前去抄一份呢。不是為救家母,他是絕不會獻出劍譜的。」池炎尤神色黯然地說道。

    「池兄言之有理。習武之人視武功絕學遠甚自己的生命,定料不到會有將劍譜拱手讓人的一天,可惜啊!」樸凌深歎一口氣,感慨道。

    「我總覺得這件事的背後有個陰謀,池叔跟池嬸都正值年輕,怎麼可能就突然染上相同的怪病呢。再說救人為何要用劍譜來換?」余茜對這件事的背後真相提出了質疑。「是啊是啊,依我看啊,那個牛鼻子一定有問題!說不定就是他害的你爹跟你娘染上的怪病,然後用解藥來騙取劍譜。」朝雪很得意地提出了個人高見。

    「哎,不管怎樣,爹是不忍心看到娘死的,就算懷疑是個陰謀又能怎麼樣。爹這輩子最愛的就是娘和劍譜,當然,相比劍譜,爹更愛娘。用劍譜來換取娘的二十年壽命,相信爹未曾後悔過。」說著,炎尤的眼圈已經紅了。

    「好了,過往的事就不提了,再說下去,池兄恐怕難以壓抑心底的悲傷了。」樸凌瞧出池炎尤滿臉哀傷,便打斷了大家對往事的討論,「池兄,若真有緣,相信劍譜的下冊還會回到你手中,當下你得先把這劍譜的上冊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融會貫通,平日自己再多加思索。相信日後你定會大有長進。」

    「多謝樸兄教誨,炎尤謹記在心!」

    此時此刻,池炎尤愈發欽佩起樸凌來。他完全不敢相信,如此的同齡人卻盡呈前輩風範。他不由得將頭抬起,再一次凝視他一番。突然,對於身前的這位年輕人,他竟有種莫名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似乎是跨越千年而來。

    池炎尤隱隱覺得,那樸凌與自己淵源匪淺。今後,他們要麼成為最好的朋友,要麼成為最大的對手。

    那麼,到底將是朋友還是對手?

    有詩歎:「南林北沈退中原,風華少年開新篇。怎奈江湖多險惡,孤兒寡母苟殘喘。壽陽巨富承前志,斬靈劍譜惹爭端。可憐炎尤練劍苦,不精卻因劍譜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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