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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盜亦有道 文 / 銀月舞

    話說池炎尤這麼一別,樸凌和皇甫朝雪都有些不捨。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若緣分萬千,必有再見之日。想到這些,二人心裡也寬慰許多。不覺,天色已黑,二人走出酒館,匆匆找了家客棧。

    「掌櫃的,訂兩間客房。」皇甫朝雪剛一腳踏進客棧門檻,便一邊嚷嚷道。

    「回姑娘,就只剩下一間客房了。」客棧掌櫃一邊低首撥弄著算盤,一邊回道。

    「怎麼,就只剩下一間了?看你這個店,少說也有三二十間。你竟然說只剩下一間了?咋啦?怕我們付不起賬嗎?」聽說只剩下一間房了,皇甫朝雪氣不打一處來,憤憤地臭了掌櫃一頓。

    「不瞞姑娘,今天一大早客房就滿了。這僅剩下的一間客房也是方才一位客官退掉的,如果不是你們來的及時,恐怕還真是一間空房都沒有。再說,我看兩位客觀不是夫妻也是情侶,這一間房既然住得下,何必要兩間房呢?」店掌櫃這倒好,連月老的活也做了。這掌櫃如此一說,弄得樸凌和皇甫朝雪不覺尷尬起來。樸凌忍不住說道:「掌櫃的,這藥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們來投店,你儘管開房便是。一間就一間,多少銀兩?」掌櫃的見面前這位白衣少年說話如此爽快,心想定是個大財神爺,不妨痛宰一刀,便立即開口道:「二十兩。」皇甫朝雪大吃一驚道:「二十兩?看來你這還是家黑店!」皇甫朝雪恨不得把掌櫃揪住,狠狠掌摑幾下。「成,二十兩,拿去。」樸凌從袖子裡取出銀子,遞於掌櫃,繼而轉向朝雪道:「如今天色已晚,我們就將就在此住下。既然只有一間房了,那就皇甫姑娘你先且去住,我另外再想辦法,或許等會還有退房的。」聽樸凌這麼一說,皇甫朝雪頓覺得樸凌形象高大了許多,只是多少還是不太好意思,於是道:「這怎麼成?要你付錢,還讓我奪了先,這恐怕……不如你去住下,我到外面四處轉轉。說不定在屋外就可以守得『獵物』。」樸凌自是不敢苟同,「那怎麼可以?你一個姑娘家,這天寒地凍的,我樸凌怎好意思讓你在外面候著。不如這樣吧,你睡床上,我睡地上,等後面有退房的,再加房,你看成不成?」樸凌如是倡議道。「那就先這樣吧。」皇甫朝雪點頭同意之後,二人這便跟著掌櫃進了二樓的客房。

    進了客房後,樸凌向掌櫃索要了一張毛毯,鋪在地上,再加鋪了層棉被,便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不一會便呼呼睡著了。而皇甫朝雪,恐怕是生平第一次跟陌生男子**一室,自然是不大習慣,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除了睡不著,還是睡不著,心裡不斷嘀咕著:「自城門事件以來,樸凌這傢伙雖然有些自以為是,但是對人還算挺體貼和關心。如若哪天能交上這樣的藍顏知己,也還馬馬虎虎過得去。」心裡如此想著,臉上更是一片得意的神色。想著想著,也漸漸見了周公去。

    「站住,小賊,別跑!」聽到動靜,等候多時的樸凌大喝一聲,只見黑衣人一瞬間就不見了,竟還成功盜走了樸凌枕邊的包袱,身手完全超出了樸凌的預料。樸凌立刻追了出去,皇甫朝雪聽到動靜也一併追出了客棧。

    畢竟,樸凌的輕功已出神入化,不久便在城北門附近追上了黑衣人,並一槍將其擊倒在地,「大膽毛賊,你多次在城中行竊,今日我就將你交予官府處置。」樸凌呵斥道。「哈哈,今日我『南盜俠』栽在你這般高手手中,還有何話可說!只是,能不能容我先去辦完一件事,再隨你處置。」就在這時,皇甫女俠也趕了過來,「大膽賊寇,竟敢偷本小姐包袱,害本小姐出醜,看我怎麼收拾你。」話音未落,手中雙劍便飛舞了過來。樸凌見狀,一槍將女俠的雙劍挑落在地,一本正經地說道:「朝雪,休要胡來。此人雖屢次行竊卻未曾傷人,不至於要其性命。」

    「喂,樸家大少爺,我只是嚇唬嚇唬他,那麼認真幹嘛。我要真的想取他性命,他還能逃得出客棧嗎?」皇甫朝雪老毛病果真開始發作了。

    「是!大小姐武藝高強,難逢敵手,抓個盜賊,自在話下。」樸凌這話像是誇獎,更像是取笑。

    「切,不就是會那幾下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喂,小賊,我問你,一個壽陽城那麼大,那麼多人,你幹嘛多次對我們下手。莫非本小姐長著一副仇恨臉?」皇甫女俠俠氣逼人,毫不相讓道。

    「噗……」聽大小姐這說話的語氣,樸凌忍不住笑出聲來,心想:「你這個大小姐也著實夠倒霉的,哎,只能怪你不夠低調,讓人一眼便看出絕非平常人家子弟。」

    「南俠?真虧你好意思說出口!」皇甫朝雪對黑衣人譏諷一番道。

    「哼,今日成為階下囚,我無話可說,何必那麼多廢話。要怎麼處置隨你們便。」黑衣人一臉不屑道。

    「等等,我見閣下身手不凡,在我早有防備的情況下,盜取我枕邊的包袱還猶如探囊取物,敢問,閣下所用絕技可是名聞天下的『飛龍探雲手』?」樸凌早就聽聞過「飛龍探雲手」絕技,只是未曾得以一見,這便疑惑道。

    「哼,算你有見識。是又怎樣,不會想讓我教授於你,然後作為報答放了我吧?」黑衣人反諷相譏道。

    「哈哈,對這門武學絕技,我倒沒興趣學。實不相瞞,這一招『飛龍探雲手』正是家師的祖傳絕學。我若想學,何須今日。只是好奇,閣下怎會懂得這門絕技?敢問閣下師承何處?」樸凌刨根追底道。

    「說了你也不知道,這招絕學正是源於祖師爺『南盜俠』李三思歷代相授。只可惜,我輕功造詣和身手均不及祖師爺和師父他二位老人家,不然也不至於落於你手。」很顯然,黑衣「俠盜」話語中帶有幾絲自責。

    「如此說,我們倒還真是有緣,你且起來。」樸凌將黑衣「俠盜」扶起,親切地關懷道:「兄台沒傷著吧,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實不相瞞,家師與你口中的祖師爺李三思前輩有莫大淵源,而三思前輩的俠盜經歷,我亦有耳聞。兄台雖然盜取平常百姓財物,但我相信一定事出有因。到底有何難言之隱,還望兄台如實相告。」樸凌突然對眼前這位盜賊恭敬起來。

    「喂,姓樸的,幹嘛對這般賊寇如此客氣?你是不是發燒了,讓我摸摸是不是。」說著,皇甫朝雪用手摸了摸樸凌的額頭,故作神秘地說道:「沒有啊,很正常嘛!哎呀,完了完了,我說你啊,一定是中邪了。何處妖孽!竟敢附身樸大少爺,吃我一劍!」說著,還真一劍向樸凌刺來。樸凌見雙劍刺來,立刻後退五步,繼而一槍挑落雙劍,嚴厲地斥道:「我說大小姐,可否別鬧了。我哪有中邪,倒是你像是中了邪——算了,言歸正傳。兄台,外面天寒,可否到客棧一敘。」樸凌因為衝出來的時候沒穿外套,此時已經凍得直打寒顫,於是誠意相邀道。

    「樸兄盛情,實難推卻,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對於樸凌盛情之邀,黑衣「俠盜」欣然接受。於是,三人一同回了客棧。

    「兄台,恕樸某直言,當今天下妖魅橫行,盜賊四起,朝廷與武林皆全力緝拿。我看兄台年紀輕輕,走上此不歸之路,實乃憾事。兄台可否就此金盆洗手,與我等降妖除魔,保武林太平,安天下蒼生。」樸凌見黑衣「俠盜」身手不凡,一表人才,不忍看其步李三思後塵,出言相勸道。

    「樸兄,若我今日休手,你可知道將有多少孤兒餓死街頭,有多少孤寡老人病死床榻。我今日之所為即使遭折壽之天譴,亦不後悔。人之一生,不過數十寒載,無窮多,無窮少。盜者,不在其行,而在其性。盜亦有道,劫富濟貧,救助孤寡老弱,此盜雖為盜卻不恥。能做到這些,即安天下蒼生。」黑衣「俠盜」慷慨激昂道。

    「兄台,敢問竊財濟貧與除魔衛道,救數十人與救天下蒼生,孰輕孰重?再者,兄台所盜之人難道就沒有尋常百姓?依我之意,兄台不如與我仗劍天下,鋤強扶弱、斬妖除魔。」樸凌針鋒相對、口若懸河。

    「樸兄,如我依你之言,敢問那些待我救濟的數十老弱病殘該怎麼辦?」

    「兄台放心,就算我樸凌散盡家資,也會保這數十人不饑不寒。」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成,我司馬原今日便金盆洗手。誓與樸兄一起去幹一番大的!」司馬原豪情萬丈地舉起了酒杯,與樸凌一干為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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